第081章 故意成瘾
痛。
很痛。
全身上下没有哪一个部位是不痛的。
阿缇厄咬着艾希礼的皮肉, 一手按在他的腰间钳制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的手指伸进了他的口腔,搅动着他的舌头,轻佻又涩气。
发情期已经彻底激发出了阿缇厄体内的欲望, 欲望苏醒后, 遭殃的就是同居一室的艾希礼。
阿缇厄的动作说不上轻柔, 甚至可以是粗鲁, 他不懂什么时候该停下, 不知道那样的力道会让对方疼痛, 他用力玩弄着艾希礼,在他身上发泄着欲望。
艾希礼并不是没有能力逃离,他敢孤身来贝尔姆斯就证明他有陷入极端困境后脱逃的手段。
……但那会伤到阿缇厄。
而艾希礼不希望阿缇厄受伤。
即便他疼的几乎喘不过气,在阿缇厄一次又一次的挞伐中, 他残存的意识依旧告诉他要尽量满足阿缇厄所有的要求。
在床笫上,偏向体弱的一方气势倒转, 成为了掌控全场的存在。虽然雌虫拥有着强过雄虫百倍的体质和力量, 可被大量雄虫信息素包裹时,他们就会变成摇尾乞怜的一方。
艾希礼是雌虫,作为大贵族的他,年幼时便失去了雄父和雌父, 早早就继承了一个大家族的重担。贵族间的勾心斗角, 为了权力亲缘相残的事件很常见, 而当得知了佩拉齐家族的掌权者是一个幼崽时, 无数的恶意朝艾希礼涌去。
可艾希礼不是普通的虫族,也不是普通的贵族。他大贵族的身份就足够有震慑力了, 更别说还有家族护卫的存在。
想要拿捏艾希礼,就要从另一个方面下手。
艾希礼是大贵族, 却也是雌虫。
想要对付一个雌虫,最好的武器不是枪炮,而是……雄虫。
从小到大艾希礼不知道遭遇了多少以雄虫为诱饵,实则想要掌控佩拉齐家族的陷阱,为了抵抗生理反应带来的欲望,他尝试了很多办法来抑制原始本能。
所以比起大多数的雌虫来说,面对雄虫信息素时,艾希礼的意志力算是很顽强的。
以往这种意志力帮助艾希礼躲过了很多陷阱和麻烦,但在此时此刻意志力却变成了折磨他的一环。
阿缇厄的力气很大,掌心很热。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
他的占有欲也很强,喜欢一切事情都按他的节奏来发展。每当艾希礼因为肌肉酸疼和麻软想要换一个姿势时,白发红瞳的雄虫总是会用不悦的眼神望着艾希礼,而后钳住艾希礼的力气就更大了。
艾希礼是趴在床垫上的,这个姿势很尴尬,也容易喘不上来气。但阿缇厄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丝毫没有要把他翻个身的念头。
于是艾希礼只能开口,沙哑的嗓音说出破碎的句子。
“阿……阿缇厄,停,停下……我……呼吸不上……”
由于阿缇厄的三根手指还在艾希礼的张开的嘴里,为了不让唾液流下使得自己的境遇更加糟糕,艾希礼一直都是紧闭着唇,但这个样子实在是很考验他的专注力,他时不时要吮吸一口来缓解他的压力。
而阿缇厄感受到了这个变化,他误以为艾希礼是在调情,于是手指伸的更深了。
艾希礼:“……”
艾希礼真不知道阿缇厄是怎么还有精力来注意到这点变化的,他只是觉得更尴尬了。
在更糟糕的情况出现后,他没了办法只能向阿缇厄求情。
“阿缇厄,我……我想看看你。”
为此,艾希礼真的开始“调情”了,只不过他显然很不熟悉这项业务,语气十分僵硬。
但没关系。
阿缇厄喜欢,他能从艾希礼的信息素里感觉到他每一分每一秒的情绪变化,虽然有的情绪他无法感同身受,也不明白如何产生的,但都没关系,他只要他们都是喜悦的就行。
艾希礼被翻了个身,憋闷的胸腔大口呼吸着空气,身前的阴影垂下,暗红的眼瞳死死盯着他。
阿缇厄看着艾希礼,他们靠得很近,艾希礼都闻到了他身上的交杂着的香味和血腥味。
满嘴的血腥味,可想而知他咬得多用力。
比伤口更疼的是下半身,阿缇厄完全没有技巧地发泄着欲望,有好几回艾希礼都以为他会死在床上了。
标记的时候,艾希礼疼得抖了一下,阿缇厄却误以为他会跑,身后的尾勾快速勾住了艾希礼的大腿,把他抱到了怀里,不容拒绝地深入。
雌虫和雄虫的内部身体结构也有不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雌虫的体内有生殖腔,一个和腺体同样脆弱的部位。
艾希礼的生殖腔很浅,阿缇厄轻而易举就探到了,强大的压迫感让艾希礼生出了几分恐惧。
一开始,这场标记就是以艾希礼的妥协为开端的。
艾希礼做好了忍受痛苦的准备,但他忘记了标记是双方的,他的痛苦并不是只有他知道。
阿缇厄在某些事情上显得十分挑剔,就比如在食材的选择上,他会因为劣质的口感而下不去口。
在他眼里艾希礼和食材没什么差别,而艾希礼的喜怒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阿缇厄用餐的热情。
这种程度足够阿缇厄注意了。
阿缇厄咬了上去,咬住了艾希礼的唇、下颌、胸膛……这次他放轻了咬合力,留下了浅浅的齿印。
艾希礼眼皮一跳,腰腹上的银色虫甲又出现了。
不过这一次虫甲的出现不是因为自我防御,而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与此同时,阿缇厄居然无师自通学会了信息素的用法,用信息素不断刺激艾希礼的神经。
艾希礼的喘息声越来越乱,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信息素真的是最好的安抚道具,催qing的同时也麻醉了雌虫的神经,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信息素浓度超标,酒店房间里的报警器自动报警,可还没发出警报就被尾勾的尖端搅碎了个彻底。
出于本能,阿缇厄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了身下的艾希礼身上,他的意识混沌,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半清醒的状态下他的判断会出现偏差。
如果他一早认出来艾希礼,也许这场标记就不会发生。
艾希礼是不一样的。
比起卡尔曼等虫,在阿缇厄的心里艾希礼有他独特的意义。
这份意义不来自于未被他记起的久远回忆,而是来自于“阿缇厄”本身带来的后遗症。
在祂漫长而枯燥的生命里,在有意识后祂第一个“认识”的虫族就是艾希礼。
“阿缇厄”的记忆中有一大部分是关于哥哥艾希礼的记忆,而这份记忆和情感太过浓烈,以至于获得“阿缇厄”的记忆后,祂大部分的时间都会记起艾希礼。
虽然他们从没正式见过面,但从记忆和旁人的只言片语里,艾希礼带给祂的惊喜可一点也不比其他虫少。
标记还在继续,感觉到了艾希礼的痛苦,尾勾的尖端刺入了他的身体,释放出了些许神经毒素。
这点神经毒素起到了很好的麻痹作用,让标记得以继续下去。
“滴滴滴——滴滴滴——”
混沌中,一旁沙发上的衣服下面响起了电话声。
是谢忒曼的来电。
亲爱的管家刚刚从奇德的嘴里得知阿缇厄瞒着他去相亲了,心里阴暗的角落又滋生出了嫉妒,于是他给阿缇厄打了电话,打算打断他的相亲。
他们又要谈谈了。
谢忒曼心想。
可是电话并没有接通,连续的几声滴滴后,电话里传来了盲音。
下一刻,对面的奇德对他说道:“我向甜品店的店长打听了消息,说是不久前甜品店出现了恐怖分子,伤了不少的虫族,现在皇室把场地封锁了。”
闻言,谢忒曼的眉拧了起来。
而在电话铃声停下的不久后,酒店的一间房间里,地上洒满了破碎的玻璃片,瓷器片。床上一片狼藉,床单被扯成了三段,床垫上有大片的暗色水痕。
房间里的味道更加甜腻,和之前又有稍稍不同。
艾希礼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疼的厉害,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也不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但一定不太好。
艾希礼一低头就看到了满身的暧昧印记,密密麻麻的印记看得他眼皮直跳。
一不留神,阿缇厄又咬了上来。
又变得浓郁的信息素熏得艾希礼脑袋又发晕了。
……有些超过了。
长时间浸泡在高浓度的雄虫信息素里,无法抵抗的雌虫会陷入一次又一次的高chao里,而一旦等信息素散去,雌虫会因为没有雄虫信息素而精神崩溃。
医生把这种情况称为信息素成瘾。
而阿缇厄现在正在试图让艾希礼对他的信息素上瘾。
从这方面看,他此刻似乎又是清醒的。
艾希礼想不明白,但不可否认阿缇厄这份有些变态意味的怜爱从一定意义上愉悦到了他。
如今虫族的本性就是脱胎于疯狂的一种假象。
他们都是疯子。
佩拉齐家族的虫族更是其中的疯的最厉害的。
艾希礼不觉得阿缇厄的做法有错,比起矫情的计较来计较去,当下感受到才是最重要的。
让艾希礼选择留下来的从来不是得失。
只有祂。
只因艾希礼觉得……祂似乎有点喜欢他。
第082章 血缘兄弟
芬恩遇袭一事的消息在皇室出手后得到了有效的封锁, 路过现场的大部分虫族只知道有恐怖分子出现在了商场,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帝国境内发生恐怖袭击事件并不少见,虫族本就推崇力量至上,认为暴力是解决麻烦的最简单快速的办法。所以只要留心周围发生的一切, 就或多或少会发现几件暴力事件。
至于这次的恐怖袭击为什么要特意封锁消息, 这就又要归咎于芬恩了。
芬恩现在还是嫌犯, 按理来说他本不该出现在公共场合, 但因为皇室身份带来的隐形庇护, 他并未被限制人身自由。
但这种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 尤其是现在帝国正和厄里斯家族开战,帝国内许多虫族已经因为战争产生了怨言。
而从结果往前推导,不管芬恩是不是造成现状的罪魁祸首,他都逃不掉导火索这个名号。
这也导致芬恩在虫民心中的口碑直线下降, 甚至对他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皇室在一定程度上限制芬恩出境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毕竟谁都没有虫皇清楚他这个孩子的实力有几斤几两。
但虫皇还是低估了厄里斯的疯狂, 他居然敢在贝尔姆斯帝国境内袭击芬恩!
没错!皇室一致认为袭击芬恩的是厄里斯家族的虫!
皇室怀疑厄里斯不是没有原因的, 毕竟眼下能进出贝尔姆斯帝国如无人之境,袭击芬恩后又悄然消失不见的……能有这种实力的虫族不会是普通的虫族。
为什么排除摩蒂兰皇室浑水摸鱼的猜测?
当然是因为摩蒂兰帝国现在自顾不暇,失去了蒙德曼这个研究院院长,又失去了佩拉齐家族提供的大批研发资金。为了继续那个烧钱的研究项目, 摩蒂兰皇室的国库差不多也要掏干净了。
都没钱了, 这种时候不抓紧印钞票, 还来挑衅贝尔姆斯帝国, 这不纯纯犯蠢吗?
更何况大家都不是傻子,活了这些岁数都清楚彼此的为人。
所以比起摩蒂兰从中作梗的可能, 还是厄里斯发疯的可能性更高。
贝尔姆斯的虫皇想到厄里斯那个疯子,皱了皱眉, 心里万分烦躁。不得不说芬恩给他惹得麻烦可真不少,闹到现在还有售后。
保下芬恩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虫皇的心动摇了。
……
同样心里不愉的还有不久前赶到恐怖袭击现场的谢忒曼和奇德。
他们来晚了,没有找到阿缇厄。
车里,谢忒曼儒雅英俊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但坐在他身旁的奇德却莫名觉得冷,伸手搓了搓胳膊才把鸡皮疙瘩压了下去。
谢忒曼没有在这停留很久,现场的守卫太多了,从排查人数上看,守卫已经来了很久了,而这段时间足够阿缇厄逃得远远的了。
——谢忒曼怀疑袭击芬恩的是阿缇厄。
即便不是他,这件事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怎么舍得错过这么有趣的事呢?
谢忒曼收回目光,心里思量着等下要去哪里找阿缇厄,下一秒却从后视镜里瞥见了奇德。
奇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一会儿皱一会儿松,不小心对上谢忒曼的眼睛后像是吓到一样瞪大了眼睛。
谢忒曼不是傻子,奇德这点拙劣的演技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够看。
奇德的心跳的飞快,低着头看都不敢看谢忒曼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谢忒曼怪可怕的,明明他看起来很和蔼可亲,但奇德就是觉得瘆得慌。
而且在奇德看来谢忒曼和莱比斯的养父子关系还有待商榷,至少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对养父子的关系绝对不正常。
且不说谢忒曼对莱比斯那连奇德都能感觉到的超强占有欲和掌控欲,莱比斯和谢忒曼的日常相处也处处显示了不正常。
虽然此刻谢忒曼的表情很淡,可实际上周身的气压低到不行,奇德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怕被迁怒。
毕竟莱比相亲是他起的头,要是被谢忒曼知道是他撺掇莱比去相亲的,他真怕以后谢忒曼不让他和莱比来往了。
奇德忐忑不安,感觉累得慌。
谢忒曼也无意为难奇德,其实只要他想,让奇德乖乖说出一切都不难。他之所以没有那么做就是因为奇德是阿缇厄的朋友,而他承诺了要给阿缇厄自由。
尊重他,给他自由。
这难吗?
