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许久之前狗仔就在报道过杨老太爷知道杨则惟和霍晓悦的绯闻, 甚至还在公众面前说出到时候两人结婚请喝喜酒。

    就是这句话让大众默认了杨则惟和霍晓悦的恋情。

    这段时间杨则惟和霍晓悦似乎神貌离合,两人再也没有一起出现在大众面前。

    今天杨则惟没有带女伴出席,而是携手合作伙伴出席发布会,人人见状感慨一声落花无意, 流水无情。

    下一秒, 杨老太爷带着霍晓悦出席, 原来不是貌神离合,而是好事将近, 杨老太爷带着孙媳妇朝杨则惟走去。

    陶年如在傍山餐厅一样,往后退把杨则惟身边的位置让给其他人。

    杨则惟抬手按住了陶年的背, 阻止他离开的动作,从经过的服务员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塞到陶年手里。

    陶年被强制性留在身边会客。

    杨则惟平静的眼神扫过迎面而来的两个人身上,霍晓悦则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

    二房的杨则宁带着老婆跟在杨老太爷身后, 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宾客。

    杨则惟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今晚杨家这么人齐, 林景华和沈祖轩对视了一眼,熟练地“疏散”周边的宾客, 避免某人发癫伤及无辜。

    杨老太爷看着杨则惟和身边的男人拿着酒杯面向他, 不知为何心忽然有点慌,好似……好似在向他敬酒。

    需要两人敬酒的场合少之又少。

    杨老太爷以为自己太久没有出来, 被吵杂的环境扰乱了心神。

    杨老太爷带着霍晓悦站在长孙面前:“衰仔,今晚这个场合不带女伴不合适, 带着晓悦去向各位前辈敬酒。”

    杨则惟不为所动:“我是项目的总负责人, 不需要向任何人敬酒, 而是他们来向我敬酒,阿爷, 长途跋涉来这里辛苦了,我叫人送你去休息室休息。”

    人刚到就让人休息, 很有孝心。

    陶年沉默地在一旁观赏杨家的相处方式。

    杨老太爷拄了拄拐杖:“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几时教过你只眼望上天,真以为自己拿下这个项目巴巴闭。①”

    人老了真是不记事,小时候杨老太爷同杨则惟讲过一句话。

    泰弘在港岛,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你是我的长孙,到时候出去,人人都会叫你一声杨大少,你可以选择看到的人,在底层的人不用搭理。

    “我觉得好巴闭,放眼整个港岛,你觉得除了我可以担起这个重任,还有谁。”杨则惟顿了下,认真地询问,“你个仔?还是你其他孙?”

    整个杨家只有杨则惟能担起大任,也只有他身上有当年杨老太爷叱咤商场的风范。

    不然杨老太爷不会从小就把杨则惟带在身边养,他也养过杨则宁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二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杨则宁始终比不上杨则惟,杨老太爷把杨则宁归还二房。

    同样三房他的小儿子杨昌茂也是,没有经商头脑,唯有放养。

    这里只有陶年一个外人,他忽然听到这种家族秘史,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杨则惟看了他一眼,若无旁人地提醒:“别喝多了。”

    杨老太爷本身力不从心,被杨则惟这么一打岔,他才正视这位年轻人。

    陶年意识到自己顾着看热闹好似还没有问好:“你好,杨老先生,我是陶年。”

    杨老太爷上下打量着陶年,意味不明地说:“后生可畏。”

    有不少人想借此在杨老太爷面前混眼熟,但被林景华一行人阻止了脚步,又不能不给这群少爷一个面子,嘴在应,眼神一直往杨家人里瞟。

    杨则惟看了一眼霍晓悦,后者立即上前扶着杨老太爷:“爷爷,我扶你去那边坐一下,客人越来越多了。”

    杨老太爷摆了摆手:“不用管我这个老头子,你去帮阿惟。”

    杨则惟在外还是给足了面子,亲自扶老太爷休息。

    杨老太爷一走,霍晓悦立即跟陶年解释:“我是无辜的,在上车之前我根本不知道目的地是发布会,杨则惟又没有给我发邀请函。”

    之前霍二叔带着杨老太爷到霍氏见她,理由不清楚,她还是澄清了她和杨则惟之间的关系。

    霍二叔恨铁不成钢地看她。

    今日霍二叔忽然和她说今天是一位老前辈生日,邀请他们一起到场,霍晓悦认真地准备礼服,直至上车她还不知道目的地是发布会。

    下车时,杨老太爷在前面车辆落地,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是二叔和杨老太爷的手笔。

    如果她没有猜错,杨老太爷是要借这次发布会正式坐实她和杨则惟的关系。

    她不知道杨则惟在杨老太爷面前发了什么疯,让老太爷非她当这个孙媳妇不可。

    好好的一个大小姐差点就被逼发疯,陶年拿过一杯果汁递给她,安抚:“霍小姐,欢迎你的到来,这一身出自意大利约翰先生之手的高定,浅粉色很适合你,颈上的细长钻石项链,衬得你的天鹅颈更漂亮。”

    霍晓悦含笑接过陶年手上的果汁:“你比杨则惟说话好听,杨则惟已经说了杨老太爷,你让他可别说我了,我真是无辜的。”

    说完,她远离了的杨家家族无硝烟的战场。

    杨则惟在休息室继续尽孝心,一时半刻出不来。

    林景华走过来打听了两句,陶年说是杨先生的家事,我也不清楚。

    林景华十分了解杨则,笑着同陶年说:“你信不信,现在阿惟在休息室继续气老太爷,不用五分钟就有人送救心丹进去。”

    陶年没有留意五分钟之后的事,因为他遇到熟人了,陆志烨姗姗来迟,没有第一时间找林景华他们,而是来和陶年寒暄。

    陆志烨邀请陶年到外面的花园。

    “好久不见。”陆志烨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其实陶年和陆志烨并不熟,在轮船的三天两夜,其中杨则惟占了他一天半,剩下的时间在mudi身上,其余时间他和梁振文,林景华两人闲聊。

    他对陆志烨的印象是杨则惟的少爷团中某个少爷。

    不过他从林景华那处听回来,陆志烨是商会议员中的一员,上一次在项目会议中打过一次招呼。

    “陆先生,好久不见。”陶年礼貌回复。

    没有任何寒暄,陆志烨直接进入主题,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绒布礼盒,当着陶年的面打开。

    “之前出海游玩,下船到商场闲逛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适合你的领带夹,那时错过送礼的机会,幸好还有机会。”

    陶年忽然不太懂对方的社交方式,二话不说就送礼物。

    礼盒里领带夹的样式很简约,细长的银色圆柱长条,上面镶嵌了一颗深蓝色宝石。

    礼物不算贵重,但领带夹其实有些私密,属于私人物品,不适合纳入第一次见面送礼的范畴。

    陶年婉拒:“抱歉,陆先生,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陆志烨倒也没有硬送,收起来:“我想到你不会收下,这里不是合适的场合,时机也不合适,明天晚上有时间,我想邀你共进晚餐。”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约陶年的晚餐时间,不重要不相关的人休想浪费他的时间。

    而且对方又不像是杨则惟,厚着脸皮说自己欠他人情,死缠烂打达成目的。

    “抱歉,最近我的私人时间都放到工作上了。”

    陆志烨眼里表露出遗憾,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被拒绝了。

    他依旧不死心:“那有时间我们再约。”

    陶年不擅长社交,但也知道一天晚上不能再三拒绝,未免太不给人面子。

    “好的,有时候再约。”

    话音刚落,服务员朝陶年走来:“陶先生打扰了,这边有位客人出了一点问题,请你过去处理一下。”

    陶年向陆志烨点了点头表示有事离开,让他自便,随后他跟着服务员离开。

    出了问题的客人不在宴会厅,在地下酒窖,陶年停下了脚步。

    “哪位客人?”

    服务员心虚不止,眼睛不敢看陶年:“是杨先生。”

    宴会主人不知何时变成了客人,不安好心藏在地下酒窖。

    陶年沉静地对服务员说:“你先回去,如果有人找杨先生和我,你同他们说我们有事处理,叫林少爷和沈少爷暂时主持大局。”

    杨则惟不会无缘无故叫他来酒窖,今日杨则惟心情不错,恨不得带着他到处炫耀。

    服务员离去,陶年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无人才走进酒窖。

    陶年刚打开门,空气中弥漫着不正常的葡萄酒味道,过于浓郁,像是碎了几瓶葡萄酒。

    陶年虚掩上门,长长的酒窖摆满了各种酒,酒窖需要温度和亮度的精准控制,暖黄色的灯不算太亮,陶年顺着酒味朝里走去。

    不出所料,里面被打碎了一瓶葡萄酒,深红色的葡萄酒撒了一地,像案发现场。

    而作案人则是倚着石墙一声不吭,没有反抗,对此供认不讳。

    石墙边上没有灯光,陶年勉强看到一个轮廓,他打心底里觉得杨则惟不对劲,像那天晚上想带他殉情一般。

    “领带夹好看吗?”

    沙哑低沉的声音,是恶魔从地狱探出魔爪,试图霸占这副身躯。

    第42章 第 42 章

    发病, 莫名的亢奋,恨不得现在就去山路飙车,时速达到180码。

    等会杨则惟就要上台讲话,面向一众宾客和媒体, 万不可以在此时此刻掉链子。

    陶年上前抬手利索地解开杨则惟的外套, 寻找他贴身放着的药品。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连陶年都贴身放了药品,杨则惟没有理由不放, 谁也不敢确定今天晚上自己不发病。

    杨则惟垂眸,感受着陶年那双手在他身上流连, 熟悉感油然而生。

    眼角通红,眼神炙热,却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 克制得可怕。

    酒窖幽幽地角落里, 泰弘太子爷衣衫不整,面前站着合作伙伴, 为他解开外套, 解开领带,动作随性, 欲行不轨之事。

    偷情似的。

    陶年在杨则惟身上没有找到药瓶子,耐着心询问:“药呢?”

    杨则惟盯着陶年, 目光黑沉得可怕, 无法掩饰底下深渊般的疯狂:“领带夹好看吗?”

    “……”

    陶年抬头和他对视, 两人距离很近,黑眸中的倒影清晰可见。

    “我没收下, 今天不会,以后更不会。”

    同时陶年理智得像个无感情的ai:“药在哪里?”

