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是我离不开你
被传唤的林椿萱怀着不可言说的雀跃心思,她想多见见那人。
等到了地方,两位贵人身着锦衣,神情如出一辙的浅淡,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的林椿萱一下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因妻子原因爱屋及乌对她多有怜惜的裴明姣审视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林椿萱,你喜欢我的妻子。”
从她脚踏进,裴明姣眼睛紧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自然能发现林椿萱进来的第一瞬间视线是落在她妻子的身上,小心翼翼又暗藏不住的情意,裴明姣本该愤怒的,但看着对方过于单薄孱弱的模样,和妻子曾经相差无几,戾气慢慢隐去,甚至称得上心平气和。
林椿萱见自己的心思被点破,眼睫一颤,咬着唇,慌乱间她意识看向引她情窦初开的崔意。
对方端坐红椅,眉眼无波无澜,半点不为她的情思波动,林椿萱一下委屈极了,她眼皮薄,眼泪哗哗直掉。
裴明姣没动,崔意也没动。
止不住眼泪的林椿萱一时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裴明姣打破静谧,“我会给你安排教学师傅,日后就不必再见了。”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林椿萱跪地哭求:“贵人,我知道是我痴心,我只盼瞧瞧崔娘子就好。”
这话在裴明姣耳里就是要做她和妻子之间狗皮膏药的意思,刺耳至极,平静的面容好似有了裂纹,但也决定宽恕她最后一次,“按我说的做,不然后果你承受不起。”
这隐隐暗含的威势,林椿萱听懂了,正因为听懂了,她才觉得绝望,她转眸,含泪祈求地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崔意,“崔娘子,求求你,我不想离开你。”
十六岁的林椿萱稚嫩不聪明,这时候她最不应该当着裴明姣的面,祈求崔意的怜悯。
暴骄性子的裴明姣平静面容彻底打破,心头戾气暴增,抓起手边的茶盏就要砸过去,被一道轻而稳地力道按住,熟悉的温凉体温。
“姣姣。”
裴明姣咬唇,抓住杯盏的手放开,但却倔强不肯看崔意一眼。
崔意轻轻叹了口气,手紧紧圈住裴明姣的细腕,她垂眸与跪地的林椿萱对视,语气疏离而淡漠:“林姑娘,你太小了,或许混淆了恩情与爱情。”
林椿萱急迫想要解释没有。
崔意食指放在唇中无声嘘了一下,林椿萱不知为何瑟缩,莫名畏怕眼前的心上人。
“爱情具有排他性。”崔意笑了一下,“或许你听不明白,但我不想你插足进我与妻子之间,不然我会很困扰。”
“去吧,回去好好读书。”
林椿萱怎么离开的,她也不清楚,等回过神身后的大门紧闭,仿佛她从不出现过,后知后觉地林椿萱颤着唇,看向一直陪伴她的婢女,“阿姊,我是不是做错了?”
婢女叹了口气,“莫要多想,日后好好读书,挣一番前程才是要紧事。”
林椿萱浸满的眼泪终于从眼中滑落。
她不明白,她又不求什么,怎么就这样了呢。
婢女见状,几分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太小了,贵人才会宽容,萱娘,读书明理,书会告诉你缘由。”
厢房。
裴明姣还是不肯搭理崔意。
崔意稍稍用力,把她的脸扳过来,她的妻子垂着眼,眼尾洇湿着绯色,模样可怜又委屈,崔意指腹落在妻子的眼尾,轻轻摩挲着水汽。
缓缓哄她:“姣姣,不气了,好不好?”
裴明姣咬着唇,不说话。
“我没有向着她,她是外人,你是我的妻子。”崔意认真解释,“我拦下你,只是不想你为不相干的人动怒。”
裴明姣隐隐有松动。
“是我不好,我怜惜她年纪小,却忘了我的妻子也不过比她大两岁。”
“姣姣,我让你受委屈了。”
裴明姣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扑进崔意怀里,委屈巴巴又十分不客气道:“下次你再向着外人,我就三天不要理你。”
这是裴明姣想到最长的时间。
崔意眼睫一颤,紧紧把妻子搂住,“好。”
三天的冷战时间,仅仅是现在这几分钟她都受不了,三天是崔意无法想象的漫长。
两人重归于好。
事情解决了,裴明姣也就不放在心上。
但到了晚间,搂着崔意睡的裴明姣做了噩梦。
[年岁渐长,有了细纹的裴明姣对着镜子自顾自怜,这时,有丫鬟慌慌张张来汇报,发现她的妻子在外头养了外室。
不是能忍性格的她当即就去捉奸,偏偏她的妻子还护着那贱人,口口声声说她年纪小,她才稍加怜惜,她们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裴明姣看向在一旁故作可怜的女娘,对方长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她是那样的年轻青涩。]
裴明姣一下被气醒了,气不过把熟睡的崔意推醒,“意娘,你居然背着我养外室。”
天降大锅的崔意:“嗯?”
裴明姣叭叭把梦中的事说了,崔意却从中听出了妻子的恐慌,她想,是她没处理好,让妻子没有安全感。
她失职了。
黑暗中,裴明姣仿佛被熟悉的清黑眼眸注视。
“姣姣,梦是相反的,是我离不开你。”
“我从来都在害怕,怕你不够喜欢我。”
很气的裴明姣听到这炙热又卑微的情话,一下怔住。
她没想到崔意清冷多谋的外表之下,竟然会这样的患得患失。
裴明姣有些高兴又有些想哭,她扑进崔意的怀里,带着泣声道:“意娘,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
崔意拍了拍妻子的后背,轻轻嗯了一声。
黑暗中,裴明姣闷闷说:“意娘,以后我肯定会比你喜欢我还要喜欢你的多。”
崔意眉眼泄出笑意来,“好。”
后半夜,裴明姣做了一夜美梦
*
鄠县县令为办了一场久来的接风洗尘宴会。
宴会的主角就是裴明姣和崔意。
两个都是女娘,宴会处处都是按着女娘的喜好来装饰的,处处无不妥帖。
裴明姣倒觉得这县令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徐图砚对旁边的堂姐低语,“瞧瞧,粗枝大叶的男人细心起来,哪里有我们女娘的事。”
徐图南顺着看去,往日倨傲没酒谈不了合作的对家们各个笑得和气,端得都是果汁,张嘴都是夸赞恭维,对两位贵人的事迹张口就来,只要贵人蹙一下眉头,立马就能察觉到,并迅速做出回应。
徐图南看得火热,“咱们也努力,争取有那么一天。”
徐图砚重重点头。
第62章 冒犯
裴明姣只觉得这次宴席处处妥帖无不合她心意,比如有几个菜肴,口感精妙不已,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裴明姣不免多尝了几口,鄠县县令刘春和见状,自豪一笑,大大方方说:“郡主不瞒你说,你钟爱的那几道菜肴正是下官小女儿亲手烹饪。”
裴明姣顿感惊奇。
“小女往日就爱专研各类菜谱,家里现在都是她在掌厨呢。”刘春和眉宇几分骄傲、得意。
裴明姣想着刚刚崔意也比往日多伸几次筷子,顿时来了注意,“不知令爱可愿教徒?”
原本安静品尝的崔意稍抬眼睑,眸光落在裴明姣皙白的侧脸,心头一片滚烫,她清晰的明白她的妻子想要为她下厨。
刘春和心思剔透,惊异不过一瞬,谦虚不已:“不敢当,若是郡主有兴趣,是小女的福气。”
裴明姣刚要应下,就被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放肆,永嘉郡主身份贵重,岂能学这等不入流的技艺。”
一句话,成功让裴明姣不开心了,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分寸。
只见一六旬老太太,锦衣玉服,打扮得珠光宝气,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好大的排场。
刘春和眉眼的冷意一闪而过,他起身微微欠身,客气道:“老太君来了,有失远迎,还望老太君恕罪。”
六旬老太太一脸倨傲,“刘春和你可知罪?”
这老太婆一来就当着她的面摆谱,正当她好欺负不成,裴明姣冷笑,“真是好大的派头,竟然敢让朝廷命官认罪?”
六旬老太太旁边的婆子适时介绍起身份,“郡主有所不知,我家太君是圣上亲封的燕国夫人。”
站在身后的白英眼睫一颤,立马对上名号来,她低声,音调不大,却足够让人听清,“燕国夫人是圣上的奶娘。”
“圣上感念燕国夫人哺育有功,每逢佳节,赏赐不断。”
最后一句隐隐已是提醒。
章德皇后难产生下当今圣上,缠绵床榻两年便去了,当今思母,难免移情在照顾自己的奶娘身上,当时照顾当今的奶娘有三位,偏偏就燕国夫人甘氏入了当今的眼,当今登基后,更是对甘氏厚赏不断,爱屋及乌,甘氏的孩子们也尽享荣华富贵,赐予他们大片肥沃的土地和无数的钱财,使他们挥霍不不尽。
待白英说完,燕国夫人脸上富态的脸上堆起笑来,但说出的话刻薄不已:“郡主,老身便厚脸做一天你的长辈,这刘春和不安好心撺掇你做那等下九流的事,实在是罪责难逃。”
裴明姣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想着看在皇帝舅舅的份上,这闷亏就吃了,没想到这老太婆还敢教她做事,她冷声:“本郡主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厨艺也成了下九流。”
甘氏半点不在意裴明姣的冷脸,她理所当然:“郡主金枝玉叶,下厨这种粗活就该由命贱的人做,不然传出去,倒叫人看了笑话。”
“笑话?”裴明姣音调稍高,目光环视今日的宾客,在场的宾客各个低眉,直呼不敢不敢,裴明姣似笑非笑看向燕国夫人,“怕是惹你笑话吧?”
