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张沉翳对田桂花有意, 以他张家的家教, 他也不至于放任着女儿总去打扰田桂花一家。更不会放任女儿于理不合地劝说非亲非故的田桂花与他们父女一道离开福临镇, 去京城落脚。
张沉翳能做到一国丞相,心思不可谓不多。女儿深受田桂花的喜爱,可说是田桂花的软肋之一。他人品相貌俱佳,家世身份样样都好。一张嘴巴说不上是油滑抹蜜, 倒也称得上是能言善辩。
他原想着让女儿去说服田桂花, 自个儿去与田桂花的两女一子拉近关系。这射人先射马的功夫做到了,哪怕女儿打动不了田桂花, 田桂花的儿女们也会站在自己一边, 为自己说话。
为人母者,一生皆为儿女考虑。这村野人家当娘的更是会把儿女的幸福放在自己人生的第一位。就是田桂花对张沉翳无意,想到张沉翳能为自己的孩子带来怎样的新人生, 田桂花都没有理由拒绝张沉翳。更何况张沉翳能感觉到田桂花对自己并不厌恶。
没有体会过何谓“可心”的张沉翳对待女子从不问心问情。面对田桂花他也是心术算计, 心中不断计算着自己有几成的机会。
张沉翳不觉得这叫作算计, 他只谓此乃手段。
若是张沉翳的手段继续施展下去,他有自信可以套路到田桂花。然而
“恒之可知我为何放弃了”
萧晋凡摇头“恒之不知。”
于是张沉翳笑了。
十几年前萧晋凡还是个毛头小子,看在张沉翳的眼里就跟自己的小儿子似的。
偏偏这个小儿子就要往田桂花的身边凑, 还一脸骄傲地表达着自己对田桂花的爱恋。
张沉翳见状,第一反应便是胡闹
跟着他又好笑萧晋凡为了逃避他姨姨蓬莱县主的逼婚, 连这等荒谬的手段都用上了。
小辈胡闹, 于张沉翳这个长辈而言无伤大雅。他不是那种刻板教条的长辈,也不是个爱斤斤计较、没事暗中记仇的男人。
萧晋凡怎么荒谬胡闹与他想给女儿倚翠一个娘并无干系。他不在意萧晋凡的荒唐之举,同时也不会因为萧晋凡是锦衣侯便唯唯诺诺地谦让于他。
或许有人会问那男女大防如何这田桂花都给外男、还是个年轻男子给碰了, 他能心里没有芥蒂么
对其他的高门而言女子接触外男或许就是肮脏不贞,对差点儿因为追杀而死在路上的张沉翳而言却不然。
他与女儿能一路逃到武定村可不是凭他运气好。一路上帮助他与女儿的人不知几何。男子怕惹是非,大多见他与女儿落难也不会伸出援手。女子们却是心软,不管是小半块胡饼还是两个铜板、一瓢水,总归有人偷偷救济一下他们父女两个。危机时刻也有老大娘冒着危险将父女二人藏匿于破烂堆里,被人问见有无看见带着小姑娘的文士,只作耳背答非所问。
若无这些不顾男女大防的女子,张沉翳和张倚翠哪里还有命在张沉翳也因此改变了对女子“贞洁”的看法。
“贞洁”不长在人的身上,不生在人的肉里。一个女子的品性与心中大义远比他人定义的“贞洁”来得珍贵。
田桂花或许胸无点墨,但她心有丘壑。她识大义,讲人情,所见所为莫不分明。为母她不觉女儿比儿子低贱,对女儿儿子都是同样宠爱。该严厉时她也不胡乱严厉,只告诉儿子女儿们他们错了,却说不出孩子们是错在了哪里。
更甚者她鲜少武断地说孩子们错了,她只是让孩子们自己去想,自己去判断他们做得对不对。而当孩子们迷失并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她会站出来告诉孩子们别怕,你尽管大胆想、大胆做,有娘为你撑腰。
无论是人品还是做派,田桂花对张沉翳来说都是着实合意。诚然张沉翳可以找更好更美的女子,可张沉翳想要续弦并非为了自己。
张沉翳不担心儿子们,毕竟一群有家有室自个儿也都做了爹爹的人也不需要他再操心那么多。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女儿。
他惹怒了皇帝旋即落难至此,寻常贵女哪里愿意给他这样的人做续弦小门小户的庶女或许肯嫁予他为继妻,可他一把年纪都能做人爹爹,就是人家不嫌弃他的年纪,不在意他的过往,他自己能对一个大不了小女儿几岁的黄毛丫头下手么他张沉翳可以不要美人,但不能不要脸皮。
再者继妻人品如何,会不会待他的翠儿好也是未知数。田桂花在这一点上却是不用让张沉翳操心的。
有了这诸多的因素加持,张沉翳对田桂花也就格外上心。他不用相信自己的魅力,只需要信赖自己的手段即可。
“我带着翠儿回京那日,你也来送我了。”
张沉翳的话勾起了萧晋凡的回忆,他忆起那日张倚翠抱着她便哭倒在她怀中,声泪俱下要桂花婶子和自己一起回京。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张倚翠身后的张沉翳也会上前来劝她几句。出乎意料的,张沉翳没有。