    杨则惟抚摸着陶年的后颈, 一手将人抵在了酒架上,将他困在自己的怀里。

    酒架上放了一杯威士忌,是杨则惟拿着酒出来找陶年,在花园里撞见了陶年被追求的一幕。

    那一瞬,所有隐藏在心里的占有欲随之爆发,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所凝结的怪物从心底里冒起。

    陶年很受欢迎,杨则惟一直都知道的。

    社团聚会,有人接着大冒险向陶年告白,男的,戴着副黑色眼镜,书呆子气味藏都藏不住。

    某届大四毕业典礼上,有位同专业的人在结束后举花告白,女的,穿着一身学士服,第一次穿高跟鞋,走得歪七扭八。

    两人一起坐地铁,有位上班族问陶年的微信,男的,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说自己是某集团的高管。

    太多太多人觊觎自己的所有物。

    所以,杨则惟将陶年带上自己专属的游轮,囚禁他,满足自己的私欲,在陶年的身上标记自己的痕迹,让陶年浑身充满他的味道。

    绕到陶年后颈处的手拿下酒架上的酒杯,水珠从杯沿滚落。

    杨则惟用酒杯抵着陶年的下巴,水滴落在领带上染上了一片深色。

    陶年被迫微仰着头,玻璃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颤抖。

    杨则惟毫不怜惜用酒杯蹭过陶年湿润的下唇,抬手将浓烈的威士忌灌入陶年口中。

    酒杯被随手扔在地上,破碎在一地深红中。

    “药在这里。”

    陶年是他的药。

    低哑强势的声音,满到溢出来的情愫,犹海浪拍打一阵又一阵。

    威士忌特有的泥煤围绕在鼻尖,杨则惟像个瘾君子一样忍无可忍俯身而下。

    陶年的手攀在了杨则惟的肩膀上,眼角潮湿,灼热的渴望互相撞进眼里,认命般地闭上双眼,感受入侵者的温柔。

    泥煤味霸道的横扫上颚,唇齿,无处不在。

    这个吻并不温柔,凶狠,激烈,粗暴,宣泄着种种不快,淡淡的血腥气充满整个口腔。

    狂暴值即将来到□□,危险来临。

    陶年探出舌尖,在杨则惟的嘴唇上轻轻碰了碰,像某种温顺小动物低头安抚凶狠发狂的头狼。

    杨则惟动作一顿,含住了陶年的嘴唇,慢慢玩弄。

    手顺着从腰带上拉起的衬衫探了进去,指尖触碰到熟悉的皮肤,抚上后背,从下往上细数着脊椎骨。

    酒架被撞得微微作响,滋滋的水声混合着隐忍的呻.吟,在密闭的空间回响。

    杨则惟松开了陶年,顺着嘴角吻到了他的耳垂。

    情动不止,比狂暴值到巅峰还要危险。

    陶年用食指抵住了杨则惟敞开的胸膛,声音发软,毫无震慑力。

    “够了。”

    杨则惟蹭了蹭陶年的肩颈:“不够。”

    陶年被吻出了错觉,竟然从这两个字中听出了破天荒的委屈。

    陶年拉开袖子看了一眼时间:“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必须在这之前回到宴会中心。”

    杨则惟在扯陶年的外套,试图将这碍事的玩意扯烂。

    “不够。”

    十分钟远远不够。

    陶年制止了杨则惟的动作:“不要把我的外□□皱。”

    他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情绪依旧稳定:“坐下,我帮你整理。”

    杨则惟抱着陶年坐在了旁边那个空的的酿酒桶上。

    陶年跨坐在杨则惟大腿上,胸膛感受着悸动,紧贴情动。

    时间不多,陶年深呼吸,抿着被人糟蹋过的红唇,低头系上杨则惟的领带,依次扣上被解开的纽扣。

    杨则惟的手在作乱,不老实地掐着那软腰,甚至试图打开皮带的金属扣……

    陶年忍无可忍,捏住杨则惟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警告:“消停点。”

    杨则惟目光深沉,红了眼,发狠地在陶年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很重,陶年闷哼了一声,抬手挠了一下杨则惟的胸膛,留下一道红色划痕。

    不多时,杨则惟松开了陶年,神情餍足,发泄过后的头狼神采奕奕。

    陶年从杨则惟的腿上下来,扫过对方的下腹,随即自顾自的整理自己的衣物。

    杨则惟突然起身解下陶年领带上的领带夹,接着又解开自己的领带夹,别在陶年的领带上。

    重工金属的领带夹不符合陶年的形象,颇有点喧宾夺主,抢风头。

    杨则惟满意地看着陶年,像是在观赏自己的收藏品,眼底下的阴霾也随之消失。

    陶年转身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真实地告诉他,刚刚两人如何的疯狂,不受控制。

    两双做工精致的黑色皮鞋踩过地上的葡萄酒,在水泥地板上印下痕迹,越走越远,直到水迹淡去。

    保镖在外面等候,看到两位从酒窖上来,自觉地带着助理进去收拾残局。

    宴会厅里的林景华着急疯了,到处都找不到杨则惟,生怕这人又一声不吭跑了。

    沈祖轩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快点出动你的人找啊,找不到阿惟,等会你上去讲话,我可不上。”

    沈祖轩:“放心,他会来的。”

    林景华又说:“陶年也不见了。”

    沈祖轩更笃定了:“嗯。”

    林景华掐着沈祖轩的脖子:“嗯什么嗯,给我说人话。”

    沈祖轩的眼神移到花园后门,扬了扬下巴:“来了。”

    消失已久的杨则惟从花园后门走到宴会厅中心,带着陶年重新回到水晶灯下。

    得体的微笑,手拿高脚杯,动作矜贵,气场全开,横扫全场。

    发布会来到高潮环节,杨则惟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在台上向公众致辞。

    台上的人嘴里噙着笑意,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无人得知西装下那一道道划痕。

    也无人得知,在那隐秘的酒窖到底发生了何事,被打碎的葡萄酒已经被补回。

    大门已锁,痕迹消去。

    闪光灯不断,受万众瞩目。

    陶年站在人群最后,后知后觉,腰侧有点酸,嘴上有点疼,耳后有点热,胸前刺痛。

    前面热热闹闹,梁振文熟练地在人后找到陶年。

    “哪去了?刚刚怎么不见你。”

    陶年说:“喝得有点多,到外面透一下气。”

    梁振文:“我怎么没在外面看到你。”

    陶年记忆力惊人,他们的对话让他很熟悉。

    陶年:“错过了。”

    梁振文还想追问下去,发觉陶年的领带夹换了个风格。

    “最近怎么喜欢上这个风格?”

    陶年抬手蹭了一下耳后:“等会就扔。”

    梁振文不明所以:“啊?”

    不出所料,杨则惟等人被重重包围,媒体散去,宴会接近尾声。

    现在没人管霍晓悦是否有带邀请函入场,她率先离开会场。

    有人紧跟她其后,男士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听着有点像落荒而逃的脚步。

    霍晓悦好奇地转头看去,作为项目的负责人陶年竟然提前离席。

    霍晓悦心细,眼尖,一眼就看穿了此时的陶年与刚入席的不同,浑身都是破绽。

    “陶先生,我们应该顺路,不如搭你一程。”

    陶年是搭杨则惟的车入场,要是离去时再上车,今晚徐阿姨是等不到自家少爷仔归家。

    陶年笑笑,礼貌道谢:“麻烦霍小姐。”

    霍晓悦在楼梯上等陶年走过来,陶年绅士地递上手臂。

    霍晓悦的纤纤玉手搭在小臂上,一手提着长裙,婀娜多姿地下楼。

    霍晓悦扫过陶年过红的嘴唇,关心地问道:“今晚陶先生似乎喝得不少,回家之后记得冲杯蜂蜜水。”

    陶年就着女士的步伐:“多谢霍小姐的关系,小心,下面还有几层阶梯。”

    林景华受不了到处是酒又不能喝,再一次沉着个脸带沈祖轩脱离人群,同时梁振文也带着楚仪准备离席。

    四人在二楼楼梯处相遇。

    林景华率先下楼,看到楼下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振文,过来,你看看那是不是陶年。”

    梁振文闻声看过去:“是陶年,旁边的那位是谁?”

    林景华说:“我表姐,霍晓悦。”

    他有些疑惑:“他们两个怎么一起走了?”

    梁振文表示不清楚:“不知道啊。”

    沈祖轩在后面拿出手机,在上面敲了几个字、

    沈祖轩:【你不行?】

    第43章 第 43 章

    陶年作为杨则惟的男伴出席发布会再次上了娱乐新闻, 其中还有发布会结束后陶年挽着霍晓悦离开的照片。

    【商业大鳄被人背刺,合作伙伴携手太子爷未婚妻离场?两男争一女,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好好的发布会被娱乐小报抢了风头,林景华依然看热乎, 第一时间转发到群里, 并且熟练地@了杨则惟, 还有陶年。

    合作伙伴反目成仇?

    林景华:【需要我提供场所让你们打一架吗,打一架打一架, 打起来打起来。】

    梁振文:【!】

    沈祖轩:【。】

    当事人没有任何回应,林景华再@, 发现杨则惟已经不在群里了。

    而陶年难得出来回应。

    陶年:【一场误会,当晚我喝多了,霍小姐好心送我一程。】

    林景华:【你怎么不让阿惟载你?】

    陶年:【杨先生很忙, 不麻烦他了。】

    下一秒, 退了群的杨则惟又进来了,被沈祖轩邀请进来。

    林景华:【有什么麻烦, 你和他一起来, 理应让他送你回家。】

    杨则惟:【喝多?不是全到我嘴里了。】

    林景华:【?你们两个还劈酒??什么时候。】

    梁振文:【!】

    沈祖轩:【。】

    陶年看了一眼群消息没有再回复,转手回复了几条工作信息。

    徐阿姨拿着温水进来, 看到陶年在看手机,皱眉不满道:“日日看手机, 看到都病了, 叫了你不要看这么多手机。”

    长辈准则, 无论什么病,第一时间怪在玩手机上。

    昨晚陶年顶着一身痕迹酸痛在阳台吹了半夜风, 可能又加上在地窖里发生的种种,吓的。

    今日起身觉得头晕眼花, 出房间的时候差点跌倒,还得是身手矫健的徐阿姨一手扶住了他。

    刚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不正常的体温吓了一跳,连忙将人再次塞入被窝。

    陶年还没反应过来胳肢窝就多了一支水银探热针。

    “夹十分钟。”

    徐阿姨碰了一下陶年的额头,一副担忧。

    十分钟过来,陶年将探热针拿出来,一看,38.6°。

    徐阿姨见状拿起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

    打了退烧和消炎针,陶年强撑着给关添杰发请假信息,然后看到群里消息才回复。

    徐阿姨亲自收起陶年的手机,将温水递给他:“好好睡一觉,手机我帮你保管。”

    陶年听话地喝完那杯热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徐阿姨掩上了门,陶年以为自己不会睡着,耐不住药物的效果,很快又昏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陶年感觉有人进入他的房间,撕开他额头上的退烧贴,下一秒,比他额头更烫的东西贴了上来。

    陶年觉得热,皱眉转头,试图将那令他不舒服的东西赶走。

    不多时,温热的东西顺着额头来到了脸颊,在他侧脸蹭了蹭。

    在陶年即将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张全新的退烧贴贴上他的额头。

    冰冰凉凉,陶年觉得很舒服,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在陶年以为不会有东西骚扰他的时候,干燥的嘴唇覆上一层温润,唇珠再次被含住,昨晚还未消肿的唇珠雪上加霜。

    熟悉感油然而起,陶年侧头想躲避,下巴被扼住了。

    无意识的陶年被人尽情地侵犯。

    直到陶年不舒服地吟声,嘴唇脱离虎口,耳垂又入狼口。

    好像有人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陶年听到了,但醒来之后不记得。

    等到陶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这一觉足足睡了八个小时。

    醒来时,陶年的烧已经退下去,他抬手将额头的退烧贴撕下来,起身开门走出房间。

    “老夫人啊,少爷还没有起,对啊,从早上八点就开始睡,睡到现在,我叫他他不醒,是不是昏迷了,这可不行,我这就去叫救护车。”

    陶年庆幸自己醒得很及时,迟点醒再睁开眼睛就在救护车上。

    “徐阿姨。”陶年朝她喊了一声。

    徐阿姨转头看他,又哎呦了一声,嘴里叨叨着什么,把手机递给陶年让他报个平安,随后到厨房捣鼓。

    陶年接过手机向陶老太说了几句,说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陶老太嘱咐了好些话才挂了电话。

    陶年在桌面看到他的手机,坐在沙发上查看了未接听电话,发现除了梁振文就没有其他人。

    额头已经不烫了,但他的唇珠还在发烫,温度转移,触觉明显,根本不是什么梦境。

    陶年给了梁振文回了消息,转头问徐阿姨今日有没有客人到访。

    徐阿姨说没有。

    陶年问她有没有出去过。

    徐阿姨说,大概在十点多种的时候我接到固话,对方称是公司的人,有份重要文件送上来,我就下楼去拿了,文件在桌上。

    陶年打开文件,哪是什么重要文件,只是一份当天的娱乐周刊。

    见他今日不上班,给他送份报纸解闷。

    陶年家里电子锁的密码十年不变,除了指纹解锁,还有密码解锁。

    直到家里密码的人五只手都能数清楚。

    陶年看着手上的娱乐周刊,脑海里闪过一声戏谑的声音。

    “胆小鬼。”