燕国夫人老神在在,“今日的事我会禀明圣上。”
裴明姣气笑了,她抬着下巴,神情万分倨傲刻薄:“你不过是奶过几年我舅舅,怎么,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甘氏自从做了燕国夫人后,头一次被人当面下面子,脸色且青且红,她把天子当儿子,自然不把裴明姣放在眼里,“真是好没教养,也不知你的长辈是怎么教你的。”
当初燕琳琅和当今争夺皇位,甘氏都看在眼里,她对燕琳琅这样不安分的公主,实在不喜。
裴明姣和崔意脸同步寒了下来,崔意眼中厉色一闪,“老太君还请慎言,须知祸从口出。”
“意娘,你跟她客气什么。”裴明姣平静道:“燕国夫人妄议皇亲,即刻剥去华服,押入大牢。”
立马就有侍从听命上前。
燕国夫人眼一横,这些年荣扬的气势尽显,“我看谁敢?”
侍卫并没有被她的气势所摄,严格执行裴明姣的命令。
甘氏身边的仆从赶紧拦着,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刘县令见状,赶紧吩咐家中的侍从帮忙,甘氏瞬间被拿下,身上上供的绸缎被剥下,好不狼狈。
这事很快传到长安城,各方反应不一。
反应不一指的是燕国夫人怎么敢的,你一个奶娘,荣幸养过几年天子,就真当自己是天子之母了,居然敢和真正的皇家血脉叫板。
莫不是人老了,脑子也跟着生锈了?
紧接着圣旨从长安城发到鄠县,剥夺甘氏燕国夫人的诰命头衔。
甘氏一下受不住瘫了。
仗着甘氏平日横霸一方的后代们尾巴夹得紧紧的,深怕被收拾。
刘春和却是明白,甘家那些毒瘤迟早是要被清除的,或早或晚。
裴明姣从不怀疑天子不站在她这边,皇室威严被冒犯,天子若是不作为,那才真是惹人笑话。
等到了晚上,裴明姣在崔意耳边嘀嘀咕咕,“你说,若是我娘做了皇帝,现在会如何?”
崔意握住裴明姣的手:“那你现在就是公主。”
裴明姣咯咯地笑出声。
沉闷的气氛一下消散
崔意带着裴明姣去了工坊,正巧赶上出成果。
徐图南摸着化练出来的珊瑚石,眼睛发着光,但莫淮舒却觉得不对,正准备拿给精通玉石的工匠瞧瞧,崔意和裴明姣来了。
裴明姣接过珊瑚石,触手就皱了眉头,“手感”她又对着光,“色泽都不对。”
“若是糊弄寻常人够了,但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一眼就能发现。”
徐图南关注重点不一样:“郡主,你也只看出这珊瑚玉是次品,而不是仿制的?”
裴明姣点头。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们成功了,次品都有了,上等珊瑚玉还会远吗?
崔意见状也松了口气,古代搞化学很考验技术,还好结果不错,她心情不错的给参与进来的人发了一大笔奖金,领着裴明姣在周围逛逛。
逛了一圈,裴明姣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她瞧见远处有条大河,便带着崔意去瞧瞧。
大河湍急,崔意看得心慌,拉着裴明姣不让她乱跑。
裴明姣笑她,“我都这么大人了,不会出事。”
崔意依旧固执拉着她,裴明姣却觉得心里甜甜的,正想离开,听到侍卫道,远处有人溺水了。
顺着一瞧,水上飘着一个人事不知的男人。
第63章 我可以养你
“失忆了?”
裴明姣反问。
女医:“他头部有淤血,等淤血化开,或许会恢复记忆。”
裴明姣惊奇又有些怜悯对崔意说:“他真是可怜。”
被救起的男人虽狼狈,但模样清俊,肌肤细腻,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他身上肆虐的刀伤,可见仇家狠辣,这男人就是个大麻烦。
崔意不想被莫名卷入什么阴谋纷争,她也不想妻子被牵连。
裴明姣听完,没放心上,“意娘,你就是容易多想。”
说完又觉得心里甜甜的,眉眼藏不住笑意的补充,“我看你就是太在乎我了。”
崔意呼吸一滞,抿唇没回应,因为她的妻子说对了。
男人在两天后醒来的,彼时裴明姣和崔意正准备启程回长安,听到男人醒来,裴明姣想到崔意因为救了这个男人感到心神不安,也就没去见他,不过救人就到底,她派人给男人送了足够的银两。
离去的裴明姣不知道二楼微开的窗缝,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她们驶去的车驾。
过来探望的明月轩掌柜见男人下床了,长声道:“哎,你身子不好,可不能吹风。”
男人转身面对他,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血色,“谁救的我?”
明月轩渗了一下,不过为了给裴明姣和崔意扬名,事无巨细的告知他。
“所以,穿紫白色衣裙的姑娘是永嘉郡主?”
明月轩掌柜合上窗户的缝隙,“是啊,也是正巧让你见了救命恩人最后一面。”
男人垂眸安安静静躺回床上。
明月轩掌柜和气吩咐两声这才离开。
外头,小二不忿:“什么态度嘛。”
明月轩掌柜倒是不在意:“人家虽然失忆了,但周身的气度骗不了人,说不准大有来头,和气些总没错。”
小二悻悻不说话了。
等马车离开鄠县,崔意紧绷的神经才得到放松,她心思藏得深,裴明姣也不知道妻子会这么警惕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她捏了一块酸杏放到崔意唇边,“快含着,免得晕。”
崔意掀眼,她与裴明姣目光相撞,忽地,缓缓垂下眼睑,微微张唇,含住粉色指尖中的酸杏。
裴明姣只觉得手指被柔软轻轻一覆,没等她反应,对方已经移开,细长的睫毛浅浅搭着,左颊微微鼓起一个弧度,是酸杏的形状,在她的视线中,对方轻轻吞咽喉咙,修长白皙的脖子淡淡青筋隐隐若现,莫名的裴明姣也跟着吞咽了一下,她喃喃:“好色气啊。”
崔意动作一顿。
裴明姣猛地扑了上去,快狠准含住勾她的双唇。
崔意垂着眼睫,清黑的双眸凝在妻子如痴如醉的眉眼上,唇缝微张,缓缓闭上眼。
她们在马车里交换了一个黏腻的酸杏味的湿吻。
这次回程的路上,崔意除开脸色有些疲惫外,并没有太多不适。
女医把脉后,脸色轻松:“夫人喝两贴补药温养便可。”
裴明姣高兴赏了这次出行的侍从大笔银钱,崔意也跟着添了一笔。
郡主府一时喜气洋洋。
两人让侍从把她们带来的特产给长辈送去,她们去的时候只出行四辆马车,回来的时候跟了十数辆。
杜氏和燕琳琅收到孩子们的孝敬不提,天子看着裴明姣送来的特产,绕有心思的翻弄半天,幽幽怨念道:“我御极数载,竟未曾离宫巡游一次。”
天子出行,劳民伤财。
国库的钱每一厘都是大有用处,户部尚书曾学敏恨不得一分钱当十分钱花,事事精打细算,要是天子提巡游这等与国无益伤财之事,曾学敏一个人就能喷得天昏地暗。
好在齐帝也知道分寸,但到底意难平,提笔写了一份埋怨信给裴明姣和崔意。
裴明姣与崔意一同看了这封信,裴明姣呐呐:“舅舅真是幼稚。”
语气不自觉带几分嫌弃。
崔意倒是灵光一现,又有些迟疑,天子缺钱,她能赚钱,她未尝不能和这个最高国家掌权人合作,但封建君主的权力,稍有不慎,后果是她不能承受的。
与崔意的谨慎相比,顾宁大胆的很,雪花盐一出,动了不少世家的根基,明里暗里的威胁就没停止过,最严重的一次,她遭到了刺杀。
天子脚下,有人刺杀朝廷命官。
事件十分恶劣,最后推出一个替罪羔羊,事情不了了之。
顾宁那叫一个气,她觉得天子不作为,只知道和稀泥。
燕元宜苦笑:“宁娘,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太冒进了。”
世家又岂是轻易能撼动的,世家势力盘根错杂,逼急了,会天下动乱。
混在其中浑水摸鱼的燕缜暗中收拢了不小的势力,郑六娘拒婚一事,让燕缜几乎成了笑柄,都笑他野鸡成了凤凰,还是上不得台面。
燕缜那段时间憋屈得厉害,暗暗在心中记了郑家一笔,原本他都不准备把郑家断他财路的事放心上了,这会郑家又正大光明踩他脸,燕缜难免不快。
倒是裴明姣听到郑六娘为躲亲事进了白鹭书院,不免高看她一眼,“不错,就该这样。”
裴明姣婚姻幸福美满,她自然也希望身边的人如此,若是郑六娘妥协了,裴明姣说不准会对她恨铁不成钢,亲近不起来。
当即就给林扶摇写信,让她对郑六娘多照顾一番。
林扶摇二十有一,郑六娘不过十六,加上林扶摇是白鹭书院的魁首,郑六娘得了机会就往林扶摇那凑,林扶摇见她年纪轻,多有包容,如今又有裴明姣手书,林扶摇自是尽心尽力,郑六娘见此,一时黏得更厉害了。
林扶摇:“”
裴明姣不知道自己的一封信让林扶摇被缠上了,她正头大的看崔意盘账。
郡主府事宜有专门的女官打理,但这还是崔意住进郡主府第一次插手,几位年轻的女官起初还有些慌乱,被年长的女官呵斥,这才冷静下来。
裴明姣倒不觉得她府上的账本会出现问题。
确实也没什么问题,但一番清对,崔意淡淡一笑,“姣姣,以郡主府的财政,不出两个月,就得开源节流了。”
裴明姣瞪大眼睛,她凑到崔意面前,仔细翻看她手里的账本,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我怎么可能会缺钱呢?”
