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谢谢大小姐
何聪给了秦启明一个凤凰山的护卫队长, 名叫大生。
大生手里有二十几个弟兄，随时可以听任调遣。
当天晚上，大生就带人, 连夜在梁记麻将馆五家分店周围布控。
第二天中午, 经过排查，他们基本把越南帮据点一一挖了出来，除了四方城寨和查理街分店目前还没有头绪。
秦启明和大生在斧头街附近的茶餐厅吃碟仔饭碰头。
大生从没想过能跟姑爷这么近距离接触，他多少有点拘谨。
“现在是分店和据点都有人盯着, 不过四方城寨分店和查理街分店没找到越南帮的痕迹。”
四方城寨外面一圈, 以前是丧明的地盘, 他对那边很熟悉, “四方城寨外面应该没有越南帮的据点。”
至于城寨内，就算有窝点, 坤叔也不会冒险把毒品运进去，毕竟几百斤, 不是几两, 估计没运进去, 在城门口就被没收了。
大生说：“四方城寨应该可以忽略, 那就剩下查理街，不过查理街周围比较特殊……”
秦启明喝了口柠檬茶，问：“怎么特殊？”
“查理街是白事一条街, 经营花圈纸扎棺材寿衣香纸蜡烛的都是潮汕人开的, 那边是潮汕帮的地盘。按道理, 越南帮的据点不会开在潮汕帮地盘里，那样太危险了。目前看查理街周围几条街都没有可疑公司和店铺。”
越是不可能的街道, 越有可能，越危险的地方, 越安全。
秦启明吩咐：“查理街还是要派人盯着，不能就此放松。”
大生忙答应了。
末了，秦启明结账先行离开，他驱车去殡仪馆。
*
坤叔只回家睡了几个小时，一大早就先去订了墓碑，之后去找算命先生选了下葬日期。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才跟秦启明差不多时间赶到殡仪馆。
最近殡仪馆大小礼堂排期排的很满，坤叔找关系，花了点钱，才排上位。
其实梁可儿在港城没有熟人，不需要礼堂办追悼会，但梁可风说了，梁记账上有钱，要给她办的风风光光，坤叔半点都不敢怠慢。
订好礼堂，坤叔跟秦启明说：“姑爷，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你如果忙的话，可以先回去了，下礼拜六再来。”
坤叔找算命先生选的时间，下个礼拜六追思会，礼拜日下葬。
秦启明问他：“接下来还有什么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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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宝明路订鲜花，去查理街订花圈、寿衣和棺材……”
秦启明指着过来帮忙的张邦国说：“让张邦国去订鲜花吧，他熟。”
张邦国也就最近这一年才帮秦启明订花的，要说熟，他可说不上，但四少爷把他推到前面，他也不好说不熟，便笑道：“坤叔，订花的事交给我，我有时间。”
“那麻烦你。”坤叔把需要订的鲜花单子递给了张邦国。
大家一起走出殡仪馆，绕到后面的停车场，秦启明先开车离开了。
不过他没有走远，而是绕了一圈，换了辆车，暗中跟着坤叔去了查理街。
到了查理街，坤叔目标明确，没有过多选择和犹豫，直奔街上最大的殡葬段铺订购花圈和寿衣。
反而是棺材选了好几家，最后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选中了一款棺木。
订购好一应物品，坤叔没再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回了梁记总店。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稀松平常。
秦启明没有继续盯着坤叔，而是开车去几家分店的越南帮据点都扫了一圈，这些据点经营项目几乎各不相同，有普通商铺，有大型商行，还有小型公司。
除了安南地产是越南华人开的，其他都是本地人或者内地人开的，只是，这些人的社会关系里，多多少少跟越南人都有关系。
*
梁可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四方城寨。
星期六一早回来，好婶看见她，惊喜打招呼：“阿风，哎呀，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埃及好玩吗？”
梁可风被警察调查的这段时间，别人问程咬金，阿风去哪了，怎么那么久没回来。
程咬金实在找不到借口，就胡诌，说她和明仔去埃及旅游补度蜜月了。
梁可风把童年给她准备的埃及特色礼物放桌上，“还行，挺好玩的。”
本来还在赖床的阿欢听见声响冲了出来，“风姐！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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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放桌上，人人有份。”
“谢谢风姐。”阿欢去拆礼物，她回头招呼被吵醒的，正擦着眼睛走出来的小桃子，“喂，小桃子快来，风姐姐给你带了礼物。快谢谢风姐姐。”
小桃子乖巧道：“谢谢风姐姐。”
“不客气。”
剃头佬在吃早餐，梁可风看桌上有一小碟酸辣荞头，拿起牙签戳了一个放嘴里吃起来，“好婶，我最近可想吃你做的香葱煎蛋了。”
“香葱煎蛋啊？那还不简单？我马上给你做。”
“我吃过早餐了，中午吧。”
阿欢问：“风姐，你们去埃及旅游的照片什么时候洗出来？记得拿给我们看。”
照片？梁可风敷衍笑道：“行啊，洗出来拿给大家看。”
剃头佬坐在桌旁喝粥，一大早就热出一额头的汗，他拿毛巾擦汗，笑问可风：“阿风，我那天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很像你的人，HK电视台的一个什么签约仪式，一个女的，真的太像你了。”
好婶吐糟他：“别听他的，他看了一眼，就在那里叫唤，我们盯着电视看了好久，电视里根本没有长得像你的人。”
剃头佬：“我真看见了，我猜肯定是电视台的某个女明星，长得跟阿风很像。”
阿欢嘴甜道：“女明星也没有我们风姐好看。”
梁可风继续吃着荞头，笑而不语。
好婶手肘轻轻碰了碰她：“你怎么突然喜欢吃酸荞头？”
看着好婶那八卦的眼神，梁可风无语，“没有，你想多了。”
“都说早生贵子，早点生对女人好。你们啊，加把劲。”
阿欢听了在旁边翻白眼吐槽：“妈，风姐才结婚，你就嘀咕别人，二人世界多好，生小孩有什么好的，又痛又麻烦。”
好婶骂她：“你懂什么？大人说话你少插嘴！嫌小孩麻烦，你不也是麻烦你老妈带大的？”
“是你自己要生我，关我什么事？！”
好婶气得要打她，小桃子跳起来：“欢姐姐快跑。”
阿欢聪明，她躲在梁可风后面，好婶就拿她没办法，好婶怕打到阿风，万一人家真怀孕了，她可不敢乱动这些新婚女子。
剃头佬换了衣服出来，准备出摊，好婶见了不免笑话他：“剃头佬，你现在是有钱人了，怎么比以前还要积极天天出摊？”
“什么有钱人，左看右看，我都还是那个穷鬼！”剃头佬挑着担子出去了。
好婶告诉梁可风：“剃头佬走了狗屎运，买马票中了十多万！这事你知道吧？”
梁可风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好婶笑道：“就上两个礼拜吧。这家伙，中了马票还避着我们，自己偷偷去领奖，钱存银行了，才告诉你好叔。被我们说了，他才舍得去彭记请我们大家吃了一顿。”
阿欢：“剃头佬天天听跑马新闻，没想到真被他买中了！”
聊了会儿，好婶小声打探：“阿风，福安楼要拆了重建，能成功吗？”
梁可风：“问题应该不大，怎么了？”
“我们准备凑钱去买旧房等重建。剃头佬现在有钱，他想买几套回来出租当包租公，我们家买一套，六婆也想买，不过六婆他们钱不够，在想办法凑。房子都看好了，就等钱到位。”
梁可风回来后不见六婆，便问：“六婆呢？”
“一早去天后庙解签，忙着赚钱呢。”
“哦。”
梁可风去中华堂路上，拐到天后庙找六婆。
解签房在侧门外，这个点也没人来解签，六婆在做手工活。
“六婆。”
六婆抬头一看，忙笑：“阿风！你旅游回来了？快进来坐。”
梁可风拉过凳子坐下。
解签房不大，也就刚好放一张桌子，两张凳子。
刚坐下，六婆就说：“我看你这脸色红润，红光满面的，最近赚了不少钱吧？”
梁可风也不谦虚：“炒股赚了些。”
六婆一听，来了兴趣：“炒股真能赚钱吗？你带带我。”
梁可风：“炒股说不准的，万一亏了，哗啦一下，1万本金可能只剩1千，这个后果六婆你能承受吗？”
这么吓人？六婆摇头：“那还是算了，存点钱不容易。”
“六婆，你想买福安楼的房子？”
“我现在上下楼梯实在爬不动了，听说福安楼重建会有电梯，好婶剃头佬他们也都想在福安楼买房，以后还做邻居，我就想跟他们买在一起。”
“买一套需要多少钱？”
“要两万多。”
梁可风爽快道：“这两万多的买房钱，我替你们出了。”
六婆惊喜过望：“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之前你们帮我的时候，我答应过送你房子的。”
六婆虽然拿梁可风的这个承诺开过玩笑，但也只是玩笑，她没想过梁可风真的会兑现诺言。
“哎呀，你们给阿威安排了工作，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钱我不能要。其实我们存的差不多了，就差五六千。实在不行，我先问你借，以后连本带利还给你。”
梁可风轻轻拍了拍六婆满是寿斑的手：“言出必行，我既然承诺你了，就一定办到。六婆，你看我面相，你不是说我超有福气，超有钱吗？这个就当是你给我看面相的酬金了。”
六婆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嗯，你安心收下。钱我下个礼拜让秀冬拿给你，你也别跟其他人说。”梁可风起身，“这个点既然没人问签，你还不如打麻将去。”
这段时间为了存钱买房，六婆已经很久没去老人中心打麻将，现在阿风帮她解决了难题，当即收拾东西，毫不掩饰道：“我呀，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我的心都飞到麻将桌上啦。”
梁可风被这可爱的小老太太逗笑了。