    陶年这场病反反复复,第一天刚退烧,第二天又发烧。

    家庭医生来了再来,向徐阿姨再三承诺,不是流感,只是普通感冒,陶先生最近压力太大,身体承受不住,稍微着凉就病情顺着这道口汹涌而来。

    陶年在家吊了三天针水才没有再发烧,徐阿姨让陶年休养好才能回公司。

    可公司项目多,任务重,需要陶年主持大局,人不去,就由关添杰每日送文件过来。

    每一次徐阿姨一见到关添杰过来就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弄得关添杰战战兢兢。

    足足在家休息了一周,陶年才被放回公司上班。

    参加一个晚宴,生病了一个星期,付出了严重的代价,收获的也是不对值。

    这一场交易,因陶年的过失导致损失惨重,是陶先生人生中的第二次失败。

    这段时间不止陶年消失公众,还有杨则惟。

    前几日杨则惟出国之后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一开始林景华没有当一回事,联系不上杨则惟是常有的事,直到他被杨老太爷联系,他才发觉杨则惟再次失踪了。

    杨则惟可以在他们这些朋友中联系不上,神出鬼没,但一定不会在杨家里联系不上,就算不是本人,都会由助理告知。

    如今杨老太爷差人过来问话,事情变得严重了。

    林景华原地call人,当天晚上就约了他们的小团体出来,其中还有八卦分享群成员,陶年和梁振文。

    沈祖轩见他着急忙慌,倒也没有阻止他。

    陶年大病初愈,消瘦了不少,穿着一件灰色亚麻衬衫出席,身材单薄,衬衫在他身上显得宽松。

    林景华并没有告知这次聚会的原因,梁振文以为是一次单纯的聚会,他不想让陶年来的,不想占用他的休息时间。

    有什么事等他结束再转告也一样。

    但陶年来了,并说已经好久没有出来,人际关系需要维持。

    梁振文也没有想到陶年会这么重视林景华这层友谊,吃味般问:“有了新欢忘掉旧爱,我和林景华不小心掉下水,你会救哪个?”

    “……”陶年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问题会从梁振文的口中说出,他安抚地说,“你。”

    其实两个人都应该不需要他救,保镖在旁,肯定会第一时间跳下去。

    梁振文瞬间被哄好,聚会的时候见到林景华的时候“一笑泯恩仇”,和好如初。

    林景华反而兴致缺缺,在梁振文面前唉声叹气。

    作为好友,梁振文第一时间送上关心。

    “阿惟联系不上了。”林景华倒也不是很忧心,之前发生一个月都联系不上的情况。

    陶年坐在梁振文身旁,眼神扫过全场,在场的人都是游轮上那几个熟面孔,陆志烨也在场。

    不过他看到陶年的时候眼里没了那点子意思,对视后礼貌而疏远地点头示意,然后和身旁的人聊天。

    梁振文一进来就发现杨则惟不在,一时间理解不了林景华这句话的意思。

    “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

    林景华叹了一口气:“三天前他飞到A国,我晚上还和他发信息来着,第二天就联系不上了,而且今天杨家人老找我,问我能不能联系上阿惟。”

    他顿了顿:“阿轩联系不上,我联系不上,杨家联系不上,阿惟失踪了。”

    一个重磅消息砸上来,全场人都懵了。

    陶年病好了就觉得奇怪,按道理杨则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几天没打过一个电话,没发过一条信息来骚扰他。

    原来是失踪了。

    陶年拿起筷子认真地夹起一块荔枝肉,慢慢品尝。

    有人不信,好好的怎么会失踪呢,当即拿起手机拨通杨则惟的手机。

    连梁振文这么怕死的人都在群里拍了拍杨则惟的微信。

    无一例外,全都打不通。

    不少人慌了。

    “连杨家都联系不上他,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你呸一声,重新讲过,大吉利是,好的不说说坏的。”

    又有人安慰。

    “阿惟平时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寻常人很难联系上,说不定是被事绊住了才联系不上。”

    林景华觉得有道理,但想了想:“项目他不管了吗,现在关键时刻联系不上,他想干嘛?”

    这些人里只有几个是码头项目的人,要是有紧急的事需要联系杨则惟,现在对方无法联系,是要出大事的。

    沈祖轩开口:“陶少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他?”

    陶年摇头:“项目进展顺利,没有必要事情联系杨先生。”

    抛开杨则惟私底下为人不说,他是一个让人放心,杀伐果断,非常有手腕的甲方,陶年这个乙方过得异常轻松。

    沈祖轩心眼多,当着众人的面说:“麻烦陶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不要无端搞失踪,让人担心。”

    语气笃定,认为陶年可以打通杨则惟的电话。

    林景华再次不明所以,所有人都打不通,陶年就能打通?

    在场的人望向他这边,来了这里都默认为杨则惟的朋友,所有人都担心杨则惟,陶年一个人顾着吃饭不参与,有点说不过去。

    陶年想安心吃饭,拿出手机给那个未标注号码拨通电话,大大方方地外放。

    一段不知名的电话铃声响起,每个人都熟悉,铃声响完,就该结束。

    铃声即将结束,每个人已经不再注意这边,同样的结果,依旧联系不上。

    下一秒,铃声结束,不是挂断电话,而是接通电话。

    “bb。”

    第44章 第 44 章

    低沉隐忍的声音传来, 虽然隔着一个手机,就算化成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这把声音的主人是谁。

    眼神从手机慢慢挪到陶年身上,似乎想在陶年身上找出与bb相似的地方。

    陶年临危不乱,抬手将手机拿起:“杨先生你好, 我是陶年。”

    大方忽略这个令人产生误会的暧昧称呼, 让人觉得杨则惟是看错了来电显示人。

    下一秒, 杨则惟回:“我知。”

    言外之意,我知道来电的是你, 那声bb也是对你喊。

    沈祖轩功成身退,火机在手里转了一圈, 有点想点一支庆祝。

    梁振文依然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懵懵蠢蠢,一时间弄不懂bb是什么意思。

    林景华在心里惊起大浪, 杨则惟称呼陶年为bb?

    他看到宴席上的人神色各异, 少爷们口不遮拦,对着兄弟都能面不改色说一声bb, 如今个个听到这一声bb好似撞鬼一样, 着实是双标得很。

    林景华在心里骂了一声杨则惟,凑到陶年身边接过手机。

    “阿惟啊, 惟bb~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我们电话,难道我就不是你最爱的bb吗?”

    声声泣血地控诉, 好不委屈。

    回答林景华的是挂断的忙音。

    杨则惟挂电话了。

    林景华松了一口气, 将手机还给陶年, 装作镇定打趣般说:“最近我们在群里开了玩笑,见谁都要喊一声bb, 阿惟总算接电话,我们也知道他相安无事。”

    开玩笑可以, 但也要看对象是谁,杨则惟怎么可能参与到这个无聊的玩笑中,除非这一声并不是玩笑。

    陶年收起手机继续吃饭,任由所有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

    终于弄清楚杨则惟不是失踪,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少爷们又继续玩乐。

    席面上一时间只剩下几个人。

    林景华一个人生闷气,一把抢过沈祖轩手里的火机,坐在陶年身旁:“陶年。”

    叫了一声名字,没有下文。

    陶年主动开口:“林少,你讲。”

    林景华一脸阴沉,细看还有一丝幽怨:“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让阿惟心甘情愿喊bb。”

    “……”

    沈祖轩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景华。

    与林景华相处久了,陶年还真跟得上他的脑回路。

    这一声bb就好比好友之间互相叫爸爸,幼稚而不服输的行为。

    梁振文终于反应过来过来:“我也经常叫陶年bb,好朋友之间的玩笑,没想到杨先生也和我的乐趣一样。”

    有了他的参与,bb的含义已经彻底变了个样。

    林景华诉苦:“我和杨则惟相识几十年,一声bb都不给我。”

    陶年觉得自己的病好像还没有痊愈,听着他们说话头有点晕。

    “杨先生可能看错了来电显示,那一声不是对我说的。”

    林景华觉得不对,杨则惟可是知道这通电话是陶年打过去,不是对他说是对谁说。

    陶年又说:“杨先生的声音沙哑,可能是刚睡醒又或者身体不适,眼花看错也是有可能。”

    林景华“啊”了一声:“阿惟病了?我都听不出来,陶年,你对阿惟太放上心了,难怪他会叫你bb,贴心的好宝贝。”

    “……”

    陶年以身体不适提前离席,走出门口时,和陆志烨擦身而过。

    对方停下脚步,像是自嘲地自言自语:“不是没钱换遮阳伞,而是为了不挡住落日,醉翁之意不在酒。”

    陶年像是没有听到,神色不变,脚步不停,径直离开了包厢。

    今天晚上的一通电话之后,杨则惟再次联系不上,林景华并没有之前的担心,起码陶年还打通过杨则惟的电话。

    足足一个月,杨则惟都未曾露过面。

    所幸,码头项目进展一切顺利。

    陶年也过了一个月的按部就班生活,其中每个周末关师傅都打电话过来让陶年到家里吃饭。

    饭桌上关太太不知是怎样知道他大病初愈,汤里全都是补品药材,说要好好补回来。

    每次陶年拿回来的糖水都不一样,徐阿姨对此也见怪不怪,甚至还和陶年一起吃。

    杨则惟回港那天是个阴雨天,前后陆陆续续已经下了快一个星期的雨。

    天气阴沉,都比不上杨老太爷看着长孙被人扶着下飞机的脸色。

    杨则惟没什么耐心甩开护工的手:“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护工一脸惶恐,眼神看着杨则惟的腹部,生怕对方动作大,一不小心扯痛伤口。

    杨则惟下了飞机后,贴身保镖在身边,护工一时间没了地方站,只好回到杨老太爷的旁边。

    杨老太爷一声令下:“回老宅。”

    杨则惟说不上虚弱,但比一个月前站在发布会上红润的脸色,大打折扣,眉眼之中还带着戾气。

    杨则惟难得没有和杨老太爷对着行,久违地坐上了杨老太爷的专车。

    一个月前,杨则惟在A国遭遇枪.击,杨老太爷一个星期前才得知此消息。

    真是好大胆,好紧密的一扇门,整个杨家都听令于杨则惟。

    杨则惟在车上随意翻看手机,密密麻麻的未回复信息,每个20条信息打底,连沈祖轩都问他死了没有。

    只有陶年一条信息没发,一个电话没有打过来,在联系人页面沦落到底层。

    好无情的陶年bb。

    杨老太爷等着长孙的解释,只见他对着部烂鬼手机笑,不知道的以为子弹在脑子里,打坏脑。

    “手机有什么好看,难道你就没有话对我说?”杨老太爷沉声道,“你真系大个仔,有自己的主意,连这么大的一件事都瞒着我。”

    杨则惟点开陶年的聊天界面,双击那个矮脚狗的头像,拍了拍对方,然后才收起手机。

    “哪里瞒得住你,一个星期前你不是还吵着飞过来么。”

    杨老太爷真是想拿拐杖敲人:“你受伤的时候是一个月前,你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回来。”

    杨则惟不在乎地说:“不是什么大事。”

    腹部中枪不是什么大事,这个世界上什么才算得上大事。

    杨则惟受伤就是天大的事,杨家在港的地位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上百年,泰弘有如今的地位,交好无数,树敌也众多。