崔意指尖指了指账目,“事实确实如此。”
接受不了自己是穷光蛋事实的裴明姣抬起下巴,“放心,我阿娘有钱,意娘,我能养你。”
崔意:“”
崔意把她名下产业的收益账本递给裴明姣,云淡风轻道:“不必,我可以养你。”
第64章 你变坏了
裴明姣看着妻子的账本,庞大的数字看得她头晕,她从不为钱财发愁,她的资产从来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她也并非半点烟火不食,时下公爵之家能有数十万两的存款,已是持家有道的典范,而她的妻子,仅凭一人之力,存款就堪比公爵之家数十年积攒下来的家底。
她的妻子怎么会这么厉害。
裴明姣抱住崔意的右臂,软乎乎的身子紧紧贴着她,眉梢眼角带着明显的崇拜,张嘴就是夸:“意娘,你太厉害啦。”
“你是我见过赚钱最厉害的人。”
“说出去保准别人都不信。”
“天啦,我好幸福,以后就靠你养我了。”
甜腻腻,一句一句宛如迷魂汤往崔意嘴里灌,崔意淡然的眉眼盈盈,她轻轻捏了一下妻子软嫩的脸颊,“若是有人说闲话怎么办?”
裴明姣撇嘴,“那是他们嫉妒,没办法谁叫我的命好呢。”
说到后面,裴明姣得意起来,明媚的脸上骄矜满满。
崔意含笑:“那以后姣姣只管花钱就是。”
裴明姣是个很会享受的人,有了兜底的人,更是肆无忌惮,自然也就惹了不少人的眼。
唐文思就劝裴明姣:“表姐,低调些。”
裴明姣以手支颐,细白的手腕套着流光溢彩的玉镯,双脚懒懒伸着,明丽的绣鞋上缀着两颗晶莹圆润的北珠,嚼了一块价值五两的酥饼,闻言不解。
唐文思眼睛死死黏在裴明姣的绣鞋上,“表姐,你居然用北珠点鞋。”
北珠珍贵,一珠难求,唐文思有一颗,平日里宝贝得不行,也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戴戴。
裴明姣得意的抬抬脚,“好看吧。”
唐文思酸到不行,她哀怨看向裴明姣:“表姐,在这么下去你会被打的。”
裴明姣哈哈一笑,头上的扶摇珠光粼粼:“谁叫我有钱呢。”
唐文思被晃得眼热,裴明姣见状不甚在意的从发间抽出插在唐文思的头上,满意眯眼:“很适合你。”
这下轮到唐文思不好意思了。
两姐妹这边其乐融融,有人见了十分看不过去,“真是俗气。”
今日是公孙秀秀设宴,公孙秀秀马上就要成家了,就约了素日相处不错的女娘聚聚,裴明姣能和公孙秀秀玩得来,两人相性自然很合。
听到这句话,不等裴明姣开口,公孙秀秀笑嘻嘻开口,一点面子也不给那女娘留:“哟,你不俗气,你喝露水长大呢。”
“你那是不喜欢吗?那是没本事喜欢。”
这话一出叫那女娘面红耳赤。
旁边带她进来的何永瑜几乎恳求的唤了一声公孙秀秀的名字。
谁知那女娘半点不领情,朝何永瑜哼了一声,“用不着你假好心。”
公孙秀秀见状笑容冷了下来,直接把人请了出去,何永瑜埋怨的看了公孙秀秀一眼,跟着追了出去。
有人忍不住道:“瑜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公孙秀秀怅然:“是啊。”
裴明姣半点把准备的锦盒递给公孙秀秀,下巴一扬,“别想了,给你的添妆,看看喜不喜欢?”
公孙秀秀一打开,就被豪气晃了一眼,那还记得愁绪。
被豪气晃住的哪里只有公孙秀秀,裴明姣只觉香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在一声声娇滴滴的郡主声中,送出去不少好东西
裴明姣花钱一向大手大脚,崔意也没在意,她对生活的品质要求不高,妻子开心就好。
裴明姣搂着崔意,她最喜欢就是和妻子分享各家的八卦:“要不是何家落败,张家怎么可能够得上何家,你说张家千辛万苦把人娶回家,怎么还不好好对人家呢。”
崔意不清楚其中是非,说不出个缘由。
裴明姣表情嫌弃:“张实当初嘴上说得好听,他现在后院可是养了不少妾室呢。”
崔意放下木梳,起身,裴明姣跟个树袋熊似的紧紧贴在崔意的后背上,崔意负重前行,神情、语气没任何变化,“誓言最不可信。”
裴明姣第一个反对,“才不是呢,你就不会骗我。”
崔意拍了拍环在她腰间的手,裴明姣不舍放开,乖乖翻身上了床榻,黑发素颜的妻子躺好后,眼神示意她赶紧上来。
崔意笑了一下,刚上去,就被柔软温热的身子裹住。
裴明姣头枕在崔意的肩颈,继续刚刚的话题,“我总觉得何永瑜不应该过成这样,她可是咱们当中最聪明的。”
崔意扬眉,诧异问:“是客观聪明还是主观聪明?”
裴明姣一下没理解。
她支起身子,探进崔意清黑带笑的眼眸里。
“是你觉得她聪明,还是她本身就聪明?”
裴明姣一下就明白崔意在打趣她,裴明姣像只气鼓鼓的海豚,控诉:“意娘,你变坏了。”
崔意头陷在缃色的软枕里,乌黑的长发披散,素白的脸,黑眼黑眉,原本生气的裴明姣一下就心软了,轻轻咬了一下崔意的鼻尖,大度道:“我原谅你了。”
崔意伸手扯了扯裴明姣散落在她耳侧的头发,“姣姣最好了。”
裴明姣控制不住飞扬嘴角。
崔意忽而认真告诉她:“姣姣,聪明的人在哪都不会过得差。”
裴明姣似懂非懂。
回到长安城后,裴明姣的学画计划又得继续,出去一趟,裴明姣倒有了不少想法,一时干劲十足。
就在她沉迷画画时,鄠县甘氏一家一夜被灭族震惊朝野,天子虽然收回甘氏燕国夫人的诰命,甘氏一族虽不能凭着圣意作威作福,但富贵不愁,现下被灭族,到底甘氏哺育过天子,现下出了这么一桩惨案,自然引得天子侧目。
可这时机实在太巧,甘氏前脚得罪裴明姣,后脚就被灭门,这里面要是没门道,谁都不会信。
天降大锅的裴明姣:“”
“不是,凭什么怀疑我啊。”裴明姣委屈死了,“那老太婆出言不逊,我也教训她了,一码归一码,我难道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崔意难免阴谋论,或许是有人在做局,意图挑拨长公主与天子的矛盾。
她安慰自己的妻子:“不坏,姣姣是我见过心最软的姑娘了。”
裴明姣心里一下就好受了,她恶狠狠道,“要是被我知道谁在后面栽赃陷害,看我怎么收拾他。”
崔意视而不见一秒切换成邪恶猫猫的妻子,“等大理寺先断案”。
灭门惨案?
这样大的事情,顾宁这个穿越女主回忆剧情,发现根本没有这桩案子,小说早已出现改变,顾宁已经不依赖剧情了,但还是觉得隐隐不安。
第65章 姣姣长大了
大理寺卿宗钰随着侍卫疾行到了鄠县。
鄠县春光霁明,宗钰一路到了县衙,翻阅完卷宗,又马不停蹄的赶去甘府。
甘府,这个曾经鄠县最富丽堂皇的府邸,萧瑟幽寂。
奴仆惶惶,不知未来。
紫色官服的宗钰跟着卷宗,一点点还原现场。
县令刘春和见宗钰视线停在靛蓝床榻上,开口:“甘老太君是甘氏一族中唯一一个没有死于毒杀,而是被活活气死。”
“私仇。”宗钰上前,利眼在床榻搜寻。
刘春和斟酌了一下,苦笑说:“甘老太君得蒙圣恩,自觉高人一等,常常把人当奴仆使。”
宗钰没有惊诧,在床榻没搜寻到证据,他肯定道:“当晚有两波人。”
刘春和一惊,“大人何出此言?”