收拾好，把门锁上，六婆跟梁可风一起往外走。
说起剃头佬中大奖，六婆感叹：“剃头佬那短命面相，看着不像有大运的人，结果人家买马都能中十几万，也不知道他走什么狗屎运。”
梁可风好奇问：“他中的是头奖吗？”
“不清楚，好像不是头奖，头奖的奖金上百万呢。”
走到老人中心，梁可风跟着六婆进去看了会儿他们打麻将，才回办公室。
她这段时间不在，积累了不少事务需要处理。
福安楼原本有几户人家的房子协议卖给了安南地产，因为不符合规定，双龙堂工会没给他们办房产过户手续，现在安南地产不愿意就此退出，他们想让卖家赔偿损失。
秀冬把相关文件递给她：“福安楼那几户卖家不愿意赔钱，他们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还在楼下拉横幅，说我们的政策有问题，推出时间太晚了，坑害老百姓。现在安南地产的人跟这几户业主，有事没事就往我们这边跑。啸哥的意思，不能惯着他们，这个钱我们不能赔。”
梁可风问：“安南地产那边，谁在对接这个工作？”
“他们的老板杨明亲自来了。”
看来越南帮还挺重视，应该是早就想在四方城寨建立窝点，眼看目标要实现，结果被双龙堂出政策按死在娘胎，他们当然不甘心轻易放弃。
“啸哥呢？”
“他在办公室。”
“你让他来一趟。”
没多久，啸哥来了。
关于安南地产购买了五套房产没办法过户的问题，啸哥坚持：“我们不能让步，一旦开了口子，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梁可风同意啸哥意见：“当然，我们就应该坚持不赔偿。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啸哥：“安南地产可以原价把房产卖给我们，现在的问题点就是，他们不愿意原价卖，他们要翻倍，胃口太大了。进了四方城寨，还想把我们当水鱼，想错他的心。”
梁可风清楚，越南帮这些人知道她现在想推行一个更法治更文明的四方城寨治理策略，珍惜自己的名声，不会轻易欺负老百姓，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狮子大开口，逼他们妥协。
她问：“现在市场价怎么样了？”
“比他们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涨了有15%左右。”
“既然市场价涨了，我们如果还坚持原价购买，他们肯定有借口拒绝。那就按市场价收购，别因为这点小钱再跟他们继续耗下去。不过市场价收购的前提是，这个月必须完成买卖合同。如果这个月他们不签合同，下个月开始，我们一律不认非城寨居民的房屋买卖合同，原价收购我们都不要。”
这个方案有张有弛，对他们很友善了。
啸哥说他去处理，“这个月还剩下7天，希望能速战速决。”
梁可风提醒：“这次务必先出公告，不要再落人口实。先礼后兵。”
“我马上让人拟公告贴出去。”
梁可风在办公室处理公务，差不多四点才回家去。
回到家梁可风又跟童年对了一个多小时港明集团的工作，秦启明回来的时候，她才刚忙完。
最近龙舟雨下个不停，外面乌云滚滚，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梁可风书房阳台上，家里花匠换了一排新养的绣球花。
粉嫩的绣球，此时开的正盛。
伸了个懒腰，她看着外面的花儿发呆。
雨滴忽然毫无预警地滴滴哒哒泼了下来。
这雨水大的，她都有点担心，把那娇嫩的绣球打碎了。
但她并没有行动，没有想着要去把绣球搬进屋里来，外面的蚂蚁有自己的命运，绣球也同样，都有自己的命运。
秦启明敲门进来，见雨水飘洒进来，赶紧把窗户关上。
他回头看她，笑问：“困了？”
梁可风微微昂头，稍微扭了扭脖子，“不困。”
她看了眼桌上的时钟，快六点，按照约定，今晚他们要去骆家吃饭。
他见她看时间，知道她在想什么，“今天不回骆家，我跟他们解释了，最近我们要多陪陪你爷爷。他们理解的。”
他主要是看她忙的连轴转，不想她在费时间费精力去应付骆家人。
在哪儿吃饭梁可风倒无所谓，就算是去骆家，她也权当是去外面餐厅用餐，她没心理压力。
但他自己都说不去，她更无所谓了。
晚上他们也没下楼，就在二楼陪爷爷吃晚饭。
昨天发生的事，似乎已经如硝烟般散去，没有人再提起。
梁大龙眼里现在只有美食。
医生说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能吃多少吃多少，不用刻意忌口。
大家不提病痛，也不说不高兴的事。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吃了晚饭，梁可风去书房接电话。
秦启明陪梁大龙下了一局象棋后，去书房找她。
外面还在下雨，夫妻俩在书房听着雨声，喝着茶闲聊。
电话铃响，是楼下打来的，大生回来了，想见姑爷。
梁可风：“你让他来我书房。”
没多久，大生来了。
他汇总了今天监视的情况跟秦启明汇报。
“坤叔这一天都在处理梁可儿的身后事，下午回店后，就没再出来。”
秦启明合上手里的书，问：“下午他去查理街，最后不是在永福园订购了棺材吗？那个永福园你们查清楚了吗？”
大生回道：“按照姑爷的要求，去查过了。这个永福园是专门卖棺材的，门面不大，但他们在后面条街有一个小仓库，专门存放棺材。我们发现，里面守仓库的，是个越南佬。”
这就对了！
梁可风从来没想过会是棺材铺，用棺材运毒品，那真是绝了，一般谁会去搜棺材啊？
秦启明：“今天开始重点盯着这个棺材仓库，派有经验的人盯，不要被发现。”
大生：“已经安排人24小时轮班盯着，姑爷你放心。”
秦启明叮嘱：“你们盯紧每批出库的棺材，都是什么时候，运到什么地方。有特殊情况的，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知道了。”
等大生出去，梁可风问秦启明：“坤叔今天不是去了好几家店铺吗？你是怎么重点怀疑永福园那家棺材店的？”
秦启明：“我发现坤叔跟永福园的人聊天时，表情特别不一样。”
梁可风撑着下巴，好奇：“怎么不一样？”
“坤叔去其他店铺，对人都非常有礼貌，非常客气。唯独在永福园，他板着脸，没有一点笑容，店家对他恭恭敬敬，眼神都不太敢跟他对视。当时我就觉得这个永福园有问题。”
梁可风恍然大悟，笑着表扬道：“明Sir你这个警察学堂没有白上啊。”
被表扬的明Sir眉毛飞扬起来，他继续跟老婆分析：“如果昨晚那批海货没有运走，接下来，O记休息好了，肯定会到处搜寻，风声一紧，越南帮应该会安静一段时间。至少接下来这个礼拜，会很安静。他们不会心动。”
听完分析，梁可风又是一顿夸，明大忠犬内心高兴地尾巴都快要顶上天了，脸上还要努力不表现出来。
*
整个周末，洪门上下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阿公因为接二连三的失望，想要把洪门关了，大家都担心洪门就此消失。
野心大的那一批已经进了监狱，剩下野心小的不敢轻举妄动，普通社员担心没了福利，底层社员害怕丢饭碗，以后吃饭都成问题。
虽然洪门是没有固定工资的，但绝对不会让你饿死，怎么都会有饱饭吃，这养活了很多生活不好的底层飞仔。
礼拜一这天，洪门总工会仅剩的几位大佬和棍花等人来凤凰山道一号开会。
盛和上头都没人了，只能选了两个坐馆作为代表过来。
酒窖的会议室里，梁大龙没出现，只有梁可风坐在上首听取大家建议。
连主任和高主任都拿了方案出来，这两位虽然忠诚，在他们各自领域执行能力也不错，但让他们改革，真就是没见过葫芦，想要依葫芦画瓢都不行。
两人方案相差无几，隔靴搔痒，没有多少实质内容。
无外乎，加强对三大社团的监督，加强贩毒惩罚，收紧钱袋子，减少例金发放。
人是好人，就是建议的内容，没有一样符合梁可风心意。
就在梁可风想要略过他们直接让棍花阿胜发言的时候，何聪进来，附耳跟她说：“大小姐，线东打电话来，关于洪门改革的事，他请求跟你聊两句。”
线东？宝叔公的人。
梁可风对他了解不多，但是她听过线东在场的一些录音。
这人话不多，但他每次都能说中要点，情绪稳定，立场也比较中肯。
梁可风略一思索，终究还是选择起身往外走，到隔壁的休息室，接了线东打来的电话。
“大小姐，我是线东。”
梁可风语气平和：“你很会选时间打电话呀。”
线东知道他们在开会，也猜到连主任和高主任不可能给出合适的改革方案。如果提前打电话来，大小姐未必会搭理他，如果等开会完再打来，又怕大小姐已经跟大家商讨出方案，也未必会搭理他，所以他只能赌一赌，掐在会议中途打过来。
线东笑道：“谢谢大小姐给我这次机会，我这两天通宵做了个改革的方案，希望能呈给大小姐。”
梁可风给他机会：“简单说说你的方案。”
线东抓住机会，迅速说道：“裁掉总工会吃干饭的大量庸员，做强做大基金会，所有管理专业化方向发展；三大社团方面，总工会加强对三大社团的掌控，把所有灰色产业全部砍掉，一刀切，破釜沉舟，不留任何回旋余地，跟政府沟通，整体上岸。”
虽然很激进，但有点意思。
梁可风问他：“你在哪里？”
“我就在凤凰山脚下的电话亭。”
“那你上来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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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小姐。”
第112章 剃头佬买了一整层
酒窖会议室里, 众人看见线东进来，都颇感诧异。
线东作为宝叔公的人，上周已经出局, 连基金和房子都收回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么重要的场合？
但毕竟都是老同事, 以前好歹是领导，也不好板着脸不欢迎，大家都互相眼神交流，算作招呼。
梁可风也没有明说, 线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线东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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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东从包里拿出记事本, 翻开本子, 才开始侃侃而谈。