    杨家人自小就接受自保教育,杨则惟作为继承人更是,贴身保镖都是从优秀中选出来的绝对优秀,而他本人也有一身功夫,很少人能近身。

    遇险多次,杨则惟都毫发无伤,但这次却受伤了。

    “调查清楚没有。”杨老太爷一改之前态度,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杨则惟遇袭当晚,身边的人就捉到活口,对方基本全盘托出。

    “最近不是很太平,你出门的时候叫多几个人陪着。”杨则惟并没有向他讲明。

    杨老太爷冷哼:“虾兵蟹将的苟延残喘罢了,在港岛,他们不敢动杨家,是你贸然出国,让他们有机可乘。”

    眼神像鹰眼般盯着杨则惟:“这几年你有好些日子是固定出国,我之前没有过多询问,他们是调查清楚你的行踪才准确出手,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出国到底为了什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过去十分钟了,拍一拍的聊天页面依然没有得到回复。

    杨则惟坐姿不正,忽然觉得伤口扯着痛。

    “我有自己的事,今次是我的疏忽。”

    一辆辆车停在老宅,杨则惟下车转身就上了自己的空车。

    杨老太爷破口大骂,杨则惟美名其曰说送你回家。

    杨则惟不想对着老宅那一群人,看着心烦,还不如回自己那“家徒四壁”的家。

    杨老太爷无法调查杨则惟受伤的全过程,因为连身边的保镖都不知道全程。

    杨则惟是独自去Evan的家中遇袭,保镖没跟着,因为他当天觉得兴奋开心,彷佛打了一支肾上腺素。

    陶年没有拒绝他的亲吻,也就是说不再抗拒他了。

    他觉得自己的病快好了。

    其实一开始杨则惟就察觉有人跟踪他,只不过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应该是怕暗中有人保护他。

    直到跟了两条街,途中无人上杨则惟的车,他们终于动手了。

    杨则惟故意拐出了市区,在居民住宅区停下,后面两辆车的人立即下车。

    确实是他疏忽,故意留了一个活口,被这个马仔转身开枪阴了一道。

    保镖很快就收到杨则惟的定位,立即赶过来,其中还有他的心理医生Evan。

    杨则惟在车上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顺便给沈祖轩发了条信息。

    并且在看到Evan过来还有心情开玩笑:“心理医生还懂外伤啊。”

    Evan差点给他补一枪,忍住了将人送到爱人的医院。

    手术过后杨则惟足足昏迷了两天,原因不是枪伤,而是脑袋被人开瓢了。

    当时杨则惟被木棍打了一下,人没事,非常威武地一打五,还是医生检查出脑袋有血块。

    杨则惟醒来的第一时间是问自己的手机在哪里。

    Evan转告他这几天他的手机有很多电话打进来。

    杨则惟刚想查看,陶年的电话打了进来。

    人刚清醒脑袋转不动,等到电话铃声结束的前一秒才接听,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喊了一声bb。

    没说两句话主治医生进来按掉了电话。

    杨则惟又昏迷过去了,手里还不忘抓着手机。

    主治医生疑惑地问:“他刚刚在说遗言?”

    Evan也听不懂,不过看到杨则惟强撑着也要接听这个电话,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遗言?可能是,交代后事。”

    主治医生收起他的手机,控诉着:“他这是对我的医术不信任!”

    Evan安慰他:“没关系,等他醒了后把账单甩给他,他有钱,随便讹。”

    第45章 第 45 章

    林景华消息灵通, 杨则惟回港的第二天就知道对方受伤,正卧床养伤,至于什么时候受的伤,受的什么伤一概不知。

    所以他打算去探病, 带着沈祖轩。

    沈祖轩说人太少, 叫多个人。

    陶年收到消息来了, 正装革履,明显是从公司来, 手上还带着份文件,顺便和沈祖轩探讨工作, 好敬业。

    林景华在副驾驶转身看着一脸认真的陶年,沈祖轩面无表情听着他说公事。

    他们这不是去探病,看着好似去谈判。

    争分夺秒, 让林景华觉得自己是个不务正业的局外人。

    “陶年, 阿惟带伤回来了,正在家休养, 我们今日一起去探望他。”

    陶年闻言一顿, 鲜少地看错文件上的金额,快速改口后停下。

    他知道杨则惟回来了, 聊天记录框里还停留在对方的拍一拍。

    但他不知道杨则惟受伤,消失一个月是因为受伤?

    沈祖轩留意到陶年的不对, 合起文件, 加了把火:“这次受伤危及生命。”

    陶年没反应, 倒把林景华吓了一跳。

    “这么严重?!那他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妈的, 不当我是朋友是吧,还有你, 整整瞒了我一个月,阿惟性命忧天,而我每天像个傻缺一样没心没肺,我对不起他啊。”

    陶年看林景华的反应不像是演的,伤得很重,没有告诉好友,没告诉家人,自己一个人强撑着。

    如果陶年只是杨则惟的一个普通好友,到这里就该相信了。

    偏偏陶年并不是,杨则惟在他这里“作奸犯科”,更不是这么安分的人。

    陶年送上关心:“现在杨先生没事了吧。”

    沈祖轩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等会去看看就知道了。”

    杨则惟早些年从杨家老宅搬出来,暂住在母亲姜素的住宅里,两年前才搬进价值数亿的别墅。

    别墅区和园区一样出入森严,怪不得沈祖轩让陶年上车,要是他自己开车过来,连第一关口都进不来。

    写着陶年的名字,被陶明宗占为己有的半山别墅,在这座别墅面前简直小巫见大巫。

    不似别墅,更似庄园。

    一路上除了外面草坪有人维护花草,越接近住宅区越少人。

    林景华的卡宴在别墅区畅通无阻,直达太子爷别墅门口。

    两人驾轻就熟带着陶年走进别墅,按下门铃,开门的不是佣人,而是杨则惟。

    偌大一个别墅,里面连一个开门的人都没有。

    杨则惟眼神略过前面两人,直接放在后面的人身上,炽热而不可忽视。

    杨则惟穿着件舒适的无袖装,裸露出紧致有力,爆发性极强的手臂肌肉,灰色休闲裤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林景华见怪不怪:“你这私人领地不可侵的毛病,受伤了还不让人进屋照顾,非得自我疗愈是吧。”

    杨则惟不喜欢自己的住所有过多陌生人的气味,佣人在别处,定时过来清洁,一般都是在杨则惟出门的时间,杨则惟大部分在家的时间一个人居多。

    林景华他们过来这边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自己服侍自己。

    杨则惟在门边让开,没着急进屋。

    林景华和沈祖轩熟练地换鞋进屋,陶年弯腰换鞋的时候,发顶被人揉了揉,直到陶年换好鞋才爱不释手地离开。

    他们来杨则惟的住所,自由活动的区域一般在楼下。

    杨则惟的私人领域的意识很强,就算是林景华是他几十年好友都未曾经过他的房间。

    杨则惟问:“喝什么?”

    如果不是林景华知道杨则惟受伤,对方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他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你这个病患就别忙活了,我们自己来,你坐着休息吧。”

    经林景华提醒,杨则惟恍然大悟,自己是一个病患,握拳轻咳了两声,忽然凝重皱眉,脚步缓慢地坐在沙发上,陶年的旁边。

    “……”

    表演痕迹有点过大,林景华没眼看,自助式般地打开岛台后的冰箱。

    “陶年,你喝什么?”

    陶年说:“白开水就可以,谢谢。”

    沈祖轩问:“我记得你伤的是腹部,不是嗓子,怎么咳嗽了?感冒?”

    杨则惟神情平和,丝毫不见表演失误的慌张:“身体虚弱的连锁无反应,一倒下,所有小病都来了。”

    陶年在杨则惟和沈祖轩说话的时候看向杨则惟的腹部,伤在腹部,刀伤还是……

    下一秒,一只手横在了腹部,试图阻止陶年探究的视线,却又带起衣摆,展露出一角的绷带。

    陶年收起视线没有再看。

    林景华将白开水放在陶年面前,而他和沈祖轩的是苏打水。

    他一屁股挤进了杨则惟和陶年的中间,陶年给他让开了点位置。

    “伤哪了?让我看看。”

    表情多少有点兴奋。

    “听说危及生命,伤口有多大。”

    杨则惟平静描述:“子弹口那样大吧,在腹部,不方便给你看。”

    云淡风轻,彷佛子弹不要人命。

    “子弹!”林景华慌了,他一直以为是刀伤,“快点给我看一眼,我他么……是谁。”

    杨则惟没有在外人面前袒胸露乳的习惯,没给林景华看,眼尾扫了一眼陶年,精准捉住了对方眼里转瞬即逝的担忧。

    “三安堂的人,我身边有人泄露我的行踪,让他们有机可乘。”

    陶年闻言皱起眉,口干舌燥,心里不可名状觉得烦躁,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林景华又问:“保镖呢,阿黑呢,他们哪去了。”

    杨则惟:“我一个人,他们当时不在。”

    在杨则惟单独一人的时候行动,这可不是泄露行踪这么简单,可以说身边被人安插了眼线,或者被收买。

    林景华难得严肃:“查出来没有。”

    “查出来了,泰弘底下的一个部门经理,上楼递文件的时候偷听到助理在确认行程的对话。”

    杨则惟似乎说了太多话,觉得口干,拿起桌面马克杯想起身倒水。

    不过他这个位置有点不方便,左右为难,被夹在中间。

    边上的陶年见状起身,主动地说:“杨先生,我帮你倒水。”

    杨则惟还很矜持地表现出身残志坚:“不麻烦你了,我去倒吧。”

    “不麻烦。”陶年无言地向杨则惟伸手。

    杨则惟把杯子递给他:“冰箱里有矿泉水,谢谢。”

    陶年接过马克杯,朝岛台走去。

    杨则惟心满意足地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嘴角扬起的角度微乎其微。

    沈祖轩冷哼了一声,靠着沙发视而不见。

    而林景华丝毫不觉,继续问杨则惟事情如何解决。

    杨则惟的心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心不在焉地回答问题,眼神直视前方。

    两分钟后,陶年倒水回来,杨则惟再次掩嘴咳嗽了一声。

    陶年双手递上水杯,杨则惟道谢接过,手指擦过陶年的手背。

    杨则惟接过水杯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不是冰箱里的矿泉水,温度不对。

    拿起喝了一口,是温水。

    受伤不可以喝冰水。

    温水比酒更好喝,杨则惟有一口没一口,在水温下去之前把水喝完。

    他们来的时间不巧,聊了没多久就到午饭时间。

    林景华问:“中午有人过来送餐吧。”

    杨则惟家里冰箱是个装饰,里面什么都没有,全靠厨师做好送过来。

    杨则惟看了一眼时间:“你们没有提前和我说要来,没有准备你们的午餐。”

    对林景华这些少爷来说,解决一顿午饭谈何容易。

    “你顾掂①自己先,不用管我们,那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

    陶年跟着林景华他们起身,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杨则惟的腹部。

    林景华很看重杨则惟这个朋友,离开前依然在说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尽管开口,三安堂现在也是他的仇人。

    林景华和沈祖轩走在前头,杨则惟高大的身躯隔断了陶年和两人的链接,独自一个人走在杨则惟身后。‘

    乍一看,杨则惟和陶年在送客人离开。

    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杨则惟忽然开口:“我有事找陶年,你们先走,待会我让人送他回去。”

    沈祖轩仿佛听不见一样,很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林景华知道杨则惟挂念公事,心里不想他这么操心,好好修养为重。

    “不是说没多备餐吗,你让陶年吃什么?”