“原因很简单。”宗钰向外走,刘春和自觉跟上,宗钰点明,“选择毒杀的凶手必定心思缜密,环环相扣,才能做到一击绝杀,甘老太君瘫痪在床,身边离不了人,这样藏在暗处的毒蛇,是决计不会冒险。”
刘春和沉思,接着话,“伺候甘老太君的婆子当时见前院乱起来,又听见主子们中毒,必定方寸大乱,给了另一个凶手可乘之机。”
宗钰偏头看向刘春和,“下毒的凶手必定就藏匿在甘府,严查府中奴仆。”
刘春和心头一凛。
鄠县出了这样大的案子,街头巷尾纷纷有谈论,颇有大出一口恶气的畅快。
“真是活该。”
甘氏一族往日作威作福,也就刘县令来了才有所收敛,可那收敛对普通百姓来说,微乎其微。
强占良田,逼良为娼。
罄竹难书。
叫老百姓说,灭甘氏一族的人才是真正的侠士。
如今鄠县没了作恶的人,天晴了,人也开朗起来。
徐图南还和徐凤来说,“作孽太多必遭反噬啊。”
徐凤来当初失忆被屠夫哄骗,义绝后,屠夫厚颜无耻告官,甘家公然支持,扬言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不是刘县令明理,徐凤来哪里会如此容易甩掉狗皮膏药。
当初徐凤来失忆,还不是甘家逼迫徐凤来做甘家大老爷的妾室,意图通过娶徐凤来侵占徐家产业。
这样的人总算遭了报应,徐凤来轻轻吐了口气,瞥了徐图南一眼,说:“事情都忙完了,还能找我说闲话。”
好不容易喘息片刻的徐图南心甘情愿加班去了。
明月轩。
明月轩掌柜怅然:“你要走了?”
如今改头换面的失忆男子点头。
明月轩掌柜可惜的看了眼他的俊脸,有这样张脸,可是给明月轩揽了不少客呢,掌柜把这几日的工钱结给男子,“长安居不易,愿你早日找到家人。”
男人深深看了一眼掌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掌柜被那一眼弄得一激灵,还没琢磨过来,那人早就走远了。
鄠县一事引得长安城驻足,纷纷都在揣测是何人所为。
嫌疑人之一的裴明姣跟个没事人一样,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甚至还颇有兴致的带着崔意去参加虞国公夫人的赏花宴。
裴明姣还有些不能干坏事的失落:“唉,只可惜咱们人造的珊瑚石还没成功。”
崔意捏了一下她的指尖。
裴明姣立马乖巧,笑眯眯道,“放心,我知道分寸。”
马车缓缓到了虞国公府,两人相携而下,衣服上的丝线在春光下粼粼,裴明姣颈间挂着绯色珊瑚玉石,头上珠翠华彩,她实在适合珠光宝气,明艳非凡极了。
崔意打扮的就很低调,与裴明姣在一块倒是相得益彰。
虞国公夫人性子温婉,说起话来不急不缓,温柔似水。
裴明姣还和崔意说:“也是奇了,李贞韵怎么做到既不像虞国公夫人也不像虞国公的。”
下一秒,崔意就见到了十分不同的李贞韵。
李贞韵一见到华贵非常的裴明姣,瞬间估摸出大概的身价,她瞪大眼睛,“你发财了?”
裴明姣扬起下巴,额前的玉石晶莹剔透,得意道:“哈哈,我妻子给我置办的。”
李贞韵用看财神爷的目光看着崔意,满脸写着大佬带带我。
崔意:“”
这也不怪李贞韵,她家里有个败家老爹,偏偏老娘心软,李贞韵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读书,可李家就没那个读书的命,只能靠着爵位勉强过日子。
崔意沉吟,在李贞韵和妻子双重期盼的视线下,她缓缓点头。
李贞韵眉开眼笑:“崔姐,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和郡主别苗头,事事都捧着她。”
裴明姣哼了一声,傲娇道:“知道就好,我们意娘可能赚钱了,要是你惹我不开心,我就断你财路。”
李贞韵低眉顺眼,谄媚极了:“郡主说的是,小的知道枕头风的厉害。”
被打趣的裴明姣半点不在意,下巴抬得老高了,简直就是用鼻孔看人。
崔意:“”
得了意外收获的李贞韵容光焕发,虞国公夫人纳闷,“韵娘,可是有什么好事?”
李贞韵低声,“娘,以后咱家就不缺钱了。”
虞国公夫人顺着她的视线,就被闪了一眼,十分有说服力。
来参加赏花宴都是夫人与年轻女娘。
各个打扮美丽非常,几个凑堆的小娘眼睛不离远处的裴明姣,酸溜溜意有所指:“不知道还以为是哪来的暴发户呢。”
这话一出,惹得其他人捂嘴直笑。
其中一个女娘娇声阻止,故作卖弄:“小声些,小心被灭满门呢。”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笑。
她们说得欢,裴明姣抬眼一瞧就知道是在说她,她冷哼不屑,“也就敢背着我说。”
崔意淡漠的扫过扎堆的女娘,捏了捏她的指尖,缓声:“不气。”
“我才不气呢。”裴明姣撇嘴,又十分大度的叹了口气,自夸:“我现在真是脾气好很多。”
崔意失笑:“姣姣长大了。”
裴明姣不满:“明明你才比我大三个月。”
崔意淡笑不语。
却说虞国公匆匆一眼,眼睛死死黏在裴明姣颈间极品珊瑚石上,怎么也挪不开。
但他一个外男实在不好过去,只得吩咐人去给李贞韵带信。
李贞韵顺着视线,瞧着不远处猫猫祟祟的虞国公,虞国公实在生的一副好相貌,曾经也是风靡长安城的美男子,即使年纪一大把了,美色依旧不减,这也是为什么虞国公夫人愿意贴嫁妆给虞国公挥霍的原因。
虞国公只有一妻,李贞韵是独女,虽对亲爹恨铁不成钢,但李贞韵对亲爹还是有几分溺爱的。
斟酌了一下,就去找裴明姣。
裴明姣勾了勾颈间的珊瑚项链,笑得像是偷腥的猫。
第66章 爱意哪能掩藏
“郡主,上次你在鄠县救的男人在府外求见。”
白英轻声汇报。
“他伤好了?”着一身藕粉色衣裙的裴明姣停笔抬眸,露出一张宛如新荔的脸,饱满水润。
白英立在一旁,回:“外伤好了,但还没恢复记忆。”
裴明姣嗯了一声,垂眸继续画作,她记得崔意对这人格外警戒,虽不知缘由,但也不会为了外人,让妻子忧心,不甚在意道:“送点钱给他吧。”
白英应声:“是。”
白英差人给在府外的失忆男送了银钱,领命的丫鬟言语十分客气:“郡主不便见客,听闻郎君痊愈,特命奴婢送来这些银钱,望郎君日后诸事顺遂。”
失忆男抿唇看着富丽威严的郡主府,幽黑的双眸沉沉,低声落下一句:“我不是来要钱的。”
说完一言不发的离开。
丫鬟赶紧叫住他,但男人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转瞬就消失在街角,丫鬟不明喃喃:“真是怪人。”
白英知道后,原话汇报给裴明姣。
裴明姣嗯了一声,懒懒道:“以后他的事不必在汇报了。”
微风徐徐,画室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裴明姣沉浸在画中,动作间落下最后一笔,她小心把画笔放下,轻轻在画卷上吹了口气,“快瞧,我画的像不像?”
左右凑上去瞧。
绢白画卷上,墨青女子身姿纤美,眉眼浅浅,双眸温然,衣摆翩翩宛若从画中走来。
画师之一夸赞:“形神兼备。”
白英笑道:“仿佛崔娘子就在眼前呢。”
裴明姣被夸得飘飘然,她低眼落到画上,又觉得十分不满意,她没画出崔意十分的美来。
白英一眼瞧出问题所在:“郡主是觉得哪里没画好吗?”
裴明姣苦恼点头,指尖虚虚点在画中崔意眉眼上,“我觉得神态还要再”
再怎么,裴明姣却是描述不出来。
白英一针见血:“是爱意呢。”
裴明姣恍然大悟,是啊,专注与无尽的温柔,那才是崔意看她的模样。
裴明姣偏头,眉眼弯弯,脸颊晕着蜜粉,后知后觉:“英娘,意娘真的很爱我呢。”
白英没忍住笑出声,“我瞧着郡主也如此。”
作为旁观者,白英可是瞧得一清二楚,郡主无法自拔深陷在崔娘子的爱意中。
裴明姣笑眯眯,爱哪能掩藏呢,她坦坦荡荡说:“是啊,我也很爱意娘呢。”
刚踏进画室的李贞韵一震,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崔意,对方先前清冷的模样瞬间融化,眉眼柔和,长长睫毛下清黑的眼眸专注凝视前方大胆告白的裴明姣,羞意与爱意交织,看得李贞韵牙酸,她受不了的抖了一下,只觉得今天不该来的。
注意到动静的裴明姣抬眼就看到了妻子,她没有丝毫羞涩,像只蝴蝶扑进了崔意的怀里,“意娘,你快来瞧我给你画的画像。”
崔意由着裴明*姣牵着,顺着力道跟上,她视线停在妻子娇美飞扬的眉眼上,唇边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来,平淡的情绪此刻因为妻子的爱明媚无比。
被挤开、被无视的李贞韵:“”
她脸皮厚厚的也跟了上去,插在小情侣旁边,挤着个脑袋一块看。
李贞韵能和裴明姣玩一块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比如同样的不学无术,这会见着裴明姣的画作,震惊可想而知,“郡主,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啊。”
裴明姣尾巴翘得老高了,“我这还没画好呢。”
两人在插科打诨的时候,崔意垂眸,眸光落在妻子的画作上,注视着自己的画像,视线顺着线条一点点描摹。
原来她在妻子面前长这样吗。
美丽,温柔。
突兀的,崔意失礼打断妻子和客人的谈话,清黑的眉眼粲然:“姣姣,这画可以送给我吗?”
裴明姣眨了眨眼,被这么看着,她喉咙莫名干干的,眼尾不自觉飞着绯色,羞意此刻姗姗来迟,“好。”
得到妻子的答应,崔意小心把画卷好,轻轻放进画盒里。
被这样珍视,裴明姣心里酸酸的,想说点什么,就看到旁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的李贞韵。
李贞韵摆手:“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
裴明姣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来干什么?”
