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生硬的饭局
司明直勾勾地盯着陈洗, 等人咳嗽完,正想询问新猎物的“芳名”,司徒曜追了上来, 一把捂住他的嘴, 朝坐着的三人歉意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 我哥没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吧?他这人性子比较……直, 嘿嘿,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你哥?”凌傲月难以置信,她看了看司明明艳的容貌,又看了看司徒曜的大饼脸、小眯眼, 不禁问,“是亲哥吗?”
这话问得让陈洗忍不住笑出了声。
司徒曜解释:“自然不是,他叫阿明,是我认的义兄, 之前救过我的命。这不听说我下界来皇城了,便特意赶来看看我,方才还带我和阿柏出去逛了一圈,早上走得急,忘记知会你们了。”
这些皆是司徒曜和二哥商量后想出来的托词。
司明身上有无方印, 指不定会被青玉仙尊察觉,识破妖境身份。
以免日后被牵连,司徒曜自然不能说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凌傲月看热闹不嫌事大, 道:“刚刚……你义兄说要与青玉仙尊……双修。”
一听这话, 司徒曜看向二哥, 眼神像是在说“明明说好按我的计划行事, 你怎么乱来”。
司明懒得理, 掰开捂在嘴上的手, 正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想来是被“好弟弟”下了禁言令,他一脸不悦。
司徒曜挠挠头,替司明辩解道:“我这义兄一直仰慕青玉仙尊,他这人向来心直口快,行事作风洒脱不羁……”
司徒曜几句话美化了亲哥的行为,最后看向青玉仙尊,作揖道歉:“是他口出狂言冒犯了仙尊,若是仙尊有气,我愿带他受过。”
听言,林净染冷冷地瞥了瞥兄弟二人,拿着茶盏的食指转而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司徒曜的右腿便直直跪了下来,磕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即便司徒曜有意在忍,但还是疼得撕牙咧嘴,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
阿柏要来扶,他忙挥手示意不用,唯恐青玉仙尊还未消气。
“师尊!”见林净染的食指又抬起,陈洗眼疾手快地握住,求情道,“狂妄之词着实令人恼火,但还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林净染看了徒弟一眼,抽出手拿起茶水抿了一口。
看样子是说通了,陈洗松了一口气,示意阿柏快将人扶起来。
四方桌不算大,他眼下与师尊、凌傲月各坐一方,剩下的一方显然不够余下三人的位置。
于是陈洗起身坐到了师尊那边,招呼道:“你们落座吧,一会儿该上菜了。”
阿柏扶着司徒曜坐好,然后走向另一方。
司徒曜坐稳后,拉了拉二哥的衣袖,提醒他坐到自己身旁。
司明不情不愿地坐下,他未料到如今三弟的法术能如此厉害,这禁言令他用妖力冲了许久还未冲开。
以前司徒曜在他身上施展术法时,明明皆会被他轻易破解。
司明越想越不服气,觉得冲破不了实在有损颜面,便不再犹豫,借助无方印的神力将禁言令破除。
终于能说话了,司明没好气地质问三弟:“你为何要对我用禁言令?没想到你如今学有所成啊,废了我如此大的劲才破解。”
“我没有,”司徒曜一脸懵,“我何时给你下禁言令了?”
二人未刻意压低音量,对话自然被其余四人听见了。
闻言,陈洗倒茶的手一滞,看了看师尊,欲言又止。
司徒曜反应过来,一把将二哥拽近,耳语道:“哥,你冷静一些,勿要再提双修的事。你自己好生想想,在场谁下的禁制需要你耗费大力气解开。”
司明恍然大悟,是他先入为主觉得三弟最想他闭嘴,原来暗中下黑手的另有其人。
他看向青玉仙尊,“罪魁祸首”正悠然自得地饮茶,丝毫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饶是司明心中有气,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一个小小的禁言令就逼得他借助神器,倘若动起真格来,怕是讨不到好果子吃。
着实没想到青玉仙尊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而他能动用的神器之力有限,看来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经此一遭,司明深觉三弟说得对,这青玉仙尊的性子太过沉闷孤高,是个不好相处的主。
思及此,司明将目光移向坐在林净染身边的陈洗,心道:此人的长相倒是更对我的口味,而且性格也不错,方才还替小曜求情,不如换他好了。
司明心下爽快拍板,对青玉仙尊说出要一同双修的话尚未到半刻钟,他便更换了人选。
陈洗莫名打了个寒颤,抬眼见司徒曜的义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他不禁朝师尊靠了靠,故意拿起茶壶隔绝视线。
司明想起要问新双修对象名讳时,被三弟捂了嘴,他又准备询问,这回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人拍了拍肩。
司明不耐地去看司徒曜,见对方毫无异样,就扭头去看身后。
看清来人,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耐烦地问:“我们已分道扬镳,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只见司明身后站了个俊朗魁岸的男子,男子长相不俗,浓眉大眼的,而且身量极高,目测快赶上青玉仙尊了。
他听司明如此说,面露委屈,小声道:“感谢恩公救我一命,可我失了记忆,实在不知该往何处去,便偷偷跟来了……”
“汪水,你有病吧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们毫无瓜葛。你应该感谢你的长相,当初若非看你长得还算过得去,我根本就不会救你!”
说着,司明指指司徒曜,“你要是长成他这副丑样,我非但不救你,还多补几刀让你死个痛快!”
最后意有所指地嘟囔道:“有些人非得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看着可太让人不爽了!”
二哥这副德行,司徒曜早习以为常,他安慰汪水道:“别介意,我义兄性格一贯如此,心直口快的……”
司明的这番话听得凌傲月格外不适,她看了看陈洗,想寻求认同感,却见陈洗盯着青玉仙尊不放,似乎是怕仙尊再动怒。
听了这么无情的话,汪水的神情顿时更委屈了,他支支吾吾道:“可我……我们分明都……”
司明冷哼一声:“怎么?还想以身相许?你不是已经许过了,我也没嫌弃你做得不——”
暴躁的声音被迫戛然而止。
察觉到熟悉的禁言令,司明愤怒地看向青玉仙尊,朝人呜呜呜呜了好几声。
他尚不足以驾驭神器,而刚刚才动用神器解咒,短时间内无法再用第二次。
他蹭地站起身,狠狠剜了林净染一眼,扭头走出了福禄楼。
汪水连忙追了上去。
作妖的人被气走了,可气氛却莫名变得更僵。
凌傲月扫视一圈,觉得还是她最适合来做打破僵局的人,便干笑道:“这、这关系还挺……复杂的哈……”
无人回应。
幸好小二此时来上菜,缓解了些许尴尬。
福禄楼的菜色香味俱全,竟一时无人动筷。
陈洗偷瞄师尊一眼,对余下的人道:“快吃快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看陈洗夹了菜,才拿起筷子。
席间,司徒曜多次欲言又止。
他轻轻摸上膝盖的伤,青玉仙尊下手是真的狠啊,现在还疼的要命,不看也知必已乌青一片。
可不开口的话,如何将计划进行下去?若答应二哥的没办妥,指不定会怎么作天作地……
到时受苦的还是他。
司徒曜牙一咬,心一横,硬挤出一声:“仙尊!”
林净染瞟了他一眼。
司徒曜被那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声音发虚:“仙、仙尊,我们下界才不到半月,便将任务全完成了……往届可起码要花上一个月。如今我哥来看我,我……我想问问,我们能否多留几日?毕竟下来一趟……也不容易,再待几日应不会耽误功夫……”
等了几秒不见回应,司徒曜忙抓住场上唯一的救命稻草,对陈洗连连眨眼:“是吧,陈洗?”
被生硬拉出来挡枪,陈洗翻了个白眼,心里怒骂司徒曜。
不过转念一想,来都来人间了,多留几日也不打紧。
他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师尊的空碗中,试探道:“师尊,要不……我们再留几日?”
林净染恍若未闻,站起身。
看来师尊真的生气了,居然不搭理自己,陈洗在心中感叹,司徒曜你自求多福吧。
司徒曜愣住了,他着实没想到连仙尊“亲儿子”的话都不起作用了……
只见林净染看向陈洗,留下两个字“你定”,转身便走。
听师尊还是答应了,陈洗笑了笑,正想追上去,却被人一把拉住。
待青玉仙尊的身影消失后,司徒曜长出一口气,对陈洗激动地直晃头:“你不愧是青玉仙尊的‘亲儿子’啊!只有你说话最有用!”
“谁要当他儿子了?”陈洗面露不悦,“你还抓着我作甚?”
司徒曜谄媚地笑道:“陈大少爷安好,小的有事要同你商量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陈洗:滚滚,会不会说话?我才不想当师尊的儿子哩!
司明:没想到吧,老子有老公
汪水:是我是我就是我
北妖王:md生了三个儿子,两个gay就算了,还都是受
第052章 戛然而止的争吵
司徒曜正欲开口, 警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他看过去,见凌傲月一脸考究, 不由得心虚问:“凌大小姐, 你这什么眼神啊?怎么了?”
“你在撒谎, ”凌傲月笃定道, “你说你义兄救了你,这与事实不符吧。”
听言,司徒曜愣了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人也太不好骗了吧……
陈洗反应过来,他知晓司徒曜易了容,还故意附和道:“是哎,你义兄方才指着你对那汪水说, 要是汪水长成你这副模样,他非但不救,还直接补刀给个痛快……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救你。还是凌大小姐耳聪目明,一眼就识破了你的谎言。”
“不是不是,”司徒曜想好说辞, 辩解道,“我小时候长得可是我们村最好看的,就……就这几年不受控制, 粗犷了些, 哈哈, 大概是男大十八变吧。”
凌傲月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小眯眼和大饼脸, 道:“你这十八变真是……越变越骇人啊……”
“算了算了, 随便你怎么扯, ”陈洗问司徒曜,“你拉着我到底要商量何事?快说快说,我可忙得很,没时间跟你瞎闹。”
司徒曜:“得了吧,你就对青玉仙尊最有时间。”
陈洗不否认,还得瑟地笑:“是啊,反正要多留几日,我自然要拉上师尊去多买些新奇玩意。”
“可被你逮到一个冤大头呢,”说着,司徒曜凑近,面上又挂上了讨好的笑,对陈洗说,“嘿嘿,尊贵的青玉仙尊的‘亲儿子’、我敬爱的陈洗陈大少爷,你觉得我哥怎么样?他虽然性子不太好,但……但……”
司徒曜瞬间想不起来他二哥有什么优点,半天“但”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得道:“但他不怕青玉仙尊,而且是真心实意爱慕仙尊的。你帮我哥在仙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呗,若是真能成了,你不还多了个师娘,这下便有两个人宠着你了……”
司徒曜不知司明早在心中换了“猎物”,按原计划来劝说陈洗帮忙。
“我不想要师娘,更不想要男师娘,”陈洗冷了脸,“我也不想说什么不好的话,方才我师尊对你哥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司徒曜,你是嫌伤了一条腿不够,还想将另一条腿给弄废了吧。”
凌傲月也不满道:“你哥分明还跟那汪水不清不楚的,你在这瞎点什么鸳鸯谱呢?经过刚刚那么一闹,你觉得青玉仙尊和你哥有半分可能吗?”
司徒曜欲哭无泪,司明没提过,他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汪水。
其实他也明白二哥和青玉仙尊不可能,跟陈洗说这事,还以为作为魔域的人,会很乐意把修仙界第一人拉下水。
没想到陈洗这厮,居然真心实意当起徒弟来了……
司徒曜嗫嚅道:“我这……我这不是怕青玉仙尊寂寞么,想着刚好给他找个伴……”
“寂寞?你是我师尊肚子里的蛔虫吗?用得着你替我师尊觉得寂寞?”