    杨则惟:“我最近胃口不好,我的那份可以让给他。”

    林景华多少有些敬佩他:“你是不是得太敬业了,伤着呢,还要处理工作。”

    杨则惟一心为了工作:“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跟进项目,有些脱轨,需要陶年为我深入讲解项目进度。”

    沈祖轩已经迫不及待推开门,林景华“啧”了一声:“你等等我。”

    说完追上沈祖轩,他不放心转头说:“你记得将陶年送回家。”

    杨则惟没回应,直接关上了门。

    从此至终,陶年根本搭不上一句话,甚至想走都走不了。

    陶年在身后非常认真地看着杨则惟腰后的位置,直到杨则惟转身,他的目光没有移开,放在了被绷带缠上的腹部。

    杨则惟朝陶年向前走了一步,距离不远不近,宛如回到了发布会之前的日子。

    他的眼神也没有过多情绪,可以说是很放松。

    游刃有余,胜券在握,不慌不忙,这里完全是他的地盘,任他主宰。

    “想看?自己过来掀开。”

    第46章 第 46 章

    陶年是无情的, 所有人都可以对他有情,会情不自禁靠近他。

    社交中不冷不淡的态度,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太高也不放太低,偏偏这样更吸引人。

    来港不过四个多月, 林景华已经当他是自己人, 带着他来探望太子爷的私人住宅。

    就算陶年是杨则惟的合作伙伴, 就算杨则惟对陶年喜爱有加,就算杨则惟叫了陶年一声bb, 这都不是在他们这个圈子出入自由的通行证。

    是陶年的人格魅力,是陶年在林景华心目中的地位与他们几个持平, 甚至是可以和他们共同进退的人。

    林景华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没心没肺,吊儿郎当,他清楚陶年对他们这个圈子的影响, 对杨则惟的影响,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深的一层关系。

    杨则惟知道陶年是关心他的,只不过这个没心肝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也没有开口关心他。

    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用他那双不带情绪的眼睛看向他的伤口。

    如果眼神有手的话,杨则惟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掀开千百遍。

    气氛依旧微妙, 暗流涌动,和之前一样, 彷佛一切都没有变。

    一个在等待, 一个站在原地, 中间隔着一块无形的板。

    陶年无言地抬手,毫无情绪的双眼多了一番涟漪。

    有人朝平静的湖面上扔了一块红色的石头, 带血的,溅起水花。

    终于, 时隔多年那块无形的板被人推开了。

    微妙的气氛一撞而散,坦荡的情愫汹涌而至。

    衣摆被撩开,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刺眼,陶年的指尖落在上面,小心翼翼。

    指尖微微抖,一只大手将它紧紧包住。

    杨则惟是卑鄙的,他八年前就知道陶年的软肋。

    那时陶年不知道他喜欢各种刺激运动,不喜欢回宿舍,风高月夜,每天和车友进行地下飙车。

    和陶年在一起后,杨则惟渐渐减少了这种行为,因为每天晚上他有别的活动,比飙车更让他感到刺激,心动,热血沸腾,单单抱着人都会让他前所未有的满足。

    杨则惟一直以为陶年没有软肋,家人不是,性取向不是,强大而无情,直到有一天他削苹果皮的时候不小心划了自己一刀,鲜血顺着手指流下。

    刹那间,杨则惟第一次从陶年的眼里看到慌张和害怕。

    陶年的软肋是他,害怕他受伤,害怕他流血,害怕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和他的母亲一样,消失在那血泊中。

    八年前,杨则惟明知陶年害怕,可他依然应约去比赛,因为天气的原因,路况不明,杨则惟在那次比赛中受伤了。

    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他满身是血,被血糊住了眼睛,远远地看到陶年的身影,单薄的身躯站在人群后,脆弱而随风飘去。

    住院期间,杨则惟对陶年说了很多次对不起,而陶年依然那样平静,无波澜,尽责地照顾他。

    出院回家修养的那一天,陶年和他说了分手。

    陶年狠心,杨则惟更狠心,打碎了玻璃紧紧握在手中,鲜血横流。

    他在威胁陶年,他控制不住自己发疯,他疯狂地想让陶年害怕。

    他想让自己身上满是血,他想陶年永远不离开他。

    陶年又恢复成初见时的模样,不为所动,坐在沙发上冷漠地看着他。

    陶年好像不再害怕他受伤流血了。

    为什么?

    因为陶年其实比他还狠心十万倍,活生生地从心里将软肋拔下来,无法形容的痛楚,宛如再一次经历亲密的人死亡,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分手之后,杨则惟才知道自己有病,做了这么多事一切原因是他有病。

    在答应治疗心理疾病之前,他最后一次满足自己,在海上足足飘荡了一个月,任由自己发狂,在此之间发生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此之后,他按部就班去复诊看病,没有再碰过任何危险运动。

    杨则惟非常非常诚恳地道歉,比重逢时那句“对不起,我有病”还要诚恳,满腔歉意中带着一丝示弱。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自己,我受伤了。”

    陶年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门铃声响起,佣人送午饭过来。

    杨则惟松开陶年的手,一点都不急,慢悠悠地转身打开门。

    不是简单的病号一人餐,而是丰盛的两人餐,太子爷家里不存在无米之炊。

    陶年扫眼看过餐桌,忽然想起在车上林景华说的话,杨则惟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我们要不要买袋米送过去。

    这个阵势不像一粒米都没有,反倒像提前准备好海陆空,现在全部都上餐桌了。

    不是关师傅的手艺,关师傅还不知道杨则惟回港,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也会知道杨则惟受伤,就不是单纯的鸡汤这么简单。

    在杨则惟的筷子即将落在海鲜上,陶年开口:“有伤口少吃海鲜。”

    杨则惟听话地不再碰海鲜,眼光光地看着陶年面前的烧腊饭。

    陶年将自己面前的烧腊饭分出一小碗,放到杨则惟面前。

    杨则惟:“谢谢。”

    杨则惟没什么胃口,将那一小碗烧腊饭吃完,还喝了陶年帮他舀的汤,陶年给他夹的排骨,陶年给他夹的乳鸽,陶年给他夹的青菜。

    饭后,杨则惟有点胀肚子,横着手臂放在腹部。

    陶年见到,问道:“伤口痛?”

    杨则惟点头:“嗯,扶我上楼休息。”

    陶年把手伸出去,绅士地握上拳头,让他扶着自己的手臂,好像每次扶女士下楼梯上楼梯一样。

    杨则惟盯着小臂没有第一时间扶着,而是抬手将拳头打开,牵上了对方的手。

    不是扶是牵手,是谁理解错误。

    在林景华和沈祖轩离开不到一个小时,陶年上楼进入杨则惟的私人领域,甚至推开卧室的门。

    如果被林景华看到这一幕,他和杨则惟自小长大的情分就此瓦解。

    区别对待。

    陶年穿着西装,板板正正杨则惟看不顺眼。

    “换身休闲的衣服吧,我等会要睡个午觉,商谈工作事宜要放到下午,在此期间你穿着西装不方便。”

    杨则惟对上陶年的眼神,忽然想起他们好像不需要再装下去了。

    “不方便脱。”

    陶年:……

    杨则惟转身入衣帽间拿衣服,陶年借此扫过杨则惟的卧室。

    性冷淡的装修风格,黑白灰,kingsise的双人床,还有桌面上放着一部合起来笔记本。

    很明显工作区不在这边。

    “过来这边。”衣帽间传来声音。

    陶年顺着声音走进衣帽间,见到杨则惟左手拿着一件黑色浴袍,右手拿着一件白色浴袍。

    没有纽扣,只有腰带,系上腰带,开叉到大腿根,很方便脱。

    “你喜欢什么颜色?”

    陶年看在对方受伤的份上,得寸进尺他也忍了。

    杨则惟见陶年不回答侧了侧头,陶年这会才注意到对方的后脑勺的头发缺了一角。

    陶年问:“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听着很像是骂人的话。

    杨则惟说:“不影响正常生活。”

    陶年没接杨则惟手上那两件说衣服都勉强的浴袍,敞开的睡袍一览无余。

    杨则惟的衣柜大多数都是正装,白衬衫,旁边就是家居服,休闲服,明明有很多正常的衣服。

    他顺手拿了一件T恤和一条休闲裤,转头问杨则惟:“介意我穿吗?”

    杨则惟挑了挑眉:“我的荣幸。”

    他有点捉不准陶年的想法,没有再退却,也没有跟上他的脚步,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走,每一步都走在他的心头上。

    陶年脱下外套,双手解开领带,解开了白衬衫两颗纽扣后,抬眸和杨则惟对视。

    对方脚上生根,立足在衣帽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陶年背向杨则惟,不紧不慢地继续解开纽扣。

    杨则惟看着陶年的手越来越往下,来到腹部停顿了一下,随后抓着衬衫往后脱。

    裸露出来的上半身,没有任何瑕疵,皮肤光滑细腻,后背的蝴蝶骨线条优雅,顺着往下的脊柱骨,手中的触感恍如昨日。

    瘦了,他不用摸就知道。

    陶年侧头,没有去看杨则惟,已然知道有他的视线放在哪里。

    他弯下腰,拿起T恤套上,遮挡了那“窥伺”的目光。

    那时没有被杨则惟解开的皮带,陶年亲手解开。

    金属碰撞的声音,很美妙。

    一条奢侈品牌的黑色皮带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随意扔在地上,随即解开西装裤纽扣,拉开拉链。

    指尖没入腰间,勾住裤带。

    定制的西装衣料昂贵,贴肤。

    陶年没有任何停顿微微弯腰脱下裤子,来到臀部放手,裤子丝滑地顺着长腿落下。

    杨则惟比陶年高几厘米,身上的T恤在陶年身上勉强半遮住臀部。

    白色面料紧紧地包裹住那圆润,呼之欲出。

    瘦了,但又没瘦。

    双腿笔直,夹在腰间时很用力,小腿晃啊晃,膝盖蹭着他。

    黑色的袜子在脚腕,偶尔做疼的时候,会踩住他的肩膀,发红的眼眸瞪着他。

    陶年转身,衣帽间门口已经没人,连根拔起地离开。

    陶年走出衣帽间,旁边的浴室传来声音。

    第47章 第 47 章

    陶年站在窗边和关添杰交代事项, 下午不回公司,有什么事明早回公司再说。

    关添杰应下,顺便在电话中大概说了刚刚合作方过来谈的方案问题,他们并不满意陶氏提供的合同协议。

    水声停止, 浴室的门推开, 陶年的眼尾扫过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等我回去再说吧。”陶年挂了电话。

    杨则惟一身干燥, 倒也看不出在浴室这么长一段时间干了什么。

    他满意地看着陶年身上穿着他的衣服,从头到尾看了一圈, 发现裤脚有些长,被陶年踩住了一截。

    杨则惟刚想蹲下, 被陶年一下扶住了手,看样子似乎有些不满。

    “你有伤。”

    杨则惟轻笑了一声,顺势将人推到床边, 眼睛不眨一下:“关心我啊。”

    床垫舒适柔软, 陶年无心感受,想着尽快下床, 但被杨则惟抓住了脚踝。

    纤细而节骨分明, 侧面有一颗小痣,很适合戴上某种不可说的圆锁, 一只手足以圈住,又或者说扯住铁链将人拖回来。

    杨则惟的指腹蹭了蹭脚踝柔软, 陶年下意识地想把腿抽回来。

    下一秒, 杨则惟放开了陶年, 躺在了他身侧。

    “不闹了,我陪你睡个午觉。”

    “……”

    陶年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上一次在杨则惟的办公室睡觉是一个意外,也是那段时间唯一一次中午休息。

    杨则惟主动掀开自己的衣摆, 让陶年看得更清楚:“不睡的话,帮我换个药,药在桌上。”

    伤口被绷带圈住其实看不到什么,只有解开的时候才能看到。

    陶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杨则惟,眼下带着黑圈,胡渣也没有刮,比一个月前在发布会上的神采奕奕形象不知憔悴了多少。

    他下床走到桌前,仔细看着那些药,床上的杨则惟眯开一条缝。

    帮杨则惟换药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杨则惟一点都不配合。

    “躺着换行不行。”

    那怎么能行,全压着绷带了,很难解开。

    陶年一声不吭,拿了一个枕头放到杨则惟的腰下垫着。

    有了操作空间,然后才是开始解开绷带。

    绷带只是一个辅助作用,怕杨则惟一点都不注意伤口,随便乱动再次扯开伤口。

    陶年垂眸,动作小心翼翼,神情比拆礼物的时候还认真。

    杨则惟不合时宜想起多年前,自己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陶年的时候,似乎比那时候还认真。

    拆完绷带后,伤口上还有一层医用纱布。

    杨则惟为了陶年方便操作,还是半坐起身,靠着床头。

    陶年摘下纱布,终于看到伤口的样子,如杨则惟所说,子弹一样大小的伤口,在右侧,已经愈合。

    陶年看得过于认真,让杨则惟不得不怀疑他这个伤口有什么过人之处。

    打出一朵花来了?