“我的这个方案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针对总工会的……”
线东更详细地阐明了他刚才在电话里跟大小姐提的改革要点。
连主任和高主任等人听了不免脸色越听越沉，等线东说完, 连主任第一个发难。
“听你这意思，洪门是完全取缔了？自己革自己的命？”
“是啊, 还要裁撤那么多人, 现在总工会养着的这些人, 很多都是以前为洪门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子的后代, 不能人家老子退了，就把他的子女给赶出去吧？洪门还没到缺钱的地步。”
“太过激进了，大家是会闹事, 不会接受的。”
线东解释：“现在是阿公要关闭洪门, 我这个策略跟完全关掉洪门相比, 已经算是一个比较温和且中肯的策略。如果不切中要害，治标不治本, 未必能打动阿公，让他改变主意。既然要改革, 就不能一味的只是隔靴搔痒，就要上猛药。老子有功劳，子女有本事的，我们可以用，没本事的，我们为什么要养着？他老子当初立功没有嘉奖？没有酬劳？为什么我们要一代代养着这些人？我们现在是不缺钱，但如果我们工会有更多钱，我们可以更轻松地掌控更多的事。而不是花在，这些人身上。”
连主任高主任等其实都是洪门二代三代，出身摆在那里，他们骨子里是偏向自己所在阶层的。
让他们理解和赞同线东，要转变立场，那比较困难。
社团的人就不一样了。
社团领导都是从最底层拼杀上来的，他们最痛恨的就是工会那些拿得钱多不干事，还瞧不起他们的人。
棍花当即赞同：“对，不能我们拼死拼活，养着一群高高在上的废物蛀米大虫！结果他们还瞧不上我们这些真正干活的。”
这种话，放在以前，棍花是不敢说的。
今天不一样，既然要改革，那就要把握住机会，革了这些人的命。
阿胜和大揸数也都纷纷附和。
梁可风没有表态，她让线东继续。
接下来，线东叙述了他关于社团的改革。
第一个改革就是加强总工会对三大社团的控制，不能再这么散养，放任自由。
刚刚才支持了他的棍花，瞬间收回脸上的笑容，支持错人了。
“关于社团的第二项改革就是，关掉所有违法违纪的黑色产业和擦边灰色产业，整体上岸之后，发展各社团底下的正规企业。十万社员，只留有需要的人才，其他的全数解散。”
线东刚说完，棍花就怼他：“你这么做，完全就是过河拆桥。底下弟兄跟了我们那么多年，结果就是，他们不是社团未来需要的人才，就把他们全部赶走？！弟兄们为工会拼了那么大一份家业，最后，变成了我们不是人才就要滚蛋？这合适吗？”
有人社团的人附和：“是啊，阿公说解散社团，那就是全部解散，没有不公平的地方。但你这个改革，社团不解散，但大部分人都得走，那谁走谁留？以前对社团贡献大的，现在未必适应正规企业的需要，现在岂不是反而成蠢材了吗？到了最后，我们变成了垫脚石，谁愿意？”
这回又轮到连主任高主任替线东说话了，毕竟他们也赞同总工会加强对三大社团控制的问题。
以前就是太散，三大社团只要交了例金，其他事，总工会基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两边一番争论后，梁可风依然没表态，她让棍花和阿胜先阐述自己的方案。
棍花和阿胜的方案比较相似，关掉黑色产业是大家的共识，但他们跟线东最大的不同，就是保留灰色产业。
因为灰产可以解决很大一部分兄弟的吃饭问题。
保留灰色产业的基础之上，再做大做强各自的正规企业。
阿胜是大企业带动小企业，棍花则是全面开花式的做好各项服务业。
等大家都汇报完毕，梁可风才发言。
“任何改革都应该优先考虑底层民众的利益，才有成功的可能。所以，我就自下而上，先从社团的改革说起。”
“其实刚才线东和棍花，你们两边最大的矛盾点，就是要不要保留灰产的问题。很欣慰，我们所有人都有共识，那就是违法的黑产要坚决杜绝，走私赌博地下钱庄收保护费等等这些全部不允许再存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放高利贷、收出租车入线费、非正规途径垄断装修等等这些灰产，目前来看没有违法，但实际很多法规已经在立法，随时可能灰产变黑产，我们要不要继续？”
“我跟线东的意见一致，不赞同继续经营灰色产业。”
“既然灰产随时可能变黑产，那我们现在为什么不趁着改革，大刀阔斧，直接把风险根除掉呢？”
“我知道你们的担忧，没有灰产，底下弟兄怎么办？这一点，我不赞同线东的做法，我们不能把底层弟兄当做累赘，把他们当包袱甩掉。没错，我们是应该轻装简行向前跑，但于情于理，甩掉底层弟兄并不符合洪门精神。我们要改革，也是要带着弟兄们往前跑。”
“那么现在最主要的难题就是，怎么才能提供足够多的正规工作岗位和就业机会给到弟兄们，确保大家有工作，确保大家能养家糊口。这才是我们改革的难点。”
听梁可风说完，众人心中不由暗暗佩服，龙爷的孙女果然“根正苗红”！
就是想法太过理想了，大家都没有信心能实现。
连主任摇头感叹：“十万工作岗位，这太难了。”
梁可风：“不是说，我们现在有十万弟兄，就需要提供十万的工作岗位。据我所知，我们的社员有很大一部分是兼职的，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生意，有自己的工作，是不是？”
阿胜忙应了一声：“对，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有小老板，有司机，有渔佬，有码头运货做苦力的，还有店面伙计，服务员等等，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棍花：“我们这边也差不多。”
梁可风：“那你们回去，各自统计清楚，各堂口究竟有多少人，哪些是兼职，哪些是全职。所有兼职的，领取补助之后，退出社团，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全职的，要统计清楚，是要继续留在社团，还是另谋出路。留下的，我们想办法给他们安排工作，选择退出的，同样是领取一份补贴。补贴多少，大家需要提前定出一个数额出来。”
各社团揸数赶紧把大小姐说的话记录下来。
看得出来，大小姐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经她这么一说，似乎解决兄弟们的饭碗问题，比想象中的要简单。
“大小姐，补助要不要细分一下，有些人虽然只是兼职，但贡献也不小，有些人是全职，但贡献可能还没有兼职的多。”
线东建议：“如果真的要给补贴，那么兼职和全职的补贴，按照贡献值不同，可以有多个等级。”
梁可风早有想法：“补助的事，不能用大锅饭的模式，要按照系数来，大家按照贡献值来定系数，然后工会根据系数出一部分钱，社团出一部分，各堂口再出一部分。也就是说，退出社员拿到的钱，是三个部分组成的。”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听懂了。
听懂的财务高主任轻声跟旁边人解释，什么是系数。
“这个工作，要交给财务来负责。由总工会的高主任进行统筹，各社团和堂口财务跟高主任一起商量出方案来。”
这个工作太重要了，高主任忙道：“我负责没问题。截止时间是什么时候？”
梁可风：“下个礼拜一再次开会的时候，你们拿出补贴的初稿。”
高主任想说这太着急了，但看大小姐的表情，知道时间紧迫，便也只能尽力而为。
梁可风继续：“如果把社员就业问题解决了，我们的改革就算成功了大半。按照你们刚才的判断，目前我们的全职社员大概有3万人左右，这3万人里，肯定还有选择领取补贴离开的，那么我们就算留下来的人有八成，那就是2万4千人，分到三个社团，大概是每个社团解决8000人就业。”
“当然，每个社团情况不一样，肯定有的多，有的少。那么我们就要统计出来，现有正规产业能消化多少员工，我们还要创造出多少就业岗位来？这都是需要统计的。我知道，你们没有经验，所以，大家今天的方案都没有说到这些细节。那么下周一，我们开会，就不能再是这么笼统的方案了。充分了解清楚自己的现状，再来考虑怎么发展新产业。”
各社团顿觉头疼，这哪是他们这些粗人搞得明白的。
梁可风知道他们的难处，“我之前给各社团介绍了专业的企业管理公司，我建议你们，可以先跟他们商量对策。”
“说完社团，我们再来说说总工会这边的问题。我先表态，我赞同线东的建议。底层兄弟我们不能抛弃，但总工会这些没有贡献的二代三代们，空占着位置，没有任何作用的——全部裁撤。”
连主任几个互相看了一眼，听语气，大小姐的决心是不容置喙的，当即也都不敢再多废话。
“总工会想要加强对社团的管理，怎么加强管理呢？总工会这边要发挥什么作用？经营策略？人事任免？还是财务管理？”
“人事任免要抓在手里，经营策略应该下放。而在我看来，总工会这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做好财务管理。但是你们自身的财务都没管理好，怎么去管理社团的财务？”
“工会现有基金，投资收益做的非常差，线东在工会多年，对工会的了解很深，关于基金的建议他说得很对，一定要做大做强基金，把我们存下来的钱盘活，前提就是要请专业人士来做基金掌舵人。”
现在工会基金的掌舵者是个好大喜功的洪门三代，这种人在闲职部门，可能只是浪费薪金和福利，但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发挥负能量，那就是对总工会的荼毒。
梁可风的意思，在座的都听懂了，虽然改革会有阵痛，但大小姐方向明确，只要坚定脚步，肯定能走到光明的彼岸。
作为财务负责人的高主任点头：“关于基金会的改革，我回去先跟基金会的同事商讨出方案来。”
“跟现在的基金会负责人讨论改革已经没有意义。引进专业人才之后，再来商讨基金会的改革吧。”
“要请专业人才来打理基金会？”
“对。一定要请专业人士来打理，我们现有财务人员，也要去进修。”
“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大家又细聊了一下改革的方向，确定下周一同一时间，在这里继续开会。
快散会的时候，梁可风扫了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线东身上。