一点也不。
谢忒曼脸颊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紧接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
良久,他长吁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他会让阿缇厄看到他的决心的。
*
酒店,不知道是第几个日夜。
白色的丝絮如瀑布般层层叠叠攀附在房门、屋顶、吊灯等地方,放眼望去整个房间里都被白色覆盖。
尤其是视线中心的床上,白丝像蛛网一样织了一层又一层,像是一床厚厚但轻柔的被子。
灯光更暗了。
半晌,从“被子”里钻出来了一只虫,雪白的半长发柔软顺滑,垂顿在肩头,昏暗的灯光下却觉得皮肤白的发光。
他动了,要下床。
雪白的被子就如同长在了他身上,随着他轻盈的步伐而动,包裹住了他的下半身。
脚掌踩到实地的时候,阿缇厄才对现状有了实感,他摇了摇头,随即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
在被子抽走的一瞬间,也暴露了房间里另一只虫的存在。
黑色长发裹挟着雌虫luo露的身体,以阿缇厄的审美标准来评判,黑发雌虫很……完美。
全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腿长腰细,肌肉线条紧致漂亮,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立马吸引虫的目光。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雌虫的长相和阿缇厄有几分相似。
阿缇厄面无表情,他不是那种吃干抹净就会耍赖失忆的虫,他对艾希礼做了什么,他都记得。
包括艾希礼一开始的抗拒还有……他的强势镇压。
好吧,不论是从过程还是结果上看艾希礼都是那个吃亏的。
事实如此,但阿缇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愧疚。
纠结于已经发生的意外不能给他带来好处,也不能改变他标记了艾希礼这个事实。
阿缇厄很平静,如果真要说他有什么感想,那就是他很惊讶发情期的威力,发情期比他想象要厉害多了。
艾希礼还没醒,这些天他累得够呛,全身被折腾的快要散架。在加上滴水未进,还有的休息。
比起他来阿缇厄的状态就要好多了,前些天他被发情期折磨得不轻,心情暴躁,看谁都不顺眼。现在他已经完美度过了发情期,精神格外的好。
发情期也宛如一个成年的信号,阿缇厄真的开始从少年迈入成年。
不知道是发情期的作用还是标记的作用,阿缇厄感觉他的精神力又提升了不少,对精神力的掌控也愈发熟练了。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信息素在刺激他,这让他体内的生长激素分泌更快,更快地促进他的成熟。
而且他惊异的发现他和艾希礼之间多了一种说不清看不透的羁绊。他记起来这应该就是书里说的标记后遗症,在标记后的一段时间里,由于信息素的融合雄虫和雌虫会比平时更关注彼此,占有欲和掌控欲也随时增强。
想到这里,阿缇厄看向艾希礼,皱了皱眉。
说实话他不喜欢羁绊这种东西,不管是羁绊还是牵绊,于他而言都是麻烦。
但他也不是过河拆桥的虫,艾希礼既然帮了他,他就不会放着艾希礼不管。
艾希礼也不同于阿缇厄以前见过的雌虫,他是大贵族,是“哥哥”,是“阿缇厄”到死都牵挂的亲人。
即便是情感淡漠如阿缇厄也不会随意处置艾希礼。
可……他该以什么身份和态度来面对艾希礼呢?
身为阿缇厄,他是艾希礼的亲爱的弟弟,对外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虽然虫族并不怎么看重血缘,但亲兄弟上chuang还是很少见的。
更何况,阿缇厄不觉得艾希礼会愚蠢到没有认出他来。
思及此,阿缇厄突然发现了之前他一直忽视了的一点。
诚然,艾希礼认出来了他,那么他是以什么身份和“阿缇厄”上chuang的呢?
阿缇厄的魅力是无解的。
即便是大贵族谢忒曼也无法抵抗他的魅力,最后沦为他的走狗。
艾希礼也被他迷倒了吗?
尽管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好笑,但放在阿缇厄身上却意外合理。
这种时候阿缇厄打算先试探试探艾希礼,从他身上发现一些他想要的信息。
阿缇厄坐在椅子上等待艾希礼醒来。
艾希礼醒来后就看见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只漂亮的白发雄虫,他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智脑手环,时不时皱皱眉。
长时间的昏睡使得艾希礼的大脑有些发懵,意识尚未清醒的状态下本能占据上风,眼睛死死盯着阿缇厄不放。
屋里依旧充满了阿缇厄那种迷幻的信息素。
没办法,空气净化器已经被毁了个彻底,这种程度的信息素一旦泄露出去必定会引发骚动,这就又是一个麻烦。
所以阿缇厄打算等艾希礼醒来后解决。
艾希礼的喉咙酸疼的厉害,即便是不看他也知道喉咙部位的肌肉已经肿了。他记得昏迷前,阿缇厄用那透明的精神触手撑开了他的喉管,想看他哭……
十分野蛮。
艾希礼的声带也嘶哑的厉害,声音不复清晰,囫囵道:“智脑内核已经被精神力毁坏了。”
他提醒阿缇厄,他是没有办法修复智脑的。
阿缇厄听后抬起了头,看着艾希礼,说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对话没头没尾的,但彼此莫名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艾希礼自然更加觉得气愤,眼眶微红,反问:
“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吗?
“阿缇厄,我只不过是来接我亲爱的弟弟回家。”
第083章 温柔暧昧
“啪——”
阿缇厄随手把智脑放到了桌面上, 然后打开了桌子上的未开封的红酒,倒了一杯。
这一杯红酒他递给了艾希礼。
艾希礼顿了两秒,从阿缇厄手里接过了酒杯。
看到这,阿缇厄笑了笑, 屋里的气氛也变得轻松惬意了不少。
他听明白了艾希礼的意思, 所以给他了一个台阶下。
就如阿缇厄所想, 艾希礼不可能没察觉到祂和“阿缇厄”的不同, 就算是不考虑标记的影响, 他们相处起来也会别扭很多。
艾希礼明明知道了祂不是他, 却依旧用“弟弟”来称呼祂。
阿缇厄很满意艾希礼的选择,这给他省下了很大一笔麻烦。
毕竟解释起来很麻烦,艾希礼也不一定完全相信他,如果不信, 那么处理艾希礼又是一个麻烦。
他是特殊的。
不能随意对待。
阿缇厄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答应了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承诺过会保护艾希礼就一定会保护他。
但……祂仅仅是答应了“阿缇厄”保护艾希礼和家族, 这不代表祂会代替“阿缇厄”永远扮演哥哥的好弟弟。
永远代替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抹杀另一只虫的人生,多么残忍。
阿缇厄的扮演不是完美无缺的,他无意覆盖“阿缇厄”存在过的痕迹。
艾希礼或许意识到了祂的不同,那么他会怎么想祂呢?还有“阿缇厄”, 艾希礼知道他亲爱的弟弟已经死了吗?
阿缇厄思考着这几个问题, 顺便张口回答了艾希礼的问题。
“当然!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接我回家的, 我亲爱的哥哥!”
阿缇厄的嗓音略显低沉, 这几天他也是滴水未进,嗓子什么的都还没有缓过来。
不过比起艾希礼的“伤势”, 他看上去可太好了。
在艾希礼醒来前的几分钟里,阿缇厄就已经充分了解了这场标记背后艾希礼付出了多少。
雄虫在发情期间的精神状态本就不稳定, 处于精神时刻崩盘的状态下的雄虫会变得极度扭曲,他们被本能操控,用暴力和情yu来发泄欲望。
雄虫觉醒后迎来的首次发情期更是代表了一种成长,体内分泌出的激素会是平时的十几甚至几十倍。在那种扭曲的观念下,他们会找寻雌虫作为发泄目标。
雌虫的体型和力量都高出雄虫好几个等级,可偏偏在信息素的诱导下他们无法反抗雄虫的指令。
雄虫的安抚能缓解雌虫精神力崩坏的进程。
所以满足雄虫发情期间的一切要求就变成了雌虫们一直默认的规则。
艾希礼不是会被欲望控制的家伙,但他也有软肋,尽管软肋本身并不知道这一点。
但,这不妨碍艾希礼做出正确且永不会后悔的决定。
于心底萌发的情感是什么?
爱……
艾希礼顿住,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清醒。
在虫族讲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信奉爱情的家伙总会被大家当成疯子。
艾希礼最后保留的理智让他把情感停留在了“感激”的层面上。他帮助阿缇厄度过发情期,让他标记,为他奉献出了半颗心脏……他这么做都是源于感激。
不太合理的解释保留下的清醒是艾希礼此刻还能用和阿缇厄同等地位和他说话的原因。
原因无他,阿缇厄的反应和表情都太冷淡了。
标记的影响还在,屋里的信息素还在刺激着艾希礼的大脑皮层,这让高贵的公爵大人时常看向白发雄虫,眼里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茫然。
这点小动作逃不脱阿缇厄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刚标记完,也或许还有其他的理由,阿缇厄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不希望看到艾希礼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
他没有矫情地克制,既然想到了就去做。
但出于礼貌,阿缇厄的吻落到了艾希礼的手背上。
不含情/欲的一吻。
他自以为面面俱到的亲吻礼,在艾希礼看来偏偏格外恶劣的行为。
阿缇厄的三性教育课成绩一定不及格,不然他不会不知道在刚刚标记后对雌虫做这种事会多么让虫误会。
艾希礼上位者的经历让他习惯于将真面目隐藏在冷漠之下,所以他并未因一个亲吻而做出太大的反应。长久的沉寂之后,两个优雅的大贵族虚假一笑,开始了无聊透顶的对话。
艾希礼此行来贝尔姆斯主要是为了厄里斯,厄里斯这个家伙在不久前来了贝尔姆斯,但很快就没了音讯,而厄里斯要解决的目标芬恩依旧活跃着。
厄里斯不是能轻易对付的家伙,可他悄无声息的没了踪迹。
厄里斯失踪的消息被艾希礼压了下去,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他则秘密来了贝尔姆斯,找到了芬恩。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出现了偏差,他和阿缇厄在酒店完成了标记。
芬恩……芬恩还活着。
艾希礼还需要见一见芬恩,希望能从他嘴里打听到一些关于厄里斯的最新消息。
这点他没有隐瞒阿缇厄的意思,不管他是以弟弟还是祂的身份,他都是艾希礼最信任的人。
阿缇厄也是第一次听说厄里斯失踪的消息,不过打听消息什么的还有什么比住在混乱区域那些虫子更擅长的?
“你可以去找一个叫‘修’的家伙,报上我的名字,他会答应的。”
阿缇厄说道,想到修还欠他一个人情,他应该很乐意帮忙。
修?
阿缇厄嘴里提到的无疑是一只雌虫。
他们很熟吗?
艾希礼知道阿缇厄“擅长”交朋友,离开他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里阿缇厄就交上了好几个朋友,他们之间存在相当深厚的情感。
而来了贝尔姆斯后,阿缇厄又交了很多朋友吗?
想到那些自称朋友实则狂蜂浪蝶的虫族,就算是站在哥哥的立场上,艾希礼也不免心绪浮躁起来。
当然,他不会把这丑陋的情感表现在脸上。
过了一会,红酒瓶见底,艾希礼的体力也恢复了许多。
走出酒店后不久,酒店的保洁虫发现了一地狼藉的房间,随后酒店的警报声响起。
出了酒店的阿缇厄和艾希礼并没有继续走在一起,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如若不是阿缇厄的发情期提前到来,他们未必会有这一次见面。
不过就艾希礼本人而言,他是希望阿缇厄和他走的,但当他提出建议后,看到对方眼里的意兴阑珊,艾希礼就把话咽了回去。
很显然,阿缇厄和他的意见没有统一。
艾希礼无法让阿缇厄改变想法,也强迫不了他,短暂的思考后就放任了他的离开。
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他依旧是他的弟弟,他们是一家人,无论阿缇厄身处哪里,他总是要回家的。
艾希礼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淡风轻,阿缇厄在坐上车后突然叫住了转身要离开的艾希礼。他扭头看去,有些恍惚地听到了很阿缇厄的笑声。
在前不久前,艾希礼也听到过这样的笑声,不过那个时候他的脸被压在床垫上,看不到阿缇厄的表情。
这会儿艾希礼倒是看清楚了阿缇厄的脸,夜色中周围商店的灯光照射在阿缇厄的脸上,他的眼睛是如此明亮,睫毛是那么长……
——很奇怪,艾希礼从来没有把祂和阿缇厄混淆过,他们完全不一样。
阿缇厄叫住艾希礼的目的不是为了告别,虽然他不像大众意义上的雄虫一样混蛋,但他的高傲是刻在骨子里的,甚至可以说是傲慢。
傲慢的他做不出向艾希礼告别的事情。
阿缇厄之所以叫住还是为了他自己。
白发雄虫将头探出了车窗,他没有刻意忍耐,无形的精神丝从指尖流泻出来,往前直接拽住了艾希礼的大腿。
大腿。
艾希礼微不可察地站直了,眼皮轻轻跳了跳。
偏偏那只行事肆无忌惮的雄虫丝毫没有顾忌艾希礼的想法,精神丝不停地顺着艾希礼的腿部向上爬,最后像是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们前脚才走出酒店,彼此再熟悉不过对方的身体,哪里是禁忌,哪里是敏感点……都太清楚了。
艾希礼没想到阿缇厄会这么大胆,大庭广众之下对他调情,他差点都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阿缇厄根本就没注意到艾希礼的异常,事实上即便是他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停下来。
就在刚刚阿缇厄发现他的发情期似乎还没有结束,尽管他已经能够控制发情期了,但身为雄虫的阿缇厄还是将目光看向了艾希礼。
艾希礼是他名义上的哥哥。
他标记了艾希礼。
他们做ai了。
就事实而言,阿缇厄改变不了以上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坦然接受。
哥哥是哥哥。
艾希礼也是他的雌虫。
这并不冲突。
阿缇厄的想法有些无赖,不过谁会在意呢?