陈洗脸色更差了,语气也夹枪带炮的,“我师尊之前独自在无寻处住了几十年,有说过寂寞吗?不然会这么多年连道侣也不找?最烦你这种以己度人的人了,一副自诩为别人好的做派,其实根本不顾别人的真实想法,彻头彻尾的假惺惺!”
“是啊,没想到司徒曜你是这种人,”凌傲月愤懑不平,“青玉仙尊是会寂寞的人吗?说这话也不觉得招笑!”
短短一句话,被左右夹击,司徒曜被讨伐得浑身不利索。
听二人不依不饶,说得他好像犯了极大的罪过似的,司徒曜不耐烦地嚎了一嗓子,恼羞成怒:“你们有完没完?我不过说了一句话吧,有必要这样吗?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是我太过自以为是,还妄图跟堂堂青玉仙尊攀亲戚,以后仙尊找道侣的事,我再也不会提了!”
“你这什么语气啊,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陈洗被气的够呛,“我都还没生气,你哪来的脸在这阴阳怪气啊?”
“咳咳……”一直默默旁观的阿柏突然轻咳两声
被咳嗽声打断,陈洗激得怒火更甚,他看向阿柏正要发作,忽而余光瞥见师尊的身影。
像是冷水淋头,火直接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霎时不见。
“师、师尊你何时来的?”
“刚刚,”只见林净染手里多了个小锦袋,“上楼拿了些散碎银两。”
陈洗脑子转不过弯来,问:“师尊要出门?”
林净染看向徒弟:“之前你不是念叨想多买些小玩意吗?”
陈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是随口一提,师尊怎还上心了……”
说着,不忘礼貌询问在座的其他人:“一起出去逛逛吗?”
司徒曜生着闷气,不领情地撇开脸。
凌傲月解围道:“没事没事,你们去就好了。”
陈洗懒得管闹脾气的人,拉师尊出了门。
待人走远后,司徒曜气得踹了木桌一脚,不小心牵动膝盖上的伤,疼得直抽气。
阿柏默默伸手捂上去,施法让司徒曜好受一些,沉声道:“回房揉些药油吧。”
凌傲月看了一眼,起身走开。
司徒曜还在气头上:“不去!陈洗那死魔头,真装好徒弟装上瘾了不成?我不过是多了句嘴,想帮青玉仙尊找个道侣,揣测了仙尊一下,他犯得着用那种我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罪行的语气吗?”
想起陈洗刚刚对仙尊那夹尾巴的模样,司徒曜冷笑一声:“啊我懂了,他一定是怕青玉仙尊有了道侣,便顾不上他了,怕师娘什么的会分走仙尊对他的宠爱。哼,他这般,难不成还想自己上——”
“砰!”
凌傲月将同掌柜讨来的药油,狠狠摔在桌子上,清脆的声响斩断了司徒曜的口不择言。
她一字不落全听见了,怒斥道:“司徒曜你听听你这说得是人话吗?再怎么说,陈洗也是我们的朋友吧,你便这么忖度他?”
凌傲月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我知晓你还在气头上,那些话我先当做你是在胡言乱语,但是,司徒曜,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说罢,凌傲月转身要走。
见凌傲月真生气了,自知话过头,司徒曜早没脾气了,他连忙拉住人,道:“凌大小姐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那般说陈洗的……”
“方才的争论是不是你先挑起的?”凌傲月问,“你的话是不是也有欠妥的地方?”
司徒曜:“是是……”
“那等陈洗回来你好好跟人道个歉。”
“啊?”司徒曜有些不满,见凌大小姐还要走,连忙满口答应,“好好好,这事确是我有错在先,待他回来,我定好好赔礼道歉。”
另一边,陈洗和师尊出了门,大概许久未动气与人争论,被司徒曜这么一闹,越想越缓不过来。
见徒弟脸上的阴霾,林净染问:“你们因我吵架了?”
想来师尊听了个八九不离十,陈洗怕师尊心生愧疚,解释道:“也……不算,是我同他有些观念不对付。”
林净染静默半晌,又问:“你不想我找道侣?”
“不是不是……”
师尊定是听见了他那句“我不想要师娘,更不想要男师娘”。
陈洗停顿几秒,才道:“师尊找道侣的事,轮不上我说话。也不知师尊会喜欢怎样的女子,反正只要是师尊喜欢的,我自然十分欢迎……就怕有人存了其他的心思……”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陈洗在心中苦笑,他有什么资格如此说?
他接近师尊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
听言,林净染脚步一顿,他呢喃的复述了一声:“女子……”
这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不知怎么就钻到心间,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了进去,让他莫名不舒服。
他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忍不住问:“小洗,你那夜说的喜欢的人……是女子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陈洗不明就里,听师尊的语气格外认真,他又不好打哈哈过去。
但他现在总不能直说,喜欢的便是师尊吧……
可若说不是,不就摆明了自己有龙阳之好?
他相信师尊即便知晓他有断袖之癖,也不会冷眼相待,但他不敢——就算几率极小,他怕师尊会就此讨厌他的触碰。
于是,陈洗不明不白地“嗯”了一声,听起来像是承认了。
林净染得到肯定的答复。
他只觉得心上的那把刀,被无情地拔了出去,不疼,但空落落的,好像一直希冀的东西不见了。
他想说些什么,却一口气没顺上来,咳嗽了好几声。
“师尊!”陈洗忙将人扶住,慌张问,“怎么了,莫非是心疾又犯了?”
“不是……”为了让徒弟放心,他硬挤出一丝笑。
这笑看得陈洗心里格外难受。
见师尊的眼眶居然微微发红,陈洗惊讶万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师尊,你有事直说好不好?不要憋在心里……我害怕……”
林净染闭上眼,喃喃自语:“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也不知,我这是怎么了……”
声音飘忽不定,带着极大的迷茫,像远山上的雾,让人抓不到,而身处其间的人也看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司明:md看你们谈个恋爱也太费劲了,磨磨唧唧,扭扭捏捏,能不能学学我!上去就是干!
陈洗:你说什么呢?等我师尊反应过来,可比你好多了呢!
司明:什么反应过来?哼,那也不是有老子一半的功劳。
陈洗:得了吧,还你的功劳……
昨天在弄那两本预收,手贱直接点了发表……救了个老命了……
第053章 火药味
林净染闭目养神许久, 才调整好状态。
见徒弟心忧,他扯谎道:“神器之力高深莫测,是昨日与青白玉抢人后的余波, 无需挂心。”
陈洗将信将疑, 但转念一想, 师尊从未撒过谎, 这也没必要撒谎,便暂时放下心来。
师徒二人在皇城中酣畅淋漓地逛了一下午,傍晚回去时,两人手上皆满满当当, 还有些拿不动便让伙计先送到客栈。
东西自然全是陈洗挑的,他不节制惯了,一有看得上眼的,价钱也不问便要买。
商贩们最喜爱这种冤大头了, 一个比一个热情地招待,溢美之词张口就来,将那些玩意夸得天花乱坠,还漫天要价。
陈洗被忽悠地乐在其中,堪称花钱如流水, 被人宰了也毫不知情。
林净染倒不阻止,心甘情愿跟在后头付钱。
似乎被徒弟的欢乐感染,他眉目舒展, 冷冽气势和缓许多。
原本小锦袋里的钱够寻常百姓花一辈子, 一个午后便被陈洗挥霍得七七八八。
凌傲月恰好撞上师徒回福禄楼, 见二人手上这么多东西, 上来帮忙:“哇, 买这么多东西啊?来, 我帮你们拿一些。”
“不用不用。”陈洗推辞,将东西放到了门边。
凌傲月方才下来就见门边物件堆得跟小山一般,她还以为是客栈进的货物。
如今看陈洗把东西放到旁边,不禁问:“这、这些全是你们买的?”
陈洗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凌傲月看了青玉仙尊一眼,拉着陈洗走到一旁,轻声问:“不是,你们买这么多,到时怎么带回灵丰门啊?”
“师尊说,他那乾坤袋能容许多物,带得回去的。”
凌傲月难以置信:“青玉仙尊真这般说?是仙尊自己提的?”
“那是自然,”见凌傲月如此吃惊,陈洗问,“是有何不妥吗?”
“不是不是,”凌傲月道,“只是……以前的青玉仙尊,绝不会如此滥用法器……”
“这不算滥用吧,毕竟好不容易才来人间一趟,多备些物件回去,也不打紧吧。”
“你是不知,仙尊以往定不会将乾坤袋这般用的,”凌傲月奇道,“我记得仙尊物欲极低,下界一次常常空手而归,为何这回买了这么多?”
陈洗不好意思地笑笑:“实不相瞒,全是我买的。”
“啊?”凌傲月惊讶,“你这也太败家了吧……仙尊还由着你乱买,真不愧是‘亲儿子’啊。”
“什么亲儿子,凌傲月你可别学司徒曜,我真的不喜听人这样说。”陈洗正色道。
见人较真了,凌傲月满口答应:“好好,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陈洗想起件事,便问:“凌傲月,你知晓我师尊的生辰吗?到灵丰门一年多了,我的生辰都过了一回,师尊却还没过过。趁此机会,正好准备准备生辰礼。”
凌傲月摇头:“青玉仙尊连除夕都不顾,你觉得他还会在意自己的生辰吗?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仙尊庆贺生辰,他自幼无父无母,怕是连他自己也不知晓。”
陈洗蹙眉思索:“原来如此。”
光阴飞逝,一下子又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其实林净染的辟谷之术,已修炼得可十天半个月不食俗物。
但每次徒弟叫他用膳,他也会去,只是不常动筷。
眼下的四方桌上,陈洗与凌傲月对坐,师尊坐在陈洗相邻那方,司徒曜和阿柏同座。
点完菜后,凌傲月朝司徒曜使了个眼色。
司徒曜心领神会,拿起茶杯对陈洗道:“陈洗,今日是我所言有错在先,还望海涵,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
出去逛了一下午,陈洗心中的气早消了。
而且他也有言辞不妥之处,原本还想着若是晚上司徒曜不理他,他就去赔礼道歉,没想到被抢了先。
他自然愿意顺水推舟,只是司徒曜这吃瘪认错的态度着实少见,陈洗颇觉有趣,便故意垂眸不语,假装端起了架子。
架子还没端稳,便被人踢了一下,陈洗抬眼见凌傲月一个劲儿地眨眼示意,他笑笑,也起身举杯:“今日之事,我语气着实冲了些,也请司徒兄多多包容,以茶代酒,我先干了!”
话毕,二人碰杯,一同饮尽清茶。
看两人和解,凌傲月开心得直拍手:“这样才对嘛,都是好朋友,犯不着相互置气。”
坐下后,司徒曜死性不改,朝陈洗贱兮兮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其实我说的事你确实可以考虑考虑,毕竟……你是个死魔头!”
这家伙真是不打皮痒的慌,陈洗翻了个白眼:“滚。”
“可我觉得,你哥那只出于皮相的喜爱,并非是真正的喜欢。”凌傲月道。
司徒曜:“那凌大小姐有何高见呢?”
“菜来喽!仙长们小心!”
小二的上菜声打断了讨论的氛围。
他放下最后一盘糖醋排骨,分量明显比之前多。
只见他笑道:“这是本店的招牌菜,见仙长们连着点了两日,还每次都吃完了,便特意吩咐厨房多备了些。”
这道菜酸甜可口,除了青玉仙尊,剩下四人尤爱,连忙异口同声道谢。
看大家不约而同动了筷,凌傲月眼珠一转道:“我觉得真正的喜欢,好比这道菜——看你第一筷夹给谁。”
听言,林净染夹给陈洗糖醋排骨的手一滞。
凌傲月看青玉仙尊夹给了陈洗,阿柏夹给了司徒曜,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局外人。
她尬笑两声:“嗯……算我没说……”
陈洗和司徒曜察觉不对,对视一眼,同时动筷夹了个糖醋排骨给凌傲月,道:“我们最喜爱的自然是凌大小姐了!”