    陶年没说话,拿过喷雾喷在杨则惟的伤口上,然后贴上新的纱布。

    房间中瞬间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

    杨则惟说:“不用绷带了。”

    陶年收拾好东西,将药物放进药箱,之后被杨则惟随手扔到一边。

    陶年确实不太想睡觉,没困意,也没有那个意思。

    杨则惟看着好像也没那个意思,保持半躺的姿势和陶年说话。

    “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陶氏有没有发生奇怪的变故。”

    三安堂一回来就都明建下手,抢了白沙码头,而明建背后是陶氏,加上陶氏和泰弘合作,在自动化码头上摆了三安堂一道,连林家和沈家都受到对方的骚扰,陶氏更别说了。

    陶年沉思了一番:“有个项目的注资方撤资了,所幸项目还没有正式开展,今天上午已经谈好的合同有异议,没有签成。”

    三安堂明面上已经改邪归正,前几日在剪彩的时候有官员出席,好热闹,报纸大肆宣扬三安堂根正苗红。

    以前那些勾当是不能再做,但骨子里仍然是淌着黑血,恐吓,骚扰陶氏的合作方,这些人为了不惹火上身,必定以各种理由断开与陶氏的合作。

    这次杨则惟受伤已经注定泰弘和三安堂之间必有一战,而杨则惟身边的人是三安堂想要策反的人,林家和沈家难度太大,倒是可以从陶氏入手。

    “这些合作对陶氏来说都不是很重要,小项目而已,你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陶年不是港岛人,但在内地的身份不容小视,三安堂不会选择用强硬的方法,得不偿失,游说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明明白白地告诉陶年,明建的结局就是陶氏不听话的前车之鉴。

    三安堂一直都是不入流的集团,对杨则惟来说,给他一个眼神算得上施舍,之前更是,想同泰弘抢码头,良性竞争好说,但背后搞手段就难看了。

    三安堂有后台,杨则惟本人就是自己的后台。

    “上次动荡死了第一把手邵嘉炜,手下的人到处找树荫庇护,现在三安堂是方文当家,第二把手是黄龙,对我出手出手的是方文,他醒目,直系的一家大小都出国了。”

    将一家大小送出国,是为了不让杨则惟捉住他的软肋,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陶年未参与过动荡,出谋划策也很熟练:“三安堂表面上听方文的话,实则个个都不服,方文睡了黄龙的情人,现在两人有了这条导火线,不如让他们狗咬狗骨。”

    三安堂弄垮了明建,陶年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因为他知道迟早到陶氏,叫人暗中调差过三安堂的内部事,里面的龌龊不比大家族少。

    杨则惟靠着床头,说:“那方文挺没胆的,只敢睡情人,一个月前黄龙睡了他三房太太。”

    陶年闻言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自己调查得过于肤浅。

    “传闻三安堂要分家是真的,你的手笔?”

    杨则惟没这个好耐性,一个月在国外安安稳稳地养伤,这不是他的风格。

    伤了他还想过以前的安稳日子,他不在港,身边有的是人在这里,把一个帮派间接弄个翻天覆地轻而易举。

    杨则惟不太在乎地说:“应该是吧,我没出面,他们这么想分,那就推他们一手。”

    陶年一直以来做的都是本分生意,没多少次接触过商场以外的尔诈我虞,对杨则惟来说,他确实不够班。

    卧室本来就是一个产生暧昧的地方,杨则惟衣摆被翻上去一节,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却没有人注意。

    陶年一身家居服坐在杨则惟的床上,两人商量的事算是私事,是打打杀杀的私事。

    陶年还想继续说,听到杨则惟说了题外话。

    “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提前离开?”

    陶年不明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向杨则惟的眼神带着些迷茫。

    杨则惟继续说:“两男争一女的那天晚上。”

    “……”陶年脑海里的记忆被抽取出来。

    这个报道还有后续,杨则惟失踪了一个月,有报道称杨则惟和陶年闹掰了,不欢而散,杨则惟心如死亡离港,而陶年胜利抱得美人归。

    “临时有急事,离开前霍小姐好心送我一程。”陶年回。

    杨则惟好似不相信霍小姐人美心善:“两年前我在国外丢了个钱夹,被她捡到了,上面有我和你的合照,她借此叫我还人情,回港之后,我每次出席活动的女伴都是她,霍晓悦要正式掌权霍家,需要外力的帮助,我就是她利用的那个外力。”

    陶年说:“那她不也一样是你的外力。”

    杨老太爷逼杨则惟成家,杨则惟以风流不留情的形象游荡在外,一年前杨则惟带着霍晓悦出席活动,让大众和杨家都以为杨则惟会就此定下来。

    杨则惟扯了扯嘴角,没有反驳陶年的话,只是纠正:“你说对了一半,不过我需要她的外力不是为了杨家,花财对面有间报刊亭,你每天都会过去看报,娱乐报就在经济报的旁边。”

    他看着陶年问:“我的花边新闻好看吗?”

    陶年一直都有看报纸的习惯,程添不知道,陶年也没有坦白过。

    此刻陶年否认也无济于事,他也没想着否认。

    “一般般,你不上镜。”

    杨则惟发表意见:“你很上镜。”

    陶年不想再追究往事,没这个必要,不管那次在西餐厅是不是他们的重逢,还是以长辈的名义让他出来相亲是计划一部分,再或者设计他来港的种种。

    杨则惟的计谋城府都是为了他一个人。

    陶年心平气和和杨则惟在一张床上,无非是过了自己那关,重新正视他和杨则惟的关系。

    杨则惟也平和得异常,就这样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就动口,和他聊着正事。

    按照以往两人的单独相处,杨则惟不会这么生性,发乎情止于礼,两人之间还有个抱枕横着。

    所以真伤到脑子了。

    陶年下意识瞄了一眼杨则惟的脑袋。

    杨则惟忽然坐起身,问陶年:“要看一下我脑袋上的伤吗?”

    问得坦然。

    陶年还没有说话,坐着人已经朝他俯身而来。

    男人身形高大,双手撑在陶年身侧,两人靠得很近,脑袋没看到,看到对方具有冲击力的英俊五官。

    陶年往后一仰,杨则惟顺势将人按在床上。

    头上响起散漫的声音。

    “这么担心我啊,要不要试试我有没有影响正常生活。”

    第48章 第 48 章

    陶年被推倒也不慌, 就像mudi被体型大的狗狗推倒在地,处于下方更容易看到对方的弱点,一头撞上庞然大物的脑袋上。

    他主动地将手放在杨则惟的腰上,隔着衣料动作放轻。

    这个动作让杨则惟彻底放下警惕, 分开陶年的双腿慢慢俯身而下。

    陶年的手往前移, 来到杨则惟的腹部, 按在伤口处,面部表情地说:“如果再想躺一个星期, 你就继续。”

    杨则惟眼神无奈,认命地说:“真狠心啊, 还要让我继续躺。”

    说完后身子已经做出离开的动作,陶年的手也从杨则惟的腰腹上放下来。

    两人沉默地达成和平协议。

    下一秒,杨则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个回马枪。

    此时, 两人之前的三年相处时光似乎成为了压制对方的宝典。

    陶年早有提防, 用腿抵住了杨则惟的肩膀,用力地推开杨则惟。

    宽大的裤脚随着动作滑下小腿, 卡在了膝盖处。

    白皙的小腿就在杨则惟的眼前, 在引诱他。

    杨则惟居高临下看着陶年,控诉:“你在欺负病患, 手脚并用。”

    语气在示弱,动作却没有, 抓着那只小腿很熟练地架在了肩膀上。

    陶年眉头一跳, 挣脱了杨则惟的手, 呼吸有些急促,不算平静。

    心也不像以前那么平静, 一跳一跳不像发病前兆。

    杨则惟好心放他一马,轻轻挠了一下陶年的小腿。

    午觉没睡成, 床上原本整齐的被单被两人一番作为弄得乱糟糟,让人产生之前在此发生了某种激烈运动的错觉。

    杨则惟工作狂上身,亲自带着陶年到书房处理他离开一个月的文件,像带着助理似的。

    陶年回到舒适区,和杨则惟面对面坐着,向他讲解整理项目的进程,很尽职地做好本分工作。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陶年没有受环境的影响完全沉浸在工作中。

    杨则惟嘴上说着离开一个多月,不了解项目的进程,话虽至此,但明显不是这样,陶年说的一些新进展,杨则惟第一时间都会准确在文件上找到详细标注。

    只不过陶年更亲力亲为,去过工程现场,向杨则惟讲明现场情况。

    陶年合上文件,看了一眼腕表。

    杨则惟起身:“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让司机送我吧。”陶年没有拒绝,只是换了一个人。

    杨则惟失笑:“真的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陶年不知道杨则惟为什么要纠结这个:“开车送我回去还能证明不影响正常生活?还是留着下次证明吧。”

    一个下午的时间,陶年换下来的西装已经被佣人洗好烘干熨好,一整套用防尘套套起来。

    门口还放着一双全新的运动鞋,搭配陶年这一身非常合适。

    运动鞋是陶年的尺码,杨则惟一整个下午都在书房,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做了这些事。

    陶年弯腰换鞋,杨则惟站在玄关处盯着他看,像早晨在门口送丈夫出门的妻子,只不过现在丈夫要上夜班,而且归期不定。

    穿好鞋后,陶年推门而出。

    “回家之后给我发个信息。”杨则惟说。

    陶年没有回头:“好。”

    负责送陶年回家的是杨则惟的随行司机和贴身保镖,阿黑恭敬地打开后排车门。

    陶年向他微微点头致谢。

    等陶年上车,阿黑关上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辆驶出别墅区,不多时,陶年发现前座两人的神情严肃,频频望向后视镜。

    陶年问:“发生什么事?”