介于艾希礼还有一重哥哥的身份,阿缇厄将选择权交到了艾希礼的身上,他只提出了建议,接不接受是艾希礼的事情。
如果艾希礼不接受,阿缇厄不会勉强。
如果真的忍耐不了,他还有其他的选择。
卡尔曼或是谢忒曼……阿缇厄很清楚他们都拒绝不了他。
不过阿缇厄的第一选择是艾希礼,他们的身体很契合,信息素和精神力等方面也融合的很好。
他冲艾希礼挑了挑眉,艾希礼立马就感觉到了长裤下的精神丝在缓慢收紧。
艾希礼差点气笑了。
祂都学会了什么?
阿缇厄还想做些什么,突然就看到艾希礼走了过来,低下头和他对视。
他看起来有些愤怒,漂亮的红色眼眸里像是燃起了火焰,伸手拽住了阿缇厄的领口,猛地一拉。
他吻了下去。
交换了一个深吻。
唇舌交缠,艾希礼习惯性地咬了咬阿缇厄的下唇,直到把他的嘴唇亲的又红又肿。
阿缇厄眨了眨眼,没什么反应。
艾希礼舔了舔嘴唇,冷笑一声,低头偏了偏脸。
长发在他的后颈两侧滑落,露出了光洁的后颈,隐约还能见到其上残留的咬痕和吻痕。
“标记我。”
艾希礼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清楚阿缇厄要什么,所以主动给了他想要的。
尽管他很气愤,但对上阿缇厄的眼睛,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祂懂吗?
……爱。
年轻的公爵一只手紧紧拉着阿缇厄的手腕,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喷到后颈,收紧了手指。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很麻,很痛。
清醒状态下的标记并不好受,大部分的时候能感觉到的都是疼痛。
不过他还是没有推开。
“你的味道很好闻,我很喜欢。”阿缇厄覆在他的耳边说道。
艾希礼下意识勾了勾唇,轻柔地嗯了一声,说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记得联系我,你要知道哥哥一直很担心你。”
这是他的真心话,又温柔又暧昧。
而那个不懂事的小雄虫“唔”了一声,又舔了舔红肿的腺体一口。
第084章 双重嫉妒
很多时候, 父母会苦恼孩子的叛逆期,不论是早来的叛逆期还是迟来的叛逆期,都会给父母带来差不多的烦闷。
距离阿缇厄“失踪”已经超过了36个小时,摆放在餐桌上的新鲜异种肉不知道换了几批,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
等待的感觉很不好。
谢忒曼从未想过他会有如此好的耐心, 即便他已经从奇德的嘴里得知了阿缇厄快要来发情期的事, 心里也大概猜到了他都去做什么了。但他的愤怒并没有想象中多, 反倒格外平静。
窗外, 一道明亮的灯光闪过。
不过多时, 白发红瞳的年轻雄虫大咧咧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客厅中坐着的谢忒曼后,他仰了仰后背,说道:“晚上好。”
“好饿。”
说完这句话, 阿缇厄丢下谢忒曼,直接往餐桌走去, 熟练地拿起了刀叉。
餐刀划过餐盘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听着不太美妙。
谢忒曼的眼眸闪了闪。
经过处理过信息素闻着并不浓郁,但同为顶级雌虫的谢忒曼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从阿缇厄身上传来的那股霸道、充满了占有欲的味道。
故意的吗?
谢忒曼不觉得阿缇厄会没发现他身上的雌虫信息素,所以说他是故意的,要不就是不在意, 任由对方挑衅他。
“你吃了吗?”
冷不丁的, 阿缇厄用餐间隙开口问了谢忒曼一句。
谢忒曼微微一笑:“没有。”
阿缇厄瞥了他一眼:“那就过来吃。”
谢忒曼的目光落到阿缇厄的脸上, 确定他是真的坦然后, 就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这一顿, 阿缇厄吃的很满足。
应付发情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耗费的体力和精力都不少, 他需要好好补充能量。
可为什么要叫谢忒曼一起吃?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阿缇厄就是单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旁边还有一只虫直勾勾盯着自己。
至于谢忒曼高不高兴?
他没考虑过,也觉得没必要。
用餐结束,双方进行了一次简短的对话。
“发情期间有出现什么意外吗?感觉如何?”
“你的气息不稳定,需要为你注射一支抑制剂吗?”
谢忒曼露出虚假的微笑,殷勤地询问。
阿缇厄也没有隐瞒发情期的意识,尽管他已经发现了谢忒曼正处于暴怒中,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阿缇厄从未恳求谢忒曼帮助他,从一开始就是谢忒曼单方面的陷入了角色扮演的情景中。但实际上——
他只是一只被谢忒曼挟持到这里的可怜雄虫啊!
阿缇厄这样想到,回答他。
“一切顺利。”
“感觉非常棒!”
话音落下,谢忒曼平静的脸色微不可察的扭曲了一下。
他成功的感到嫉妒了。
同时他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太过矜持了,导致这家伙宁愿找外面来路不明的野虫子陪他度过发情期也不愿意找他。
如果阿缇厄能听到谢忒曼的心声,那么他会说一句“想多了”。
阿缇厄对陪他度过发情期的人选并不苛刻,只要等级达到A级,信息素他不讨厌的话,谁都可以。
没有选择谢忒曼,单纯只是因为他没赶上。
或许谢忒曼等虫很在意谁陪他度过发情期,但在阿缇厄心里这种事还真没那么重要。
阿缇厄躺在柔软的沙发靠垫上,抬着手摆弄变成破烂的智脑。
谢忒曼说道:“一会儿我给你送个新的。”
“嗯。”阿缇厄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还剩下多少实验体?你别都给杀了。”
早在进屋他就闻到了地下室里泛上来的血腥味。
看来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谢忒曼把气都撒在了那些可怜的实验体上。
谢忒曼扶了扶鼻梁架着的眼镜,淡淡道:“少不了你的,真没了我给你造一批出来。”
阿缇厄闻言来了点兴趣:“怎么?实验有进展了?”
谢忒曼说道:“有,但一下子说不清,我需要帮手,聘请他需要你的同意。”
“谁?”
“费利。”
“哦……是他啊。”
阿缇厄想起来了,的确,论科研,费利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谢忒曼解释道:“他是只很固执的虫,只听从你的命令。”
言下之意就是让阿缇厄去把费利请过来。
阿缇厄答应了。
“我会联系他的,你可以提前准备了。”
谢忒曼脸色不变,继续道:“还有一件事,那边已经注意到你了,虽然知道不需要,但还是提醒你一句。”
“小心。”
阿缇厄若有所思。
“那边”指向的有很多,毕竟最近阿缇厄搞出的动静有很多,单单就是不久前和好几家商会谈成的有关武器贩卖的合作就够引人注目的了。
没什么原因,只因他太年轻太陌生面孔了。
每个圈子有每个圈子的社交法则,一般人很难快速融入,但阿缇厄就做到了,他不仅做到了,还做的很好,那几个商会的主事人求着要和他合作。
在这种堪称魔幻剧情的渲染下,阿缇厄的名声愈发神秘莫测了起来。
当然,最让虫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脸,他那种富有冲击力的美貌给所有虫的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此时此刻,帕姆德家族的庄园里。
优雅的绅士脱下了礼帽,向坐在上首的主人汇报近期家族的各种对外合作事项。
事情有些多,他说了很久,在说到阿缇厄的时候,他顿了顿,微笑:“对方合作的意愿很强,态度也很诚恳,考虑对方和大人的关系,我私自做决定让了一分利给对方。”
坐在上首的虫族没说话,他在思考霍尔说的是谁?
在记忆里搜刮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了,霍尔说的是他的雌父提过一嘴的小雄虫,并嘱咐他要好好照顾对方。
既然是雌父要求照顾的雄虫,他也就不纠结了,让利就让吧,也不差这点钱。
霍尔得到肯定的回答,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在无虫看见的地方,他的后颈皮微微一动,皮下隆起了一条丝状般的活物,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那是阿缇厄的精神丝,几天不见,霍尔“病”的更严重了,分外想念他的“主人”。
和他差不多情况的还有一个,对方住在宫殿里,脸上挂着病态般的惊惧。
犯病的是芬恩。
“殿下,该吃药了。”
侍从捧着药碗,里面装的是镇定剂,口服型的。
“不喝。”芬恩回答。
他不要喝,喝了就像睡觉,一睡觉就会做梦,然后就会梦到那个……怪物!
他没看错,也没听错。
那个时候和偷袭他的虫对话的家伙就是那只怪物,他绝对不会听错对方的声音。
懒散戏谑的语调,干脆暴戾的动作。
无论见识多少次,都那么让他胆寒。
芬恩觉得他太倒霉了,就是相个亲都能遇到这些破事,又是被绑架又是看到了怪物。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难不成他们自相残杀都死了?所以他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芬恩不由得猜想。
绑架前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被绑后他就记得一点点,记忆模模糊糊,剩下的就完全不知道了。
他没有把他知道的所有事告诉前来询问案件详情的虫子,他不敢。
事实上这里除了他之外谁都不知道他如今的处境有多么糟糕。那个可恶的绑架犯!可恶!可恶!
居然往他身体里注射了不明物质!
注射了什么?
不知道。
医生也没检查出来,他的血液检查是正常的。
所以他没事了?
芬恩相信个屁。
他才不信他是没问题的,所以一定是绑架犯所用的试剂太先进了,以贝尔姆斯现在的医疗技术根本就查不出来。
有这一层的关系叠加,芬恩更恐惧了,梦中不仅要面对一个一言不合就杀虫的怪物,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阴暗家伙。
芬恩想,他大概是要死了。
死于恐惧。
良久,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芬恩颤巍巍地拨通了一个电话:“……院,院长,我要……要死了,你救救我。”
智脑漆黑的屏幕上亮了一下,院长微笑道:“殿下言重了,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吧。”
*
夜晚,后半夜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阿缇厄爆发发情期一事没有瞒太久,很快卡尔曼那边也知道了这件事,电话里卡尔曼的声音有些僵硬,说道:“殿下……你没事就好。”
声音平静,只是多了几分苦涩。
“我很好。”
阿缇厄说道。
卡尔曼默然。
他有自知之明,很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是阿缇厄选中的标记对象,但万一呢?
有了希冀,妄想就有可能成真。
他很清楚,在此之前,他才是阿缇厄心目中标记的最佳人选。
他够听话,也够要求。
可他千防万防也没想到会被其他虫截胡。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那陪阿缇厄度过发情期的虫不是他。
嫉妒。
太嫉妒了。
卡尔曼咬牙切齿,心里暗骂了那个截胡的家伙几百遍,祝愿对方最近倒大霉。
阿缇厄这边一切如常,寒暄了几句,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挂了电话。
他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
“外面下雨,你可以选择明天再去。”
谢忒曼提醒,意思是他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去战场上收集战利品。
阿缇厄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没关系,大晚上的看不清楚的。”
发情期并没有过去,压抑过久只会影响他的情绪。当然他可以选择去找艾希礼,但想到对方现在应该在忙,所以他还是出去走走吧。
谢忒曼顿了顿,低声道:“我……不行吗?”
阿缇厄眨了眨眼睛,认真道:“不行的,我和他做了约定,彼此在厌倦对方的身体之前不能有第三只虫掺和进来。”
“我答应了。”
“他有洁癖。”
“很巧,我也是。”
第085章 嫉妒的心
气氛从温情到冷凝只需要几秒钟, 谢忒曼的神情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起来,看向阿缇厄的目光好似猝然燃起的火焰。
“罪魁祸首”阿缇厄没有对这个“可怜”的大贵族释放一点的同情。他说的是真心话,难不成说真心话也要向谁解释一遍吗?
阿缇厄想,谢忒曼其实没必要这么生气的, 且不说虫族的喜欢持续的时间都很短暂, 或许没有多久他就没那么喜欢他了。而且他的喜欢里夹杂了连他都不知道的算计。
不管是喜欢中的算计还是从算计中生长出来的喜欢……都腻得慌。
即便许多他们自以为是的算计在阿缇厄看来都很可笑, 但谁会喜欢天天揣测身边虫的心思呢?