凌傲月被逗得仰头直乐:“多谢你们的厚爱哈哈哈哈!”
众人正用着膳,两个不速之客回来了——正是司明和汪水。
司徒曜偷瞄青玉仙尊,见无异样,便道:“哥,你们吃过饭了吗?若是没吃,你坐凌傲月旁边,汪水坐陈洗旁边,我让小二再添两副碗筷。”
司明恍若未闻,压根不听安排,直接坐到了陈洗身旁。
陈洗愣了愣,挪开些,也由他坐下了。
“小洗,过来。”林净染忽然开口道。
师尊莫名严肃,陈洗听言拿起碗筷便要起身,却被人抓住了。
司明道:“他都坐这了,何苦折腾?青玉仙尊,能否让人好好吃顿饭,你不心疼你徒弟,自有人心疼。”
“哥!你瞎闹什么呢?快松开陈洗!”
司明的话听得司徒曜是心惊胆战,赶在仙尊发火前,他忙插嘴训斥。
司明却是不动。
陈洗挣脱几下没挣开,看师尊脸色极冷,打圆场道:“师尊,我就先坐这好了,反正也快吃完了……”
听言,司明笑着拉人坐下,给陈洗夹了好几块肉,极为温柔道:“看你如此瘦,定是你师尊苛待你了,来,多吃点肉。”
陈洗避到长凳边缘,听那语气听得是汗毛直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觉得自己好似一只要养肥待宰的猪。
他反驳:“不是,师尊待我极好。”
见此情形,凌傲月是目瞪口呆,她凑近司徒曜,耳语问:“你哥这什么情况啊?中午的时候还说要同青玉仙尊双修,现在怎么反倒缠上了陈洗,还对仙尊阴阳怪气的?”
“我怎么知道他犯得什么病啊!”司徒曜的表情极其痛苦,好像已预料自己的另一条腿也要“光荣牺牲”,“救救我!救救我!”
凌傲月:“看青玉仙尊那样子,你……自求多福吧……”
司明眉开眼笑地盯住陈洗,像是生怕下一秒人就不见踪影。
看着看着,他居然伸手欲摸陈洗的脸,可还没碰到,他的全身突然被定住,一动也不能动。
“乒”的一声,林净染搁下筷子。
其他人被惊得浑身一抖。
糟了!
师尊动怒了?!
陈洗蹭地起身想劝说,瞥见司明的动作明白过来,严声道:“阿明大哥,我敬你是司徒曜的义兄,才一直忍让,莫逼我恶语相向。”
看师尊的脸色极差,他过去拉住:“师尊,我们先回房吧。”
见陈洗将青玉仙尊带走了,司徒曜松了一口气,问:“哥你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要与仙尊……”
“我决定换人了。”
“换人?”司徒曜惊讶,“不会是陈洗吧?”
司明笑了:“当然。”
听言,司徒曜冷了脸:“他是我朋友,你可别乱来。”
“怎么?你还管起我来了?”
“你!”司徒曜气得拂袖离席。
*
到房间后,师尊的脸色好了很多。
陈洗猜师尊这么不高兴,是因为那阿明举止太过轻浮。
便道:“师尊,我们明日再好好出去逛逛,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好。”
见没有其他事,陈洗转身要走。
“去哪?”林净染问。
“回房啊。”
林净染疑惑:“这不就是?”
陈洗想起来自己忘了说,笑道:“是我忘记告诉师尊了,早上掌柜与我说,大典过后,有空房了。想着这两日太过叨扰师尊,便搬去了师尊隔壁那间。”
林净染怔了几秒,最终敛眸“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陈洗心里奇怪,还以为他搬走了,师尊会开心、轻松一些,怎么反而看起来闷闷不乐的?难不成有其它苦恼的事?
夜半时分。
陈洗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睡不着——师尊近来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午后出门时,师尊那痛苦的神情绝对有事,可非要说是与神器有关。
陈洗想着,哀叹一声。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的?明明是师尊心海底针!
他简直恨不得能拥有读心术,最烦猜来猜去了,他又不可能猜对。
“咔嚓——”
窗户那边忽的传来一声轻响,陈洗瞬间警觉,朝那方看去——只见窗户被从外打开,有一个身影要翻窗而入!
这可是顶层!!
为了不打草惊蛇,陈洗闭上眼假寐。
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肥,敢来他的房间当梁上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陈·一直猜错·真的不敢想师尊会喜欢他·洗
第054章 激怒
陈洗听闻脚步落地的轻响, 随后是一阵破风之声。
怎么像有剑飞来?
他睁开眼,看见一人一剑正在缠斗。
来人背着身,陈洗没看清脸, 一时认不出。
而那把飞舞的剑, 剑身的花纹与不然剑极其相似, 剑柄顶端镶嵌着的白色宝石, 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是寻剑!
师尊也在?陈洗正奇怪。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寻剑朝门口飞去。
应该是师尊来了。
此时翻窗而入的贼回身显露出真容——竟是司徒曜的义兄,阿明。
他来作甚?
陈洗心下更加疑惑, 又想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便继续装睡。
房中,林净染剑指司明。
寻剑剑锋锐利,而主人的眼神比月色更冷, 好似这剑下一秒便能贯穿闯入者的喉咙。
林净染:“滚。”
短短一字威慑力却极强,又像是怕吵醒床上安睡的人,刻意压低了音量。
司明丝毫不惧,抱臂翻了个白眼:“我来寻小洗的,与你何干?”
“不许这么叫他。”
“你管得着吗?”司明轻哼一声, “怎么?还想禁我的言,定我的身啊?前两次是我不备被你得逞了,这回有种你再试试, 看能不能禁锢住我!”
“闭嘴, ”林净染瞟了睡着的小洗一眼, 对司明道, “出来。”
察觉到青玉仙尊的眼神, 司明更昂起了头:“为何要听你的, 我偏不!就让陈洗醒来看看,他这所谓的好师尊,深夜闯入徒弟的房间,分明是欲行不——”
如此挑衅,还恶人先告状,林净染怒火中烧,直接出剑打断了对方恶语。
剑势苍茫遒劲,其上所含灵力深厚,怕是灵丰门的掌门前来才可与之匹敌,而司明居然能不慌不忙地化解。
听见打斗声,陈洗再也装睡不下去,起身喊道:“住手!”
二人果真停下。
“师尊,莫要与他一般见识,”陈洗看向司明问,“你深夜翻窗进我屋里,所为何事?”
司明狡辩:“我知青玉仙尊要来,便进来了。”
反咬一口,还朝林净染挑了下眉,挑衅意味十足。
“你胡说。”林净染怒火更甚,眼神凌厉如破风之箭,不知将对面的小人扎穿几回了。
见状,陈洗忙跑到下床,隔开二人:“好了,大晚上的,先不要闹了,有事明日再说。”
“好啊,我听小洗的。”司明答应得爽快,还作势要向门口走去。
时值初夏,陈洗入睡时只着了件薄薄的里衣,衣襟微开,显露出棱角分明的锁骨,配上白皙柔嫩的脖颈和脸上略带急切的神情,莫名有种不自知的诱惑。
站在二人中间,溜进房中的月光恰好斜斜擦过他单薄的身体,隐隐约约勾勒出藏在寻常布料下的完美身躯。
啧,这腰可真细。司明盯着陈洗,心想借出门路过时,可以摸上一把。
没成想手伸到一半,肖想的人却被林净染拽到了怀里。
真扫兴。他有些遗憾。
陈洗不知司明的举动,蓦然被林净染拉过去,身形不稳,直直撞上了身后坚实的胸膛。
今夜太过莫名其妙,陈洗快要以为是身在梦中,感受到师尊的手紧扣着自己的肩,二人贴得太近,他下意识挣扎一下,反而被禁锢得更牢。
这也太反常了,师尊不是最讨厌与人亲香密接触吗?
陈洗不解地问:“师尊,怎么了?”
“若是管不好手,便剁了去,”林净染怒视司明,声音冷到极致,“下次,寻剑不会再手下留情。”
堂堂青玉仙尊居然开口威胁人,实在新鲜。
司明却是不怕,直直迎上那怒气冲天的双眼,道:“你管得着我吗?怎么?只许你抱他,还不准我摸一下了?青玉仙尊你可别忘了,陈洗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禁脔!你凭什么不让我碰他啊?”
看林净染搂着陈洗不放,司明意味深长地道:“莫不成……仙尊对自己的徒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你!”
“师尊!”
见师尊被激怒又要出剑,那眼中的怒火也太过骇人,陈洗一把捂上林净染的眼睛,对一再挑衅的司明喊道:“够了!阿明大哥,莫要胡乱揣测,你先出去吧!”
司明冷笑一声,拂袖离去。
听了司明的话,陈洗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司徒曜的义兄也真是有本事,竟能将师尊气成这幅模样。
人终于走了,陈洗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头一回见师尊发这么大火。
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陈洗发觉自己还捂着师尊的眼睛——刚才那眼神太可怕,他想都没想就捂了上去……
现在回过神觉得着实不妥,忙放下手。
见师尊还搂着自己不放,陈洗本不想提醒,想看师尊回过神后会有什么反应。
可搂得实在是太紧了,让人很不舒服,于是他小声提示:“师尊,他已经走了,没事了……”
林净染终于理智回归,惊觉自己过了头。
松开小洗,连退几步道:“我……一时情急,抱歉。”
说罢,扶上额,拇指轻揉颞颥,闭眼出了口气:“我这是怎么了?”
看出师尊难受,陈洗引着人到桌前坐下。
施法将烛火点燃,又用灵力温了些水,给人倒上,宽慰道:
“可能……那阿明恰巧是师尊最讨厌的、那种轻浮的人吧,而且他说话太不着调了。”
“大概吧。”温水入喉,林净染顿时觉得好受不少。
陈洗迟疑地问:“师尊,你怎会知晓……他半夜会来我房中?”
林净染解释:“晚膳时,那人举止佻薄。你又自个搬了出去,不再与我同住,我便在此房外下了禁制。”
“原来如此,”陈洗疑惑道,“那人法力明明远不及师尊,却能突破师尊的禁制。而且白日时,他分明很轻易地就被师尊的术法所困,怎么一到了晚上,还能跟师尊打得有来有回?”
“他身上有无方印。”
“什么?千年前明华仙尊送去妖境的神器,无方印?”
陈洗惊讶,其实他怀疑过阿明是妖境的人,毕竟是司徒曜的熟人,还谎称什么义兄,身份肯定不一般,但着实没想到阿明便是师尊之前提过的,那偷神器出逃的妖。
“师尊如何知晓的?我记得你说,并未与那妖见上面。”
“不过半日,灵力大增,他虽接下了我的招,但驾驭不住,以致神器之力外泄,”林净染喝了一口水道,“午膳时,他借神器之力冲开了我下的禁言令,短时间内身体无法承受第二次。今晚,他是有备而来。”
陈洗给师尊添上水,若有所思:“可之前师尊不是提过,贸然将神器打入体内,虽一时法力大增,但会遭到反噬,那他……”
“已是强弩之末,他若再这般滥用神力,不出一月便会反噬身亡。”
“居然会这样,”陈洗蹙眉,“也不知司徒曜知不知晓……”
“司徒曜不是妖境中人,应不知晓。”
嗯……
看来师尊还是很信任灵丰门的结界和拜师大会的试炼,竟然丝毫不怀疑司徒曜的身份,也算司徒曜聪明,故意说司明是认的义兄。
陈洗之前猜司徒曜是妖境的皇子,可他对妖境的情况知之甚少,只知妖境分南北,也不知那阿明是何身份。
“那师尊知道阿明的真实身份吗?”