李贞韵一脸无辜,有问必答:“我来发财。”
裴明姣哼了一声,反正她和妻子有一辈子的时间,不差这一会。
谈正事的时候她们换到书房,这里是崔意时常办公的地方,装饰淡雅,李贞韵一改嬉笑,正色问:“那日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赏花宴那日,裴明姣暗指她有大量的珊瑚石,可以白送,要多少送多少。
虞国公喜爱珊瑚,作为他的女儿,李贞韵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珊瑚石开采极为不容易,他爹要想买个品相好的,光是打通关系,都要贴不少钱。
裴明姣信得过李贞韵,崔意自然也不会顾忌,当然也有隐瞒,毕竟牵扯到了燕元宜,下任储君明星候选人。
“珊瑚石有大量货源,到时候卖多少看你的本事。”
李贞韵眼睛都是金子的形状,用谨慎的理智问:“你们给我的不会是假货吧?”
裴明姣笑得像是偷腥的猫,李贞韵警觉,见崔意一脸淡然,眼睛一亮:“能做到以假乱真?”
崔意肯定点头。
李贞韵只问了一句:“造价多少?”
崔意淡定说了一个极低的数字,李贞韵呼吸一滞,差点昏过去,她冷静分析:“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
崔意和李贞韵就着饥饿营销谈论起来。
裴明姣起初还认真听着,到后面就恍神了。
“郡主,你真够意思,发财也带着姐妹。”
李贞韵一句话,直接让恍惚的裴明姣回神,虽然不知道缘由,总之就是被夸了,她下巴一抬:“那是当然。”
又聊了几句,李贞韵红光满面的离开郡主府。
裴明姣好奇问:“她怎么这么高兴?”
崔意简单总结要是事成,李贞韵能拿多少钱。
庞大的数字让裴明姣瞪大眼,“能挣这么多吗?”
崔意含笑点头。
裴明姣扑进崔意怀里,大声:“意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崔意抱住宛若粉面团子的妻子
裴明姣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崔意在忙事业,她一个人也不寂寞,约着好姐妹们一起游街踏青,好不惬意。
嫁做人妇的贵女们少有像裴明姣成婚后过得如此肆意的,年纪大的还好,成婚不久的,免不了酸,人就怕对比,一对比就觉得处处不如人。
孙十娘看着裴明姣还如少时,笑着同左右道:“郡主的性子在哪里都过得好呢。”
“夫人何必羡慕,你和大郎君情意相投,恩爱不疑,旁人见了,亦是艳羡不已。”左右打趣。
孙十娘温婉一笑,眉间幸福,正想离开,就瞧见张家的轿辇从乌巷出来,一阵风刮过,轿帘微掀,露出两张郎情妾意的脸来。
左右大惊,“这不是张实郎君吗?”
“旁边那个似乎是张实郎君的表妹。”
孙十娘失色,张实的表妹可是未婚女娘,她想到何永瑜,那个曾经才绝艳艳的女娘,忽地为她难过起来。
张府。
何永瑜神色平静,听到管事说大少爷又支了大笔银钱,眉色不动,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管事见大少夫人无悲无喜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离去之时,三娘子气势汹汹的过来。
“何永瑜,你这个破落户,我迟早叫我哥休了你。”
何永瑜温温道:“三妹妹,别说气话。”
张三娘子不知为何总觉得渗得慌,放完狠话赶紧跑了。
何永瑜轻轻低笑一声,再忍忍这些蠢货吧。
只是到底伤了曾经那些姐妹的心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好好道个歉。
缓缓过了两天,鄠县甘家一案,终于迎来真相。
灭甘家满门的竟然是甘家三个下奴。
权贵们不可置信,往日任他们打杀的奴婢竟然有胆子谋害主家,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真相如何此刻已经不重要了,被冒犯的权贵们愤怒与惶恐,有什么无形的规则隐隐被撬动。
消息传来的时候,崔意轻轻叹了口气。
与之不同的是裴明姣,起先她有些不舒服,不过这点不舒服很快被她忽略过去,她不屑:“这甘家真是小家子气。”
在裴明姣看来这场祸端就是甘家不会御下造成的,裴明姣虽然人不聪明,但她有一点好,她从不画饼,好处是真给。
甘家靠着甘老太君发迹后,外在阔气了,内里却阔气不起来,对外作威作福,对内稍有不愉,任意打杀奴仆,他们有钱,向官府交点微不足道的罚款,更是肆无忌惮。
三个下奴靠着配合,轻而易举的把甘家十六口人一网打尽。
宗钰在查出真相时,沉默了许久,天子知道后,也沉思了良久,才问:“你是说还有一个凶手没查到?”
宗钰跪地:“臣无能。”
天子也没有深究,只让宗钰尽快找到凶手。
出了奴隶噬主的事,长安城风气一清。
顾宁这个穿越女知道这件事后,她聪明的没在燕元宜面前露出异色,能懂她的可能只有同样境况的老乡了。
但她没有动作,现下她身边各方探子不少,还是不要把人牵连进来的好。
老远瞧见从工部下衙的顾月,顾宁把人叫住,“要不是看你是我的妹妹,这样好的事才轮不到你。”
顾月一头雾水,不过不妨碍她赶紧报大腿。
顾宁把灌溉水车和农具改良的图纸交给顾月,丢下一句:“自己悟。”
顾月光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其中的价值。
骨肉血亲。
她的长姐还是有她的。
忙不过来的顾宁狠狠打了个寒颤。
这事当然是经过燕元宜的首肯,顾宁才交给顾月的,举贤不避亲,燕元宜也是认同顾月的能力。
等这两样农具面世,顾月已是从四品将作少匠。
顾家一跃成了长安城新贵,尤其是顾家二女还未婚嫁,这香饽饽谁都想摘。
李氏看着各家夫人的拜帖,笑得眼纹都出来了,“我儿真是出息了。”
顾月意气风发道:“娘,你就等着我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李氏慰贴不已,还是提点:“你可别被外头迷昏脑子啊。”
这几天,顾月身边可是凑了不少娇俏郎君。
顾月嗤笑:“放心吧,逢场作戏而已。”
李氏:“反正你有数就行。”
话一转,李氏提起家里的长女,“这次少不了你长姐帮衬,这份恩你要记得。”
顾月点头:“我都记得呢。”
与顾家欢乐气氛相比,男主燕缜却是无言。
沈利说出他所想:“从前只当顾宁只会赚钱,没曾想还内有沟壑。”
燕缜怅然:“是啊。”
燕缜身世本就尴尬,若想登上至尊位,自然要比常人辛苦,原原剧情里他先是做了十年摄政王,才登大位,女主顾宁穿来后,给燕缜造了不少势,名声高涨,百姓簇拥,这才能合法合礼的登位。
如今辅助他的女主另扶他人。
一步错步步错。
燕缜不知道失去了什么,燕元宜异军崛起,这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竞争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天子当真会选择女子做储君吗?
易地而处,如果是他,他不会选择女子做继任者,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了。
确实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天子也在思量,最终大手一挥给燕元宜赏了好几个小侍。
燕元宜笑着接纳了。
这给了纯爱战士顾宁很大的震撼。
燕元宜笑得风情万种,“你啊,迟早得在男女之事上栽跟头。”
第67章 又见毒杀
春色撩人,裴明姣这几日时常往外跑,时下盛开的花卉她收集了一大堆,她想用花色染出独一无二的颜色。
崔意偶尔也陪着她出去,但这几日她被事务缠身,实在走不开,鄠县的珊瑚石终于研制成功了。
那瑚石与真的摆放,真假难辨。
裴明姣当时还对假瑚石稀罕了好久,崔意见她喜欢,转头又送了她一大箱,一下浇灭了裴明姣那股稀罕劲,裴明娇不稀罕,李贞韵却是激动极了,尤其是她以三万两的价格卖了一串珊瑚石给她亲爹后,彻底开启了疯狂捞钱模式。
裴明姣对赚钱没什么兴趣,自然不知道假瑚石在长安城一石难求,千金难买。
裴明姣今日是和表妹唐文思在戏楼听曲,一切都是唐文思买单,赏了一笔钱下去,裴明姣扬眉,一副看透了表情看向唐文思,“说吧,有什么事?”
唐文思微微红了脸,“表姐,你能借我些钱,我想买串瑚石。”
裴明姣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豪气道:“不用买,我送你。”
“表姐,你真好。”唐文思高兴过后又有些犹豫,“太贵重了,我不能白要,我把存的钱给你,少的就当表姐你补贴给我的好不好?”
裴明姣哼笑,“行了,你那点钱我还看不上。”
被豪气闪了一眼的唐文思微微鼓脸。
裴明姣自然是不会送表妹假货,她记得库房有一串血红瑚石,就当是给表妹的嫁妆好了。
说笑间,有人进来添茶。
白英皱眉,正想打发没眼力的店伙计,却瞧见一张熟悉的脸,顿时一怔,她迅速稳住心神,微微俯身,挡在前面,和颜悦色:“也是巧了,郎君怎么在这里?”
白英身材高挑,但在八尺男人面前显然不够看,男子眼神死死黏在白英身后的裴明姣。
裴明姣今日穿着一身淡金紫色长袍,云鬓珠钗,像只华贵的孔雀。
外间的动静引来裴明姣的注视,她抬眼望去,眉间拢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男人倏地跪下,“无名见过郡主。”
恰到好处的裴明姣心中那点火气泯灭,她好奇反问:“无名?”