线东明白大小姐目光扫过来的意义。
梁可风今天给了他机会，但是机会不可能白给，不然这会影响大小姐的权威。
线东站起身，主动认错：“我说两句。那个……宝叔公是我的远方表叔，我能进洪门总工会工作全赖他帮忙。当然，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但我这么多年，再努力，我也只能当个小小的主管，再怎么想升就升不上来了。都知道，在总工会，要爬上来，是要靠关系的，个人再努力也没用。这个时候，宝叔公再次帮了我的忙，让我有机会往上爬。这么多年，宝叔公也没对我有什么要求，直到盛和龙头出现了空缺，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宝叔公说，他想扶我上位，以后他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再回报他。”
“我线东确实是为自己的前程投机了，对不起，大小姐。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改过自新，我一定会为总工会贡献自己的价值。”
线东说完，深深鞠躬，而现场陷入一片的寂静。
地下酒窖的温度适宜，比较清凉，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味，闻久了，似乎会让人沉沉欲睡。
梁可风问众人：“你们怎么看？”
大家不敢乱发表意见，都在暗中揣测大小姐的心思，既然大小姐能把线东放进来，肯定就是想给他机会的意思。
但这个机会一给，线东很可能就会完全上位，毕竟他之前就是副秘书长，比在座的职位都要高。
连主任和高主任原本想要连跳两级升上去的机会，就没了。
瞥见大小姐目光扫过来，连主任不好再沉默，他只能笑着说：“其实给线东一次机会也不是不行，大小姐立一个目标，线东要是在限期内实现了目标，就让他复职。”
高主任见连主任表态，忙也附和：“对，可以给个机会。”
其他人等也都表示可以有条件地给机会。
社团的人更没有意见了，毕竟线东跟其他高高在上的人相比，他是比较亲和务实的。
梁可风微微颔首，“既然大家都说要给机会，那我也没意见。不过，我有条件，我这个条件比较简单粗暴。”
说着她拿出一把匕首，放桌面上滑了过去。
匕首停在线东面前。
线东盯着匕首，他知道大小姐的意思，要想翻身，要想把之前的黑历史一笔抹掉，必须要付出代价。
他握紧拳头，紧张了。
棍花瞄了线东一眼，非常善解人意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棍花有经验，她动作快，线东能少受点苦。
线东一咬牙：“麻烦你。”
棍花趁他不注意，直接拿起刀，咔嚓，把他左手尾指切掉了一小截。
线东咬紧牙，闷声不吭，痛得想要骂人。
众人都不由佩服，大小姐手段狠辣果决，线东对自己也足够狠。
梁可风：“线东，这次改革你领头，给你一年时间，做得好，恢复原职，做不好——那就滚蛋。”
线东额头满满都是汗，他站起身，“谢谢大小姐给我机会，我一定，一定不辜负大小姐的信任。”
梁可风站起身离开，她吩咐何聪：“让护士来给他处理伤口。”
“知道了。”
线东坐下后，看着桌上的小尾指，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胜提醒他：“赶紧去医院，还能接上。”
棍花：“不能接！你要接了，你这段手指就白切了。”
线东摇头：“不接。”
他谢谢棍花帮忙，
棍花：“你不恨我就行。”
“怎么会，起码你只切了一小截，如果我自己切，我会整个手指切了。”
棍花笑了，“有的时候，要懂得转圜。”
连主任高主任等也没急着离开，等线东包扎好伤口，大家约了时间在总工会见面，继续研究怎么改革的事。
*
秦启明约陈Sir到外面去深聊了一次，把他了解的情况，经过筛选后认真作了汇报。
他把对安南地产和杨子灵的怀疑作为重点，汇报给陈Sir，至于坤叔的身份，他怕上面还有内鬼，所以暂时作了保密。
秦启明的诉求很简单，在不让杨子灵知情和怀疑的基础上，单独建组，独立追捕裴有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Sir跟上级领导沟通后，决定组建一个独立的临时调查小组，秦启明为小组负责人。
表面上，临时调查小组主要负责调查富商曾某三年前的死亡案。
重案组划拨了八个人给秦启明用，其中有秦启明自己挑选的，对裴有林案了解比较深的阿平和三毫。
关家乐听说后，来找秦启明，想要调到他这个临时小组，还找了杨子灵帮忙做说客。
秦启明正在收拾东西，他们这个临时小组要换一个地方办公。
“我们就八个名额，现在已经满员了。”
“我新人一个，是不是可以不占用名额？你就让我去吧，我在豆Sir这里简直要闷死了。每天开会都是裴有林，每次有消息，去抓人都是扑空。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重案组，就应该调查凶杀案，抓这种□□有什么意思？”
秦启明吐槽他：“你们抓的是全港头号通缉犯，只要抓到人，你们全组就都立大功了。你跟杨子灵多学习学习，你看她多用功，哪像你，整天吊儿郎当的，没点正事。”
杨子灵掩饰的很好：“我也快闷死了，又抓不到裴有林，我看豆Sir都不想坚持了。估计我们这个组也快散了吧。明Sir，下次你建组，记得把我和关家乐算上。”
关家乐：“一定要算上我，特别是凶杀案的，我保证不拖后腿。”
秦启明不动声色道：“关家乐，你再不好好表现，下次建组，我选杨子灵入租，也不会选你的。”
杨子灵大笑地跟关家乐炫耀：“哈哈哈，听见没有？明Sir选我，也不会选你啊，关家乐。”
关家乐气死了，“我从小就爱看侦探漫画，对于破案，我真的有经验，相信我。亲爱的明Sir！”
秦启明拍拍他：“相信你，快去努力吧。”
他们临时小组换到角落的办公室，一组八个人，不算多，建组第一件事，就是开会。
“你们手上的这份资料，大部分都是烟幕弹。不过你们还是要打开来，翻到最后一页。”
众人完全不知道内情，翻开最后一页，发现是追捕裴有林的最新资料。
阿平和三毫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要调他们两个入组，“我们不是要调查凶杀案，是要秘密抓捕裴有林？”
秦启明：“没错，因为我们内部有内鬼，所以，才要组建临时小组秘密调查。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对所有人保密，除了我们内部八个人，其他所有人，包括上司跨级询问，你们都不要作答。明白了吗？”
众人回答：“Yes Sir!”
“我现在跟大家简单说一下情况……”
*
梁可风周三回的四方城寨，她是中午在港明开完会之后才回的，准备住一晚。
回来她先去了办公室。
任姐和阿剑来跟她汇报工作，任姐这一年以来，把四方城寨的各项改革都做得非常好，基本上梁可风安排的事，任姐都会执行到位，完全不用梁可风再操心。
他们给梁可风看了福安楼和平安楼的建筑图纸，平安楼下个月就可以重建，福安楼由于是私人业主的产权，私人业主需要自己出钱建楼，现在还有几家因为价格问题没签字。
“还有几家？”
“三家。”
梁可风抬起头：“安南地产那五户，他们退了？”
“对，退出了。昨天来跟我们签了合同，等于把那五家的产权按照市场价转卖给我们了。”
越南帮那么轻易就退出，这让梁可风有点意外。
“你们把福安楼新业主名单给我看看。”
任姐把名单递过来，梁可风细看之后，首先看到了六婆好婶的名字，他们每家买了一套，都在第三层。
再往下，看到了剃头佬的名字，总共七套，其中一套在三楼，六套在二楼。
“六套是刚好一层吗？”
“对，六套是一层，剃头佬买了一整层，就在二楼说是用来出租，他跟好叔好婶他们住三楼。”
第113章 棺材
梁可风看着手里的业主清单, 陷入沉思。
越南帮那么轻易就放弃了福安楼的五套房产，同一时间剃头佬碰巧中大奖买了7套房，其中有六套是2楼一整层的。
福安楼整体建面不大, 是东门最外边沿街楼宇, 底层商铺产权归双龙堂，二层其实是住宅的第一层。
住宅的临街窗户按照规定，虽然被限制了，做的又高又小, 还只能打开一点点, 但如果真有什么想法, 想从外面传东西进来, 在巡逻不严的时候，还是可以办到的。
而梁记麻将馆也在东门对面……
越南帮在建一个新的据点, 直接建在四方城寨里，以后□□都能避开警察追捕。
梁可风当即把程咬金叫来了, 问他最近有没有留意剃头佬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程咬金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跟以往差不多。每天出摊剃头, 回来喝点小酒, 听听广播。”
“没有表现得特别高兴？”
“没有。如果不是他告诉我们他中马票了，我们都完全看不出来。”
如果剃头佬是被越南帮花钱收买，突然多了这么大笔收入, 还能跟好叔好婶一起买房继续做邻居, 应该很高兴才对。
可剃头佬没有表现出跟以往有任何不同, 如此大的定力，完全不像是个普通人, 那么他极有可能，本身是越南帮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是越南帮潜伏在四方城寨的卧底。
梁可风当即吩咐程咬金：“从今天开始, 盯着剃头佬！他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每天剃头客户都是谁，他的一举一动都要盯紧了。”
程咬金不懂：“剃头佬怎么了？”
“我怀疑他是越南帮的人。”
程咬金诧异万分：“真看不出来！剃头佬平时看起来就是个爱喝酒，娶不到老婆，素质很一般的老男人！上次攻城被挟持，他吓得脸都白了，完全看不出是个混道上的。”
真正厉害的人，都潜伏在民间。
“你盯紧他，不要被发现。”
程咬金答应道：“我马上去安排。”
她又给秦启明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剃头佬银行转账记录，看看究竟是谁给他转的大额奖金。
这个年代查银行流水比较麻烦，等申请手续下来，再去银行查，最快也要两天。
第二天下班后，秦启明来四方城寨接她。