“他应唤司明,‘司’乃北妖王姓,”林净染道,“他是北妖境的二皇子。”
这么一说,陈洗心下了然。
看来司徒曜那家伙原叫司曜,不止易了容,还改了姓,而司明并非是他的义兄,应是亲哥。
只是有一点说不通啊,身为皇子,为何要偷走能巩固皇室统治的神器?
于是陈洗问:“他既是皇子,怎会自己偷神器出逃,动摇皇室根基?”
“不知,”林净染摇头,“北妖王并未向我透露更多的内情。”
陈洗想起方才司明和师尊对峙那嚣张跋扈的神情,感叹道:“可能……他便是这样的性格吧……”
脱口而出后,又怕师尊忆起刚刚的事重燃怒火,马上扯开话题:“师尊,你可知妖境为何分了南北啊?怎么当年明华仙尊将神器送到了北妖境,而非南妖境?”
“妖境原不分南北,正统皇室是如今的南妖境,复姓万俟。是那北妖王偷了无方印,自立为王,万俟皇室忌惮神器,终成两相对峙的局面。”
“原来如此。”
陈洗点点头,见师尊说了这么多话,杯中水又没了,倾身给师尊倒水。
看见徒弟的动作,林净染将杯子递过去些,鬼使神差的,他视线往下移了移。
方才陈洗那微开的衣襟,因为拉扯,一时开得更大了,好似再往下一些,便能看见隐秘的风景。
林净染不受控制地盯着,他想……
他想触碰……
“师尊,怎么了?”
听言,林净染心尖一颤,霎时神识归位。
他慌乱地收回伸到一半的手,逃开徒弟探寻的眼神:“我……没事。”
神情是刻意地面无表情,实则心跳如鼓。
林净染咬牙紧捏住手中的茶杯,未控制好力道,瓷杯在手心碎裂,尖锐的碎瓷片扎入肌肤,鲜血直流,血混着茶水淌了满地。
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比起心里的煎熬,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他意识到一个不争的事实——司明说得对,他确实对小洗有不轨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
爬窗专业户司明摊手:敢情老子是个助攻,别着急,看老子做个更大的
啊啊啊啊第一次上榜,好开心呀,谢谢陪伴到这的小可爱呀(*^ワ^*)
第055章 惊涛骇浪
事发突然, 陈洗听到一声脆响,只见师尊手中的瓷杯碎了,水在桌上流淌开, 甚至混杂着血。
“师尊!流血了, 你快松开啊!”
他惊呼, 看师尊浑然不觉还用力捏, 忙去掰那鲜血淋漓的手。
林净染意识到自己对徒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深陷在羞愧自责的深渊中,连叫喊声也未听见。
直到陈洗握住他的手,那股微凉的暖意, 在他心里成了足以燎原的火,一时避而远之。
林净染起身躲开触碰,这才感觉到手上的疼痛。
他松手,碎瓷片随之而落。
沾血的破碎瓷片掉到地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划破了寂静的深夜,叮叮当当,恍若见不得光的隐密被揭开的前奏。
它与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深沉又诡异, 仿佛在说,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决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破天荒的,林净染想逃。
他现下暂无法自欺欺人、平常心地面对小洗, 更做不到伪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师尊模样。
他的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怕小洗发现他这腌臜的心思, 怕被厌弃。
身为师尊, 怎么能对徒弟有不轨之心?!
林净染不敢正视陈洗, 手心的伤口很深, 残留着未处理的碎渣。
他近乎自残地握紧拳头,血霎时流得更凶,顺着指缝连绵不断地滴到地上,开出了一朵朵猩红的花。
他没有脸面再待下去。
“站住!”
师尊的状态瞎子都能看出不对劲,见人又不说清楚便跑,陈洗严声阻止,言语中倒是颇有几分平日里青玉仙尊的冷峻。
听出小洗话中的怒意,林净染身形一顿,再也迈不开步子,顿时僵在原地。
“过来,坐好。”
陈洗的语气更加严肃,甚至能说是在命令。
师尊的性子有时真让人恨得牙痒痒,一有什么事就憋在心里,问了也不说,怪令人恼火的。
这回陈洗也不惯着了,直接甩脸子。
林净染站着不动,不知该往前还是退后。
陈洗盯着师尊的背影,并不上去阻拦,只强调:“师尊,我让你过来。”
言辞严正且极为认真,仿佛只要林净染敢踏出这个门,他便翻脸不认师尊。
二人对峙良久,陈洗没再开口,就静静地看着。
最终,林净染败下阵来,深吸一口气,回来坐下。
“手给我看看。”
见师尊不动,陈洗懒得多费口舌,索性伸手去抓。
林净染依然不敢对视,稍稍侧过脸,手被抓住,他下意识挣了一下。
“别动。”陈洗略带恼怒地看了一眼。
林净染这才老实下来,却还是垂着眼。
看着师尊的手心已然血肉模糊,瓷片碎渣扎得极深,陈洗不由得心疼,语气也和缓了些:“怎么搞成这样?一看便知定十分痛……”
“不痛。”林净染轻声道,小心翼翼的,像是自知犯了错的孩童。
“怎么可能不痛啊……”
说着,陈洗一只手握着师尊的手腕,另一只手托着师尊的手背,施法将嵌入血肉的碎片逼出。
“师尊,你是想起了方才司明那些胡言乱语,才气得捏碎了茶杯吗?”
听言,林净染苦笑,只有他知晓有些并非是胡言乱语,而是事实。
但决不能让小洗察觉他心中异样,听陈洗的问话已帮忙找到说辞,他顺水推舟地“嗯”了声。
陈洗专注细致地处理师尊手上的伤,自然注意不到对方神情的变化。
渣子终于清理干净,他记得师尊随身携带的治外伤的药粉挂在腰上,便没多想伸手去找。
忽被袭腰,林净染一个激灵,就要起身躲开,被陈洗拽着腰带硬给按住了。
“怎么了?突然这么大反应,是我不小心碰到的伤口了吗?”陈洗问,“师尊,你那治外伤的药粉放哪啊?我怎么没找到?”
“右……右边。”
“找到了找到了,”陈洗道,“师尊,这药上次我用着可疼了,你这伤口比我的还深,肯定更疼。你别强撑着,若是忍不住呼痛,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陈洗重复道:“听到了吗?不要强撑着。”
林净染仍旧垂着眼,所有情绪被浓密的睫毛遮盖。
这么多年,陈洗是第一个与他说不用强撑着的人。
一直以来,旁人都在强调——你是千年来首个一等天灵根,是灵丰门未来的希望,是修仙界的天之骄子,是永远强大的象征,你不会失败,更不会有任何怯懦的表现。
这些都是他,是别人眼中希冀的他。
他也全部做到了。
如今却有一个人跟他说,你别强撑着,受伤了也是可以呼痛的。
原来,他也是能展现软弱的一面吗?
一直平稳的烛火,忽地跳动了一下。
像石子投入水平如镜的湖面,勾起一圈又一圈无法消逝的涟漪。
林净染恍然发现,他自认为如死水的心湖,早就波澜壮阔。
只是,这注定是一场孤独的梦。
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最不忍心伤害、也最无法得到的人。
作为师尊,他更要将这份感情藏好,不能让徒弟感到半点不适。
最终,林净染轻轻地应了一声。
陈洗将药粉慢慢倒上。
这药他用过两回,疗效极佳,就是渗入血肉时十分地疼。
而师尊的手心被扎成这样,定是会更疼。
陈洗默默观察着,却见师尊还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心下暗叹:真的是能忍啊。
转念一想,在他出现之前,师尊心疾发作是没有解药的,这疼跟心疼比起来大概根本算不上什么吧。
但他还是问了问:“师尊,怎么样,疼吗?”
“疼……”
陈洗有些惊讶,没想到师尊真的会说疼,不禁笑了笑,哄道:“那我给你吹吹,话本里常说,吹吹便不疼了。”
说罢,陈洗逗小孩般,还真轻轻吹了吹。
林净染感受到那股柔和的风,很神奇,伤口居然真的不疼了。
陈洗找来块干净的布,撕成长条,给师尊包上。
嘴上还不停歇:“师尊你虽然说疼,但你那表情着实看不出来,师尊是如何修炼得能这般不动声色呢?”
“习惯了。”林净染道。
他独居无寻处八十多年,常常连个活人也见不到,一年到头开口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情绪上会有波动,神情自然也全一个样。
虽然会出去收怨灵,但他不受幻境影响,见惯了无可奈何的悲惨之事,也只会更无动于衷。
只是这一年确实大不相同,就今夜的情绪更迭,怕是他几十年从未有过的……
陈洗之前没给人包过伤口,手生得很,他凭记忆学着师尊在皇宫给他包扎的手法,缠来缠去总觉得不满意。
最后差不多给师尊整只手都绕上了,才生疏地打了个丑丑的结。
虽然没有师尊包得立正,但应该也可以吧……
看着师徒二人手上都负了伤,还皆在左手手心,陈洗没来由地产生一种宿命感。
或许,他和师尊的相遇,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师尊,你以后若是心中有气,大可怒骂、摔杯、砸桌椅,甚至将房顶掀了也可。莫要这般折腾自己,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林净染点点头:“以后不会了。”
陈洗发现师尊一直偏着脸,不看过来。
他不知林净染心里翻涌过的惊涛骇浪,猜测定是师尊因生气弄伤了自己,觉得有损威严,不好意思了。
陈洗想缓和气氛,便眼珠一转,笑问:“师尊,你为何不敢看我?莫非是发现自己喜欢上我,羞愧难当了?”
林净染心头猛地一震,差点施法让自己原地消失,幸好他的心态比方才好了许多。
听出徒弟在开玩笑。
他看过去,只见陈洗衣襟开得更大了,那一片白嫩细腻的肌肤刺得他忙撇开眼。
林净染沉声道:“将衣衫整好。”
陈洗这才发现里衣的领口开了些,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师尊才一直敛眸回避?
他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师尊真的在很好地践行非礼勿视的原则……
“两个大男人,这有什么的?”陈洗说道,“师尊你又不是没看过,刚进灵丰门那会儿,我和方长老起冲突,被踢了一脚,你还主动提出让我脱了上衣,给我……”
“不要说了。”林净染打断。
他好不容易忘却那抹勾他疯魔的白,这一下又想了起来……
他只敢看向远处,不敢闭上眼,怕忍不住在脑海里描摹。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清心咒,希望能早日将这不该有的杂念抛出去。
见师尊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陈洗十分不解,也没必要如此吧……
不过多露了点锁骨,这般反应,着实有些迂腐了。
想着,他拉上衣襟,道:“师尊,我现在整好衣衫了,那你看看我吧。”
一听此话,林净染才慢慢转过头。
陈洗的手还拉着衣襟,见人看过来,他狡黠一笑,直接将左侧衣领扯下肩头,露出了大半边赤/裸的身躯。
林净染呼吸骤停,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第056章 臣服
因为陈洗的拉扯, 衣领松松垮垮地挂到了小臂上,恍若午睡初醒的不经意,显得慵懒又暧昧。
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 露出的大片肌肤像是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通透无瑕。身体一点也不粗壮, 更不是病态的干瘦, 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清瘦。
半褪的衣衫无形中增添了几分诱惑,直想让人将另一边里衣也剥落。
林净染定定地看着,好似看见了世间最美的风景,这完美的躯体近在咫尺, 在他眼里却神圣地遥不可及。
他怎么能生出那肮脏的心思?