有这个时间, 还不如出去找乐子, 提升实力。
谢忒曼扭曲的神情很快就恢复如常, 不得不说他还是很会忍耐的,在平息嫉妒后立马就能温和地嘱咐阿缇厄要注意安全。
阿缇厄微笑:“我会的。”
混乱区域。
艾希礼在敲碎了一只虫子半边脑壳后成功拿到了那个名叫“修”的雌虫的临时住址。
捂着半边脑袋,满脸淌血的虫子一脸惊恐的说道:“……修不常出现,找不到他你可以去他的弟弟家里碰碰运气, 他们兄弟俩关系很好。”
艾希礼看都没看虫子一眼,拿出手帕一根根擦拭着手指, 神色专注。
虫子喘着气, 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可是亲身体验过面前这只虫族的恐怖,因为太恐怖了,以至于他连逃跑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艾希礼踏进了这个号称贝尔姆斯帝国最混乱黑暗的地区,他的出现引起了不少虫子的窥视, 但没有一只虫敢对艾希礼下手。
在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之前, 不要莽撞。
这是不久前阿缇厄给这群虫子留下的深刻名言。
艾希礼很顺利地找到了修的住所, 但屋里并没有虫族的气息, 也就是说修并不在家。
他毫不犹豫地掉头,换一个地方找。
修并不知道他被虫惦记上了, 这会儿他正在处理一批货,事情有些棘手。
一批等级高危的货物。
这是三天前血窟窿星盗团从一艘商船上劫掠到的。
货物装在一个银色的手提箱里, 外置三层密码锁,看着就很重要。因为商船的规模并不大,也不出名,所以一开始星盗们以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商业机密,也就没在意。但有一个星盗因为好奇尝试着去打开手提箱,但在输错了密码后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出于职业特殊性,星盗们经常要开各种锁,所以他们可以说是除了造锁商外对锁最了解的虫了。
手提箱上闪现的一圈圈红光让星盗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类似的锁他们见过。
在军队运输重要物资的箱子上。
不久后,手提箱就出现在了修的桌子上。
很快,关于这艘商船的信息也送到了修的手上——各个星际港口并没有这艘商船的出行记录。
商船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修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一件幻想事件,但不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这只手提箱一定不简单。
修没有尝试去打开手提箱,这种高科技的密码锁只有特定的生物信息能开锁,不然就算暴力破开里面的物品也会被立马销毁。
但一直留着也不好,未知就好像是一个隐患,随时都会爆炸。
一时间修也想不到更好的处理手提箱的办法,只能把手提箱带了回去。
而他刚刚到家,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道颀长身影。
……
最近,阿缇厄的心情可以说是好了很多,发情期带给他的影响并不能给他造成太多的烦恼,相反,他在这种微妙的折磨中学会了如何更好控制精神力,这一进步让他感觉通体舒畅。
“莱比,真的……没关系吗?”
奇德担忧地看着阿缇厄,心里满是对他的担心。
他从阿缇厄的嘴里知道他已经度过发情期的事了。虽然阿缇厄说的简单,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奇德心疼他。
可恶,莱比为什么不告诉他那只幸运的雌虫是谁?
可恶可恶可恶!真是粗鲁!居然在莱比的身上留下痕迹!
奇德一遍暗骂一遍偷偷瞅着阿缇厄的脖子,只见雪白的脖颈上多出了几个淡粉色的吻痕,仔细看边缘还有浅浅的齿印。
……居然敢咬雄虫!真是没教养的雌虫!
奇德心里酸溜溜的,既是嫉妒又是羡慕那只得到了阿缇厄“青睐”的雌虫。
最难忍的是……阿缇厄好像对那只虫子感觉还不错。
奇德嫉妒地眼睛发红。
阿缇厄瞥了奇德一眼,说道:“我没事。除了这件事,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奇德瘪嘴:“还有一件,二皇子殿下要订婚了。”
二皇子?
芬恩?
阿缇厄稍微来了点兴趣,示意奇德继续说。
奇德道:“我是从一个贵族同学那听来的,他家和皇室走得近,小道消息多,且基本保真。说实在的,二皇子年纪也不小了,早该结婚了。不过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好身家的雌虫,娶了他就要被厄里斯家族盯上,太倒霉了。”
奇德忍不住吐槽,话里对芬恩掩饰不住的嫌弃。
小贵族嫌弃皇子,听起来很荒谬,但很现实。
雌虫的地位本就不如雄虫,而背负上厄里斯家族追杀的芬恩即便有皇子这个身份做后盾又如何?他的价值足够让一个家族主动承担起一个大贵族的怒火吗?
都是贵族,玩得就是一手自私自利,谁会当圣母?
阿缇厄道:“有些着急了……”
“可不是吗?我听说这件事虫皇也同意了,最近不断给二皇子相亲,只要有合适的就立马定下来。”芬恩压低了声音,神秘道,“我还听说,虫皇答应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皇太子要回来了。”
皇太子。
芬恩竞争皇位的最大对手。这仅仅是针对芬恩来说。
在皇太子看来,芬恩应该……连做他的对手都不够格。
只要他回来了,芬恩就会意识到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优势都是虚假的。包括他的雌父的宠爱,在听闻他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后,雌父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他。
“芬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的雌父,我想要和米沙家族的雄虫订婚。”
芬恩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虫皇冷笑,意味不明地看着芬恩。
米沙家族的雄虫……是皇太子的未婚夫。
虽然没有正式订婚,但双方家族都已经谈好了,等时机成熟后就让两个孩子订婚、结婚。
可现在。
芬恩提出要和米沙家族的雄虫订婚。
虫皇面色阴沉,但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一时间也没拒绝的太绝对。
芬恩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有些讽刺地笑了笑。
没办法啊,他没办法不料到是这个结果啊。
他的哥哥,他最优秀的哥哥。
恐怕他现在的处境比他这个低劣的弟弟还要不如呢。
……
芬恩最后还是得偿所愿了。
就在那次谈话的半个月后,芬恩和米沙家族的雄虫订婚了。
这场订婚宴办的格外盛大,就像是在向众虫传递一个信号,二皇子党在这场皇位争夺中还没有败。
阿缇厄也参加了这场订婚宴。哦,当然,以富商的身份是不够格参加宴会的,但他现在在资本界的地位超然,就连虫皇都对他有所耳闻,所以这张请柬还是送到了他的手中。
阿缇厄一出现在订婚宴的现场,绅士霍尔和金发美人卡尔曼就朝他走了过来,和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这一模样落到众虫的眼里,心里纷纷道:果然小天使和帕姆德家族和曼兹家族都交好。
“小天使”是众虫给阿缇厄起的美称,意思是说阿缇厄如同天使般美丽无暇。
卡尔曼把手里的酒杯塞到阿缇厄的手里,轻声笑道:“刚刚听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你一定会喜欢。”
阿缇厄挑眉,没有计较他的小动作,哼了哼:“说来听听。”
卡尔曼低声道:“这场宴会的主角是芬恩皇子和米沙家族那只小雄虫,我们刚刚听说那只小米沙似乎并不愿意和芬恩订婚,他是被逼的,现在还在房间里闹脾气不肯出来呢。”
话音刚落,前方出现了一阵骚动,是芬恩来了。
不过此刻芬恩的脸色可不好,一脸阴沉,一旁的虫见状纷纷让路。
阿缇厄的眼神变得幽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毫不介意地朝芬恩走去。
白发雄虫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芬恩的不愉,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就在大家都以为芬恩要生气的时候,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芬恩抬眼看了眼阿缇厄,突然瞳孔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一样,呆愣住了。
阿缇厄礼貌微笑:“芬恩皇子?”
芬恩的面部抽搐了一下,说:“……嗯。”
“我是莱比斯,很荣幸能受邀参加您的订婚宴,为此我一定要向你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芬恩的面部又抽了抽,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莱,莱比斯。”
“是。"
“你很好,名字也很好听。”
阿缇厄笑得更热情了,一把握住了芬恩的手,说道:“我的荣幸。”
芬恩全身都僵住了,后背更是一阵阵冒冷汗,心提到了嗓子眼。
其他虫不明所以,只觉得两虫的对话牛头不对马嘴,也不知道怎么聊起来的,还聊得这么愉快。
只有芬恩清楚,他哪里是愉快,分明的恐惧。
这个怪物!
他怎么来了?
好可怕!
好可怕!
明明芬恩的地位比阿缇厄高,但实际出于弱势的却也是他。
芬恩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被阿缇厄握住的手。
这个怪物,他的手居然是温热的。
第086章 真实体验
芬恩看了阿缇厄一眼, 心脏砰砰直跳。
酒店那晚阿缇厄给芬恩心灵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在怪物亲临时,他惶惶不安,提步就想走。
可他是今夜宴会的主人公, 谁走他都不能走。
进退两难间, 芬恩的面色变得愈发苍白。
阿缇厄眼角暗挑, 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他不意外芬恩见到他时表现出来的态度, 那个时候他就感知到附近有一只胆小的虫子, 不杀了他单纯只是因为心情好。
现在看来, 当时的决定好像还不错,芬恩的表现挺有趣的。
阿缇厄笑了,脸色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松开手, 然后在下一个客人上前行礼时退至客人身后。
芬恩松了一口气,心情却无法恢复如初了。
卡尔曼和霍尔也在等芬恩接见, 几百名客人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推杯换盏,交换着各种八卦和情报。
阿缇厄是个香饽饽,貌美不说,年纪轻轻就一身财富, 这样的家伙到哪都是人群中心的存在。
更何况, 他的生意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
jun火交易在虫族任何时期都是一个牟取暴利的行业, 在这个随时都会发生战zheng的年代, 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可真太重要了。
不过这行可不好经营,且不说人脉问题, 就算有了人脉,那么货源怎么来?如何稳定供应货源?
虫族现在又不是野蛮时代, 帝国成立后收缴了大部分的武器和资源,由帝国统一管理和分配,普通人想要得到武器就只能入军队,由上级分配到个人。要不就只能去黑市买,比如地下拍卖场,不过武器通常供不应求,价格高昂。
阿缇厄拿出来的货源没有那么多,不过也比大部分虫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了。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货源,内部零件都有磨损的痕迹,但外壳却是崭新的,就好像是二手货套了个新皮后拿出来卖的。
但能拿出来卖的质量都不会太差,最主要的是阿缇厄这里的货比地下拍卖场的货价格更便宜,一部分刀口上舔血但没什么钱的虫族就很乐意和阿缇厄做交易。
属于是牢牢抓住了下沉市场。
短短时间里,阿缇厄的身价一升再升,就连上层的一部分贵族都注意到了他。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不是每个贵族都很有钱的,但贵族没钱绝对不行,这部分贵族把主意打到了阿缇厄的身上。
在订婚现场氛围的烘托下,贵族们想到了联姻。
用一段婚姻关系拿捏一只平民雄虫,他们只赚不亏。
阿缇厄的美貌让他们流连忘返,他的财富让他们趋之若鹜。
围在阿缇厄周围的虫族脸上的表情更热切了,看着阿缇厄的眼神像极了看一块待宰的猪肉。
但阿缇厄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些虫子身上,卡尔曼顺着阿缇厄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
卡尔曼微笑道:“有什么值得您高兴的事情吗?”
他敏锐地发现了刚刚阿缇厄眼底闪过的一丝兴味。
这让他感到好奇,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引起这位的注意。
阿缇厄回答:“……嗯,该怎么解释呢?一夜情对象?”
卡尔曼豁然睁大了双眼:“您在说笑吗?”
“原来我还有说笑的天赋?”阿缇厄遗憾地叹气,“遗憾的是这不是说笑。”
卡尔曼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他抬眼望四周看去,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把阿缇厄口中的那只虫揪出来打一顿。
阿缇厄没有阻止,没有安慰,只是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卡尔曼。
卡尔曼的面孔依旧英俊迷人,那双碧色的眼瞳比以往更加明亮,在他看来比以往更有吸引力。
愤怒的雌虫。
嫉妒心爆棚的雌虫。
阿缇厄认真地和卡尔曼说道:“这是嫉妒吗?你在嫉妒?嫉妒是一种什么感觉?”
卡尔曼:“……”
阿缇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我,但我还是不理解什么是喜欢,奇德告诉我,有的时候嫉妒的感觉比喜欢更强烈,嫉妒的前提就是喜欢。所以,我尝试去理解什么是嫉妒。但很遗憾——”
他摊了摊手,无奈道:“我实在没什么学习天赋。”
卡尔曼看着阿缇厄,心里一阵阵无力感浮了上来,他动了动唇,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半晌,在阿缇厄的凝视下,他有些狼狈的别开脸,问道:“你在学习虫族的情感吗?”