一上车，秦启明就告诉她：“我们去银行查了剃头佬的账户，如果你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没给错的话，剃头佬银行账户没有大额转账或者支票入账记录。”
那就是现金交易。
现金交易最难查了，根本查不到源头。
而且这些做非法交易的帮派，手里头肯定有大把现金。
梁可风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能不能去查一下越南帮那些已经上了名单的头头们，有没有人最近取了大笔现金出来。”
秦启明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这个要求，我已经查了……”
说着，他一手开车，一手把放车头的文件袋拿给她。
梁可风打开文件袋，抽出银行流水单，惊喜发现，安南地产的财务经理在前段时间，从她自己的个人账户上取了一笔跟马票大奖相差无几的资金出来。
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剃头佬就是越南帮的人。
“太好了！明哥，你这次真醒目。”
被老婆夸奖，秦启明的眉毛肉眼可见得扬起，“我这么聪明，有奖励吗？从结婚到现在，大小姐，你已经欠我好几份礼物了。”
梁可风忍不住笑道：“请你吃饭，最贵的餐厅。”
就这？
秦启明不同意：“我不用你请吃饭。”
“那你要什么？”
“我都记着，这是第三份你欠我的礼物，到时候你要一次性全给我。”
梁可风笑：“那你就记着吧，过期不候。”
秦启明问她：“现在发现剃头佬有问题，可他买了一整层的房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梁可风把文件袋收起来：“等证据确凿，全部没收，四方城寨不可能成为越南帮的窝点。”
秦启明不得不感叹：“越南帮的潜伏，真是无处不在。”
“他们肯定想在这次风声过后，抢占庙王街，然后垄断港城的毒品市场。”梁可风靠在椅背上，问他：“坤叔那边怎么样了？有动静吗？”
“没动静。装了窃听，暂时没有收获。”
他们晚上在骆家吃饭，自从上次在梁可风面前出糗，骆启泰现在很怕看见她，只要梁可风来，他都找借口出去，不在家吃饭。
今晚骆老太爷兴致很高，拉着启明两口子讲他以前的威风往事。
骆弗邈在抗日期间，跟着可风的太爷爷出海偷运石油回国，卖给国军和美国军队，那个过程，刺激又惊险。
都是拿命换来的钱。
“你太爷爷赚的钱，都买黄金了，他劝我也买，我没买，我就靠着这笔钱，投资了码头。”
骆家就是依靠码头起家，最后成为港城首富的。
他能成为首富，也有梁家帮衬的功劳。
现在骆家的码头，肯定比梁家的黄金值钱，不过码头终将会被更深更现代的深水港更替，最后落寞地退出历史舞台。
梁家的黄金还会继续升值，几十年后，价值几百亿。
当然，那时候骆家靠着码头发展起来的资产肯定也不止几百亿。
再往后，黄金的价值还会继续升，骆家的资产能不能持续百年那可就说不准了。
所以，究竟谁的选择是正确的，一时之间还不好评说。
对各自家族而言，都算是成功的吧。
毕竟梁家只想做隐形富豪，不想成为众人仰视的首富。
听骆老太爷讲完故事，已经很晚，小两口辞别下楼，正好遇见了骆启泰从外面回来。
真是越躲避，越躲不掉。
骆启泰不敢看梁可风，只囫囵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侧身上楼。
秦启明见他躲闪，有意逗他：“三哥，后天星期六梁可儿的葬礼，你来不来？”
骆启泰之前完全是以同情弱者的心态对待梁可儿的，可这几天他已经清醒过来，人家哪里是什么弱者，完全就是把他当猪来杀。
现在谁跟他提梁可儿，他跟谁急。
要是四弟一个人在这里挑衅他，骆启泰肯定不顾自己能不能打赢，都要跟他打一顿。
但四弟老婆也在，他哪里敢当着这女人的面，打她老公？
只喉咙里呼噜了一句：“不去。”
然后快步上楼去了。
秦启明还犯贱揶揄他三哥：“要不要替你烧个纸钱？”
骆启泰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逃走，没有回话。
梁可风白了秦启明一眼：“你干嘛刺激他？”
“我故意的。我劝了他那么多回，让他不要相信梁可儿，他都不听，不刺激刺激他，不长记性。”
此时的秦启明更像一个兄长，而不是弟弟。
不过按照心理实际年龄，丧明确实比骆启泰年长。
*
礼拜六是梁可儿的葬礼，梁可风没去，就秦启明出面，坤叔负责打理一切。
秦启明天还没亮就到了殡仪馆，比他早到一步的张邦国正盯着工人摆鲜花。
刚好棺木送来了，秦启明站在门口看工人抬棺，坤叔给帮忙干活的人发红包。
坤叔这天准备了一大袋的红包，这边风俗，凡是帮忙的工人，都要给红包打点，讨个吉利。
坤叔劝秦启明：“姑爷，你们要不在礼堂休息吧，外面我看着就行。”
秦启明就是特意在外面盯着的，他摇头：“没事。里面也没客人。”
这时花圈也送到了，坤叔跑去签收。
就秦启明看着工人抬棺木，小货车上有两副棺材，外面这副抬出来后，司机便把车门关上了。
他还要接着去送货。
一般棺材目的地都是殡仪馆，但也有少量围村人家是在家里办丧事的。
坤叔在远处叫他：“姑爷，你看看这挽联写得可以吗？”
秦启明没过去，“这个我不懂，坤叔你自己定吧。”
棺木抬下来后，抬到里面装身，之后是简单的仪式。
九点整，棺木抬到灵车上，送去墓园下葬。
秦启明开车跟在灵车后面，全程盯着。
路上，等待红绿灯的时候，碰见路对面刚才运送棺木的小货车经过，这车应该是送完棺木，返回查理街。
下葬过程很正常，没出什么纰漏，完毕后，秦启明没有马上走。
丧明的墓地就在附近，他往那边走了一圈，这是他复活之后，第一次来自己的墓地。
看见墓碑上自己的照片，秦启明目光沉沉，如果自己还活着，会是怎样？
抱上大小姐的金大腿了吗？大小姐会喜欢他吗？还真说不准。不过她一定不会喜欢骆启明。他肯定。
幸好他不擅长精神内耗，大小姐现在是他老婆，他知足了。
墓碑下放了一束鲜花，应该是他妹妹来过，无论怎样，妹妹还是想念他的。
这个世界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丧明，他丧明就没白活。
当天无事发生，第二天一早，他回到办公室，三毫叫他去听录音。
昨晚监听有收获：“是电话录音。”
三毫放录音带给秦启明听，“我们查了电话号码，打给杨靖坤的是杨明家的电话。”
一阵电流声后，录音里传来一个稍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这是杨明。
【杨明：已经入库。】
【坤叔：这批货质量不错，能卖上价，让他们最近都不要动，沉住气。】
【杨明：阿申那边有点沉不住。】
【坤叔：你去警告他，至少等40天，要等到6月份。】
【杨明：好。寨子那边一切顺利。】
坤叔没有回答，直接把电话挂了。
站在一边的阿平分析道：“已经入库的，应该是海/洛/因。沉不住气的阿申，是越南帮的一个头目，他想要趁机占领庙王街，杨靖坤让他等到四十天，6月再行动。寨子那边一切顺利，这个寨子不知道是指哪里？”
应该是四方城寨剃头佬那边。
秦启明没接话。
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同事不懂：“为什么要等四十天？”
秦启明：“因为四十天后，外面的风声可能就没那么紧了。你们知道四十天定律吗？”
大家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秦启明：“O记每遇到或者查完一宗大案，都会进行大规模扫荡，但他们不可能长期紧绷着工作，最多40天，无论当初多么大的案子，多么紧的风声，都一定会松懈下来。”
这是丧明几年前总结出来的四十天定律，其后在社团间广为流传。
他没想到，这个四十天定律，连裴有林都知道。
阿平笑道：“明Sir，没想到你比我们这些老警察还见多识广。”
“你才几岁啊？你这叫老警察？！”
众人笑着开始讨论。
“海/洛/因入库了，什么时候，在哪里入库，这个录音完全没有提及。”
“昨天杨明这么晚给杨靖坤打电话，肯定是昨天入库的。”
“这批入库的货应该就是那三百公斤海/洛/因。”
秦启明提醒：“未必就是三百公斤，可能没有，也可能不止。因为裴有林从来就没想过卖三百公斤海/洛/因给张华他们。这批海/洛/因，应该是我们之前抓到那个越南仔提及的，原本可能从笋岗湾上岸的那批货。”
“他们去运一批海/洛/因，很可能不止三百公斤。”
“大于三百公斤的可能性比较大。”秦启明让他们倒带再听一遍录音。
阿平倒带，当秦启明听到坤叔说“这批货不错，能卖上价”时，他让他们停下了录音。
“坤叔能说出，这批货不错，说明，这批货，他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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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毫：“什么时候在哪里验的？”
阿平最近都在跟踪坤叔，他说：“杨靖坤除了忙活梁可儿的丧礼，最近没去别的地方。”
秦启明认真想了想：“永福园！他那天去订棺材，在永福园呆的时间虽然不算久，但很多时候是背对大门的，他如果试货，我们盯在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
三毫回想：“昨天我带队在永福园仓库盯着，他们昨天出了两车货，总共四副棺木，其中一副去了殡仪馆，是杨靖坤给梁可儿订的，两副是围村某户人家给家里两位老人预订……”
“还有一副呢？”
三毫：“当时是七仔开车跟踪出了意外，他在十字路口被其他车撞击，被迫停了下来，不小心跟丢了。”
“把跟踪记录给我看。”
三毫赶紧把跟踪记录找出来给秦启明，秦启明看了后，确定那副跟丢的棺木，就是跟梁可儿棺木同车送货的。
他路上还遇见了那辆车，按照时间计算，当时那车应该是送完货返回。
他们把港城地图在会议桌上展开。
“七仔是在春风街跟丢的，我在潮州大道遇到了这辆运货车返回。”秦启明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圈，“那副棺木的收货地点应该是在这个区域。”
“能把棺木运进去还不引起别人怀疑，那肯定是小货车能直接开进去的房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辆小货车并不小，普通房子不可能不引起别人注意，只有仓库可以。”