他不配触碰。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臣服,做唯一的最忠实的信徒。
恶作剧成功,陈洗开心地笑了, 他就是看不惯师尊那一本正经的模样。
师尊不想看,他偏偏要让师尊看。
只见陈洗慢条斯理地抽出左手,然后使力做上勾拳状,腕上坠着小金锁的红绳向下滑了滑,光裸的手臂上薄薄的肌理随之显现。
“师尊你看, ”陈洗求赞赏般问,“我身子是不是比刚入门那会儿练壮了些?没有那么干柴了,肌肉形状也好看了许多 ?”
这与暧昧毫不相干的问话, 将林净染远去的神魂拉回了一些, 迷离的双眼略显清明。
下一秒, 他蹭地站起来, 背过身去。神情无比懊恼, 他到底在干什么, 竟还入迷了?
看师尊又回避,陈洗不满地“啧”了声,道:“师尊,这般着实没必要吧,你若是对人小姑娘非礼勿视我还能理解。可我……你又不是没看过,有必要避嫌成这样吗?”
“有必要,”林净染闭上眼缓了缓,正色道,“将衣衫穿好。”
听师尊的语气这般严肃,陈洗知晓自己行为举止略微过头。
而师尊最厌恶轻佻的人,再下去怕会惹得师尊动怒,他最终还是听话将里衣穿了回去。
“师尊,我已经穿好了。你别生气嘛,我只是觉得,你对我也这般,显得我们师徒之间太过生分了……”
陈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明在道歉,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令人觉得方才脱衣只是玩闹的无心之举,是师尊太上纲上线。
林净染被迷惑,不禁怀疑自己刚刚的言辞是不是过于严厉。
他回身坐下,欲说些什么来纾解气氛,瞥见徒弟空荡荡的脖颈,想起来问:“怎么不戴传音玉?”
“噢,之前睡相太差,不知怎么就把玉扯到了地上,找了一上午才找见。此后每次入睡前,我都会将玉佩收好,这可是师尊送给我的,自然要小心保护。”
自从遇见林净染后,陈洗已不像以前那般夜夜做关于莲池的梦了,但偶尔还是会梦见,只要一梦见,必然睡不安稳。
原本他会将玉戴着入眠,可有一回梦醒后,传音玉居然不见了,他翻了个底朝天,才在床底下找见。
从这之后,他便有了睡前取下玉佩的习惯。除了大前夜,头一回与师尊同床,思绪不宁忘了摘,其它时候,他都有好好保存。
话毕,似乎是怕师尊不信,陈洗起身作势要去把传音玉拿来。
“不必找了,我信。”林净染阻止。
听徒弟如此重视他送的物件,林净染欣喜,但同时心中的罪孽感又增了几分——小洗这般敬爱他,而他却……
他自问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但他不能不在意小洗,更何况小洗还有喜欢的人。
向来临危不乱的青玉仙尊心生退意,他想缩回自己的壳里。
一叶障目也罢,掩耳盗铃也罢,这份感情他只能深埋在心底,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
“夜色已深,你且去安睡,我……”
林净染本想说要回房,可怕那司明贼心不死,再来突袭一回。
司明虽无法驾驭神器,但神器之力不容小觑,万一躲过禁制,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林净染话锋一转,生硬地说:“……我睡榻上便好。”
“啊?”
陈洗还以为师尊要回去了,实在是没想到师尊会提出要睡榻。
本来他搬出来也是怕打扰到师尊,这么一来,搬不搬有什么区别?
但他仔细一想,定是因为司明那么一闹,师尊怕人去而复返。
“师尊也睡床吧,不然夜凉要受寒的。”
“不会。”
明白心意后,林净染怕无法做到心平气静地同床共枕。
他是人……
也是有欲望的。
一听这话,陈洗不悦道:“师尊,你今夜是特地跑来同我划清界限的吗?又不是没睡一张床过……好啊,既然要客气,那师尊睡榻的话,我就坐在这凳子上,趴在桌上睡便好。”
“不行,我……”可林净染着实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借口,一时卡住。
陈洗抱臂轻哼一声,大有没得商量的架势:“反正由师尊选,要么一起睡床,要么你睡榻,我趴桌上睡。”
“你……”林净染觉得自己好像被拿捏住了,僵持一会儿,还是败下阵来,“睡床。”
陈洗笑了:“这才对嘛。”
夜真的深了,又折腾了这么久,陈洗身心俱疲,刚沾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听着身畔平稳的呼吸声,林净染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去看陈洗的睡颜,看着看着,不禁微微笑了笑。
如果能永远这般该多好,就这么静静地待在一起……
但小洗以后应该会与喜欢的人结成道侣,或许还会生儿育女。
思及此,林净染垂下眼眸,若是一直能以师尊的身份待在小洗身边,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这时,陈洗不安地动了动,像是做了噩梦。
林净染下意识地伸手,想像之前一样将人搂进怀里安抚,可这回伸到一半的手生生顿住,最后只轻拍了拍陈洗的胸口。
“没事,我在。”
一直都会在。
*
话说那司明一出门,恰好被出来透气的司徒曜撞见。
司徒曜正想打招呼,惊觉二哥是从陈洗房里出来的?!
他神色一变,连忙追上去揪着人到自己屋中。
司明拂开三弟的手,不耐烦问:“你这是作甚?”
司徒曜质问:“你怎么从陈洗房里出来的?难不成像前夜一般,是去……”
“是啊,采花呗。”
司徒曜蹙眉:“成……成功了吗?”
“你猜。”司明一脸漫不经心,越过司徒曜,就要去开门。
司徒曜手疾眼快挡在门前:“看你这样就知不可能成功,你能不能别祸害我朋友了,你不是为了青玉仙尊来的吗?那你继续去缠仙尊去啊。”
司明冷笑一声:“林净染如今在我眼里,是天底下第二丑的人!”
“所以我说,真正的喜欢是心与心的碰撞,你是绝对受不了青玉仙尊那孤高清冷的性子。你折腾别人都可以,但你能不能别折腾陈洗啊?”
“不行。”
“你!我不会再帮你了!之前提出要帮你,是怕你被青玉仙尊打死,着实没想到你会搞这么一出,”司徒曜道,“还有那汪水是什么情况,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直接同他好好过下去不行吗?为何偏要找什么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司明看过来:“你管得着吗?”
这态度简直让司徒曜气不打一处来,他耐着性子道:“那好,你不要缠着陈洗了。你不是只看脸吗?我就不信世上没有比陈洗更好看的人,我去帮你找。”
“没时间了。”司明一把推开三弟,打开门。
“哥!”司徒曜叫住他。
“你到底在与谁怄气?能不能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你是在与汪水怄气,还是在与你自己怄气,”司徒曜顿了顿,“亦或是……在与你死去的母亲怄气?”
话音刚落,司明砰的一声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徒曜烦躁地挠了挠头,这都是什么事啊!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哥?!
次日一早。
司徒曜和阿柏下楼用早膳,恰好看见汪水,便招呼着坐一桌。
过会儿,陈洗和林净染来了,也坐到了一起。
见青玉仙尊左手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司徒曜欲言又止,没敢问发生了何事。
期间,就司徒曜和陈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不一会儿,凌傲月来了。
她看见汪水,好奇问:“你是叫汪水吗?你不是失忆了么,这名字是什么来头啊?”
汪水和煦地笑了:“是阿明在一汪水旁捡到我的,然后便这么叫了。”
凌傲月笑道:“原来是这样,还挺有意思的。”
司徒曜看了一眼陈洗,又看向汪水,直接问道:“这半年你一直待在我哥身边,成为道侣也就差临门一脚了吧,为何我哥又来了皇城?”
“刚开始阿明捡到我,说我长得俊俏,深得他心。我失了记忆,就一直跟着他,日久生情,然后我便以身相许了……”
说着,汪水面露苦涩:“前一阵子,他同我吵了一架,得知青玉仙尊去了皇城,便丢下我,说要去找最好看的人……双修。”
汪水的神情,可谓是将“怨夫”状展现得淋漓尽致。
司徒曜问:“你们为何吵架?”
汪水眼神一黯,难过地说:“有一日,他回来骂我不是个好人,骂我居心叵测,说我是天底下最丑的人,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司徒曜明白过来,怪不得昨夜二哥说青玉仙尊是天底下第二丑的人,敢情第一丑的在这。
司徒曜轻叹一声:“好吧,我哥的性子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或许你在一件小事上惹到了他,你自己也没意识到。”
陈洗在一旁听着,觉得那司明缠着自己,应该便是故意演给这汪水看的,等他俩误会解开大概便好了。
“小洗,你已经下来了呀,怪不得我去你房中找你一起用膳扑了空。”
听见司明刻意轻柔的声音,陈洗神情一滞,顿时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是吧……还来?
第057章 挑衅
司明的突然出现, 让原本轻松愉悦的氛围不可避免地僵住了。
陈洗没搭理,而是对林净染轻声道:“师尊,不要同他计较。”
林净染微微颔首, 像是答应了。
现下四方桌上坐了六个人, 林净染和陈洗、司徒曜和阿柏各坐一方, 只剩下凌傲月、汪水身旁还有空位。
司明上前重重推了汪水一下, 语气极差:“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还在这作甚?快滚快滚!”
一听这话,汪水欲言又止,起身走到一旁低下头,神情忧伤, 可怜得犹如一头丧家之犬。
见此,凌傲月不满地看了眼司明,朝汪水招呼道:“你若不嫌弃,来同我一起坐吧。”
汪水受宠若惊, 感激地鞠了一躬,过去坐下。
司明冷笑一声:“装吧你就,看你能装到何时!”
说着,他注意到林净染左手裹得像个球,故作惊讶道:“呦, 堂堂青玉仙尊还会受伤呢?这包扎得什么玩意,也太丑了些,真是污了我的眼。小洗, 你快过来同我一起坐, 不要跟丑人离得那么近!”
见师尊微微蹙眉, 陈洗拉了拉师尊的衣袖, 示意不必理会。
暗中熟悉的禁制袭来, 司明神色一滞, 停了几秒,脸上才挂回吊儿郎当的笑:“啧啧,还想对我下禁言令呢?我说过,之前是我没准备好,以后你都不会得逞了!没想到啊,青玉仙尊只会搞些下作的小手段,小洗,莫要跟着他学坏了。”
“哥!你能不能闭嘴,别大清早地故意来找不痛快好吗?”司徒曜听不下去,出言训斥。
“你管得着吗?”
感受到林净染凌冽的目光,司明看过去,挑衅意味十足:“怎么?想找我打架,好啊,咱们现在便去找一处空旷地,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够了!”
陈洗忍不住了。
他发现这俩司姓兄弟还是有共通之处的,皆是越不搭理越蹬鼻子上脸的货色。
既然故意忽视行不通,那么索性好好聊聊。
于是他说:“阿明大哥,我们两个单独谈谈。”
“哈哈好啊,小洗如此盛情邀请,我自然却之不恭。”司明笑道,说完还朝青玉仙尊挑了挑眉。
林净染本想跟着,陈洗怕两人真打起来,硬是不让。
于是,他便坐在原处喝闷茶。
二人走后,司徒曜瞥见青玉仙尊脸色极差,凑到凌傲月耳边哀嚎:“啊啊啊凌大小姐快救救我吧,这都什么事啊!再这般下去,我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罪的!”