阿缇厄承认:“我是个体验派。”
“我给不了你具体的答案,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你真想知道那是什么的感觉的话……”卡尔曼盯着阿缇厄,给出了他的建议。
“你可以试着去谈一场恋爱。”
“殿下,那才叫做真正的体验派。”
阿缇厄恍然,意外地看着卡尔曼。
他居然被卡尔曼说教了。
真稀奇。
不过阿缇厄虚心的听取了卡尔曼的建议,说道:“你说的对,我会试试的。”
卡尔曼闭嘴了。虽然他很想问阿缇厄会找谁恋爱,但从以往一败涂地的经验来看,那绝对不会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不如不问。
解决了一个难题,阿缇厄神色轻松了不少。
不多时,订婚礼开始,芬恩和他的小雄虫一起踏上了高台,所有客人都忽视了芬恩苍白的脸色和雄虫难看的神情,微笑着看着他们交换戒指。
联姻而已,当事人双方的意愿也没那么重要。
贵族的订婚无聊且繁琐,等了一段时间,宴会厅里出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酒水洒落,香气弥漫。
糜烂的香味让他感到阵阵窒息。
阿缇厄抽出手帕擦了擦手指,他的不远处倒下了一片的虫族,他们眼神涣散,神志不清。
卡尔曼和霍尔安静地处理着现场,明天,不,只要走出这个宴会厅,他们保证绝对不会有虫会记得刚刚发生的事。
卡尔曼扭头看了阿缇厄一眼。
阿缇厄已经转身离开了,脚步轻快,像是赶着奔赴下一场宴会。
屋外,树下站着一道身影。
阿缇厄的眼神没什么变化,但脸上的微笑却是越来越大了。他走向拿到身影,比他速度更快的是他身后张牙舞爪的精神丝,他们凭借先天的速度优势比主人先一步抓住了艾希礼,熟练的撩开他的衣摆,缠绕在他的身体上。
艾希礼依旧不能够适应,这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让他感觉很不好,但他的阿缇厄是那么优雅迷人,瞬间就攫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妥协后,标记带来的好处就显现了,高适配的信息素吸引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的心里会营造出一种类似他们天生一对的假象。
阿缇厄的脸色如常。
信息素吸引更多影响的是雌虫,雄虫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都不需要他用精神力绞断。
有的时候,雌虫和雄虫受到的待遇也不得不说一句不公平。
但关他什么事?
阿缇厄看着艾希礼,暗红色的双瞳盯着他,灼热像是狼。
他舔了舔嘴角。
发情期除了让他有了高亢xing欲外,还会比以往更剧烈消耗他的体力。
他会饿的更快。
而艾希礼的身上有股他喜欢的味道。
他还记得他的味道。
除了腺体,他的心脏一样美味。
艾希礼皱了皱眉,伸手遮住了阿缇厄的眼睛,阻隔了他过于炙热的视线。
那种像是要把他了的眼神真的让他分外苦恼,他没有自作多情到错误理解阿缇厄的意思,他是真的想吃了他。
年幼时和祂相处过的那一段时光被艾希礼拿出来反反复复琢磨过,比起耍心思,祂更喜欢简单粗暴的实力碾压,有着绝对实力作为后盾的祂比任何虫都要单纯直白。
不得不说,艾希礼给阿缇厄挂的滤镜有些大了,但诡异地,他居然还是那个最了解阿缇厄的家伙。
阿缇厄不记得以前他有见过艾希礼,即便记得对他来说那也不重要,在他漫长的岁月里,那段时光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精神丝收力,箍得艾希礼生疼。
阿缇厄表达心意的方式也如此直白和与众不同,他口中不说,那缠住艾希礼身上越来越焦躁的精神丝告诉了他他的不满。
发情期。
因为各种原因选择提前中断的发情期这次来势汹汹,阿缇厄再一次找上了艾希礼。
他们本就约定过会帮忙解决彼此的发情期,艾希礼没有理由拒绝。
阿缇厄能第一时间想到他都足够让他感到庆幸了。
要知道,祂可没有什么高尚的节操,这点和雄虫真是像极了。
艾希礼拉住了阿缇厄的手,拉着他上车。
离开前,艾希礼突然向后看了一眼。
宴会厅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满厅的奢华。金碧辉煌的大门外,金发碧眼的英俊雌虫抽着一根烟,雪白的烟雾后面色不明。
艾希礼的视线只是短暂的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移开了。
“啧。”
“该死……的。”
卡尔曼低声咒骂,看着一只朝他扑过来的虫子,脸上没什么变化,但下一秒,惨叫声响起。
燃到一半的烟头在虫族的脸上烫出了一个丑陋的伤疤。
卡尔曼松手,烟蒂和虫子一同落到地上。
他看也没看地上的虫子一样,掸了掸身上的烟灰,不轻不重道:“抱歉,我喝醉了,心情还有些糟糕。大家都是雌虫,这些钱就当是我补偿给你的。”
他不缺钱。
钱能买下这只虫子的原谅,甚至买下他的良心。
但唯独买不到的……是一颗真心。
一颗属于阿缇厄的残忍又薄情的真心。
真是丑陋的嫉妒。
卡尔曼伤透了心。
第087章 劣性完美
陌生的房间里。
阿缇厄抱着宽大的黑色风衣, 视线落到面前背对着他的艾希礼身上,眨了眨眼。
脱去外套,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艾希礼那比例完美的身材,目光在他的腰间停留了数秒, 神色带着欣赏的意味。
阿缇厄的目光大胆放肆, 露骨的让人难以忽视。
对于美, 他从来都是带着欣赏而不是批判的目光看待的。
虫族在血统等级上的苛刻待遇, 实际上也是一种优胜劣汰的表现。等级高的虫族在各方面都有着出色的表现, 比如信息素, 还有外貌……而艾希礼身为站在虫族血统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类雌虫,他不仅拥有着强大的实力,在外貌上也无可挑剔。
阿缇厄对艾希礼适应的很快,或许是得益于他们相似的五官, 对他有着天然的亲切感。
艾希礼也在努力的尽快适应和阿缇厄的相处模式,这种适应过程是必要的。
即便他们有过相处的经验, 可那毕竟过去太久远了, 现在看着对方,陌生感远大于熟悉感。
阿缇厄适应的很快。
他对情感的浅薄理解在这个方面无意间帮了他,自我主义至上的理念注定了他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做事。
阿缇厄把风衣搭在了腿上,眼角微扬, 暗红色的瞳孔闪烁了一下。
饥饿, 嗜血的欲望再次充斥了全身。这毫无疑问是他发出的一个信号, 作为约会对象的艾希礼清楚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 而他给出的反应是向阿缇厄伸出了双臂。
阿缇厄很喜欢。
艾希礼给他的感觉很好,他能感觉到对方对他有着一种莫名但全然的信任感, 这种全身心被他人信赖的感觉任谁都会觉得身心舒畅。
于是,
阿缇厄的动作罕见没有那么粗暴了, 他回忆起上流社会中那些优雅的绅士,模仿他们的动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粗鲁。他环抱着艾希礼的脖子,张嘴舔了舔他的后颈,不一会儿那块皮肤就变得湿漉漉的,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涩情。
艾希礼低喘了一声。
比体型,艾希礼要比阿缇厄高大和健壮。当然,大部分的雌虫都比雄虫要健壮,这种体型差和力量差不是用来对付雄虫,基因决定的根植在雌虫骨子里的面向雄虫的臣服感和保护欲也不允许雌虫对雄虫用强。
在战场上,雌虫是站在顶端的猎手。
可在chuang上,雌虫变成了弱势的一方。
艾希礼不喜欢这种身体失去掌控的感觉。
越是身处高位的家伙的掌控欲就越重,不仅对他人,对自己也是。
阿缇厄察觉到了从艾希礼身上传递出来的微妙的不适感,不过他没有过多思考,比起强势,他比起艾希礼更甚。
当然,他不喜欢强迫。
如果艾希礼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艾希礼抱着阿缇厄,忍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战栗感,轻轻“嘶”了一声。
阿缇厄食欲大发!
字面意义上的食欲。
艾希礼的肩膀被阿缇厄咬出了一个个深可见骨的齿印,血淋淋的,画面一点也不美好。
雌虫身体那强大的修复力给了阿缇厄自信,让他得以毫无顾忌地展示自己的食欲。
艾希礼知道阿缇厄和虫族不一样,他对于血肉的渴望是远超于异化虫族的。
何况祂还在成长期,发育是需要庞大的能量的。
在食材的选择上,阿缇厄更原始,更血腥,实用性远超过美观性。
阿缇厄大大小小也品尝了不下百种的食材了,他总结出来了一套食材选择办法——等级越是高,血统越是纯正的虫族更符合他的口味,能提供给他的能量越纯正。
异种也是他选择的食材之一,不过异种的口感没有虫族好。
果然,虫族祖上流行的同族互喰不是没有原因的。
要想变强,最快速有效的办法就是吃了同族。
阿缇厄食用的速度越来越快,肚子被填饱的过程真的会让他感到满足。
在艾希礼的纵容的态度下,阿缇厄的动作更加大胆。
在他人面前高高在上,冷酷强大的公爵大人被切开了胸膛,他的胸前布满了牙印,涂满了红艳艳的鲜血。
阿缇厄的双瞳变成了灰白色,血液让他兴奋,变成利刃尾勾更是毫不留情地切下了艾希礼的一侧虫翼。
剧烈的疼痛袭满全身。
艾希礼感到了恐惧,显然他没有想过阿缇厄会凶狠到切下他的虫翼。疼痛伴随着的还有大量的血液流失,微小的眩晕感刺激他的大脑,脑中紧绷的弦猛烈的颤动,一瞬间的空白。
疼痛,眩晕,不正常的快gan。
艾希礼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绝对是正常的,那么他变成这幅不正常的模样就一定有外部因素的作用。他想到了阿缇厄,也许他的□□中也存在和信息素一样能麻痹且让虫兴奋的激素,所以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
阿缇厄没有回答艾希礼的疑问。
他在享用美味佳肴,精神得到了愉悦的体验,黑暗里的精神丝欢快地摆动了起来。
艾希礼没有试图反抗,也反抗不了。祂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几乎要把他腻死,滚烫的舌肉舔舐着他的身体,一寸又一寸。祂热烈的亲吻着他,他差点喘不上气来。
阿缇厄的目光很热切,看向艾希礼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会让他产生被爱的错觉。
一瞬间,嘴边快要发出的痛呼声就消失了。
艾希礼根本没法拒绝这副模样的阿缇厄。
好在阿缇厄也没真想要了艾希礼的命,在感觉艾希礼没力气的时候,他会温柔地亲亲艾希礼的脸颊,随即尾勾尖端刺入艾希礼的伤口处,注入大量的神经毒素。
适量的神经毒素会刺激细胞的分裂,给了艾希礼得以喘息的时间。
两个半小时后,长发的公爵大人躺在床上,大汗淋漓,显然是脱力了。而阿缇厄坐在他的身侧,神采奕奕的,一副满足的模样。
阿缇厄等了几分钟,看向了艾希礼。
他这位名义上的哥哥发梢湿漉,半睁着眼,昏昏欲睡。
可怜的公爵大人在反复折磨下选择了逃避。
阿缇厄的良心短暂上线了,出人意料地意识到他好像做的有些……过了?
但他是不会道歉的,他已经给过艾希礼选择的机会。
时间还早,阿缇厄不准备回去了。
他顺势躺在艾希礼的身旁,打开了智脑,看起了新消息。
新消息很多,有谢忒曼的,卡尔曼的,霍尔的,往下翻甚至还能看到前相亲对象们发给他的消息。
那些相亲对象也不知道是想起了阿缇厄的好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烂,在相亲告吹后居然厚着脸皮向阿缇厄发来了约会的请求。
阿缇厄无视了这些消息,直接删了他们。
清理了垃圾消息后,置顶的谢忒曼和卡尔曼等虫的消息就格外显眼。
卡尔曼是传统的贵族雌虫,但面对阿缇厄时他的骨子里又是自卑的,这导致他和阿缇厄日常交流的时候不自主把自己放在下位,言语里满是小心翼翼。
哪怕是求爱的话也说的格外隐晦。
而阿缇厄完全没有发现卡尔曼充满诗意的话语下的另一层意思,冰冷冷地回复他。
谢忒曼就不一样了,他本就身居上位,面对任何人都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在阿缇厄试图挑战他的权威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沟通而是镇压,一股子古早贵族味。
阿缇厄到时看出来谢忒曼对他有意思,但他不符合阿缇厄的审美,在他改掉那些坏毛病之前他们是无法理解对方的感受的。
不过,谢忒曼最近有在变好。
艾希礼的出现终于让谢忒曼产生了危机感,让他意识到他必须要改变,不然在这场获取阿缇厄好感度的比赛中,他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时候阿缇厄想到宴会上卡尔曼对他说的话。
“殿下,你可以试着去谈一次恋爱。”
阿缇厄沉思,思考着恋爱的可能。
说实话,恋爱并不是必须的,但作为平淡生活的调剂,恋爱不失为一种选择。
阿缇厄并不烦恼恋爱成功与否,只要他想,会有无数的雌虫来满足他的喜好。
他不愿意,只是觉得麻烦,那个时候对于恋爱的无感远超好奇。
现在,阿缇厄的想法改变了。
就好像是一个拥有了世界上全部财富的家伙一样,永远得不到满足,永远渴求完美。
拥有丰富的情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阿缇厄思考着,得不出答案。
“阿缇厄,你是强大的。”谢忒曼曾这么对阿缇厄说道。
“你无疑是最完美的,但你知道吗?整个虫族包括你在内,我们都存在一个可怕的缺陷。”
“yin乱的私生活,混乱的家庭,随时随地的xing爱……几乎所有的虫族都遵循生理本能活着。”
“我看不出来我们和异种有什么不同,大脑进化似乎忽略掉了情感的层面,导致如今虫族的道德底线也很低下。”
当有一天,当有虫族意识到这是不对的,污浊的社会会瞬间摧毁他的精神。
崩溃就在一瞬间,
那个契机也已经出现。
雄虫的出生率越来越低,终有一天雄虫会失去话语权,而地位翻转的雌虫会以更高姿态的形象出现在视野中。比起雄虫,他们更理性,会思考,也更不容易被欲望操控。
情感层面的进化即将到来。
有虫认为同时兼顾理性和感性的虫族才是完美的虫族。
阿缇厄的基因很强大,强大到蒙德曼都觊觎的地步,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需要变得更加完美,更谨慎地挑选身边的雌虫,而不是变成私生活糜烂的烂虫。
更何况,对阿缇厄而言,绝大多数的虫族都是劣质品。
……
谢忒曼放下手里的茶杯,告诉费利他并不知道阿缇厄现在去哪了。
“我不太关注莱比平时都回去哪里玩。”
谢忒曼没有错过费利眼中闪过的一丝失落,说道:“很抱歉,费利先生,早上我有提醒过莱比你的航班时间,但显然——”
“他没把你放在心上。”
说着,谢忒曼露出了一个虚假的歉意的微笑。
第088章 二次模仿
一瞬间, 费利后背一僵,感觉到了来自面前这位大贵族的深深恶意。
来之前,费利已经从阿缇厄给他的信中知道了谢忒曼的身份,虽然他很惊讶阿缇厄殿下怎么会和谢忒曼公爵扯上关系, 但这个问题不是他能问的, 作为被雇佣者, 他需要做的就是听从雇主的命令。
所以, 在短暂的惊骇之后, 费利就恢复了镇定,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口:“非常感谢大人告知我殿下的近况,知道殿下一切都好,我感到万分欣喜。”
谢忒曼冷冷地看着银发雌虫, 脱去虚伪的假面,面具下的他有着不属于阿缇厄的高傲和冷酷。
费利不卑不亢, 不发一言。
谢忒曼收回了他的视线, 没有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毕竟在阿缇厄的心里,费利占不到什么分量,当然, 在他的心里也是。
在眼光和口味上, 他深知阿缇厄的挑剔。
即便是他, 阿缇厄也会拒绝, 又何况是费利呢?