“那时候我见了你看她的眼神便懂了。”
张沉翳闭眼而笑,调侃一句“只可惜你自己看不见。”
“”
萧晋凡沉默。
“恒之呀,我一不是谦让于你,二不是觉着自己赢不了你。我是想,我要的不是田桂花这个人,我要的只是任何能符合我心意、能给翠儿当母亲的女子。而你”
张沉翳眸光深邃,瞳仁至深处还有隐着一点锐利的亮光。被那光刺了一下,萧晋凡简直感觉张沉翳像是在质问他你呢
“呵呵,酒劲上头,倒是说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恒之莫怪。”
张沉翳没有把未完的话说下去。他只是拿起酒坛来又给自己和萧晋凡满上,而后一杯接一杯,终至满面通红,大笑不止。
张沉翳醉了。醉得厉害。
这位曾经的尚书令,后来的丞相大约这辈子也就只酩酊大醉过这么一次。他醉眼迷离地被护卫扶出了房门,临走前一掀还沾着酒香的大袖,颇有感悟地拍了拍萧晋凡的肩膀。
张沉翳的欲言又止萧晋凡看在眼里,但他并未出言询问。其实张沉翳透露给他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厘清自己的思绪。
三日后,萧晋凡骑上自己那匹四足踏雪的战马,他身后的乔大则是扬起手臂,对后头罗列的车马队伍以及下人们命令道“启程”
萧晋凡到底不愿待在京城。这里的勾心斗角永不止息,但凡是人都想着两件事拼命地往上爬,还有把他人踩到脚底当往上爬的垫脚石。他已经厌倦与那些人来往了。
“反了反了,这臭小子真是反了”
得知外甥好好的国公府不待,背着她在她入宫的时候出了京的蓬莱县主气得又砸了两个缠枝莲纹的玉瓶。
当初那姓田的村妇还在时她确实觉得那村妇所言“儿孙自有儿孙的机缘,强求反倒不美”有几分道理。可看看他的好外甥都几岁的人了
三十五这年纪放在别家谁不是为人父母在准备儿女的婚事快些的指不定都抱上孙子了她若不强求,妹夫萧家的血脉谁来延续
萧晋凡那个不争气的外甥难道还真准备一生就只认那姓田的村妇莫说她不会同意,就算她同意那村妇已经亡故十年了难不成还要她去为外甥挖了人的坟墓,把人拖出来冥婚冥婚倒是可以,但那也要新娘子能诞下萧家的血脉啊
她这一趟进宫为的依旧是外甥的婚事。张皇后那边她施加的压力再多也不顶用,她干脆直接去请新帝做主了。
新帝倒是对萧晋凡的婚事无可无不可。蓬莱县主是他的长辈,长辈有求,小辈自然也就应着。这三日新帝让人拿了京中贵女的册子过来,与蓬莱县主一通观看商量。
到今日两人已经把册子大略过完了一遍,也点出了七、八名适合为萧晋凡正妻的贵女,想慢慢筛选一番。谁想萧晋凡闻风而动,几乎是直接搬空了整个国公府。
新帝拿到萧晋凡亲手写的书信后哭笑不得,到底还是放了萧晋凡离京虎符已归,萧晋凡就是个闲散国公,他倒也不必怕萧晋凡有别的心思。再者张相告老归乡,算是颇有眼色,知自己再留在京中有外戚把持朝政的嫌疑,会累得张皇后左右为难。这二人一走,京中继承了端亲王一脉的势力已经不再有什么威胁。他这帝王名副其实,这把龙椅也坐得更是稳妥顺当。
“呵,臭小子以为自己离京陛下就没法给他赐婚了,我就没法逼他娶妻了”
“可笑”
蓬莱县主用力一拍大红酸枝的小几,连拍得自己手掌泛红都顾不上了。她眯细了一双美眸,很快转头去问旁边的嬷嬷“准备都做好了吗”
“回县主,早已备好。只待县主一声令下。”
“那便传我命令下去一定要让晋凡那混小子娶妻成婚”
“是县主”
四个月后萧晋凡还是到了福临镇。
他出京之后让乔大带着下人并着车队去福临镇,他自己并没有马上朝着福临镇的方向走。只是他就跟着了魔似的,走着走着总会绕到去福临镇的路上。这萧晋凡一路东拐西绕,这里待两天,那里歇三天,最终他还是到了这个承载着他许多回忆的小镇子上。
可惜,就像萧晋凡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纨绔萧晋凡那样,福临镇也已经不再是那个福临镇了。
如今的福临镇是酿酒大镇,无数好饮之人跋山涉水来此就为了那一杯最正宗的闻香佳酿。
来得人多了,人气也就旺了。人气一旺,新房跟着建起,旧房家家翻修。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操着不同的口音在此穿梭,福临镇俨然有大城之相。
萧晋凡找不回当初的一花一木,就连路都不认得了。
“大、大哥哥”
就在萧晋凡愣在城中、望着一户人家门前十几年没有变过的青石水缸试图认路时,一人喊住了他。
他朝喊他“大哥哥”的人看去,只见一少女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容颜竟与田桂花有九分相似