男人抬起头,幽深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裴明姣,“不知前尘故而无名,无名是郡主所救,从此无名的命就是郡主的,任凭差遣,万死不辞。”
裴明姣好笑:“我不缺人卖命,回去吧。”
男人跪地不动,满是执拗。
裴明姣不喜欢得寸进尺的人。
但还未等她发作,男人低头,固执留下一句:“无名领命。”
随后把手中温热的托盘交给白英,缓缓退了出去。
看了一出戏的唐文思笑道:“表姐,瞧那人的样子,你莫不是惹了风流债。”
裴明姣眼一横,唐文思立马正色。
这点插曲裴明姣没有放在心上,崔意自然也不知道。
她处理好事情,便来接还未归家的妻子。
裴明姣一见到崔意,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偏偏还口是心非,“真是的,我只是出来这么一小会。”
崔意朝唐文思颔首,便把注意力放在妻子身上,玩笑道:“我怕姣姣贪玩不归家。”
裴明姣得意洋洋,“我看你是太黏我了。”
崔意牵起妻子的手,问唐文思:“表妹,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唐文思赶紧摆手:“不用不用。”
崔意这才带着裴明姣离开。
戏楼隐角,无名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远的宝马香车上。
他垂眸落在自己的双手上。
他养不起郡主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就在裴明姣和崔意商量下一个旅游地点时,翰林学士张政一家被毒杀灭门。
这是第二起灭门毒杀案。
一时间长安城风声鹤唳,权贵们睡觉都不安稳。
张家唯一的幸存者何永瑜侥幸逃过一劫,但如今依旧昏迷不醒。
大理寺卿宗钰严查后,迷雾重重,唯一的知情者何永瑜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裴明姣忧心忡忡:“御医说,瑜娘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崔意轻声:“最起码她回家了。”
何永瑜已经被何家接了回去,何家被政敌攻讦,何永瑜父亲被贬,侥幸留了一命,如今看着活死人般的女儿,泪如雨下,何母大哭后,很快振作起来,她若不振作,这家就要散了。
何家日子过得艰难,何永瑜昔日的姐妹们纷纷援助。
公孙秀秀幽幽一叹:“世事无常。”
自何永瑜嫁人后,性子变得越来越拧巴,公孙秀秀也劝过,可何永瑜充耳不闻,久而久之公孙秀秀也不自讨没趣,只是默默远离。
没曾想现下会有这番变故。
这桩案子实在奇怪,宗钰少见的感到棘手。
直到何永瑜在一个午后没了呼吸,伺候她的三个忠仆也跟着殉主,这桩奇案唯一的勘破点也没了。
何家挂起白幡,裴明姣还去上了一炷香。
身着素服的崔意也随着妻子添了一炷香,离去时,视线触碰到哀戚不已的何永瑜父母,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什么?”
裴明姣从崔意怀里惊诧抬头,借着微微月色,素白的小脸隐隐,“何永瑜是凶手?”
崔意轻声:“我也只是揣测。”
裴明姣和崔意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融:“意娘,我知道你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崔意眼睫被垂下的发丝轻轻扫了一下,控制不住的眨了眨眼,她伸手轻轻拨开,把白日所见事无巨细告知妻子,“很奇怪,亲女死亡,做父母的神情居然会有愧色。”
裴明姣沉思:“或许是因为自责呢。”
“或许有。”崔意继续,“但何永瑜父母在灵堂的神情比起自责更多是愧疚。”
裴明姣不太明白这其中有什么联系,拧眉想了想说:“张实当初求娶瑜娘,多少是有些趁人之危的。”
何父当初官职翰林院学士承旨,为翰林院诸学士之首,因为揣测圣意,被罢免,昔日下属张政之子张实在何家困难之时,表现殷勤,不知出于何种考量,何永瑜嫁给了张实,婚后确实和睦了一段时间,往后就是张实一堆风流韵事了。
裴明姣又跌进崔意的怀里,脑袋因为思考过度隐隐开始泛痛,恰巧一双手柔柔给她舒缓,黑暗中,崔意声音轻轻:“睡吧。”
裴明姣咕嚷:“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可没一会,就响起裴明姣小小的鼾声。
崔意拉了拉被衾,挨着裴明姣睡了过去
张家案子热度很快被明晟国来使缔结两国之好盖住。
第68章 他要抢走你
月晟与大齐毗邻,两国偶有摩擦冲突,但兵戎相见已是五十年前,在这漫长的和平表象下,实则暗流涌动。
这次月晟国来访,大齐尽展大国风范,君臣以礼相待。
此番月晟国派遣使团来访,肩负重任的是乃月晟国五皇子,若说齐帝子嗣艰难,月晟国君倒是截然相反,皇子公主加起来浩浩汤二十之多。
五皇子楚景明一进长安,所经之处,街巷纵横交错宛如棋盘,商铺林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间,喧嚣与活力四射,好一派繁华盛景。
跟随的侍从眼里闪过贪婪之色,接待的齐国官员见了,纷纷暗自警戒。
一行人安排到了使馆。
长安城兴起之物众多,使馆也是展现国力的一种,明晟国哪里见过琉璃做窗,这么一大块的琉璃,侍从们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就连见惯了好东西的楚景明也不免触动。
侍从们看过玻璃窗,又研究了玻璃镜,争相看过自己的相貌后,其中的一个感叹:“太富了啊。”
是啊,太富了。
富得恨不得收入囊中。
楚景明提醒:“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楚景明这次来齐国,是为了寻找至今下落不明的三皇兄楚景华,楚景华与他一母同胞,少时母妃早逝,他全靠楚景华看顾,才能活到成年,明晟国君迟暮,夺嫡之争如火如荼,他的三哥被算计到至今生死不明,楚景明只恨自己羽翼未丰,帮不了亲哥一点。
这次来,也是听线人密报,在齐国发现他三哥的蛛丝马迹。
事关至亲,楚景明才使计来了邻国。
没曾想,在明晟内乱时,与之并驱的齐国发展如此迅猛。
他们在使馆稍加休整,便前往王宫觐见齐国君王。
齐帝年近四十,相貌精神俊朗,眉眼间透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楚景明可不敢小瞧这位帝王,言谈举止十分谦恭。
齐帝温和道:“本就是五皇子远道而来准备的接风宴,不必如此拘礼。”
这话听听得了,楚景明礼数是样样不落。
此时殿中央,歌舞骤起,靡靡音悠然回荡,一时一片和乐。
来凑热闹的裴明姣盯着明晟五皇子,拧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崔意垂眸抿了一口温茶,眉间泄出一丝冷意。
楚景明,楚景华。
这两兄弟可是小说里重要男配,特别是楚景华更是痴恋女主的偏执男二。
楚景华落难到齐国,记忆全无被女主所救,视女主为**,他忌妒男主得到女主的偏爱,暗地里使了不少手段,让男女主误会重重,恢复记忆后更是想把女主掳到明晟妄图金屋藏娇。
这会听到妻子犹疑,她掀起眼皮,视线落在楚景明眉眼上,记忆飞速翻动,最终定格在一张脸上。
淡漠的眉眼一凛,手指收紧,她偏头清黑的双瞳落在满脸无辜的妻子身上。
今日外国来使,裴明姣穿着明丽,是珠光宝气也掩盖不了的漂亮,崔意静静伸手和妻子十指相扣。
这是她的妻子。
谁也抢不走。
裴明姣顺着往崔意那边靠了靠,微微仰头,娇媚的脸被烛光照得动人,桌下轻轻夹了夹崔意的手指,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崔意定定瞧着她:“我怕有坏人欺负你。”
“噗嗤。”裴明姣没忍住笑出声,“谁敢欺负我啊。”
崔意抿唇,不说话了,只是固执的不放手,裴明姣也由着她。
明晟国的使臣喝着从未见过的清酒,琉璃做餐具在宴上稀疏平常,这财大气粗的模样彻底镇住他们。
但内心的贪婪却是越演愈烈。
靡靡之音倏地激扬起来,一对双生舞姬半遮面扭动柔软身躯,与时下齐国婉约风格不同,颇为热辣。
顾宁刚开始还觉得养眼,直到四遭若有若无的下流视线,让她隐隐不适。
一旁的顾月见状,出声询问:“长姐,可有问题?”