大贵族自持身份高贵,血统高贵, 不是那些低等的异化虫族能相比的。
阿缇厄的口味不至于差到对区区一只异化虫族下口。
不过。
谢忒曼眼里始终藏有一丝阴霾。
因为他记得,在佩拉齐星的公爵府中, 阿缇厄和费利曾多么亲密过。
前者无心,后者有意。
旁观者的他冷眼注视,每天晚上回到房间后一遍又一遍摘下手上的白色手套,手腕上勒出一道道红痕。
谢忒曼微微一笑,摸了摸手腕。
“莱比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是。”
“你需要休息。”
“谢谢。”
一番简短的交谈后,谢忒曼让侍从带费利去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房间安顿。至于他?就在阿缇厄回家之前,为他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吧。
厨师被谢忒曼赶出了厨房,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厨房的方向,听着屋里不断传出来的切骨碎肉的“哐哐”声。
一个优雅的绅士,一个傲慢的贵族。
为他漂亮但叛逆的养子洗手作羹汤。
有些荒谬。
却又合理。
不知道为什么,厨师就是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一家子的相处模式都奇怪的很,所以扭曲他的想法。
另一边,费利也没有松懈下来,把行李放下后就提出要去实验室的想法。
别墅里的侍从都是经谢忒曼训练过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在费利来之前他们就被下达了新的指令,配合费利全力完成新实验。
费利被带到了地下实验室,看见了数百个营养仓以及沉睡在里面的有着和阿缇厄同样长相的实验体。
实验体的数量比一开始更多了,他们都是这些天来阿缇厄从各个“仓库”里抢来的,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残缺的,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费利环顾了一圈,眉头越皱越紧,再睁眼时,眼眸中的神色幽深了不少。
他预感到了。
作为高级研究虫,费利在研究上的敏感度不知道高出阿缇厄多少倍。阿缇厄在看到这些实验体的时候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不止关乎着一场黑暗的交易,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目的。费利的感觉更明显,看着这一个个相似的实验体,他想到了多年前,他的毕业实验。
那时他有幸跟随在一位在虫体研究领域颇为盛名的研究员身边学习,那长达半年的实验学习中,他见识到了许多他从未听说也没有看到过的实验,而那些实验中……就有一项是关于虫体克隆和基因改造的。
只不过那时候所用的实验材料是老师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异种基因和死掉的虫体半活性基因,实验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了。
而此刻——
费利看到了半成品,亦或是……成品。
……
临近深夜,得知到费利到了,阿缇厄里面迫不及待地回了那个家。
车子就停在了别墅外面,阿缇厄下车,立马就被侍从堵了一个正着。
侍从看了一眼他身后,那辆车并不属于这个家,不知道是小主人从哪开出来的。
阿缇厄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脱下外套,侍从自然地接过,并告诉他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接风宴吗?”
阿缇厄开心地往前走,虽然他不太饿,但他这种生物是永远不会感到满足的,既然是送到口的美食,他没有想去拒绝。
就在他进门的时候,屋里的两只雌虫齐齐扭头看了过来,眼里闪烁着深浅不一的光亮。
“好久不见,费利。”
“我来晚了吗?”
阿缇厄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歉意,雪白的发丝把他衬得像一个天使,笑容明媚,眼神一如初见时高傲。长开了的他比之前更有魅力了,那份傲慢的姿态中也多了几分压迫感。
迷人又危险。
精神力稍微低一点的虫子在他手下撑不过三秒,就会变成他的魅力俘获,甘心成为他的俘虏。
费利呆愣地坐在那,当场失神。
他知道的,信中提到阿缇厄殿下在觉醒后发生了些许变化,但觉醒一事变化更明显的是雌虫,雄虫觉醒不觉醒变化其实没有那么大。
阿缇厄殿下……真是又一次给了他惊喜。
“是的,殿下。”
“再次见到您,我很高兴。”
费利回神后,站起来对着阿缇厄行了一个礼。阿缇厄注意到,他行的是很标准的属于佩拉齐家族的礼,看来,他没有忘记他是属于谁的。
阿缇厄看上去更高兴了,这种情绪立马就感染到了费利和谢忒曼。
费利的脸微微红了。
谢忒曼的脸色变得更冷了。
“有什么事一会儿说,先吃。”
阿缇厄在餐桌前坐好,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比以往更丰盛的晚餐,微微惊讶,心里嘀咕着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
费利不会对阿缇厄说不,眼下的局面也是谢忒曼乐意看到的,于是他们各怀心思,齐齐开始用餐。
在看到餐品时,费利的瞳孔猛地一缩,显然是被吓到了的模样。
满桌都是污染的食材,几乎是他刚刚掀开餐盘的盖子的瞬间,那股狂暴又驳杂的辐射能就要把他灼伤。
费利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阿缇厄和谢忒曼表情如常,甚至还有些愉悦。
等级差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在阿缇厄和谢忒曼口中宛如食材的东西,费利完全不敢下口。
阿缇厄悠然地吃着异种肉,表情愉悦,觉得今晚的肉块格外美味,虽然比不过艾希礼……但也勉强接近了。
他指的当然不是滋味,而是能量。
对他来说,能量强度高于口感,也可以说口感就等于能量强度。
他对艾希礼恋恋不舍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血肉能提供给他最大的能量,对他来说这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而现在,谢忒曼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阿缇厄晃着腿,黑色的布料紧贴在他修长的小腿上,显出隐隐约约的紧致的肌肉弧度。
谢忒曼看得口干舌燥,呼吸发紧。
他从来没有提过,其实他的发情期也快到了,但他知道,即便是告诉了阿缇厄,阿缇厄也不会对更仁慈地对他的。
后颈处传来了阵阵刺痛。
有那么一瞬间,谢忒曼的心里生出了些许怨恨。
他怪阿缇厄仅仅对他毫不留情的残忍,讥讽他,蔑视他,奚落他,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他可以对卡尔曼那只虫子露出温柔的微笑,对他却连虚与委蛇都嫌烦。
他的高傲已经七零八碎,连他都感觉羞耻。
但阿缇厄没有义务回应他什么,要怪就怪他一开始就用错了方式,妄想束缚他的自由,在他面前暴露出他自以为是的嘴脸。
阿缇厄:想想就下头。
一直到阿缇厄吃完,谢忒曼才开口。
“我送你的礼物,满意吗?”
“还不错。”
阿缇厄微笑,俗话说吃人嘴短,在这种时候他不吝啬他的微笑。
反正笑一下又不会死。
现在是阿缇厄最好说话的时候,这点是谢忒曼在和他相处过程中摸索出来的规律。
于是他忍住体内巨大的热潮,看着阿缇厄:“我曾经说过等到时机成熟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这个承诺依然有效,但我想……你和我都觉得进展太慢了,你需要更加快速地成长。”
阿缇厄反问:“所以呢?”
“你也应该感受到了,你需要更多的血肉,而之前那些食材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它们已经无法作为供能的食物了。所以我会为你提供更高质的食材,保证你的能量供给。”
谢忒曼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薄红,他像是喝醉了,目光朦胧地看着阿缇厄。
阿缇厄双手抱在胸前,表情淡淡,看上去并不怎么心动。
他懒散的模样真的格外具有魅力,艳丽到几乎迫人的眉眼,高傲却不时流露出温柔的神情,气质矛盾但更加具有吸引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一开始谢忒曼以为是阿缇厄的信息素,后来他反应过来才知道那是他的信息素。
谢忒曼皱了皱眉,收敛了信息素。
阿缇厄侧身,正对着他,疑惑道:“你在发情?”
“嗯。”
谢忒曼承认,淡定的样子真看不出来刚刚他还在释放信息素。
阿缇厄耸肩:“需要我帮忙吗?”他看向一旁呆愣的费利,说,“给你打一针抑制剂。”
“不……”
谢忒曼拒绝了。
于是阿缇厄就闭嘴了。
谢忒曼深吸了一口气:“你觉得我刚刚的提议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但……说说你的条件。”
阿缇厄不认为谢忒曼会让他吃白食。
谢忒曼说:“我要你和我订婚。”
“不要,换一个。”
“给我一个虫崽。”
阿缇厄的眼神变了,他有些无语地看着谢忒曼,心想他是疯了吗?
他都不愿意和他订婚,他又怎么会觉得他会和他生孩子?
但阿缇厄显然是低估了谢忒曼的下限,他就是要和阿缇厄扯上关系,名义上不行就来□□上的,反正就是不松口。
阿缇厄烦了,想着要不算了。
但余光瞥见攀爬上餐桌的精神丝,那细如蛛网的精神丝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疯狂掠食餐桌上剩下的血肉中的能量,吞食的速度甚至比阿缇厄本人还要快。
阿缇厄说:“那就订婚。”
他对着谢忒曼微笑,谢忒曼被他的笑容蛊惑,也露出了一个微笑,可就在下一刻,无形的精神丝圈住了他的脖颈,谢忒曼感到一阵剧痛,而后就被大力扯到了阿缇厄的身前。
阿缇厄没有动。
但他的精神力在谢忒曼的身上制造出了无数细密的切割伤。他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脸上的微笑却愈发温柔惬意了。
谢忒曼立马明白了。
阿缇厄在惩罚他,惩罚他又一次用试图拿捏他。
而这一次,他看起来像是妥协了。
不过,谢忒曼就惨了。
滚烫的身躯无意识地往白发雄虫靠去,但没有换来白发雄虫的怜惜。他无疑是恼怒的,所以他一脚踹向了谢忒曼的肚子,这一脚的力道哪怕是谢忒曼也感到了无比的疼痛。
当然,他没有试图反抗。
因为他感这么做,就已经决意承担惹怒阿缇厄的后果了。
即便变成这样的惨状,他也没有感到失落。
因为,他赢了,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才是那个能长大光明站在阿缇厄身边的虫。
作为养父子关系的他们是无法订婚的,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所以谢忒曼说的订婚,指的是——
他将以谢忒曼家族掌权者的身份和佩拉齐家族的雄子联姻。
光是想到那个场景,谢忒曼的心里就无比的愉悦。
谢忒曼笑了笑,开口:“事实上你并没有吃亏,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为,婚前怎么样婚后你依旧可以怎么样。”
这绝对是很大的让步了。
阿缇厄笑了一下,冷嘲:“你的语气让我觉得是我赚了。”
他根本就不在意婚姻什么的,他生气,单纯只是因为被挑衅了感到不爽而已。
谢忒曼脸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和阿缇厄耍嘴皮子,他绝对会输,所以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时间定了再通知我。”
阿缇厄这话的意思就是他要当甩手掌柜了,谢忒曼怎么折腾他不管,反正他看不到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别凑到他眼前让他想起今天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
谢忒曼听完皱眉,但没有说话。他知道分寸,即便在喜欢上钢丝上跳舞的人,也不会想要真的跌落下去。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阿缇厄哼哼两声,转瞬间他的脸上已经重新恢复了暴怒前的平静,前后神情转变如此之快,更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费利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两虫,脑子里无比混乱。
就在刚刚,他的雇主和公爵大人打起来了。不,不对,应该说是他的雇主单方面殴打公爵大人,公爵大人被打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前一秒他们还在打架,气氛凝重到极致,下一秒他们就双双坐在了椅子上,除去衣服上多出了褶皱,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挑不出一丝不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费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所以他看向了阿缇厄,他雪白柔软的头发,面容圣洁,满脸显露着无辜。
阿缇厄注意到费利的目光,给了他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又看到他几乎没怎么动用过餐盘里的异种肉,想了想才想起来费利是无法消化这些充斥着辐射污染的异种肉的。
和谢忒曼生活久了,他下意识以为其他虫族和他们一样。
“我让厨师给你换一道菜。”
阿缇厄有些抱歉地说了一声,面对听话的费利,他多了几分耐心,表情更加具有欺骗性了。
费利“嗯”了一声,心完全偏到了阿缇厄的一边,看向谢忒曼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冰冷。
本来就是情敌,现在又坐到了一张桌子上,他们都感到了不爽。
谢忒曼没有继续呆在这个诡异的环境里,他的身体还在持续发热,再继续和阿缇厄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他怕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他到不是羞于面对阿缇厄,主要还是不想在费利面前丢脸。
当然,如果阿缇厄原因给他一点他的信息素,那么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惜,阿缇厄变成了一个吝啬鬼。
谢忒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在阿缇厄的注视下,费利用完了餐。
他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红,不敢对上阿缇厄的视线。
阿缇厄对他的心思不感兴趣,他只是在再次确认费利是否对他忠诚。
结果是好的,他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阿缇厄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微笑道:“那么……我们开始实验吧。”
吃饱了,就可以进入正题了。
……
地下实验室,惨白的灯光照射出冰冷的墙面,一个白发红瞳的漂亮虫族从摆满了试管的架子上取下十几管药剂,兴奋地摇了摇,当看到流动的试剂,扭头看向了身后跟着他的银发雌虫。
“超出预期的惊喜。”
“你要什么奖励?”