“我们去查一下，这片区域有什么仓库。”
秦启明细看后，发现斧头街刚好在这片区域里。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他吩咐：“越南帮在斧头街有一个窝点，是一家烧鸭作坊。节约时间，缩小范围，优先排查斧头街附近的仓库。”
很快，他们锁定目标，斧头街彩灯厂后面的一个小仓库，平时是港发烧鸭店堆放荔枝木的地方。
发现地点后，大家都有些兴奋。
可也马上发现，他们人手严重不足，阿平道：“我们小组有2个人在盯着杨靖坤，有2个在查理街盯梢，我们现在只剩下4个人……”
老油条三毫对重案组了解最深，他说：“今天礼拜天陈Sir休息，现在去请求支援，就我们手头这点证据，值班的蔡Sir那老货肯定不会批准。”
秦启明说：“根据他们的对话，他们最近不会有动作，我们不用着急。”
他们决定先去现场侦察，再来确定接下来要怎么布局收网。
之后秦启明重新部署，把查理街交给大生的人盯着，临时调查小组的人则去彩灯厂小仓库盯梢。
秦启明开车绕着斧头街转了一圈，小仓库只有一对中年夫妇看着，但仓库后面就是彩灯厂的保安队宿舍。
他们马上查了保安队的资料，保安队15人，基本都是拿了港城身份证的，越南难民。
这帮人明面上是彩灯厂保安，实际保护小仓库里的海货。
可见这个小仓库，不一般。
*
秦启明很晚才回到家，梁可风童年和林姐陪梁大龙刚打完麻将散伙。
梁可风催促爷爷去休息，她则跟秦启明回房。
秦启明一身臭汗，他赶紧先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昂头喝了一大杯的凉白开。
电话铃响起，三毫打电话来，秦启明听完电话，快步往衣帽间走，他要换衣服出去。
梁可风站在衣帽间门口，问他：“怎么才回来又出去？”
“布凯辛带队在彩灯厂抓非法赌博，这次估计会打草惊蛇。”
听罢，梁可风也进去拿衣服：“我帮你跟布凯辛沟通。”
瞥了老婆一眼，梁可风此时已经脱去睡衣，白生生的浪涛汹涌，秦启明手上的动作微顿，他忙收回目光，喉结微滚，他加快动作，说：“现在跟他沟通已经没用，你不如帮我去梁记盯着坤叔，不要让他跑了，我怕其他人盯不住他。”
梁可风想了想，“也好。你们的监听车在梁记附近吧？准备行动的时候，通知我，我去抓坤叔。”
“阿平在那边，如果要行动，我让他通知你。”
换上利索的运动服，梁可风站在镜子前整理头发。
秦启明走过来，捧着她脸亲了一口。
梁可风受不了这么腻歪，她笑道：“出发吧。你那边人手不够，你让大生带人过去支援，梁记这边我会叫上其他人。”
她简单一句话，就反客为主，把工作安排的明明白白。
秦启明也喜欢被她安排，“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说完，他先出去了。
等秦启明赶到彩灯厂，看见外面停了四五辆警车，大门口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群众，包括三毫也在其中。
三毫看见他的车，忙跑过来，秦启明问他：“有保安被抓吗？
“没有。都是厂里的工人在赌博。”
“后面的小仓库，O记有没有去搜？”
“暂时还没去，等会儿不知道会不会去。七仔和李方几个在后面盯着。”
这时布凯辛从里面走出来，警察押着十几个非法赌博的人上警车。
布凯辛这人眼尖，他一出来就看见了秦启明的车。
他走过来，跟秦启明打招呼。
“你们重案组在这附近有任务？”
秦启明随口敷衍：“有个凶杀案在调查。你们那么大阵仗，在干什么？”
布凯辛：“有人举报这里有人非法赌博，还怀疑厂里有洗黑钱的窝点，我们就来了。”
“看来你们收获不小啊。”
“就抓了几个非法赌博的，我们准备收了。”
听说他们准备收队，秦启明松了口气，
结果有个便衣急匆匆跑过来，附耳跟布凯辛说了几句什么，布凯辛匆忙往后边小仓库跑去了。
眼看自己辛苦围的猎物要被人捷足先登，三毫心急道：“完了！白努力了！明Sir，你跟老蔡请求支援了吗？”
“请求了，估计他们还要半小时才能到。O记这次主要是抓人，应该不会详细搜。”秦启明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三毫从另外一侧上了车。
他们开车绕到后面，远远停在路边，下车后，走了一段路，两人挤进七仔的车里。
从七仔的车辆往小仓库看，布凯辛正盘问守仓库的夫妇。
他们在仓库门口有监听，阿方把其中一个耳塞递给秦启明。
只听守仓库的中年男子解释：“卖棺材的老板进了很多货，没地方放，他跟我们老板熟，所以才放这里。阿Sir，仓库里存放棺材不违法吧？”
有棺材！那说明他们之前的推断是对的。
旁边围了四五个保安，这些保安表面上在配合警察工作，实际在干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仓库里走出两个人：“布Sir，里面没人，棺材里也什么都没有。”
布凯辛周围看了一圈，又让人搜了一遍，最终没发现才匆匆离开。
幸好如他所言，布凯辛这次来，主要是抓人的，他不知道里面可能存放了海/洛/因。
不然，他们搜不到，都会让警犬来搜。
秦启明问：“仓库里有偷偷搬运东西出去吗？”
“没有。”
“那就好。”
七仔担心道：“被打草惊蛇了，怎么办？我怕他们会偷偷转移，就怕转移的时候，我们没盯住。就好像我昨天被一辆车撞过来，把目标跟丢了。”
三毫：“明Sir请了支援，今天肯定要行动。”
秦启明看了看手表，支援不来他也要行动，他这边还有大生十几个人在外面等着。
此时，梁可风等在梁记外面不远处，她今天带了阿铁和钟细标过来。
抬头看了眼夜空，月亮远远挂在天边，看不见星星。
钟细标快步走前来，小声说：“大小姐。姑爷那边说，准备行动。”
第114章 收网
已经是夜晚十一点, 彩灯厂因为警察抓非法赌博的事，周围聚了很多看热闹的市民。
这会儿人群慢慢散去，旁边的大排档烟火缭绕, 食客依然不少。
临时调查小组的人, 分别在三辆车内静候着。
时间一秒一秒往前爬。
驱车来到路口等待的秦启明再次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果然，他看到了李Sir的车停在他车前面。
李Sir是这次支援他们小组的高级督察，级别比他高。
秦启明下车走过去, 跟李Sir说明情况, 商量接下来要怎么行动。
李Sir这边带了将近三十个人过来, 有便衣, 有特警队，另外还有附近警署的军装警察支援。
商量完毕后, 三毫和几个便衣，带着几个特警队队员作为先头部队, 往彩灯厂大门走去。
大门口保安正要关门, 走在前面的三毫出示证件：“警察！我们收到举报, 你们里面有人窝藏逃犯。”
关门的保安一脸懵：“阿Sir, 你们警察刚走。”
“这是另外一起案件，有人投诉你们保安窝藏逃犯。”
“窝藏什么逃犯？”
“上个月，隔壁街区有个英国人被杀了, 我们怀疑, 凶手就藏在你们保安队里。”
开门的保安大叔解释：“不可能, 我们怎么可能杀英国人，我们厂里的保安都是认识的老乡。”
“把他们都叫出来。”
保安大叔赶紧往保安宿舍跑, 三毫是故意让他去通风报信的，这些保安并不是什么逃犯, 他们肯定不慌。
三毫等跟上去，推开保安宿舍门，举起枪：“全部不许动！手举过头顶！”
上一批警察走后，保安坐在宿舍似乎在商量事情，被进来的保安大叔打断后，这些人已经有心理准备。
“阿Sir，你们搞错消息了吧，我们没有杀人犯。”
“靠墙站立！全部拿出身份证！”
“阿Sir，你又让我举高双手，又让我拿出身份证……”
“别那么多废话，拿出身份证，举高双手！”
保安无奈，一个个不得不配合检查。
三毫快速数了一下人头，少了三个人！
“保安队长是哪个？怎么人不齐？”
没有人出声。
看来保安队长不在。
三毫再大声问：“保安队长哪儿去了？”
“上厕所了。”
“值班去了。”
这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究竟是上厕所还是值班？”
又是一片寂静，没人回答。
有问题。
三毫把这里交给同事，他怀疑保安队长在后面小仓库，他要赶紧通知明Sir！
还没走出去，就听见身后的保安质问：“凭什么铐我？！”
其中一个比较老辣的便衣大声喝道：“我们怀疑你们身份证造假，全部铐上，一个个核实！”
“你们瞧不起我们越南难民！你们民族歧视！”有保安反抗。
保安们趁着拿身份证，纷纷要去抄家伙，特警队立刻举着机关枪瞄准他们！
老辣便衣厉声道：“凡是反抗的格杀勿论！”
“把手举起来！”
特警的枪可不长眼睛！这个年代的港城警察口碑不太好，趁乱杀了你，你也没办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越南保安只得老老实实再次举起了手。
另一边，秦启明带队围了小仓库，他在等候三毫那边抓捕保安的信息。
三毫冲过来汇报：“明Sir，有三个保安不见了，包括保安队长。”
秦启明看着前面黑漆漆的小仓库，马上吩咐：“强光照射！”
灯光打进小仓库外面的院子里，把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后面宿舍那么大动静，现在又强光照射，院子里静悄悄的，守院子的中年夫妇也不见出来。
确实蹊跷。
不见了三个保安，再加上那对夫妇，总共有五个人。
这些人是逃了，还是埋伏起来了？
秦启明再次看向小仓库，发现仓库顶上，有几个小洞，像极了堡垒里的枪眼。
“小心！”秦启明刚提醒完毕，就听见耳边传来哒哒哒的声响。
仓库顶上有人朝他们开枪！
秦启明连忙闪避到车后面，其他几人也都纷纷躲开。
看来，那五人都在仓库里，这“碉堡仓库”那是易守难攻啊。
想要靠近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人拿出喇叭向里面喊话，劝他们投降。
同时，特警队从车上取出避弹盾牌，挡在了前面。
秦启明吩咐：“把灯打在仓库墙上面。特警队派三个人进去撞门！”
三个特警队手持盾牌往里走。
哒哒哒哒哒！
仓库墙壁上空再次朝外射击。
这次秦启明看清楚了，是哪几个枪眼在开火。
他吩咐特警：“从右边走，躲开火力。”
同时，他举起枪，对准了枪眼……
他老婆在就好了。
以可风的枪法，枪眼后面的人，一个都躲不掉！