““你哥也挺……”凌傲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便道,“厉害的……主要是他为何对青玉仙尊这副态度?”
司徒曜轻叹:“唉,他素来软硬不吃,自己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我猜是他昨日被仙尊又是禁言又是定身,吃了亏,一下子反骨更甚。”
说着说着,司徒曜变了脸色:“他这般缠着陈洗,不会是想故意激怒仙尊吧?那按照他的性子,指不定会干些什么出格的事来……”
想到这一茬,司徒曜心下惶恐。
尚未来得及知会,一阵风拂过,青玉仙尊已不见踪影。
凌傲月揪起司徒曜:“还傻愣着干嘛,一起跟上去看看啊!”
那边,陈洗将司明带到了福禄楼的院中,寻了一僻静之地,直说道:“阿明大哥,你并不喜欢我吧,你是在借我与汪水怄气吗?可为何又几次三番出言挑衅师尊?”
“你猜。”
态度可真让人恼火,陈洗没好气地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缠着我跟师尊?”
司明笑了:“很简单。”
“什么?”
“与我双修。”
陈洗:“……这是不可能的,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双修和有喜欢的人冲突吗?”
“啊?”
陈洗着实未料到对方会这样问。
在他看来,双修不就是必须要同喜欢的人一起么,不然为何要双修?
司明道:“小曜与我强调了很多次,说喜欢是心与心的碰撞。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只对你的长相感兴趣,反正没时间了,免了碰撞这个步骤直接双修,又有何不可呢?”
歪理,绝对的歪理。
陈洗本意是想能与司明沟通沟通,若有误会便及时解除。
现在发现完全是异想天开,因为司明的想法与他截然不同,甚至有些偏离常理,这点根本无法单靠谈话来改变。
是他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司明忽而凑近:“你说,若是我们真的双修了,青玉仙尊是不是会气得直接吐血而亡啊?”
陈洗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你为何偏于我师尊杠上?”
“是你师尊先惹我的!别以为法力高强,就能随意揉搓人,”司明放低音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今就算是青玉仙尊,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陈洗知晓是因为神器,怕打草惊蛇,便装不懂问:“什么意思?”
“你猜,可惜代价是——我会死得更快,”司明的语气似是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说完,刻意恳求道,“所以……你可怜可怜我吧,同我双修好不好?”
陈洗皱眉:“不可能,是我太过天真,我想,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
说罢,转身欲走,却被人一把拉住。
“你师尊来了,”司明冷笑一声,“你猜,我若在他面前亲你,他会不会气得发疯?”
陈洗懒得多言,欲挣开束缚走人,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你给我下了定身术?!”
“昨日青玉仙尊不就是如此对我的么,正好师尊的债,徒弟来偿。”
见对方越离越近,陈洗心焦,神器之力果真强悍,他怎么都无法冲开那定身术。
忽而,熟悉的破风之声传来,寻剑直直刺向了那个欲行不轨之人。
剑势比以往凌厉百倍,周围树枝草叶分明离得尚远,还是受到牵扯,落了满地。
司明飞身躲开,避之不及,颈间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青玉仙尊动了杀心。
看师尊来了,陈洗松了一口气,察觉到禁制已解,忙向师尊跑去。
见寻剑还在与司明缠斗,陈洗提醒:“师尊,我没事了。你已给他教训,收剑吧。”
林净染恍若未闻,死死盯着司明,虽面无表情,但眼神若能杀人,那司明怕是早已被挫骨扬灰。
陈洗发现他出来后,师尊便在那方设了结界,将人困在其中。
寻剑的招式愈发狠厉,陈洗看着心惊,纵使司明能借助神器之力,但不能驾驭,总有力竭之时。
难不成,师尊是想将人耗死在里面?
这时,司徒曜他们追了上来,有结界的阻碍,根本无法进去救人。
汪水求情道:“还请青玉仙尊网开一面,阿明他狂妄自大,但未造成实质伤害,罪不至死啊!”
见青玉仙尊不为所动,他甚至跪了下来。
林净染看都未看一眼。
陈洗要去扶,却被司徒曜一把抓住。
司徒曜自然懂得在场谁说话最管用,他焦急道:“陈洗我求你,你快劝劝青玉仙尊!再这样下去,我哥定是撑不住的!”
凌傲月连忙附和:“是啊,头一回见仙尊这般,那阿明再怎么顽劣也罪不至死,若仙尊真杀了他,便是滥杀无辜啊!”
陈洗也着急:“我方才劝过了,可师尊根本不听!”
司徒曜:“你再试试,仔细想想仙尊为何会想要我哥的命。”
陈洗第一次见师尊这般狠绝,心下也有些发怵,但他真想不出缘由,便再次劝道:“师尊,他既非怨灵,更非恶人,又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罪不至死啊!”
“他罪该万死。”林净染的声音冷到极致。
陈洗一愣,方才也未发生什么,师尊到底因何要司明的命?
他回忆起司明的那句“我若在他面前亲你,他会不会气得发疯?”
最后司明是作势要亲他,可分明离得还远没亲上,难不成师尊以为亲上了?
不管猜想的对错,情急之下,无论什么可能都要试试。
陈洗握住师尊的手,连连道:“师尊,他没亲到我,没亲到我!约摸是你看得角度不对,才会以为他……”
听言,林净染神情略微松动:“真的?”
“真的真的!师尊你也知晓我的脾气,若他亲到我了,不用你动手,我自会去杀了他的!”
看来真是因为这事,陈洗观察着,轻抚上师尊的肩,哄道:“师尊,收剑吧,青玉仙尊是不会滥杀无辜的,收剑好不好?”
结界中的司明已渐驱乏力,他以为他这回借用的神器之力对付青玉仙尊已然足够,没想到还差得远了,看来昨夜仙尊也是手下留情。
最后一剑直直朝他胸口袭来,他施术阻挡,却根本抵挡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陈洗再唤了声:“师尊!”
林净染指间微动,那一剑生生偏离,刺到了司明的左手臂上,霎时血流不止。
寻剑被召唤回,结界也随之破除。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命保住了。
司徒曜擦擦额上急出来的汗,吓得腿还有些软,全靠阿柏撑着。
他戳了戳汪水,轻声道:“快去将我哥带走。”
汪水朝青玉仙尊鞠了一躬,跑到阿明身旁,撕下一片衣袖为其止血,慢慢将人扶起。
司明精疲力尽,但一张嘴还能说话,他大笑两声,朝青玉仙尊恶狠狠道:“林净染!你有种就给老子等着!!”
汪水惊得用布堵住司明的嘴,扛起人一溜烟跑了。
见师尊神色有变,唯恐再生事端,陈洗一把将人抱牢:“师尊息怒,不要管他了,他就是故意的,犯不着与他一般见识……”
林净染被紧紧抱住,他垂眸去看小洗——那白皙的脸庞因为急切染上了红晕,鲜红的唇瓣微张,像是盛放的虞美人在恭候采撷,娇艳欲滴。
这是他心中奉为至宝的圣地,污浊之人皆不得触碰。
他又问:“真的吗?”
陈洗再次强调:“真的,他真的没有亲到!”
林净染伸手,本想抚上那抹朱红,恍惚想起什么,最终只用衣袖拭去陈洗额上的汗,温声道:“对不起,让你着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司明:扶我起来,我还能搞事
师尊:是呀,我是准备默默守护小洗呀,但亲了小洗的人就是得死呢^_^
第058章 一份大礼
陈洗心有余悸, 等人跑走后才松手。
他未料到师尊真的会对司明动杀心,司明其人性情乖张,行事不按常理, 可怎么也罪不至死。
许是几次三番出言挑衅, 刚刚举止又恰好踩在雷点上, 才惹得师尊被怒火冲昏了头。
但师尊一向冷静自持、稳重如山, 此番作为着实与往常不符。
陈洗想不通,师尊近来太过古怪,像是在刻意隐忍压抑什么。
可若是师尊不愿说,怕是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陈洗不死心, 试探道:“师尊,你没事吧?总感觉你最近有心事,憋在心里定不好受,或许……你可以同我说说。”
“无事, 方才……一时冲动。”
林净染背过身,他怎么说得出口?
刚刚看见司明欲吻小洗,愤怒便占据了他的心智,又忆起司明昨夜骂他对小洗有不轨之心,顿觉最肮脏的阴暗面被揭露。
悲愤交加下, 他、他居然欲将人除之而后快?
林净染问心有愧,一时更无颜面对陈洗,他道:“我去静静心。”
话毕, 飞身离开。
“师尊!”
陈洗拦不住, 也追不上, 只得作罢。
师尊到底在为何事苦恼?
一旁的司徒曜拍了拍陈洗的肩, “多谢你了, 真没想到仙尊会对我哥动杀心。”
陈洗问:“你不去看看你哥?”
司徒曜摇摇头:“有汪水在, 应该没事。正好让他俩借此机会独处,若是能将心结解开,或许我哥便不会再缠着你,故意和青玉仙尊做对了。”
陈洗:“希望吧……”
凌傲月轻叹:“唉,你那义兄真的是……我倒是有些理解青玉仙尊,一惯众人对他敬爱有加,何曾遇到过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还恶语相向的刺头。”
*
那方汪水将人带回房。
路上司明还在挣扎,嚷嚷着要与青玉仙尊决一死战,直接被定身禁言。
刚才一战,司明已耗尽妖力和借来的神器之力,根本解除不了禁制。
把人放下后,汪水忙找来药治伤。
寻剑材质绝佳,锋利无比,在司明手臂上留下了不小的口子,血污了半边衣衫。
汪水忽略那道愤恨的眼神,脱下司明染血的衣袍。
处理完伤口,他犹豫一下,还是解开了禁言。
司明冷哼:“你个下流恶心厚颜无耻的小人!藏不住了吧!明明会术法,还骗我说是个身患绝症的凡人,到底意欲何为?快将定身术解开!”
意料之中的恶言,汪水敛眸:“因为你说,你想找个命不久矣的凡人共度余生……”
“那你就骗我?你凭什么骗我啊?!我就要死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汪水轻声道,“若不那么说,你定会赶我走的……”
司明气急:“你给我滚!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救命之恩什么的,你也以身相许过了,我才不需要你帮我处理什么身后事!”
“不是怜悯……我明白,你是怕我放不下你,以致孤苦一生。”
司明神色一滞,随即笑得讽刺:“呵呵,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在这自作多情?滚!”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想待在你的身边陪你最后一程。我知道,我再说多少次我喜欢你、爱上你这种话,你只会装作听不见。可我还是要说,我很喜欢你,很爱你,如果可以,我会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汪水声音温和,但极为坚定,他低叹,“你受伤了,不要发脾气,我先出去了。”
司明只觉得左臂伤口莫名疼得厉害,疼得他忽然很想哭,他撇过脸:“滚。”
汪水低下头:“好,你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欲走。
“怎么这回如此听话?我让你滚便真的滚了,之前我让你滚,你不还追来皇城了吗?”司明闷声道,“怎么?知道我要死了,便这般避之不及了?”
听言,汪水脚步一顿,立马回身将人抱住,又哭又笑:“我再也不会走了!”
司明笑了笑,又皱眉:“抱太紧了,你是想闷死我吗?你个蠢货快将我身上的定身术解开!”
躺在汪水怀里,司明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想起昨夜与青玉仙尊对峙的情景,林净染对陈洗表现出的极强的占有欲。还有今日他不过是假装要吻陈洗,竟差点把命交代了。
他不禁问:“你觉得,他们是寻常的师徒吗?”