阿缇厄开口,非常大方的表示。
费利摇头,他不要什么奖励,事实上他并不满意这些成果,即便他已经超额完成了阿缇厄离开佩拉齐星前给他的任务,他还是觉得不够。
如果可以,他希望阿缇厄殿下能再提供给他一些那来源神秘的信息素,他需要更多的信息素做研究。
阿缇厄会拒绝吗?
当然不会。
只是要他的信息素而已,信息素他有的是。
费利松了口气,非常满足。
阿缇厄没管他了,他迫不及待要体验新的药剂,希望它们能给他带来有趣的体验。
费利提醒阿缇厄不要过量使用试剂,不然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但他的话还没说完,阿缇厄就已经把药剂打进身体里了。
费利愣住了。
“感觉……没什么效果。”
阿缇厄感受了一会儿,药剂刚刚打进身体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细微的热流闪过,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一次觉醒后,不仅是精神力得到了提示,他的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提高,无论是效果再剧烈的药剂都对他起不到什么效果。
阿缇厄有些失望,神情变得意兴阑珊起来。
普通的方式已经无法让他的实力得到什么提升了。
费利也意识到他低估了阿缇厄的体质,他根本就不该以常人的评判来对待阿缇厄。
很快,这些新式药剂就变成了阿缇厄的商会里的新产品,为他捞金。
说完药剂,就要讨论那些实验体了。
尽管阿缇厄捣毁了十几个“仓库”,但他救出来的实验体仍旧是少数,幕后操控的家伙还在源源不断制造实验体,实验体的贩卖渠道依旧大开。
不仅如此,事实上事件的恶劣程度远超想象。
阿缇厄打开了虚拟屏幕,淡蓝色的光幕中缓缓显现出一个长相漂亮的雄虫,面对镜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费利看着屏幕,盯着雄虫的脸,忽然间一股阴冷从他脊背开始往上窜。
阿缇厄评价:“你可能还不清楚,他是一位刚出道的明星,仅仅花了六天的时间就让全帝国的虫族都认识了他,并吸引了无数的粉丝。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如今他是帝国最炙手可热的明星虫,虫民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几乎成为了信徒一样的存在。”
“作为明星,他很成功,当然,他的确很有魅力。”
“……他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费利开口,他没有说谎,认真道:“殿下,他长得有几分像你。”
“奇德第一次见到这位明星时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虽然我认为这里面存在巧合的可能,但……也不排除故意为之的情况。”
阿缇厄的语气古怪。
费利沉默,如果说是巧合,那么可能性太低了,但如果是故意为之的,那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他不认为这位明星是唯一的一个“巧合”。
因为空间限制原因,屏幕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离他们很近。一眼看去,阿缇厄就好像站在那位明星虫的旁边,相似的五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费利很轻易的就发现了他们的相似之处,可同样的他也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区别。
即便有着和阿缇厄几分相似的五官,阿缇厄也赢得毫不费力。他有着比雌虫还强烈的侵略性的眼神,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傲慢和不屑,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雌虫臣服,被他玩弄。
和阿缇厄比起来,那个明星就是个劣质品,看着就让虫倒胃口。
仿品的出现只会拉低正品的格调,这是一种侮辱。
费利无比的愤怒。
“对不起,我失言了。他长得一点也不像您……我很懊悔。”
费利声音发抖,他是真的后悔,一想到他无意间把阿缇厄和仿品放在一起对比了,他就恨不得打死他自己。
阿缇厄的反应更是让他感到酸涩,没有责骂,没有惩罚。阿缇厄的眼里闪烁着无比明亮的光彩,伸手拍了拍费利的肩膀,轻易就原谅了他。
等费利的情绪平稳下来,谈话继续。
阿缇厄不再继续上一个话题,话锋一转就聊起了和实验相关的事。越来越多的实验体的出现,让阿缇厄也感到了奇怪。先前他推测实验体是基于他的基因制造出来的,可他的基因哪能制造数量这么庞大的实验体,所以他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费利也有想过阿缇厄说的可能性,不过他的想法没有阿缇厄那么绝对,他更偏向于上一个猜测,依旧认为实验体乃至仿品的出现和阿缇厄的基因有关。
在这方面的研究上,费利研究的比想象中还要深入,他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不过还需要验证才能确定。
阿缇厄给予了费利非常大的信任,让他放手去研究,要什么就直接和他说。
“……信息素。”
阿缇厄立马道:“一会儿就给你。”
费利的心脏再一次剧烈跳动了起来。
十几分后,十瓶浓缩过的信息素送到了费利的手上,他也开始了把实验室当房间的生活。
阿缇厄则抱着那些新型试剂和卡尔曼谈合作去了,不出所料,靠着这批试剂他又狠狠大赚了一笔。
不过他也很快发现武器已经断货有一段时间了,买的实在太火爆了,供不应求。
于是阿缇厄又打起了战场的主意,在某次约会中,在艾希礼的面前他不小心暴露了真心话。
艾希礼知道了他要去战场抢夺物资,沉默了半晌,最后选择了放任。
凌驾于个人意志上的请求和道德绑架无疑,在虫族这个把律法和道德当无物的种族中,掠夺和蚕食才是最优解。
不过艾希礼给他提供了最大程度的保护,在不伤及生命的程度下,阿缇厄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即便他掠夺的是同盟军的武器,即便被他杀死的虫族是出自佩拉齐和厄里斯家族。
同族的死不会让艾希礼产生丝毫的伤心的感觉,越是身份贵重的种族就越是重视等级,地位低下的虫族从出生就是作为养料存在的。
没有虫族能够反抗这种制度,所以——
被阿缇厄杀死,也会是一种荣誉。
第089章 明码标价
遥远的战场上, 局势仍旧焦灼。贝尔姆斯帝国军虽然占有人数上的优势,但厄里斯家族的军雌战斗力各个爆表,而且他们的背后还有佩拉齐家族的支持,即便帝国军有秘密武器的加持, 短时间内也无法和厄里斯家族分出胜负。
持久战不是最好的选择。
厄里斯家族不善于打持久战, 可阿尔莫西斯家族同样不想。
阿尔莫西斯家族代表的背后站着的不仅仅是一个家族, 而是一整个帝国, 厄里斯可以疯, 阿尔莫西斯不可以。
最重要的是, 虫族之间可不讲什么情谊,感情什么的都是狗屁,唯有利益永恒。
厄里斯和佩拉齐这俩家族甜甜蜜蜜的才是异类。
贝尔姆斯帝国一方已经产生了危机感,如果在帝国无法在这场战役里尽快胜出, 隐藏在影子里的那些家伙就会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毫不留情地从他们身上撕咬下血肉。
事情都进展到了这个地步,芬恩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在战场的边缘地区, 不久前才结束了一场小型的战役, 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到处散落着尸体和武器,火光蔓延。而就在距离这大概两百米的地方,空气震荡了一下,随即空无一物的战场上出现了一个淡色的幕布, 悄悄掀开了一个角。
借着火光, 可以看到幕布后面走出来了一头又一头的怪物。
三个头的狼, 八只眼睛的蛇, 裂着牙齿的鲜花……
异种们居然穿透了“魔方”制造的结界,闯入了净化区域。
这片战场成为了它们觅食的最佳地, 无数的高能量尸体是最美味的食物,它们撕咬, 咀嚼,战场变成了它们进化的温床。
这个时候,阿缇厄出现了。他看到了这群凶恶的捕食者,但没有选择逃离。
他往战场的中心走去,那里横躺的尸体更多。
这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异种群们纷纷停止了进食,低下头几乎匍匐在了地面,仔细看他们在轻微的颤抖。
阿缇厄看都没有看一眼,这样的画面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很早他就对自己有深刻的认知了,虽然谢忒曼说他是虫族,但他对虫族没有丝毫的归属感。在重度辐射污染中诞生出的他,就算曾是虫族,也会变成怪物吧。
与之相比,从正常生物转化成这幅鬼样子的异种和他的属性更贴合。
他站在尸山上,周身密集的精神丝扩散开来,收割着现场一个个生命体,躲在地下的帝国军甚至没来得及抬头就被刺穿了大脑,撕毁了精神海。
在异种的眼里,他的污染程度比它们所知道的污染最严重的异种还要严重,那一身漂亮的皮囊下装着的洁白如天使的身躯,而是黑暗到几乎崩坏的恐怖生物。
它们尖啸,逃窜。
希望逃离恐怖的捕食范围。
它们从捕食者变成了食材。
可是没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它们被扯下了头颅,鲜血滋养了大地,血肉滋养了祂。
祂——
又长大了。
……
捕食没有持续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祂离开了,随后而到的是第二波军队,他们接到消息,来回收“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是帝国军不败的最大依仗,可惜数量有限,不然他们也不会来进行回收。
可等新一批的帝国军赶到了坐标所在地,看到的却是一地的碎肉,连谁是谁都分辨不出来了。
这种程度的损伤,回收已经没有意义了。
帝国军不甘心,原地搜寻了一会儿,一无所获。
他们仍无从得知谁把战场屠戮成了这副模样,无端的,丝丝寒意从心底浮了上来。
至于那个始作俑者已经逃之夭夭,回实验室监督小医生做研究了。
费利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注视着,注意到满眼好奇宝宝样子的阿缇厄,他差点打破了好几个试剂瓶。
心跳如鼓。
这个动静引起了阿缇厄的注意,可随即就被费利以其他的理由搪塞了过去。阿缇厄也没细想,毕竟就算是知道了费利的小心思,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谢忒曼却对他常常去看费利这件事感到了不快,说不清是自尊心作祟,阿缇厄对他和费利的差别待遇折了他的贵族傲气,还是因为嫉妒,渐渐的他看费利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了。
两虫在场气氛就会变得诡异,笑容都挤不出一个来。
可为了不久后举行的订婚宴,谢忒曼都忍下来了。他很清楚这场订婚是他耍手段求来的,上次已经惹阿缇厄很不快了,而比起硬来他明显更吃软和的手段,所以不能再激怒他。
谢忒曼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而在他的放任下,阿缇厄这段时间过得可以说是相当自由和安逸。
混乱区域,居民巷。
老旧的照明灯亮着,铺射下一片惨白。
四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里,蓝白色的沙发用的是老旧的填充工艺,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但胜在整洁干净。
所以阿缇厄不介意地占领了屋里的唯一一张沙发,其他家伙想要放松就只能选择床板和地面坐下。
他有些渴,拿过桌上的酒品倒了一杯。
哐当!
酒瓶和桌面相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阿缇厄这一举动把注意力都拉到了他的身上,随着他仰头喝酒的动作,紫红色的酒液滑下,简单到寒酸的屋子里竟然也多出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随着奇异的感觉加重,站在房门不远处的那道影子不自然地动了动。
他脚步踌躇,似乎在隐忍。
对他来说,眼前发生的一幕荒谬至极。一只美丽的、看起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雄虫出现在了他的家里,他精致的打扮和矜贵的姿态和这里是那么格格不入,他感觉像是在做梦。
他雪白的头发让修联想到了天上飘动的云朵,梦幻柔软。
至少在修闻到他的信息素前,他是真的不忍打扰对方。
“这个味道……”
修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甜的发腻的,只有烂熟的果子才能散发出的味道——引虫堕落的,糜烂的信息素!
在意识到这股信息素的来源后,修的后颈处开始发烫,随后就是阵痛,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痛楚几乎在瞬间扭曲了他的面容。
恶心感、耻辱感、绵绵不绝的恨意……一股脑都爆发了。
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把就想把阿缇厄从沙发上揪起来。
但他怎么可能成功?
在阿缇厄尚弱小的时候修就在他手里吃了一个到现在想想就后悔的大亏,更何况现在?