顾宁几分厌恶:“男人真是恶心。”
“”
顾月抬眸一瞧,了然:“这才哪到哪啊。”
顾宁哑然。
双生舞姬舞毕,月晟国使臣起身行礼:“这对双生姐妹花是月晟进献给陛下的礼物,还望陛下怜惜。”
齐帝后宫三千佳丽,哪里缺这一对姐妹花,他笑着婉拒了,转手赐给了还未有婚配的男主燕缜。
燕缜面上不显,心中也不甚在意,不管是不是探子,这对姐妹花是活不长的。
宾主尽欢后,这场宴席落幕,裴明姣和崔意慢悠悠往回走,偶有遇上熟识寒暄两句,直到踏上车辇,裴明姣纳闷:“也不知道月晟国的人在打什么主意。”
知晓缘由的崔意唇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轻轻垂下眼睫,不参与讨论。
裴明姣也没注意到崔意的异样,她侧身,让崔意给她按按肩,坐了大晚上,她是哪里都不舒服。
崔意轻轻给裴明姣揉肩,裴明娇迷迷糊糊突然睁眼,发问:“意娘,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我只是有些累了。”
回答的话从耳后传来。
裴明姣回身,她笑眯眯拍了拍自己的腿:“那累了就睡我的腿上好了。”
若是以前,崔意决计不会躺上去,但这次她在妻子笑盈盈的目光里,静静躺了上去。
裴明姣诧异感受着腿上的重量,伸手戳了戳崔意脸,觉得好玩,又戳了两下,就在上瘾之际,被一只温凉的手抓住,她莫名有点心虚,被钳住的手指忽地被轻轻含住,她不受控制腾地一下脸红了,枕在她腿上的崔意轻轻一笑,牙齿用力,刺痛顺着指尖蔓延。
痛中带着不可言喻的酥麻,裴明姣腰肢发软,眉眼尽显媚态,她喉咙发干,俯身唇贴在崔意耳边,含糊而大胆,“我们没在马车”
崔意忽略耳朵的热意,她闭上眼,眼梢清心寡欲:“我累了。”
气得裴明姣狠狠在玉色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崔意眼睫颤了一下,眼睛还是没睁开。
裴明姣冷哼了一声。
车轱辘沉沉作响,好一会裴明姣出声:“这会休息好,晚上不许说累。”
崔意唇勾了一下
南平郡主府。
正想入睡的燕元宜被一封信驱散了睡意。
月晟国三皇子楚景华竟然在他们齐国,目前还处在失忆中。
楚景华,幼时丧母,在后宫举步艰难,这样一个被忽视的皇子养大了亲弟,十六岁翻身,一举成了月晟国君最宠爱的儿子,一手稀烂的牌打出王炸,可见心性心思深沉。
燕元宜沉吟不过一瞬,立马吩咐死侍就地斩杀这个流落到大齐的皇子。
死侍的动作很快,不过一晚上就锁定了楚景华如今改为无名的位置。
正在想哪里赚大钱的无名,敏锐察觉到杀意,不动声色的往人多的地方转移,冷峻的脸上思索。
若是能抓住一个杀手,他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无名决定以身做饵。
以他现在的状况,连见恩人的机会都没有,他能引来这么多仇家,身份必定非富即贵。
无名垂眸,随即拐进一个暗巷。
*
“被他逃了。”燕元宜看着跪地的死侍,幽幽叹了口气,“罢了,他命不该绝。”
如今长安城遍地眼线,暗杀一次就够了,若是被察觉,月晟国追责,她就是两国罪人,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流水,何谈抱负。
燕元宜放弃追杀,无名捂着受伤的腹部,一头撞进了乔装打扮的楚景明怀里。
出门就捡到哥哥的楚景明懵逼又惊惶:“”
他的哥哥好像有点死了。
崔意这几日拘着裴明姣不让她出府,裴明娇不解,询问缘由,崔意只说时机到了会告诉她,裴明姣就乖乖配合。
直到月晟国传来消息,这次使团出行还有一位皇子,五皇子同胞哥哥三皇子楚景华。
向来冷静的崔意变了脸色,清黑的双眸晦涩无比,裴明姣小心翼翼问:“意娘,这个三皇子得罪过你?”
崔意无比笃定:“他要抢走你。”
“”裴明姣眨了眨眼,十分不解,“可是我都没见过他。”
崔意注视着温软乖巧的妻子,缓缓说出缘由。
裴明姣听后:“啊,他居然是月晟国的三皇子。”
“说起来,他上次还说要跟随我要为我卖命呢。”
她说得漫不经心,崔意抿唇,眼睫浅浅垂着,委屈倾泻:“你没告诉我。”
裴明姣赶忙道:“这样无关紧要的人,我都没放在心上。”
崔意抬眸,认真道:“姣姣,你要警惕他。”
这样一个偏执的人,崔意害怕裴明姣受到伤害。
裴明姣没想到这个月晟国的三皇子会让崔意这么紧张,她保证:“好。”
无名因祸得福恢复记忆后,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怎么会为一个人妻着了迷。
直到他伤好下床,下意识的又来到往日偷窥郡主府隐秘的角落。
跟着哥哥过来不明所以的楚景明,“三哥?”
楚景华黑脸正想离开,却看到一道明艳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红色衣裙在光下泛着华贵的粼光,那是被金银铺出来的光泽。
忽然,楚景华冒出个念头,他现在养得起这只华美的孔雀了。
楚景明不可置信:“三哥,这郡主可是成婚了的。”
“那又如何。”
裴明姣还不知道不远处有人在偷窥,她这会准备去长公主府见见亲娘,顺道进宫去给皇帝舅舅说一下她曾经救过月晟国三皇子的事。
免得到时候被扒出来,惹她一身腥。
燕琳琅知道这事后,笑了一下:“谁敢说什么,只会说永嘉郡主良善。”
裴明姣肯定点头,“就是就是,但是没办法,意娘非让我同你们说一下。”
崔意在一旁补充:“谨慎些总没错。”
燕琳琅赞赏的看了崔意一眼,女儿有这样的人看着,她能少操不少心。
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皇宫。
齐帝听到还有这么一出缘由,笑着说:“倒也真是巧了。”
裴明姣没能听出深意,附和:“是啊,可不是巧了吗?”
谁能知道随随便便救了一个人,那人还是邻国皇子呢。
燕琳琅直接要好处:“我们姣姣可是做了好事,你这个当舅舅的可不能小气。”
齐帝失笑:“阿姐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姣姣。”
齐帝沉吟一会,从私库拿了不少好东西给裴明姣,还对崔意爱屋及乌,当即授封了一个闲职给她,属于是不用打卡上班,就能领俸禄。
裴明姣没想到崔意也有份,当即甜滋滋夸道:“舅舅,你真好。”
崔意也赶紧谢礼。
齐帝笑眯眯看着崔意,这样一个聪明人跟在姣娘身边,在合适不过了。
第69章 刺杀
永嘉郡主对明晟国三皇子楚景华有活命之恩的消息不胫而走。
楚景明低骂了一句:“真是老狐狸。”
这齐国是想在他们身上啃下一块肉来啊。
楚景华心思一动,好处他可以给,但他也要尝点甜头。
有了救命之恩的契机,楚景华带着厚礼,亲自登门,向裴明姣道谢。
这人是吃准了为了两国建交,让她裴明姣不得不见他,裴明姣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她怏怏对崔意道:“意娘,他真的好讨厌啊。”
崔意握住她的手。
两人一块到府前迎接楚景华,裴明姣脸上带着假笑,“三皇子客气了,我说过那日不管是谁,我都会救他。”
楚景华深黑的眼睛盯着她,最后停在裴明姣眉心火红的花钿上,“可郡主救的是我。”
崔意上前,微微侧身,不着痕迹把妻子掩在身后,清黑的双眼直视楚景华,眉间疏离客气:“来者是客,三皇子请。”
一句话,界限分明。
楚景华与崔意对视,目光审视隐隐带着压迫感,崔意冷白的脸上无波无澜,纤细的身子如苍竹,那双清黑直视他的双眸平静无痕,仿若他无关紧要。
楚景华自诩聪慧不凡,少时无论如何艰难,他都能忍,因为他才是下棋的人,现在依旧如此,只要他足够忍耐,美丽的孔雀会属于他。
这个拥有过孔雀的女人,他会亲手杀了她。
楚景华移开眼。
那点泄出的杀意被敏锐的崔意察觉,她半点也不惊讶,她云淡风轻的转身,与妻子相携领路。
两人挨得近,飘逸的纱衣偶尔相叠,是常人难以插足的亲昵。
身后的楚景华只觉得碍眼极了。
约莫半刻钟,到了郡主府招待客人的正厅,一落座,就有丫鬟依序上茶。
楚景华拿起抿了一口,把翻涌的恶意咽下,他忽视崔意,看向裴明姣,把准备的谢礼送上,是一颗鹅蛋大的孔雀石,泛着莹绿的光泽。
裴明姣看了一眼,依旧假笑:“谢礼我就收下了,三皇子我们两清了。”
两清?
楚景华深深看了裴明姣一眼,“两不两清,郡主说了不算。”
裴明姣自觉今天已经足够给这个异国皇子面子了,没想到这人还蹬鼻子上脸,“楚景华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一改假面,裴明姣在楚景华眼里是那样的鲜活,眉心的花钿宛如火焰,漂亮又明媚,他不自觉的带上笑容。
裴明姣被那笑容恶心到不行,崔意冷声:“三皇子,收起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楚景华倏地看向崔意,这是这个女人头一次这么尖利露锋芒,他冷笑:“你以为你是谁?”
崔意平静:“我是崔意。”
楚景华却听出了要他命的暗语,只觉可笑,这个女人怎么敢的,但他收紧双手,直觉告诉他,他若不行动,他真会死在面前这个女人的手上。
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宛如警钟,楚景华暗下决定,他必须先发制人,这崔意留不得了。
但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杀意,但也不让这个女人好过,言语施压:“这就是齐国的待客之道吗?崔意,你是想阻碍两国建邦吗?”
这样大的罪责,其心可诛。
裴明姣当即就要开口护着崔意,崔意按住裴明姣的手,声调不急不缓:“月晟国国君尚在,两国建交这样大的事,如何由小辈干涉?”