    回答他的是司机。

    “后面有一辆车在跟踪,请陶先生不要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从别墅出来就一直跟着他们,过了桥还在跟着,贴得这么紧,很明显是想让他们知道,有恃无恐。

    这辆是杨则惟的专用车,跟踪的人不知道车上是陶年,针对的是杨则惟。

    这里是杨则惟的地盘,陶年相信三安堂不会轻易出手,但以防万一,不知道他们是否留了后手。

    “不去我家了,把我放在陶氏楼下吧。”

    司机在前面路口转弯,往金钟方向行驶。

    后面的车依然跟着,陶年给林景华打了一个电话。

    “林少,我从杨先生的家里出来,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现在准备到陶氏楼下。”

    林景华一听到这话第一时间就知道怎么做。

    “好,等着我怎么搞他们。”

    陶年在陶氏楼下下车,跟踪的车辆就停在不远处。

    一辆警车停在了跟踪车辆前面,两位阿sir下车将跟踪车辆包围。

    陶年没再看,下车后上了自己的车,回家吃饭。

    翌日,杨则惟身体痊愈,和陶年等人一起前往码头实地探讨工程进度。

    今日阴雨天,几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口,助理撑着黑色雨伞站在后排,等待负责人下车。

    狂风暴雨已经过去,绵绵细雨飘在雨伞上。

    林景华一下车就见到前车的陶年,接过助理手上的另一把伞,利索打开,朝陶年走去。

    关添杰见状让开身边的位置。

    林景华亲密地和陶年打一把伞,甚至还绅士地将雨伞往陶年方向倾斜。

    陶年直接上手扶正林景华只手,林景华的绅士无处可用。

    他也不在意,笑着和陶年说话:“昨天那几个人被拘留了,没个三五天出不来。”

    陶年当然知道林景华的权利大,不过他天真的以为只是口头警告,没想到还把人弄进去了。

    其中林景华还发现了他们偷拍的相机,从杨则惟回港那天就开始跟踪,只不过杨则惟没出门,素材一直都没有更新。

    林景华哼笑:“三安堂想抢狗仔的饭碗。”

    陶年不得不提醒:“当心狗急跳墙,你和沈总要多注意。”

    陶年看着面冷,心其实还挺热的嘛,林景华笑道:“我会注意的。对了,阿惟昨天不是还病恹恹的样子,走路都艰难,今日怎么满血复活。”

    带伤实地勘测,闻者伤心看者流泪,个个都要说一声敬业。

    陶年也不想戳穿杨则惟龙精虎猛的样子,猛虎扑食比他好逊色。

    “可能休息好了吧。”

    杨则惟和沈祖轩走在两人后面,各自打着一把伞。

    沈祖轩问:“伤好了?”

    杨则惟看着前面两人手臂抵着手臂:“差不多,昨天陶年给我换药了。”

    “……”沈祖轩说,“那今天你们怎么不撑一把伞,你又不行了?”

    杨则惟没回沈祖轩挑衅的话,朝前面的身影喊了一声。

    “陶年。”

    陶年闻言停下脚步往后看。

    “肩膀湿了。”

    陶年又看向自己的肩膀,是滴了几滴雨水,没多大事。

    “来我这边,我的伞比林景华的伞大。”

    陶年:……

    陶年用肉眼比较,两人的伞一般大,分不出个上下,可能是他眼拙。

    陶年没动作,杨则惟打着伞往前走,亲自把陶年从那把小伞里接出来。

    林景华重新回到沈祖轩身边:“一样大的伞,他哪只眼睛看出他的伞比我的伞大?”

    沈祖轩客观评价:“伤到眼睛了。”

    进入工程区之前,每个人都要戴上安全帽。

    西装革履头上戴着红色安全帽,别有一番亮眼。

    穿着雨衣的专家团队走在前头介绍着每个工程区的作业进展。

    地上放着一些建筑材料,杨则惟开口提醒陶年小心脚下。

    话音刚落,杨则惟没注意看旁边,一条铁杆横着放,陶年把杨则惟拉到自己身边。

    不知道是谁才要小心。

    手臂紧紧地贴着,杨则惟抬手拂去陶年肩膀上的水滴。

    他提醒后面的人:“小心。”

    陶年问:“今日走路多,你的伤……”

    杨则惟若无其事地走在雨中:“一个月了,好得差不多,不碍事。”

    没过多久,雨停了,依旧阴天。

    经济报刊的记者一直随行,今天是码头负责人实地勘察最人齐的一次,抢先独家报道。

    重要作业区记者不能进,只能拍拍负责人的靓照。

    少爷们是娱乐板块的常人,记者看着镜头里侃侃而谈,认真工作的少爷,顿时觉得玩的时候该玩,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少爷和二世祖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这一行人完全就是继承人的标准。

    特别是许久未露面的杨生,时隔一个月再面众,身上的气质更随和稳重,仿佛此时此刻化身为娱记狗仔问他这一个月是否有艳遇都能回答你。

    梁振文一直只负责听,不开口参与,怕露馅,做个哑巴负责人。

    好不容易等记者全部去采访杨则惟,他才有机会走到陶年身边松一口气。

    “你一直和杨则惟在一起,我现在都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找你了。”

    梁振文没有其他意思,实话实说。

    陶年说:“杨先生受伤了,我在他身边看顾一下。”

    “啊?”梁振文不知在震惊杨则惟受伤这件事还是惊讶陶年看顾杨则惟这件事。

    看着杨则惟精神抖索的样子,确实不像受伤。

    梁振文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说:“失踪一个月是因为受伤?”

    陶年点头。

    梁振文又问:“咩伤?”

    陶年在两人身前比了个手势,梁振文这个胆小鬼没忍住捂住了嘴巴。

    这个地方不适合谈事,陶年照旧提醒梁振文:“最近不太平,你出门的时候多带几个人。”

    梁振文不蠢,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件事关乎于三安堂,回家立即同老婆商量这件事。

    他才会真正的没心没肺,又重新回到刚刚那个话题。

    “所以杨则惟的一句bb就让你贴身照顾?”

    陶年:……

    他沉默回应这个问题,放在梁振文这里算他默认了。

    第49章 第 49 章

    梁振文又听到陶年说昨天和林景华他们到杨则惟私宅探望, 一时好生羡慕,全港可以一睹太子爷豪华别墅真容的人,十根手指都数得完。

    刚好,他不在这十根手指中。

    幸运的是, 他的好朋友在其中。

    梁振文与有荣焉。

    杨则惟接受完采访, 看了一眼陶年方向, 梁振文正指着堆起来的建筑材料和他说着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杨则惟看着梁振文这模样都觉得还挺用功。

    甚至觉得梁振文好似没以前碍眼了。

    梁振文察觉到身后有目光, 杨则惟看着他们,伤者为大, 他给予一个明媚的笑容。

    杨则惟礼貌点头致意。

    梁振文转头就同陶年说:“杨生受伤回来好像换了个人,他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以前杨则惟绝不可能会这么有礼貌地对他,梁振文觉得杨则惟对他若有若无的敌意, 绝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朝他点头。

    陶年点头:“嗯, 是伤到脑袋了,但不严重。”

    应该没有腹部的子弹伤口严重。

    梁振文了然, 那一切都能解释了。

    实地勘测并不是做做样子, 一行人从头行到尾,连梁振文和林景华都收起了嬉皮笑脸, 还提出了几处安全隐患。

    一走就是一个上午,到午饭时间, 专家团队诚邀他们到员工饭堂就餐。

    恭敬不如从命, 专家团队带着他们走进饭堂。

    说是饭堂, 无非是用活动板材料建设而成的临时就餐地点,里面环境算得上干净亮堂, 装有空调和风扇。

    现在是午饭时间,工人都在此用餐。

    每个人拿着餐盘吃大锅菜大锅饭, 这是少爷们鲜少的体验。

    他们已经离开校园将近十年,这期间几乎没有过,谈完生意再到高级餐厅开香槟庆祝,又或者出海玩几局享受。

    林景从小就在国外读书,大学毕业才回来,国外学校那都不是人吃的东西,家里给了他配了厨师随行,他就更没去过学习饭堂了。

    此时他拿着餐盘排队,侧着身子往前看,试图去看今日饭菜是什么。

    负责打饭的食堂阿姨看到一行人穿着西装,非常有眼力见,舀了实打实的一勺白米饭给排在前头的梁振文。

    在梁振文身后的林景华见状说道:“靓姨,我不用这么多。”

    靓姨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再次舀了一大勺,林景华看着那小山似的白米饭顿时慌了。

    他一向嘴刁,吃菜不吃饭,菜好吃偶尔才吃口饭。

    陶年在林景华身后说:“阿姨,一半就够了,不然吃不完浪费粮食。”

    阿姨终于减少了一半,而在梁振文求助的目光下,陶年和他分了餐盘上的米饭。

    饭堂阿姨太过热情,每一勺菜都是实打实的,废了好些力气,才得到正常食量。

    林景华挑食,把土豆炖鸡里面的土豆全挑给沈祖轩。

    在一众穿着工程服的工人饭堂中,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格格不入,画面甚至还有些突兀。

    不过建筑工人们只是一眼扫过,见他们真的是在用餐,眼里闪过惊讶之余,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没这么多闲心关注别人。

    今日额外补贴餐标有油焖大虾,每个人三只大虾。

    杨则惟戴着手套剥虾,陶年想起昨日杨则惟的伤口,确实不适宜吃海鲜,刚想开口提醒,只见杨则惟将剥好的虾放到他的碗里。

    林景华看到这一幕饭都不吃了,梁振文见到这一幕嘴都不会动了。

    沈祖轩低头优雅地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

    杨则惟自然得很,说:“我有伤口不能吃虾。”

    林景华幽幽地问:“那你怎么不给我?”

    杨则惟继续拿起第二只虾,义正言辞地说:“只有三只虾不够分。”

    林景华不依不饶:“阿轩不喜欢吃虾,你给我一只。”

    沈祖轩没有发表意见。

    梁振文装作没有听到,扬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杨则惟勉为其难地将第二只虾放到林景华的餐盆中。

    杨则惟剥完自己的,也热心地和陶年剥虾。

    陶年抬眸看了他一眼,对方解释:“我戴着手套,顺手的事。”

    林景华颇具意味看着他:“那你顺便帮我剥完。”

    下一秒,杨则惟帮陶年剥完三只虾,摘下手套,脸上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有点累,身体不比从前。”

    林景华:……

    他怀疑杨则惟在针对他,但他并没有证据。

    没人给林景华剥虾,只好自己自力更生,顺便吃完不喜欢吃虾沈祖轩面前的三只大虾。

    最后,五个人把自己餐盘上的饭菜全部吃干净,并没有浪费粮食。

    勘测工地的行程告一段落,各自上车之前,梁振文非常意外地得到杨则惟的下次见,受宠若惊。

    杨则惟受伤,三安堂恨不得趁他病拿他命,不过谈何容易。

    他们已经做好被杨则惟反咬一口的准备,到最后无法抵抗的时候自断右臂,保一个自保。

    令人不解的是,杨则惟一心沉迷工作,对三安堂的挑衅视而不见。

    前些日子三安堂还处于一个随时备战的状态,随着时间流逝,他们草木皆兵,一点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

    明知头顶吊着一把砍刀,只要一松手就会对着脑袋砍下来,可这把刀一直下来,风一吹过来,晃呀晃呀。

    终于,三安堂坐不住了。

    三安堂第一把手方文亲自给陶年发邀请见面,地点不算隐蔽,一间非常有名的老牌葡式餐厅。

    像是来谈生意一般。

    陶年如约赴宴,没带任何人,司机和副手全在外面的车上。

    餐厅没有包厢,方文也没有包场,一个人独自坐在大堂中。

    陶年没有见过方文,也不了解这个人,但从拉开玻璃门进门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确认穿着深灰色POLO衫的男人。

    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不比陶明宗的打扮精致,头上没有一丝白头发,他头上已经有不少白头发,肤色是被晒出来的黝黑。

    靠着椅背神情悠哉,和大厅里的用餐客人无异。

    只是身上的气质不容忽视,是常年位于高位的威严,手上沾血不可名状的阴沉。

    陶年一出现在门口方文就注意他了,后生仔当真敢一个人应约,年纪虽轻,有胆识。

    方文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的娱乐周报,也是,够胆和杨则惟抢女人的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狗仔一向把事情放大来说,两男争一女当它是真的,杨则惟和陶年有合作,会保持明面上的和谐,不存在闹掰。

    无论玉石有多么漂亮,价值多么不菲,只要有裂缝,轻轻一碰,就碎了,变成一文不值。

    陶年不紧不慢地走到男人面前,礼貌地说:“你好,方先生,久等了。”

    方文身上似乎没有什么架子,非常热情地招呼陶年落座:“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够拼,怎么吃饭也不积极呢?身体重要啊。”

    陶年一个小时前才收到方文的邀请消息,刚好他今日不在陶氏,足足跨了整个半岛才到这家餐厅。

    陶年淡定从容地说:“方先生说的是,好身体是成事之本。”

    方文听到陶年这句话,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笑容,将身前的菜单递了过去:“你看看想吃什么?”