砰——
修暴起的瞬间,精神丝就从他的肩膀穿过,差一点就刺穿了他的心脏。
修瞳孔猛缩,抬头,视线落在了灯下的白发雄虫上。此刻,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阿缇厄慢慢放下酒杯,修注意到拿着酒杯的那只手。说实在,在那只无一不完美的手中,平常不觉得普通的酒杯突然就觉得普通了起来。那双手拿的不该是一只旧的杯子,而是镶了钻的华丽的酒杯。
画面再度割裂起来。
在极致的愤怒消退后,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白发雄虫,动都不动一下。
修的反应说明了一切,这让阿缇厄免去了很多废话的时间。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修发现他就是那个在蓝宝石飞船上对他进行了临时标记的恶劣的雄子。
一开始针锋相对,纵使落败修也没有那么愤怒到极致,但在知道眼前的白发雄虫,这个让他在意的雄虫就是他要找的,打算除之后快的家伙后,心底冒出的羞辱感几乎灭顶。
又一次被戏耍了?
修的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灯光下他的面色看起来更加难看了。
阿缇厄没动,一直等修的情绪平复差不多之后才转过身看向了他。
而一转身,就对上了修那双赤红的双眼。
阿缇厄:“……”
还没调理好吗?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再放置修一会儿,毕竟他不想和一个不理智的家伙谈话,但修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直接打断。
“放开我,我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阿缇厄微笑,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从善如流地撤回了精神丝。
修恢复了自由,确实也没再对阿缇厄动手。但从他铁青的脸色里可以看出他此刻很憋屈。
可他能怎么办呢?
打又打不过。
而且修很清楚,阿缇厄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他只需要对着他释放信息素……他撑不了多久。
雄虫折磨雌虫的手段有很多,大部分的手段都带有极其强烈的羞辱意味,比直接的暴力伤害更恶心。
阿缇厄至少给了修一丝尊重。
正是这丝尊重,修放弃了和阿缇厄鱼死网破的决定。
刺目的灯光中,修的目光逐渐冷凝。
“你来是……有事?”
修开口,有些生硬的发问。
阿缇厄点了点头,随即就把一管绿色的试剂放到了桌上,说道:“据我了解,你的弟弟先天腺体发育不良,想要活命就必须定期服药来抑制腺体萎缩。”
他的话音落下,就看到了对面的雌虫肃杀的眼神。
阿缇厄撇了撇嘴。
“别这么看我,安德里经常出门,多接触解除就能发现他身上异常的地方。”
第一次见面时,安德里那过于孱弱的身体就引起了阿缇厄的注意,这个种族的雌虫一个个的身体素质比牛都要好,遇到一个孱弱的雌虫比大街上被雄虫求爱的概率都要小,所以怎么想都觉得安德里的身体存在问题。
阿缇厄的解释非常合理,修几乎无法反驳。
这个时候,这只白发雄虫又说话了。
“治疗腺体发育不良的药在哪都不便宜,你当星盗也是为了安德里吧?”阿缇厄声音平静,平静到有些刺耳,“安德里的病是个无底洞,那种药有强烈的副作用,用的久了就再也离开不了它了。你不可能不了解,但你还是做了,因为你没有办法,断了药安德里很快就会死去。”
阿缇厄的话戳中了修的痛点,可即便看到了修难看的脸色,阿缇厄依旧发表他那尖利到刻薄的演讲。
“你是个好哥哥,用最大的努力延续了安德里的生命。他一无所知的活着,还以为你做的是星际商人的工作,所以没时间陪他。你为安德里编制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但谎言终有戳破的一天。”
寂静中,阿缇厄的声音愈发清晰。
“修·文森特先生,那种药已经不起作用了吧?”他笑道。
修没说话,极致的惊怒下他居然异常冷静了下来,他听着传到耳边的话,看着阿缇厄:“你想说什么?”
阿缇厄打了个响指:“很简单,我要雇佣你,修先生。”
他笑了,无比美艳……和恶劣:“马上我就要干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了,但我能信任的还足够有实力的虫不多,我觉得你算一个,所以我要雇佣你,筹码就是这支药剂……它可以救安德里的命。”
修冷漠:“你信我?”
开玩笑吗?
阿缇厄点了点头,语气真诚:“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来找你?还有——”他顿了顿,目光落到修的脸上,轻笑,“ 小心点,你的信息素外泄了。”
第090章 飞蛾扑火
修脸色一僵, 望着笑意盈盈的阿缇厄,一时间他都不清楚是信息素外泄给他带来的羞辱大还是阿缇厄嘲笑的语气更具有杀伤力。
他也越发厌恶雌虫这个身份。
信息素吸引,这种根植在骨血里的吸引力是无解的,无论是意志力多么强硬的雌虫在闻到契合度高的雄虫信息素后, 他们的身体无一例外都会做出反应。
那种反应对修来说代表的更多是耻辱, 这让他想起了年幼时厌恶他的, 风流的雄父, 还有那个被雄父抛弃后的雌虫。那个冷峻的, 强大的雌虫跪下恳求雄虫分他一点信息素, 但在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后,他强大的脊背迅速佝偻了下去,最后僵死。
从那个时候起,修就认清了雌虫和雄虫的差距, 不再对雄虫抱有任何期待。
蓝宝石飞船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他被比他弱小了的雄虫擒住, 跪着被他亵玩, 阻止不了他在他的身上留下标记。
他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修被丢下蓝宝石飞船,很快被救,星盗医生给他治疗了外伤,但对他身上的那个标记无能为力。
“对方的血液和信息素都有问题, 标记的痕迹消不掉。”
“清洗。”
“强行清洗你的身体受不了, 而且我们并不清楚标记有多深入, 万一清洗无用, 反倒会害了你。”
医生的建议是让修先好好养伤,等过几天看看标记会不会自动消退。
一般来说临时标记一星期就会消退, 最多不会超过十天。
修也只能等,但七天后标记是消失了, 但那种刻印在灵魂上的感觉却没有消退,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倒变得更加深刻了。
十天后,修意识到他惹到的是一个怪物。
怪物在他身上留下标记,除了怪物自己,谁也没有办法清除他身上怪物留下的痕迹。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修想尽办法抹去阿缇厄留下的标记,但无论怎么做都看不到希望。
白天,修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渴望雄虫信息素的他一次又一次被汗水打湿脸颊,意识都变得模糊。
那是一段相当难熬的时光。
后来,医生看不下去他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拿出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买来的信息素瓶,直接砸到了他的身上。
瓶子掉到地上顿时碎开,甜腻的信息素迅速在房间里扩散开来。
修疼痛的神经在闻到信息素的那一刻得到了救赎,安稳度过了那个夜晚。
可第二天清醒后,修更加痛苦了。
医生告诉他,那瓶信息素是他在地下拍卖场拍到的,价值不菲,但适用任何雌虫,昨晚他是实在看不下去才给他用的。
修愣住了,他不太明白,呼吸变得急促。
什么叫拍卖得到的?
什么叫适用任何雌虫?
那明明……明明就是那只雄虫的信息素。
“……你确定?”
“我研究过,但成分太复杂了,以我的水平还做不到,但有人工合成的痕迹。”
修的眼眸变得幽深起来,他舔了舔嘴唇,干涩。他轻笑道:“人工合成啊……那就好,那就好。”
“有多少拍多少。”
他离不开信息素了,但至少用人工合成的信息素他不会恶心到吐出来。
修无比后悔招惹了阿缇厄那个怪物,对他恨之入骨。
但再次见到阿缇厄时,那个怪物又一次镇压了他,让他露出了屈辱的表情。
……
阿缇厄不知道他的表现大大刺激到了眼前的雌虫,他只看中结果,过程不重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哪怕此刻他的口吻听起来像极了强盗,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修没得选。
阿缇厄给了他选择,但转身他就把他的退路封死了,站在命运的岔口上向他露出了一个残忍无情的微笑,蛊惑着他。
“想好了吗?修……先生。”
修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的了一下,厌弃自己此刻的心动。即便是知道了莱比斯就是阿缇厄,他还是无法把眼前的雄虫和那个怪物联系起来,第一次喜欢上的雄虫是他的仇家,多可笑?
被精神丝包围的雌虫神色惨淡,竟变得有些脆弱。
阿缇厄诧异地看了过去,他不太在意修,也就不关心修都在想什么,事实上他不使用手段是永远看不明白修的心的。阿缇厄以为修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在第一时间杀了自己,修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他的表情却不是痛快的,看起来对仇人动手是那么让他感到痛苦的一件事。
阿缇厄不明白,爱恨交加的情感对他来说太难理解了。
修承受着痛苦,低着头避开了阿缇厄的眼睛,只有这样他才能冷静地思考。
思考的结果不言而喻。
谈判桌上从来没有修的位置,他能上桌是因为阿缇厄,如果他不听话,阿缇厄会直接掀桌。
他够疯。
一个通缉犯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贝尔姆斯帝国,甚至还混入了顶层圈子混的风生水起。这种魄力不是谁都能有的,他在刀尖上跳舞。
可这种事在阿缇厄看来稀松平常,这份冷静更是让人胆寒。
修想到了安德里,想到了他的病。
安德里的病不能再拖了,为了安德里他也要答应阿缇厄的要求。
修不怀疑阿缇厄给他的药剂有问题,佩拉齐家族拥有的医疗物资比他一个星盗要多得多,并且阿缇厄他的高傲不会让他做出有违约定的事情。
“……要我做什么?”修开口。
“不急。”
阿缇厄露出了轻松的笑,视线落到了修裸露出来的后颈上,叹了一口气道,“抱歉啊,之前的事……你受苦了。”
修的脸木木的。
阿缇厄说:“标记……我会解决的,但这里不是个好地方,隔音和密封性都不好,下次换个地方,我为你清楚标记。”
他的语气是那么轻飘飘,标记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所以无论是标记还是清洗,他都不在乎。
但他忘记了屋里那个雌虫其实“深爱”着他,无论是因为信息素吸引还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在修的眼里他是他喜欢的雄虫。
所以阿缇厄那轻飘飘的语气又一次伤害了修,他的心脏无比刺痛。
“……莱比……阿缇厄……”修甚至呜咽了起来,可他抬头,沙发上空荡荡的,只有一支空酒杯在桌子上摆着,底部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液。
*
“你要和谢忒曼订婚?”
艾希礼面色平静地看向阿缇厄。
他们才刚结束约会,神色倦懒的阿缇厄窝在被子里,动都懒得动。而艾希礼刚刚结束通讯,得知了一个足够让他震惊的消息。可面对他的质问,当事人之一的阿缇厄没有任何反应,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
艾希礼的面色淡了下去,幽深的眼眸中藏了太多的情绪,阿缇厄又看不懂了。
他下意识想用精神丝探查艾希礼的大脑,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这是不对的。
要想真的理解情感,他不该用这种方式作弊。
阿缇厄看了艾希礼一眼,他看起来不高兴?可为什么不高兴?那只是订婚,订婚又能代表什么?不就是利益交换?
阿缇厄不认为他做错了,在他看来订婚是订婚,订了婚不意味着他背叛了艾希礼。
艾希礼依旧是他的,唯一的雌虫。
所以,艾希礼在介意什么?
阿缇厄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他觉得艾希礼和他是一类虫,永远利益至上,那么他应该很能理解他,该为他空手套白狼感到高兴才对。
阿缇厄纠结,于是凑了过去,轻声道:“艾希礼,你不高兴?”
艾希礼没说话,他的眼神阿缇厄依旧看不懂。
阿缇厄望着他:“你生气了。”
他用的肯定的语气,也明白了恐怕艾希礼是真的不希望他和谢忒曼订婚。
一个个……都不希望。
艾希礼不是第一个向阿缇厄表达出这个意思的家伙,卡尔曼和奇德因为常来找他比艾希礼更早知道他要和谢忒曼订婚的这件事。
奇德非常震惊,觉得他是被谢忒曼胁迫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养父,居然强迫养子和他在一起。
奇德不知道谢忒曼和阿缇厄的真实身份,听到这个消息后大骂谢忒曼恶心。
卡尔曼则在得知阿缇厄要订婚后变了脸色,那张英俊风流的脸上一瞬间血色褪尽,茫然地看着他。
“殿下……你要订婚了?”
“嗯。”
“你是自愿的吗?”
“应该是。”
“能悔婚吗?”
“没那个打算。”
卡尔曼一个接一个问,阿缇厄一个个回答。
阿缇厄每回答一个问题,卡尔曼的脸色就会难看一分。到最后,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了。
阿缇厄歪着头:“谢忒曼打算邀请你来参加订婚宴。”
卡尔曼闭上了眼,这种时候他居然冷静了下来。
他睁开眼,说道:“你的……雌虫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但很快他就会知道了,他也会来参加我的订婚宴。”阿缇厄告诉他。
卡尔曼听着阿缇厄的话,点了点头,忽然又露出了一个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无比大胆的举动,他朝阿缇厄走去,抱住了阿缇厄,将脸放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附耳,听到了阿缇厄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十分平稳。
卡尔曼道:“殿下,我喜欢你。”他抱的很紧。
阿缇厄摸了摸他的发顶,甜笑:“我知道啊。”
可哪有怎么样呢?喜欢他的虫太多,卡尔曼从来不是特殊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