这话就差说楚景华莫要拿鸡毛当令箭,不过一个皇子,等真当了国主再说吧。
楚景华脸一黑,他没想到崔意这么伶牙俐齿,他维持着风度向裴明姣告辞。
裴明姣等他一走,赶紧吩咐下人把他坐过的凳子,用过的茶盏都丢了,还夸张让下人把楚景华踩过的地方用柚子水冲冲。
崔意见了,捏了捏裴明姣的手指,“今天姣姣受委屈了。”
裴明姣重重点头:“他脑袋是不是没治好,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崔意垂眸:“或许吧。”
“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裴明姣眉眼恹恹,眉心的花钿好似都暗淡下来,“好像我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崔意双手托起妻子的下巴,目光相对,缓缓而郑重道:“姣姣,不要被他影响。”
“你不属于任何人,你是自由的。”
裴明姣喃喃:“可我是你的妻子啊?”
崔意轻轻笑了一下,眉眼温柔:“你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我的妻子。”
裴明姣似懂非懂。
崔意爱怜道:“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一辈子。
裴明姣喜欢这个词,眉心的花钿重新明亮起来,她突然扑进崔意怀里,笑着告白:“意娘,我好喜欢你的。”
“我知道。”
崔意喜欢平淡的生活,她讨厌麻烦。
“所以,这就是你要做热火器的理由?”顾宁望着图纸,发出不可置信的尖叫。
崔意眉间淡然。
顾宁看着详细的图纸:“不是,姐,崔姐,你老实告诉我,你穿越前到底是干啥的?”
“普通商人。”
顾宁白眼一翻,她信了才是傻子,她小心翼翼把图纸放进贴身内衣里,这才有心思八卦,“崔姐,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哪路神仙得罪你了?”
崔意低眉不语,她不喜欢和别人探讨太多的私事。
顾宁隐隐有猜测,“是月晟国三皇子吧?”
“他有那么难对付吗?需要你造真理?”
崔意掀起眼皮看她:“再怎么慎重不为过。”
顾宁撇嘴:“我看是因为牵扯到你的妻子。”
长安城都传遍了,月晟国三皇子对大齐永嘉郡主情根深种。
叫顾宁听了反胃不已,这是什么需要值得传颂的事吗?
顾宁摸了摸胸口,感受纸张摩擦的触感,咧开嘴自信一笑:“放心吧,你画的那么详细,最多三天,我就搞出来。”
“两天。”
顾宁瞪眼。
崔意抿唇:“月晟国使团还有三天就回国了,我不放心。”
崔意知道这三天楚景华肯定会有所动作。
顾宁动容道:“得加钱。”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顾宁猴急的就要去找工匠,崔意坐在茶室放空了一会,这才离开。
这茶楼是崔意常来的,刚刚和顾宁谈话时,伺候的人都在外头等着,她一出去,东芝跟在她后头,小心翼翼问:“若是叫郡主知道娘子背着她见了顾宁大人,郡主怕是要生气呢。”
“我会和她解释。”
说话间,在转角的楼梯崔意与一相貌普通的女娘擦肩。
忽地,崔意错身,躲开直插过来的利刃。
那女娘见一击不成,眼神徒然一厉,寒光一闪,刀尖直冲崔意胸口而去,比她更快的是跟着的护卫,刹那间挡在崔意面前,长剑出鞘,一道血红溅起。
咕噜一声,没了气息的杀手跌到梯底。
反应过来的东芝赶紧检查崔意有没有受伤,见袖口被划了一道口子,长长舒了一口气,“到底是谁对娘子下如此毒手?”
第70章 眼泪
“到底是谁对娘子下如此毒手?”
在东芝看来,崔意虽然性子冷淡,但处事却是最和气不过了,到底是何人心生歹意,光天化日下就敢行凶?
崔意却清楚是谁的手笔。
楚景华。
觊觎她妻子的小人,宛如阴沟里的老鼠。
崔意垂眸,修长的指节摸了摸划破的袖口,眉心微蹙。
她和妻子的情侣装就这么被毁了。
崔意天生病弱,即使身子大好,但眉眼常年萦绕着孱弱苍白,此刻长长的睫毛垂着,露出一截细白的后颈,柔弱又无助。东芝见了又心疼又怜惜,她怕还有埋伏,护犊子似的紧紧贴着崔意,想着一会还有杀手,她替崔意挡着,她从小身子健朗,只要有一口气她就能活。
被这么忠心护着,崔意无奈又动容。
长安城出了刺杀案,涉及到皇亲,大理寺卿宗钰来得很快,勘察现场后,又翻查了一遍死尸,眉间一凝。
这是死士。
什么样的恩怨,会出动死士。
宗钰正想询问崔意,急而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宗钰皱眉,一道火红的身影奔跑而来,像一头矫健的豹子,刹那越过他,而后稳稳停在崔意面前。
“意娘,有没有受伤?”
当得知崔意被刺杀,裴明姣只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一时间竟不能呼吸,若不是白英给她顺气,她像是死了一回。
她等不及崔意回答,视线在对方身上搜寻,突兀地,裴明姣视线锁定在崔意的袖口,一道细细的划口,眼睛一凝,裴明姣轻颤着手,小心翼翼触了上去。
她在害怕。
崔意伸手主动握了上去,圈住裴明姣的手腕,肌肤相贴,掌心下是轻微的颤动,崔意引着她的手放到袖袍划口上,轻轻用力,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光洁而平滑,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崔意轻轻而缓缓道:“姣姣,我没事,对不起,吓到你了。”
裴明姣眼睫一颤,一滴泪落了下来。
崔意瞳孔瞬间放大。
啪嗒。
轻而重的泪珠落在她的掌心,灼热得仿佛烫穿了她的手心,崔意静静伫立在那,维持着手腕向上平伸手掌的动作,整个人像是凝住了一般。
裴明姣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落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崔意像是没了灵魂,呆滞在那,把她吓了一跳,裴明姣赶紧出声,唤她:“意娘。”
崔意眼睫一动,眼眸终于有了焦点,触及到妻子微红的眼皮,眼睫轻颤,低低垂下,落在湿漉的手心上,抿唇缓缓收起。
她让妻子流泪了。
裴明姣赶紧握住崔意的手,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意娘,还好你没事。”
崔意抬起眼,认真保证:“没有下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郑重的如发誓。
裴明姣一怔,随即缓缓笑开,眉间的阴云散开:“好,那说定了。”
两人腻腻歪歪,被忽视彻底的宗钰忍了一下,出声表示这还有其他人,“崔夫人,兹事体大,你有怀疑的人吗?”
崔意:“没有。”
裴明姣牵着崔意的手,面色阴沉,“宗大人,幕后凶手青天白日就敢行刺,背后定有依仗,这天下能养得起死士的无非就那些人,一个个查,总能找到凶手。”
死士非王公贵族、权臣富商养不起
再锁定长安这个区域,一一排查,总有人会露出马脚。
这查案的方法非常之莽撞,长安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宗钰虽是大理寺卿,但也有许多迫不得已。
“郡主,我还需要请示陛下。”
裴明姣咬唇,她知道皇帝舅舅不会同意的,可凶手没找到,隐患未除,崔意只会越来越危险,这种像是要死掉的感觉,她不想在经历一次了。
崔意拍了拍裴明姣与她相牵的手背,“宗大人,目前我没有怀疑的凶手,这几天我会减少出门,不会给凶手可乘之机。”
宗钰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郑重道:“崔夫人,我会尽快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如此,崔意和裴明姣就先行一步离开。
等上了马车,裴明姣抱着崔意,寻思着说:“我去我娘那借些府兵来,让凶手有来无回。”
崔意抿唇,她应该坦诚的,她的妻子正在为她担惊受怕。
“姣姣,想杀我的人是楚景华。”
真相来的如此突然,一点缓冲时间也没有。
裴明姣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眉间染上戾气:“我既然能救他,也能杀了他。”
崔意点了一下裴明姣的眉心,“姣姣,不要为他脏了你的手。”
“可他要杀你。”裴明姣没什么顾全大局的想法,什么月晟国皇子,影响两国建交,她通通都不在意,她只在意崔意。
她是不能失去崔意的。
崔意平稳道:“我来。”
“交给我处理,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
头一次,裴明姣接触到崔意的另外一面,黑暗、血腥。
裴明姣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怎么办,这样的意娘,她也好喜欢
死士刺杀失败了。
楚景华知道后也不在意,现下崔意身边会加强防护,焦点都聚集在崔意身上,裴明姣身边就会有疏忽。
他的孔雀,他要带回去自己养。
楚景明实在不理解:“三哥,强扭的瓜不甜。”
楚景华:“你不懂。”
楚景明:“”
崔意遇刺的事传了出去,杜氏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来了郡主府,亲眼见崔意没什么大碍,慌着的心总算冷静下来,叮嘱:“幕后凶手一天没抓到,你就一天不要出府。”
崔意应下:“好。”
杜氏还想住在郡主府看着崔意,被崔意劝住了。
郡主府现在是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
崔意也耐得住寂寞,老老实实在府里待了三天,裴明姣不放心,寸步不离的跟着。
直到三天后。
月晟国使团离开长安城。
裴明姣见崔意还是没放松警惕,她也跟着绷紧神经,晚上睡觉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
崔意宽慰她,“姣姣,忍忍,就这两天了。”
裴明姣嗯了一声,“我可真是讨厌死他了。”
她只觉得自己救了一个祸患。
“不是的,救人是因为姣姣善良,只是恰巧救了一个坏人。”
崔意不希望裴明姣以后救人变得畏首畏尾。
裴明姣鼓脸:“反正就是他心坏。”
崔意戳了戳她的脸,“姣姣好。”
裴明姣抱着崔意嘻嘻的笑了。
崔意和裴明姣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郡主府不出去。
在月晟国离开的第五天,裴明姣和崔意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