“难道不是吗?”提起青玉仙尊,汪水仍心惊胆战,劝道,“阿明,不要再故意招惹他了好不好?此番是他手下留情,若再来一回,我怕……”
“你不觉得挺有趣的吗?谁不爱看高岭之花失控的场面?”
汪水佯怒:“阿明!”
“好,我听你的,”司明往汪水怀里蹭了蹭,轻笑道,“既然他给了我一剑,那我便以德报怨,送他一份大礼。”
汪水听出不对:“阿明,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累了,好困啊。”司明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怀中人沉沉睡去,到某个节点,忽而化身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狼。
汪水轻抚的手顿了顿,面上却毫无惊讶之色。
白狼后颈的毛发下显露出淡淡的印记,像是印章在皮肤上盖了一下,依稀可见两个古字的“无方”。
汪水看向这“无方”二字,眸色深沉。
他伸手摸向那处,轻柔又缓慢,目光渐渐远了,不知在思索什么。
晚膳时分。
四方桌上只余下了陈洗、凌傲月、司徒曜和阿柏四人。
不过待了一日,二哥便与青玉仙尊发生了这么大的冲突,司徒曜不好意思多留,同时也怕再生事端,借这功夫提议明日就动身回灵丰门。
陈洗和凌傲月自然同意。
席间不见青玉仙尊的身影,司徒曜便拜托陈洗询问仙尊的意见。
陈洗应承下来。
可戌时已过,师尊还未归。
陈洗心忧,想用传音玉询问情况,但想起师尊离开时烦恼的模样,怕惊扰到师尊静心,几次拿起又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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踌躇间,窗边传来异样的轻响,一回头,司明已站在了眼前。
陈洗警觉,反手将玉藏入衣袖:“你来作甚?”
“自然是来赔礼道歉的。”
司明又挂起了吊儿郎当的笑,几步上前抓住陈洗便瞬移到了别处。
陈洗着实未料到,被师尊刺了一剑,司明这么快便能恢复好。
他法术尚浅,有神器之力在,根本无法反抗。
到目的地后,陈洗挣脱开,看四周摆设,应还在福禄楼内,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质问:“你到底意欲何为?”
只见身畔桌上有一壶酒,旁边还备了两个酒杯。
司明一边倒上酒,一边说:“听小曜说,你们明日便要出发回灵丰门了,这两日是我不对,还望海涵。”
说罢,司明将酒杯递给陈洗,大有不喝便不许走之意。
陈洗冷眼看着,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将空杯摔在桌上:“我可以走了吧。”
他自然没喝,抬手时借衣袖的遮挡,倒掉了。
不等回应,陈洗转身便走,却发现门被下了禁制根本打不开,忽然浑身涌起一阵诡异的热,他顿时站不住,滑倒在地。
陈洗喘着气:“怎么会……你?”
“还挺聪明,知道偷偷将酒倒掉,”司明缓步走近,“只可惜,药不在酒里,而在杯子上。一旦接过酒杯……哈哈!”
陈洗手中紧紧捏着传音玉,暗中施法打开:“可我,是从你手里接过的……”
“所以我也中了药啊。”
听这漫不经心的语调,陈洗气急:“你个疯子!”
司明大笑:“疯子?疯了才好,疯了,我想折腾谁便折腾谁!”
陈洗欲用灵力压下这股热意,却发现丝毫压不住:“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红尘劫。”
陈洗咬牙切齿:“混蛋!”
此乃妖境闻名四界的媚药,法术消不得,灵力压不了,更甚者需双修才能解,不然会爆体而亡。
“你们早已知晓我是妖境的人吧,那应该也知道我身上有无方印,你说,我若借用一半的神力,能不能打得过青玉仙尊?不过这般,或许明日我便会遭反噬身亡。”
说着,他蹲下身,见陈洗脸上溢起了诱人的红,想伸手去摸,被一掌拍开。
“滚!”
司明也不恼,反而笑道:“我还是体恤你的,将药量轻减了些,只需泄出元阳便可。要怪就怪你师尊,若不是他同我对着干,还刺伤了我,我早就对你没兴趣了。”
“分明是你先惹事的!你给我滚!”
陈洗怒斥,他暂时还能维持清明,只是那凭空而起的热在一点点消磨他的意志。
他蜷缩着身子退后,想离司明远一些,蓦然被握住了手腕。
司明夺过他手里的玉,看了看:“传音玉?你已将消息告诉青玉仙尊了吧。”
司明脸上已有红晕,他握着玉坐到一旁的木椅上:“一刻钟之后,这红尘劫便会吞噬我们的心智,你是想你师尊来看我们如何颠鸾倒凤的吗?”
“滚!”
“哈哈哈,听闻这福禄楼有四百多间房,”司明笑问,“你猜,青玉仙尊能在一刻钟之内找到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059章 迷乱的夜
陈洗没有再说话, 他缩在角落里,全身止不住地战栗。
热,好热……
他想将碍事的衣衫脱掉, 幸好理智残存, 只微微扯开了衣领。
他的心上绷着一根弦, 再禁不起丝毫刺激, 稍有不慎,那股滔天的热意便会将他彻底淹没。
坐在一旁的司明似乎也不好受,拿着传音玉,不轻不重地敲打木椅的扶手。
陈洗脑子嗡嗡的, 只觉得那敲击声砸在了心口上,每敲一下,心上的弦便紧一分。
一下,两下, 三下……
砰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带来一阵清凉的冷意。
陈洗一个激灵,看见熟悉的身影后,用尽气力起身朝来人跑去。
“师尊……”
陈洗腿软得不行, 没跑几步便要摔倒,幸好师尊眼疾手快抱住了他。
冷冽的气息袭来,陈洗觉得通体的燥热得到略微纾解, 他双手环上师尊的脖子, 身体紧紧贴上去。
好舒服啊, 他想要更多……
“青玉仙尊, 来得可真快啊。”
药劲上来, 司明的声音略带喑哑, 说着,他把传音玉抛了过去。
林净染单手圈住陈洗,接下传音玉,感受到徒弟浑身不正常的热意,他怒视司明质问:“你对小洗做了什么?”
“红尘劫,”司明眼神玩味,“给你的回礼哦,好生收着。”
“混账!”
林净染呵斥,寻剑已架上司明的脖颈。
剑锋森冷无比,似乎下一秒便能刺穿脆弱的喉管。
守在门口的汪水听见“红尘劫”脸色一变,看林净染动剑,冲上来挡在司明身前:“青玉仙尊息怒!阿明并无……非分之想,他特意让我在外守着,若仙尊不能及时赶到,便……”
说着,他看了一眼林净染怀里的陈洗,见陈洗面色赤红,眼神迷离,提醒道:“仙尊,还是速速带人去解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刚落,寻剑堪堪擦过司明的颈侧,直嵌入其后墙壁,剑身半数没入,可见主人何等气愤。
林净染冷冷瞟了二人一眼,捏诀带人离去。
汪水松了一口气,扶住身形不稳的司明:“阿明,你也中了红尘劫吗?你不是说,你要同陈洗赔礼道歉的吗?怕再起冲突,才让我在外候着,如今这又是何意?”
司明满脸通红,抱住汪水,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脸,痴笑道:“你说,他们会不会……”
汪水轻叹一声:“阿明,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看……清莲染上污泥,白雪被人践踏,高傲之人深陷自责悔恨,永世不得翻身。”
说完,司明亲上汪水的唇,语气一改平日的飞扬跋扈,粘了蜜糖似的,甜腻地说:“快帮我解了红尘劫,你啊,就是我的劫数……”
汪水硬是忍着,轻轻晃了晃眼前人,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你是世间最蠢笨的人,也是世间最好看的人,”司明又缠上来,“你是我在一汪水旁捡到的,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你是汪水……”
*
林净染知晓红尘劫用灵力压不了,一回到房,他便想带人去盥洗室,没走几步,猛地停下——小洗埋在他的颈间,轻咬了一口,然后像是尝到了美味佳肴,又是舔舐,又是吮吸……
他能感受到小洗身上翻涌着的滚烫,这滚烫也在烧灼他的心智。
林净染蓦然握紧左手,手心未结痂的伤口迸裂出血,渗透了包裹着的白布。
他借疼痛唤回清醒,费了好大的劲才稳定心神,将人推开。
可一推开,陈洗腿软站不住,又只能去扶。
他低唤几声,试图让陈洗找回一些理智。
“小洗?小洗?”
陈洗的心弦在师尊现身的那刻便安然断裂,意识已被红尘劫吞噬殆尽。
听见呼唤,他下意识呢喃道:“师尊……我好热啊,好难受……”
林净染双手扣住徒弟的肩,让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温声道:“师尊知道你难受,但这红尘劫不能用法力抗衡,更不能直接让你昏迷,否则会适得其反。小洗你听着,他给你下的药量不大,你只需将……元阳排出,我现在……嗯……”
聒噪的声音终于停了。
陈洗满意地哼了一声,他浑身躁得慌,脑子里浆糊一片,眼前的人却还要困住他,叽里咕噜说个不停,根本听不懂。
他撩起眼皮,见那人的薄唇一张一合——唇形可真好看,就是话多了些。
要是能闭嘴就好了。
于是陈洗直接吻了上去,他压根不知该如何接吻,只是毫无章法地乱撕乱咬,还时不时用牙去轻辗。
那人刚开始没有反应,后面居然愈发凶狠地还击,陈洗招架不住,又觉得不能认输,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
陌生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林净染陡然清醒。
他一把推开陈洗,看人要摔倒,又手忙脚乱地抱住。
方才的迷乱让二人脱得只剩里衣,陈洗不舒服地哼唧两声。
他发丝散乱,衣襟大开,全身热得惊人,额上漾起了薄汗,面容浮现出一种异样的红,像是早已熟透的果实,期待着旅人的采撷。
不行,再这样下去,若是得不到释放,极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林净染深吸一口气,移开眼,将小洗的衣襟拢好,横抱起人进了盥洗室。
怀中人依然不老实,林净染咬牙强撑,施术召来清水灌到浴桶里。
他犹豫了一下,想来已是夏初应无大碍,而且也只有这一法可用,最后还是将人放到了浴桶中。
微凉的冷水让身体的热意暂时得到缓解,陈洗飘散的神识聚集了一些,抬眼见林净染在旁边,他有气无力地唤了声:“师尊……”
果然有用,林净染趁机嘱咐:“小洗,接下来你只需自己将元阳泄出便可,不用担心,我会在门外为你护法。”
“好……”
陈洗浑身被水浸湿,薄薄的里衣一下子贴在肌肤上,略微通透,依稀可见其下肌理。
半遮半掩,反倒更加诱人。
林净染的眼神迷失了一霎,随即恢复清明,逃一般地转身便走。
还没摸到门,只听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他猛然被人抱住。
只隔着两层布,他能感觉到身后那燥热的水汽。
这股水汽侵蚀着他,环绕到他的心间,将他的心包裹得死死的,使他再也迈不动半步。
“师尊,我不会……你帮我……”
林净染呼吸渐重,这带着哭腔的话直接将他构筑的堡垒土崩瓦解。
他回身引着陈洗坐到杌子上,然后他半跪下,低下了头……
夜色深沉,一弯明月静静地挂在高空,苍穹忽而躁乱,一片乌云飘来,将月遮得不见踪影,又随即飘走,又有乌云来又走……
如此反复,羞得月儿躲了起来,空留下漫天繁星。
林净染将人抱到床上。
陈洗面容沉静,已安然入睡。
林净染掖好被角,面容的愁绪结起了坚冰,无法化开。
他走到桌前,用清茶漱了漱口,可那股浑浊黏腻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
虽然守住了底线,但他还是做错了事。
这时,陈洗翻身咳嗽了两声。
林净染走回床前坐下,一动不动地看着陈洗,眼神极尽温柔,可更多的是纠结、彷徨和无措。
许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小洗,我错了,我不是一个好师尊,更不配为师。是我没经受住诱惑,对你做了那种事,不过幸好,一切还能挽回……”
他俯下身,慢慢低头,在即将触上唇瓣时生生顿住。
他心下懊恼:我怎么又……
林净染闭上眼缓了缓,再睁开,眼中已无茫然之色。
他伸手抚上陈洗的额头,赤金色的光芒随之亮起。
“小洗,都是我的错,而且你还有喜欢的人……”
“有些事记得只会痛苦,那还不如直接忘了。”
“既是我的过错,痛苦由我一人承担便好。”
光芒消散,林净染最后看了陈洗一眼,起身要走。
陈洗忽然喃喃唤了声:“师尊……”
眉头紧锁,像是做了噩梦。
听言,林净染停下脚步,回来坐下,柔声道:“别怕,我在。”
次日。
分明说好了今日回灵丰门,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见陈洗和青玉仙尊的身影。
司徒曜等得不耐烦,去敲陈洗的房门。
“陈洗,陈洗!你人呢?怎么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开门的人竟然是青玉仙尊?!