    陶年双手接了过去:“我第一次来这家餐厅,不是很了解,不如请方先生推荐。”

    方文热衷于介绍这家餐厅的菜式,连食物的来源都非常清楚,早上凌晨几点到,主厨是哪里人,一清二楚。

    方文点了几样招牌菜式,陶年加了一道炸马介休球。

    等待上菜期间,服务员拿了方文存在这里的香槟过来。

    方文亲自给陶年倒酒,位于这么高的位置,亲自给后辈倒酒的人没有几个。

    他们第一次见面,对方还是意义上的对家,仇人,但好似并没有隔阂,风平浪静。

    方文问:“陶先生喜欢葡国菜吗?”

    陶年的口味偏向粤式,但没必要向第一次见面的人坦白。

    “我的口味并不挑,葡国菜别有一番风味,让人食过翻寻味。”

    方文笑声爽朗,非常欣赏陶年的性格。

    菜上齐之前,他们一直在聊有的没的,宛如今晚这一餐就是寻常的家常便饭。

    最后一道葡国鸡上齐,没有人再过来打断他们的聊天。

    “不知道陶先生对杨则惟受伤是否有所听闻?”

    杨则惟受伤的消息没瞒住,是杨则惟没想着要瞒,是真是假任由大家猜,杨老太爷那边发了好一通大火,家宴都没叫杨则惟去老宅。

    杨则惟很委屈地给他打电话寻求安慰。

    陶年那时在开夜会,没接听。

    陶年说:“有所听闻。”

    方文很关心杨则惟的身体情况,问:“那消息是真是假?世侄受伤我作为叔叔理应去探望,但消息多样,杨则惟身份重要,我很多时候都分不清楚。”

    陶年忽然压低声音说:“是真的,我听林少说是在国外受的伤?”

    方文有些疑惑:“听?你没有亲自见过吗?”

    陶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香槟:“之前林少带着我去过杨先生的私宅,因为杨先生因私事缺席了一个月,对项目进展不了解,我亲自向他汇报,期间林少有事走先一步。”

    他顿了顿,在思索着什么:“杨先生的面色确实有些不好,不知道是否因为受伤的原因。”

    第50章 第 50 章

    陶年不动声色, 他知道对方在试探,方文派人过来跟踪,没理由不知道前几日他从杨则惟的别墅出来。

    如今这两个跟踪的人还在局子里没出来。

    还不如他主动说明这件事,他和杨则惟不熟, 仅是合作关系。

    有了之前两男争一女这个契机, 他和杨则惟还可以是情敌关系。

    方文朝陶年笑了笑, 非常坦然地说:“则惟日理万机,脸色不好可能是休息时间不够, 陶先生作为项目合作人,都要劝一劝他。”

    陶年垂眸:“应该的, 身体为重。”

    以杨则惟为主的话题到此结束。

    用餐期间,方文这位前辈对陶年非常关照,用公筷给他夹菜, 嘴里说着多吃一点, 彷佛陶年是他喜爱的后辈。

    菜式的味道陶年还可以接受,很赏面子的夹什么吃什么。

    陶年也没有主动找话题来说, 方文说到什么, 陶年就回答。

    好一个回答问题毫无感情的AI。

    陶年没有主动提明建,也没有提曾经是明建手上的白沙码头。

    他知道方文一直在等待着他说起这个话题, 他非不如愿。

    明建和白沙码头属于三安堂和陶氏的矛盾……其实也不算是矛盾,陶年打心底里觉得陶明宗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但外人不明所以。

    主动将矛盾放在明面上, 打破了这平静的表面, 不提的话,过于刻意了。

    “前几日经过观沙, 沿海线看到落日,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夕阳, 可惜,时间紧迫,没有下车停留观赏。”

    方文捻起块薯角放进嘴里,用餐巾纸擦手:“找个空闲时间,我带你去白沙码头看落日,那里才是最佳观赏位置。”

    陶年笑笑:“好啊,到时候再约。”

    这顿饭吃得意外和谐,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家常话题,两人还探讨了一番薯角为什么这么快就不脆这个问题。

    两个大男人叫了四个菜,吃得干干净净。

    方文买单,陶年抢单,还是方文一句话“记在账上”,才让陶年无计可施,收起钱包。

    两人从座位上起身,离开餐厅。

    方文问:“需要送你一程吗?”

    陶年看了一眼司机的方向:“我的车在那边,不麻烦方先生。”

    方文点了点头:“那行,时间不早了,开车慢点,得闲吃饭。”

    陶年说:“好,方先生你慢行。”

    方文过马路,上了辆保时捷。

    陶年目送车辆离开,消失在视线中才上车。

    打开车门,后排多了一个人。

    杨则惟手上还拿着个保温袋,看样子是过来送饭的。

    陶年吃得饱,见到食物下意识地逃避,上车后,没有靠近杨则惟。

    杨则惟主动说:“我刚去了关师傅那一趟,这是我的药补。”

    陶年刚松了一口气,杨则惟又说:“前面才是你的糖水。”

    陶年这会儿才注意到副驾驶副手腿上也放着一个保温袋。

    杨则惟眼眸底下刮起大风,克制着:“看来今晚吃得很好,连关阿姨的糖水都吸引不了你。”

    陶年去见方文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杨则惟,是到地点了才发信息给杨则惟告知这件事,来不及看杨则惟回复的信息,陶年将手机静音赴宴。

    “方文问我知不知道你受伤的事,我半真半假向他透露,他隐藏得太深,我猜不出他是否看出了我的目的。”

    陶年虽然表面不惊,很明显方文道行更高,如果不是陶年心思谨密,很有可能就会被方文下了道。

    杨则惟丝毫不关心方文的心思,他只知道看到陶年独自赴约的信息,他慌了,打翻了关师傅给他舀的汤。

    “你是独自赴宴,但方文不是,你知不知道他身边有多少暗手隐藏着,他是不择手段的老狐狸,要是真对你动手,我远在……”

    陶年升起车内的遮挡板,握住了杨则惟微微颤抖的手。

    陶年的手很软,微凉,像一丝凉风抚平杨则惟的燥热。

    “我知道,餐厅入门右手第二桌一男一女是他的人,上菜的服务员是他的人,门口拿着咖啡等位的中年男人是他的人,我没有冲动行事,方文他不放心我,但我放心他,他不会轻易对我动手。”

    用餐的一男一女看着是情侣,穿着也是情侣装,可陶年注意到男人帮女孩在奶茶里放白砂糖,致死量,女孩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放到一边之后再也没有动过。

    表面给人这是一对很恩爱的情侣假象,在热恋期没有男朋友不了解女朋友的口味。

    送菜的服务员很熟练,可陶年注意到他只上他们这一桌,他们又不是什么人,凭什么享受独家服务。

    在餐厅门口拿着咖啡的中年男人应该是方文的心腹,他没有什么破绽,就是叫他的号的时候刚好离开,非常之巧合。

    杨则惟不舍得推开陶年的手,心平静了不少,面上不显,转头看着车窗。

    “那你还挺厉害的,对餐厅内部一清二楚,你自己却没有应对之策,平白无故给别人送人头。”

    陶年不会哄人,也哄不好人,他一直没有放开杨则惟的手。

    “我是方文力争的合作对象,他单独见我就会给足诚意,如果真的要对我动手,林景华和沈祖轩这两位一个比一个难见,更别说同他们合作。”

    杨则惟将保温袋放在一边,目光凌厉,沉下声音:“所以你打算以身犯险,假意投诚,博取方文的信任。”

    不是反问,是肯定,杨则惟已经猜到陶年的计划。

    杨则惟一直都给人不威而怒的威严气场,不然梁振文初识的为什么这么怕他。

    陶年从来不觉杨则惟威严,不论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

    此刻杨则惟目光偏执,气场全开,极为强势,看得人心头一颤。

    陶年不得不向他委婉地表明:“我有想过,但还没有正式规划。”

    杨则惟不会给陶年任何机会去实施这个计划,如果他正式宣告陶年是他的人,方文完全没有可能信任他,但也极有可能让陶年陷入另一层危险中。

    万全之策就是要将人关起来,锁在他的身边,让他乖乖听自己的话,不违抗他的命令,不能让所有人靠近。

    将陶年囚禁起来。

    陶年看着杨则惟眼里的变化,情绪即将溢出来,接近疯狂。

    陶年直接翻身坐上杨则惟的大腿上,因为车顶高度不得不俯身,尽量避免压到杨则惟腹部的伤,居高临下,手放在杨则惟的颈脖上,指腹轻抚,两人的气息紧紧地缠在一起。

    “杨则惟,你听我讲。”陶年放轻声音,“深呼吸。”

    杨则惟的双眼聚焦,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上了陶年的腰,美人在怀,呼吸更加不稳。

    陶年意识到杨则惟似乎不是发病,极其的兴奋。

    他见过杨则惟发病的模样,不受控制,脑子里只有自己的思绪。

    如今陶年一句话让杨则惟醒神,说一声灵丹妙药不为过。

    杨则惟难得遇上一次陶年的主动,不会轻易放人下去,蹭了蹭陶年的手:“我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不是发病,只是情绪转化不过来。”

    陶年为了安抚搭上了自己,不值得。

    “不是说有病?这么快就治好?”陶年语气不算好,还带着些冷意。

    杨则惟说:“差不多,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病就会好。”

    完全向陶年袒露自己的弱点,也不怕他用这个拿捏自己。

    杨则惟已经再三表明陶年是他的药,之前在酒窖陶年有意让自己不去深思,那时他自己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如今理清楚之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心口彷佛被开了一枪,感知到杨则惟受伤时的痛楚。

    也知道了为什么杨则惟和他在一起了三年,他完全没有发觉杨则惟有心理疾病,因为杨则惟发病的时候他都在身边,或者说杨则惟会到他的身边,从港岛飞到首都。

    他害怕杨则惟受伤,杨则惟同样也知道,为什么要去飙车,因为杨则惟觉得自己的病已经痊愈了,只要陶年在他的身边。

    杨则惟预料不到自己会受伤,陶年看到满身是血的杨则惟,想到了他的妈妈,他的病情已经在那时候加重了,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杨则惟已经成为陶年牵动他心理的唯一一条红线。

    经历过一次看着重要的人消失在眼前,陶年不想再经历过第二次。

    他向杨则惟提出了分手,亲自剪断那条红线,只是红线连着心,这一剪,伤口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

    杨则惟同样也看出清楚陶年眼眸里的变化,他知道陶年回想起往事。

    “所以不要以身试险好不好,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我不是八年前的杨则惟。”

    陶年被人紧紧按在怀里,下巴抵在肩膀上,胸膛相贴,有心的心跳,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同时也带动着陶年那颗永远平静的心。

    窗外景色飞逝,华灯初下,迎面过来的车灯打过来,一片亮争先抢后在车厢里抢位置。

    好些光落在陶年的背上,后颈,直至杨则惟的侧脸上,光照阴暗下,让闭起眼睛的杨则惟看起来格外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