少女面若芙蓉,脖颈修长白净,一头长发温婉地梳在肩头。那一身淡红的轻薄夏裳映衬之下,她整个人都显得极其娇嫩妍丽。而她包裹在淡红之下的身段儿窈窕至极,不但纤腰只有碗口大小,胸前更是高高隆起。
如此劲爆的身材当是田家人无疑。若是少女再长个十岁、二十岁,不再这样生涩,只怕萧晋凡真会当田桂花死而复生。
田桂花去世之时容貌只似不惑之年,不光没有半点鸡皮鹤发之相,还连驮着的背都重新直了起来。
人人都说从前她不过是刻意扮丑。毕竟她死了丈夫,膝下又有娇弱的儿女。秋家老三是个饿中色鬼,又对她虎视眈眈。她若不扮丑,那必是要被秋家老三以儿女作为威胁失了贞洁的。
害死了田桂花丈夫的秋家兄弟一人被正法,一人被扔去修河道。之后田桂花再也不用畏惧此二人,自然也就不必再扮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女人田桂花慢慢显露出她原有的艳色来也是正常。
传言是真是假姑且不论,总之田家母女确实在逆生长,当妈的和两个女儿的容貌都是一天比一天更美艳。几年下来甚至有王公贵族觉得田家母女的美貌在于日日熏蒸着她们的酒里,还有人专程去找柳绿桃红讨要驻颜秘方。
乘着传言的风儿,闻香酒坊干脆推出了一款有滋养功效的药酒,名曰“溯水”。
若时光如流水,则饮此酒就如同溯流而上。“溯水”就是这个意思。
可惜即便有“溯水”能让人驻颜,世上也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仙酿。田桂花已经逝去,而死人不可能复生。
“你是谁”
少女被萧晋凡那过于凛冽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她喉头滚动了好几下才绞着自己的手指讷讷道“我、我是馥郁”
萧晋凡光是见面前的少女低下头去绞手指就知她绝不是田桂花。
那女人可从来没有这么小女儿家家的情态。她面对任何人都是一片坦然,似是不知恐惧为何物,似是多高的身份在她眼里都没有差别。
“馥郁你,是小馥郁”
不过听到少女的名字,萧晋凡身上的杀气煞气还是止住了他哪里能忘记当年被自己抱在怀中的那娇嫩小儿呢
她在他的身旁,他替她抱着小馥郁,小馥郁在他怀里咯咯笑着,玩着他的玉佩玉环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唱着。那是他过得最像人的日子,也是他一生人有记忆以来头一次尝到一家三口的滋味。
见萧晋凡想起了自己,馥郁顿时喜笑颜开,也不那么怕他了“是我大哥哥我是馥郁”
“你都长这么大了”
望着馥郁,萧晋凡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这种感慨从他的眸光中透露出来,直叫馥郁面上一红。
她对于萧晋凡的事情只有星点记忆,不过据她娘说她小时候可是个没皮没脸的。可不管人家贵人的身份有多高,也不管人家身上的器物有多贵,只要觉着好看,统统抓过来就当小玩具,可把她娘和她姨姨吓了个半死。
“大哥哥也变老咳我是说成熟了”
馥郁的话引得萧晋凡一阵朗笑,他喜欢这个孩子不做作的地方。
馥郁说说笑笑地引着萧晋凡去了田家,田家更大了,外头扩出去的几个新院子全是酿酒的作坊,后头的院子则是晾晒、加工原料的地方。萧晋凡与蓬莱县主出资的酒楼也跟着加大了好几倍,听馥郁说若不是提前来订,这么大个酒楼竟是找不出一间空着的雅座的。
田桂花和萧晋凡住过的院子倒是没变,只是庭中小树现已亭亭如盖,令人有感时光之无情。
“娘与姨姨说指不定大哥哥国公爷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过来,所以每两天都派人打扫一次呢。”
萧晋凡对说话的馥郁点点头,回了一句“有心了。”
从自己曾经住过的院子离开,萧晋凡去了田桂花曾经住过的院子。
这院子依旧不大,墙壁上还有陈年的污渍。他的视线停留在窗边,馥郁从他背后伸着脖子看过来,不明白就放着两把椅子一个小几的窗边有什么好看的。
萧晋凡哪里是在看椅子小几他分明看得是当年坐在那把椅子上轻轻拍抚着小馥郁的人。
这间院子里四处都是那人的影子,他每看一处,都感觉那人仿佛还在这里。
闭眼,盖住眼底的酸涩,萧晋凡颓然坐下。
他明白张沉翳想说什么了。
但他明白的太晚了。
若是那人还活着,看着他现在这满面风霜的模样,她是不是也会说他老了他要是老得早些该有多好老成张沉翳那样就不会有人说他们不般配。年轻的他也就不会傻傻地为那一点无关痛痒的他人眼光给阻了脚步。