司徒曜面色一滞:“仙、仙尊,我不是骂……”
说着,他瞟见仙尊脖颈上的青紫色,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视线往上,仙尊的嘴还破了?!
司徒曜皱起了眉头,等人问了声“何事”才回过神。
“嗷嗷,昨日晚膳您不是没来么,我们合计着今日便动身回灵丰门,托陈洗询问您的意见来着,他没跟您说吗?”
司徒曜透过门缝,往屋里瞧了瞧,见陈洗还在安睡,心下奇怪,都什么时辰了,竟还在睡?
林净染顺着司徒曜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道:“回灵丰门的事,等小洗醒了再议。”
“啊……好……”
司徒曜心里疑惑得很,但吻痕和唇上的伤,他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
再回过神,青玉仙尊已将门关上了。
司徒曜思忖:最开始是因为大典,福禄楼没余房,所以陈洗才和青玉仙尊住在一起的,但前日陈洗分明说已搬去一个人住了,今日俩人怎么又住到一起了?
司徒曜越想越觉得不对,嘴唇破了还能说是自己咬的,但脖子上的吻痕总不能是自己弄的吧!
怪不得他之前让陈洗撮合二哥和青玉仙尊,陈洗那么大反应,甚至与他吵了一架。
还有昨日,仙尊以为二哥亲了陈洗便动了杀心。
这……
司徒曜心惊胆战,一时不敢再细想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家伙终于写完了(*/ω\*)
啊啊啊好开心,朋友看我上图榜了,说要帮我去弄个封面,哈哈哈终于要有封面了,期待
第060章 奇怪
陈洗被吵闹的敲门声惊醒, 只觉得头昏沉得厉害,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林净染正往回走, 应是已经将人打发了。
“师尊?”
“小洗, 你醒了, ”林净染走到床边坐下, 温声问,“可有觉得不适的地方?”
陈洗皱了皱眉:“头好疼……”
听言,林净染伸手探了探徒弟的额头:“没有发热,可能是染了风寒, 出出汗便好了。”
师尊的手心微热,覆在额前很舒服,陈洗想出手抓住,但林净染已收回了手。
昨夜的事记不大清了, 陈洗只记得一直在等师尊,何时跑上床睡的也不知道。
“师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等了你许久都没等到,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林净染敛下眸光:“我回来得很晚,那时你趴在桌上睡过去, 所以才会染了风寒。”
“这样啊。”
陈洗想不起来,但这么说岂不是师尊抱他上床的?
思及此,他心中窃喜, 迷糊劲也消了些。
仔细一看, 发现师尊脖颈上有一块青紫色的痕迹, 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尤为凸显。
不由得问:“师尊, 你这脖子上是怎么了?”
林净染微愣, 想起昨夜小洗在他颈间的吮吸轻咬, 难不成在那时留下痕迹了?
他浑身一僵,略带慌乱地出手去捂。
“无事,是被虫子咬了。”
“哈哈哈师尊,你捂错了,在左边,”陈洗被逗笑了,“这被虫子咬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师尊这么慌张作甚?”
林净染一时卡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洗目光上移,瞧见师尊的嘴唇好像破了,不禁坐起,欲细看。
“师尊,你这下嘴唇……是被人咬破的吗?”
一听此话,林净染起身连退几步,昨夜迷乱的唇齿纠缠,那炙热柔软的触感似还能感觉到,他偏头避开探寻的视线:“是、是虫子咬的……”
头一回见师尊说话结巴,陈洗将信将疑:“真的吗?”
林净染闭上眼定了定心神,摆回平日里清冷的姿态,解释道:“真的,昨日为静心,我寻了一处深山老林,其间怪虫过多,不小心便被叮了两下。”
“原来如此,这虫子可真有口福。”
陈洗对师尊的话深信不疑,调笑道。
忆起前几日司徒曜脖子上也有类似的痕迹,也说是虫子咬的。
不由得感叹:“人间奇奇怪怪的虫子可真多啊。”
林净染附和:“是,天下之大本就无奇不有。”
陈洗伸了个懒腰:“好饿,师尊用过膳了吗?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你去吧。”
话音未落,林净染转身走进了盥洗室。
陈洗疑惑,嘟囔道:“师尊怎么怪怪的?”
他饿得慌也没多想,起床下楼找吃的了。
盥洗室中。
林净染一眨不眨地盯着铜镜中的人,镜中人于他而言,熟悉又陌生——那惯有的云淡风轻的神情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镜中人眉宇之间显露愁丝,脖颈上残留着暧昧的吻痕,嘴边的破损似在昭示着迷乱的激烈。
林净染移开眼,像是接受不了镜中的自己。
昨日,他出去静心,实则为散心,因为他觉得无颜面对徒弟。
可去往湖边,他便想起与小洗相见的第一日,在无寻处的莲池旁,他发现陈洗吃了七年的药有问题。
去往林间,他便想起师徒二人偶尔会在灵丰门的丛林小道上并肩同行,惬意又舒适。
似乎不管在哪,都能激发他与小洗相处的回忆。
他前八十多年的人生忽然变得模糊暗淡,他的记忆似乎被陈洗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给填得满满当当。
无处可逃。
最后,他躲到人群中,嘈杂的人声将他淹没。
当传音玉收到消息时,他前所未有的慌乱,幸好玉上确定位置的术法还在,不然,他真的有可能会发疯……
林净染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直视镜中人。
他拂过颈间的吻痕,痕迹消失不见。
他摸上唇边的破损,来回轻抚了几次,像在回忆什么,最终嘴唇也变得完好无损。
镜中那个冷情冷性的青玉仙尊又回来了。
但障眼法,只能是障眼法。
会骗过旁人的眼睛,却蒙蔽不了自己的心。
*
陈洗一到楼下,便被守候已久的司徒曜给逮住了。
司徒曜神神秘秘地将人拉进一处僻静的房中,关门前左顾右盼,确定没人,才小声问陈洗:“你昨夜是什么情况?没将今日要回灵丰门的事,告诉青玉仙尊吗?”
“我昨夜一直在等师尊,但好像没等到他,就睡了过去。”
“什么叫‘好像’?”司徒曜道,“昨天晚上的事你记不清了吗?”
陈洗点点头:“师尊说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听此话,司徒曜一愣,怎么像是被人刻意抹除了记忆?
他回忆起青玉仙尊对陈洗的宠溺放纵,还有昨日仙尊要杀二哥的情形,加上刚才看见的仙尊脖子上的吻痕和嘴唇的异样。
不由得猜想,莫不是昨日仙尊被二哥一激,意识到喜欢上了陈洗,当夜便把徒弟……吃干抹净了?
事后,怕徒弟怪罪,就索性将人的记忆抹去?
司徒曜已经脑补完了一出大戏,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隐秘,他越想越心惊,欲言又止地问陈洗:“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了,我能有什么事?”陈洗被一系列神神叨叨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反问,“司徒曜,你这是怎么了?犯病了?”
司徒曜一本正经:“先别说别的,你就说你……感觉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严肃,搞得陈洗云里雾里的,答道:“没怎么啊,只是头有点痛。”
司徒曜思索着:“只是头疼的话,就还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徒曜支支吾吾:“你、你……那疼吗?”
“哪儿?我只是头疼,”陈洗不耐道,“你有话不能直说吗?”
司徒曜面露苦涩。
他也想直说啊,但他怕直说了,就会被寻剑穿个透心凉。
传闻压抑越久的人越可怕,那青玉仙尊排第二,是没人敢排第一的。
“你之前不是说搬出去一个人住了吗?怎么早先我去你房前敲门,开门的却是青玉仙尊?吓得我……你们还住在一起吗?”
“那要问你哥啊,”陈洗道,“前夜他翻窗进我的房中,幸好师尊有远见,提前下了禁制将人逮个正着,不然……后来怕他还会突袭,师尊便又与我住到了一起。”
那日二哥从陈洗房里出来他也正好撞见了,司徒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原来是这样。”
但他还是觉得青玉仙尊和陈洗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可陈洗没了记忆,他更不敢说,便旁敲侧击地问:“你看见仙尊脖子上的痕迹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啊?不是虫子咬的吗?那痕迹与你前几日脖子上的好像有些相似,你说是什么跟屁虫咬的,师尊也说是虫子咬的,”陈洗再次感慨,“人间奇奇怪怪的虫子可真够多的啊。”
这话说得司徒曜哑口无言,只能尬笑两声,附和道:“哈哈哈是……是啊……”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去用膳了,饿死了,”陈洗不满道,“就为这点事你也没必要专门把我拉到这里来说吧,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能不能沉稳一点?”
司徒曜心说:我还不沉稳?我要不沉稳,方才看见青玉仙尊那副模样,早惊讶的下巴都合不上了……还会来跟你小心求证?
他打量一番,看陈洗的脖子上干干净净,毫无痕迹,只是嘴好像与平日略有不同,便问:“陈洗,你的嘴……是肿了吗?”
陈洗抿了抿唇:“好像是有点,大概是因为染了风寒,上火了吧。”
司徒曜思考着,若是仙尊强迫的话……那陈洗身上怎么会没有痕迹?
而且仙尊那种克制冷清到极致的人,也不可能被人一激便做出这般冲动的事。
司徒曜又想起,前日陈洗对仙尊找道侣之事的反感,恍然大悟,恐怕是陈洗这魔头强迫的青玉仙尊!
仙尊被迷惑,二人春风一度,醒来后仙尊追悔莫及,便将陈洗的记忆给封了!
这个似乎更合理一些。
司徒曜脑补完了第二出大戏。
见陈洗要走,一把将人拉住,直问:“陈洗,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青玉仙尊?”
陈洗愣住了。
这时,俩人挂在腰间的灵丰门的信物闪个不停,此物有传讯的功效,看来是凌傲月有急事。
司徒曜施法,只见半空中浮现一行字:【速来福禄楼大厅】
二人赶到时,凌傲月急得是火烧眉毛了:“你们两个去哪儿了?!怎么找都找不见?”
陈洗问:“何事如此着急?”
凌傲月:“汪水跟我说,方才阿明和青玉仙尊撞见了,阿明又出言挑衅,还说要和仙尊决一死战,没想到仙尊真的应战了!”
“两人法力太高,汪水追不上,只瞧见是往东边去了。他知会我之后,先动身找过去了,我们也快去吧!昨日仙尊便对阿明动了杀心,今日再来一回,后果不堪设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