远处的李Sir见状，知道今天晚上未必能打下这个仓库，他赶紧吩咐人去打电话请求狙击手支援。
仓库上的抢眼并不算小，只要狙击手瞄准枪眼射击，就算打不中里面的人，里面人也不敢再呆在枪眼后面伏击警察。
有车在路边停下，是布凯辛，他问：“李Sir，你们重案组搞什么大案子？”
李Sir这个人鬼精鬼精的，他也怕O记来抢功劳，忙挥手：“搜捕杀英国佬那个逃犯。”
“那个逃犯在彩灯厂？我们今晚刚在里面扫荡了一圈。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帮忙，别捣乱就行。
李Sir半开玩笑道：“要不布Sir帮忙Call两个狙击手过来？”
布凯辛就是在回去路上，遇到了增援的警车，才跟过来的。
今天彩灯厂的保安，越南难民含量太高，他越想越不对，总感觉秦启明带队的这次活动，是针对越南帮的。
但他没有证据，也不好打扰别人破案，只能在旁边看着。
啾！啾！啾！
秦启明朝目标枪眼打了三枪，只要有一枪打中，就够毙命！
果然，里面传来了惨叫声。
是个女人！
他又朝另外一个枪眼连开几枪，这次没有反应，估计是那个女人中枪后，其他人不敢躲在枪眼后面了。
“阿方，掩护。”
说完，秦启明逮住机会，快速飞奔至仓库边，贴墙站着。
三毫跟其他几个便衣也都跑了过去，阿方则往枪眼射击掩护他们。
嘭！嘭！
特警在撞门。
布凯辛看着秦启明这一连串的动作，他知道秦启明是梁可风丈夫，也知道他是骆家四公子，只是他没想到，这种身份的人，为了破案，能这么猛，这么拼命。
他不得不跟李Sir感慨：“有危机感了吧？这么不要命？！”
李Sir也看呆了，刚才还着急请求狙击手支援，结果人家三五下功夫，直接攻到了城下！
这如果真是大案，他哪里敢跟这样不要命的富家子弟抢功劳！
老老实实帮对方把档案写好，就是他今天来的最大贡献了。
嘭！嘭！
仓库门被撞开！
哒哒哒哒哒！
子弹从门里扫射了出来。
李Sir赶紧叫人疏散在街边围观的群众，以免被流弹射中。
幸好是半夜，彩灯厂后门这边人少，不然真有市民被流弹射中就麻烦了。
里面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往外开枪。
但特警们站在两侧门边，都不敢贸然进去。
秦启明贴墙往门边走，他大声喊：“把大灯关了，路灯，周围店家的灯全关了，手电筒扔过来。”
很快，大灯关了，四五把手电筒扔到门口。
特警捡起手电筒，拧亮之后，用防弹盾牌挡着，快速都扔进了仓库里。
哒哒哒哒哒！
扔手电筒的同时，里面又往外射击。
但手电筒扔进去之后，外面路边的灯全关了，仓库里反而瓦亮瓦亮的，瞬间明暗两侧逆转。
里面的人慌忙躲闪。
特警的盾牌挡在了门口，秦启明和特警蹲在盾牌后，看见人影就往里连枪扫射！
仓库里陶瓷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没多久，里头没了动静。
秦启明和特警静悄悄摸了进去。
仓库里，最外侧堆满了荔枝柴，荔枝柴后面躺了两个受伤的人。
特警迅速把他们制服之后，继续往里推进。
绕过一层层的荔枝柴，再往里则堆满了小口大瓦缸，而最里面靠墙摆了四五副棺材。
这些棺材都是运货过来后，放在这里的吧？有四五副，是不是运了四五次货？
嘣！
大瓦缸后面有人往外射击！
越南帮的子弹应该剩下不多了，现在都省着用。
这次警察上门算是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武器都没准备好。
哒哒哒哒哒哒！
又是一梭梭子弹扫过去。
秦启明忽敢不对劲，抬头一看，发现头顶横梁上，堆满了木柴，木柴后面，似乎还藏着一个人。
那人感受到秦启明的目光，知道藏不住，马上持枪先下手为强！
啾啾啾！
还是秦启明先开了枪，开完枪，他就闪到柱子后面。
“啊！”
有警察中枪受伤了。
秦启明伺机又往上打了几枪，上面那人之前已经中了一枪，现在又中一枪，整个人坠了下来。
坠下的同时，他还不忘把一排的木柴一起拽落。
头顶木柴纷纷落下，秦启明躲闪不急，有一根砸在了他脑袋上，幸好这荔枝木不重，不然脑袋都要砸破去。
接下来特警队就如秋风扫落叶般，把里面的人全数抓了，不止五个，是六个人，有一个是烧鸭店老板。
警方把仓库仔仔细细搜了一遍，并没有搜到海/洛/因，几个嫌疑犯嘴巴很严，没有一个松口。
李Sir又急匆匆去调警犬。
布凯辛听说要调警犬，好奇问：“你们究竟查什么案子啊？”
李Sir装作没听见，不理会他。
里面的棺材都抬出去了，棺材底下也没发现。
秦启明绕着那些大瓦缸走了几圈，最后让人把大瓦缸都抬起来，放到一边，再一块块地砖敲过去。
第一遍没发现，不甘心敲第二遍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空鼓的声音。
当即翻开地砖，低下是一块木板，拉起木板，果然里面有个地窖。
“我的老天爷！这是有多少海/洛/因？！！”
警察眼中都不知用惊喜还是惊叹来形容！
这批海/洛/因要是流出去，得祸害多少家庭。
布凯辛挤进来，看着这满坑满谷的海货，当即肠子都悔青了，他刚才就觉得这里面怪异，原来他直觉是对的！
李Sir也进来了，看着这至少论吨称的毒品，眼睛瞬间瞪直。
这肯定算不上港城最大的毒品案，但第二大应该是能排上号的，这次真是被骆启明这个家伙捡到宝了。
“让狙击手和警犬都不用来了。”
布凯辛恭喜完李Sir，又恭喜秦启明。
“启明，你这次立大功啦？！”结果回过头发现，秦启明已经不见了。
*
一小时前。
阿铁和钟细标等人在外面盯着，梁可风独自进了梁记总店。
店里还有人在打麻将，但不多。
店员看见大小姐来了，赶紧打招呼：“大小姐。”
梁可风吩咐：“让坤叔到楼上来找我。”
店员忙应了一声，然后打电话去宿舍找坤叔。
宿舍就在边上，坤叔很快来了，上了三楼，铁闸门没锁，他走进来，看见梁可风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机遥控器。
“大小姐，你找我？”
梁可风指了指旁边沙发位：“坐。”
坤叔警惕心提拎起来，今天情况不对。
“可儿小姐的葬礼你没来……”
“坤叔，你是哪里人？”梁可风直接打断他。
坤叔笑道：“我也是姜吴县人啊，之前跟你们说过的。”
“姜吴县哪里？”
“姜吴县百花镇。怎么了？大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梁可风脸色依然是淡淡的：“我前一阵见了姜吴县同乡会的会长，他说不认识你。”
坤叔尴尬笑了：“他不认识我这种小人物，很正常。而且我离家太久了，老家已经没有亲人，我现在是孤家寡人，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梁记就是我的家了。”
坤叔回答得很镇定。
梁可风瞥他一眼，冷不丁问：“杨明你认识吗？”
刚才梁可风问姜吴县的事，坤叔虽然心中忐忑，但人是非常淡定的。
可听到“杨明”两个字，他心中不由一震，脸上依然没有显露半分：“哪个杨明？”
“安南地产的杨明。”
“哦。杨经理啊，我认识，不过不算太熟。”
“怎么认识的？”
“我这些年存了点钱，我这不年纪大了嘛，想要买间自己的房子，以后好养老。安南地产刚好就在我们店附近，我就去他们那边交了点订金，想要买套小点的二手房。”坤叔说得很通畅。
“跟他不熟？”
“不熟。”
“启明在重案组有个同事叫杨子灵，坤叔你认识吗？”
如果说刚才坤叔还有一点点侥幸心理的话，此刻，已然全无。
但他不可能就这么认了，“我也不认识。”
“杨栋呢？这个你总认识了吧？”
坤叔“嘶”了一声，反问：“杨栋是谁？”
“杨栋是杨子灵的养父，杨明的哥哥，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裴有林。”
坤叔扶了扶眼镜，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温和：“对不起大小姐，这些人我都不认识。”
果然是老狐狸，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梁可风冷声道：“既然你都不认识，为什么杨明大半夜给你打电话，告诉你货到仓了？”
看来，这个女人连宿舍电话都监听了，他习惯定期检查身边设备，上个星期他检查都还没发现被监控，看来被监听是最近这几天的事，以前的事，她应该不知道。
坤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脸部表情：“货到仓，是指我托他看的二手房有了。”
“那你跟他说这批货不错能卖上价又是什么意思。”
“房子格局不错，能卖个好价钱。”
“他为什么告诉你阿申很着急呢。”
“阿申是业主，是卖家，卖家很着急。我是买家，我不着急，我让他们等到6月。”
真能瞎掰！
“你一边以卖家口吻说这批房子不错能卖好价钱，一边说你是买家，你不矛盾吗？你究竟是买家还是卖家？你家房子是一批批入库的？”说着梁可风站起身，拔出枪。
与此同时，坤叔毫不犹豫掀起茶几，砸了过来。
梁可风往侧边一闪，茶几砸在玻璃窗上，嘭，玻璃霎时碎了一地！
下一瞬，她的枪对准了坤叔的额头。
而坤叔手上的枪也对准了梁可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你枪法很准很快，但未必有我快！”坤叔眼神骤然变得狠厉，语气里满满都是自信。
梁可风并不着急杀他，她问：“我爸是怎么死的？”
坤叔故意装傻，“你哪个爸呀？”
“梁耀祖。”
坤叔笑了笑，也不隐瞒了：“我原本不想杀他，可惜，梁耀祖撞见我打电话，对我产生了怀疑，暗中跟踪调查我。我没办法，就只能在他车上做手脚，让他一命呜呼。”
所以，坤叔一直都知道袁东是假冒的。
他当初惋惜她晚来一步，并不是同情她其他的，而是惋惜她见不到亲爸了。
嘣！
嘣！
梁可风和坤叔几乎同时开枪，两人又都同时往边上一闪，闪避的同时，两人同时又开一枪！
嘣！嘣！
往地上一闪，梁可风抓起摔裂的桌角，扔了过去！
嘣，又是一枪。
子弹从她耳边擦过……
桌脚打在了坤叔脑袋上。
嘣嘣嘣！梁可风连开数枪，被砸了脑袋的坤叔躲闪不及，身上中了一枪。
中枪的同时，坤叔往她这边嘣嘣又是两枪，她旁边博古架上的花瓶击碎后，尖锐的瓷片刺进了她的脖子。
梁可风没感觉到疼，她赶紧又补了一枪，直接打在坤叔右手手臂上！
坤叔手中枪支掉在地上。
她这才摸向脖子，有鲜血流了下来。