不,说到底还是他没有那个勇气吧。旁人的想法不过是一个借口。
像张沉翳,他作为第三人已经先他这个当事者看清了他的心。于是那位智者给了他这个小辈一个机会,他这个小辈却是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心。
可笑他堂堂安国公,能骑马杀敌数万、数十万,却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比自己年纪大的女子。
着实可悲。
“国公爷,国公爷你怎么了”
馥郁因为萧晋凡一手按住自己的面庞而担忧地凑到了他的近前。她身上略带酒香的甜美气息也拂到了萧晋凡的面上。
“无事,不过是有些累了。”
“累了那就去休息吧馥郁让人去给你备洗澡水”
馥郁说着就要拉起萧晋凡的手,她的指尖却是刚触上萧晋凡便被甩开了。
“”
馥郁吓了一大跳,人都僵在了原地。萧晋凡望着她娇艳的面庞,心中更觉痛苦。
“姨姨,够了吧。你再动这多手脚又能如何”
暗处拿着西洋镜往这头窥视的蓬莱县主一把将西洋镜拍到桌上,美目中的怒火都快要喷涌出来。
该死的还是被发现了
馥郁站在一旁,花容失色,像一株被人掘了根的颓败小花。她不敢抬头,更不敢往大哥哥的方向看,她只能浑身发抖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用手指绞紧自己的裙摆。
她已经及笄,本是想着要嫁给青梅竹马的李家哥哥的。结果蓬莱县主的人一来,直接告诉她得去给安国公做妾。她是愿意也罢,不愿意也得愿意。否则蓬莱县主一根指头就能碾死她,还能碾死她的小李哥哥。
萧晋凡扫了馥郁一眼,道“我不怪你。”随后提步就走。
他确实不怪小馥郁。蓬莱县主的命令,谁敢违抗呢田家不过是一介酒商,哪里能违背县主的意思
他姨姨也真是想要延续萧家血脉想要得疯魔了,居然连小馥郁的主意也打。
她怎么就不能明白哪怕馥郁长得再像那人,她也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人
罢了。兴许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决绝,让姨姨有种“逼逼他总能成事”的错觉。
“萧晋凡你给我回来”
眼看萧晋凡就要走出田家大门,蓬莱县主气急败坏地追了出来“你要什么你究竟要的是什么一模一样的女人我都给你找来了你还要什么”
萧晋凡一笑,旋即微微摇头。
世界上哪儿有一模一样的人呢便是容貌再相仿,不对的人终究不对。
见他转身再度迈步,有感于外甥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的蓬莱县主从气急败坏到颓然垂泪“恒之恒之别走你这一走萧家怎么办你父母的血脉怎么办你要我你要我日后在阎罗殿上如何对你父母交待”
“县主约莫是忘记了,十几年前,有那么一个人已经在这座宅子里回答过你的问题。”
连“姨姨”二字都不愿再叫,萧晋凡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五日后,安国公萧晋凡于霓光寺出家,时人皆惊。
有人说安国公这是有感自己一生杀人太多,这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去了。也有人说安国公这是断子绝孙命,他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有这方面的毛病,就出家了。还有人说安国公是怕皇帝猜忌,这才去佛寺里避世。更有人说安国公是领了陛下的密诏,以“出家”作为掩护,为陛下训练可信的将军去了。
法号“不赦”的安国公不光讲经传道,更教人文字,授人兵法。二十年后匈奴人再犯大齐边境,不过两月功夫就被大齐铁骑踏平了前来犯境的部落。匈奴大王唯恐齐人迁怒其他部落,带着人马连夜远迁,成了草原笑柄。
再过二十年,时年七十五岁的不赦大师坐化于霓光寺中,其舍利运回京城,供奉于皇寺相国寺中。
不赦大师一生未收徒弟,更不曾有什么子女。然而就像田家的闻香酒坊历代传承,历经三千年十数个朝代更迭之久依旧稳居国酿之首一般,萧家恒之、不赦大师兵法家、军事家、教育家的故事至今依旧被人传颂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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