坤叔痛苦得微微蹲下，就在这时，他突然直起身子，左手拔出备用枪，对准梁可风……
在坤叔开枪的瞬间，梁可风直接往后一倒，避开子弹后，抓起博古架上一个铜制蟾蜍扔了过去。
咚！
坤叔被蟾蜍砸中，闷吭了一声。
此时，阿铁和钟细标已经冲了进来，他们快速制住了坤叔。
梁可风问：“警察呢？”
“还在后面。”阿铁单手把杨靖坤拎了起来。
警察一来，杨靖坤这厮肯定就死不了了。
港城现在虽然还没有废除死刑，但这么多年以来已经没有再执行过死刑，这种害了几十条人命的大毒枭，留着他就是浪费纳税人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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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靖坤大概能猜到梁可风在想什么，他挑衅道：“我杀了你爸又怎样？我杀了一船无辜的人又怎么样？你老公现在是警察，你们梁家要上岸，你敢杀我？”
“我为什么不敢杀你？！”
嘣！
梁可风一枪打在杨靖坤左边心脏上，“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杨靖坤再中一枪，这女人果然狠毒，他笑了，声音温润略微有些嘶哑：“你杀得了我，但你杀不尽我们越南帮！你们三大社团退出江湖，以后港城就是我们越南帮的天下！”
他声音不大，但语气很嚣张。
梁可风轻笑道：“你放心，你、杨明杨子灵阿申等等这些人，警察搞不死你们，我梁可风可以搞死你们！你围绕着梁记各分店建立的窝点，你以为没人知道？警察正在各处收网，将你们一网打尽！蛮夷异族以为可以在我们中国人的地方为所欲为？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听着听着，杨靖坤的脸色变了，他不止脸色变了，连嘴唇的血色也在迅速流失。
“是不是觉得很绝望？绝望就对了。你没想到，你会死在这房子里吧？裴有林，隐藏的这么好，还整了容，多活了这么多年，你该知足了！下辈子投胎做个畜生吧！”
“你！”杨靖坤心口的血汹涌往外奔涌，他忍着痛，艰辛说道：“我……我不是裴有林！”
阿铁和钟细标震惊，杀错人了？
梁可风却异常镇定：“你就算不是裴有林，就凭你杀了梁耀祖，你就该死！何况你就是！”
“你怎么确定我就是裴有林？”
梁可风道：“指纹。警方虽然一直确定不了裴有林的相貌，但他们有裴有林的指纹，我套取了你的指纹对比过，你就是裴有林。”
杨靖坤摇头：“那是警方套取错了指纹，当初杀那船上人的，是我和裴有林两个人干得，可惜他们只通缉裴有林却从来没通缉过我，没错，你猜对了，我叫杨栋。我和裴有林，我们是表兄弟，都是越南帮的老大。”
原来裴有林另有其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呢？”
“裴有林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搞错了，请记住……我叫杨栋……我……我姓杨。”
杨靖坤艰难说完，只剩下半口气吊着。
梁可风回想那两幅裴有林画像，那双熟悉的眼睛是坤叔的，高挺的鼻梁才是裴有林。
高挺的鼻梁！
梁可风蹲下来，盯着杨靖坤：“裴有林没死，他在四方城寨是吗？就在我的眼皮底下！”
一抹绝望从坤叔心中划过，血往外流的更厉害了。
“你……”
你怎么知道的？杨靖坤想问，终究没说出来，没有问的必要了。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阿平和另外一个便衣警察冲进来了，“怎么样？”
钟细标：“他要杀我们大小姐，可惜他没打过我们。”
“他承认了吗？他是不是裴有林？”
梁可风正要说话，钟细标又说：“就是他，指纹对得上，他就是裴有林，他承认了。”
梁可风和阿铁面面相觑，这个钟细标，撒谎能力一流。
阿平过来按了一下杨靖坤脖子上的脉搏，没救了，但还是说：“赶紧Call白车，梁小姐，你们这里的电话能不能借我打一下。”
“你自便。”
秦启明赶到的时候，杨靖坤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梁可风脖子受伤，救护员帮她简单做了处理。
第115章 人生就是一场场戏
梁记总店打麻将的客人都出来围观热闹。
听说店里的坤叔原来就是被警察通缉多年的头号通缉犯裴有林, 一个个都吃惊得张大了嘴。
坤叔看起来斯文有礼，和蔼客气，怎么会是个杀人狂魔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 海水不可斗量。
众人不由得胆寒。
等警察走后, 还有胆子大的要继续开台，但大部分人都没了打牌的兴致，都陆陆续续回家去了。
秦启明赶过来发现杨靖坤已经伏法，他也没时间久呆, 一边让钟细标等人送大小姐去医院处理伤口, 另外一头, 他得赶去跟大部队汇合, 今晚要把梁记分店周围的越南帮窝点全部一锅端了。
布凯辛那边也不得不配合行动，听从李Sir指挥, 去笋岗湾扫除越南帮匪窝。
一晚上，基本上全城警力, 能调动的全出动了, 把浮出水面的越南帮剿的干干净净, 期间遇到有激烈反抗的, 警匪双方都死伤不少人。
剿匪过程持续到天亮才结束。
秦启明回来的时候，梁可风已经醒了，他刚洗完澡, 靠过来时, 身上都是沐浴露的香味。
他问她脖子上的伤口疼不疼？
“就破了皮, 流了点血，没事。”
梁可风发现他手掌缠着纱布, 问他：“你手怎么了？”
“被一个越南老贼用刀刺伤了，去医院缝了两针, 没什么大碍。”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梁可风看了眼桌上的闹钟，七点了，上午她还要跟三大社团的人开会。
“你睡吧，我准备起来了。”
秦启明刚才很困，洗完澡之后，整个人又清醒了，“你如果陪我睡，我们就一起睡会儿。”
她知道他想什么，熬了一晚，早上还来，她怕他猝死。
“我不睡。”她转身窝在了他怀里，“杨明杨子灵都抓了吗？”
“抓了。也都交待了。”
“他们交待裴有林了吗？”
“杨子灵说她不清楚，只知道坤叔是她养父杨栋，是越南帮老大。杨明承认杨栋就是裴有林。”
杨子灵可能是不知道真相，但杨明不可能不知道，嘴巴还真严。
梁可风摩挲着他没有刮胡子的鬓角，“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别失望。”
秦启明更清醒了，他抓住她摩挲的手，“你说。”
“坤叔不是裴有林！”
秦启明顿时坐起身：“不可能呀，我们今天在医院，法医再次确认了杨靖坤的指纹，指纹显示，他就是裴有林。”
梁可风解释道：“杨靖坤是杨栋没错，他跟裴有林一起杀害了那一船的人，在船上留下指纹，警察误以为那是裴有林的。但他不是裴有林，他是裴有林的表哥，他和裴有林都是越南帮的老大。只是警方长期以来，只知道和通缉了裴有林。这是杨靖坤死前亲口承认的。”
“那真正的裴有林在哪里？”
“杨靖坤说裴有林五年前已经死了。不过，杨靖坤应该是撒谎，想要掩护真正的裴有林。”
秦启明不解：“这不是很矛盾吗？他如果想要掩护真正的裴有林，杨靖坤就不应该说出真相，直接承认自己就是裴有林就好了。”
“因为他不甘心就这么以裴有林的身份死了，他希望他杨栋也应该有名有姓！他要所有人都知道，杨栋也是越南帮的老大。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矛盾的。”
这么一说，秦启明则完全理解了。特别是那些枭雄，都希望能留下自己的名字。
“我得赶紧跟陈Sir说明情况。”秦启明起身要去打电话。
梁可风按着不让他起来：“没必要去说了，杨栋越想要有自己的姓名，我就偏不让他有姓名。最主要的是，裴有林十有八九在我们四方城寨。你告诉陈Sir，他们也进不去抓人，还不如就这么算了。裴有林交给我们城寨，我们在双龙堂自有办法处理他，而且更能让他死得其所。”
如果裴有林被警察抓了，也就判刑坐牢，还不如让他死在城寨，一了百了。
“裴有林在四方城寨？”秦启明略一思忖，马上道：“是剃头佬？”
“我怀疑是！当初那两幅画像，其中凶神恶煞的是剃头佬，文质彬彬的是坤叔，他们是表兄弟，身高差不多，也都有高鼻梁，出事之后，他们回越南整容，我猜剃头佬舍不得自己的高鼻梁，留住了鼻子没整。”
秦启明点头：“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处理剃头佬。”
“剃头佬应该不知道他身份已经暴露，我现在派人盯着他。估计四方城寨还有其他越南帮的人，我想顺藤摸瓜把这些人都挖出来。不能外面的越南帮都清理了，留在四方城寨的反而逍遥法外。”
秦启明只能当做不知情了，或许这样处理是最好的，他也相信老婆能处理好。
两人又聊了会儿，梁可风起床，“你睡吧，我起来了。”
帮他把灯关了后，进了洗漱间。
*
酒窖会议室里，今天开洪门的第二次改革大会。
大家有了上次开会的经验，这次准备的充分多了。
高主任这边已经拿出离退社员的补偿方案。
“系数我们已经算出来了，然后离开的人数社团这边也已经统计出来。”
线东翻开本子：“三个社团加起来，离退的兼职社员是6万2千余人，离退的全职社员是1万8千人。这些人都是要领钱走人的。”
愿意离开的人数比梁可风想象的要多，目前选择留下的有两万六千人左右。
之后可能还会有人陆陆续续选择离开。
高主任：“现在就看，我们能拿出多少钱给他们，然后再按照系数分给大家。除了总工会的钱，还有社团和堂口的。但大头还是要总工会出。”
梁可风问：“总工会有多少现金？”
高主任把资料递给梁可风看。
粤港澳总工会目前的现金存款有一亿多，国内外基金加起来有十八亿多。
“你们建议拿出多少钱合适？”
高主任：“至少要两亿，如果拿出两亿，按照贡献值来分的话，那么贡献大的人能分到十多万，少的可能也就几百不等。一些没什么贡献的兼职社员，能有几百也不错了。”
这事梁可风之前跟爷爷商量过，她道：“从基金里取两亿出来，加上一亿现金，总共筹够三亿出来分给大家。家庭困难户，适当多给一点。”
还是大小姐大方，他们一开始还担心大小姐不同意2亿的方案，他们都准备好了备选方案，那就是减少五千万，一亿五千万应该也能堵住大家的嘴，没想到大小姐金口一开，就多加了一亿。
连主任有些舍不得：“这会不会给太多了？社团和堂口还要给呢。”
梁可风：“各社团要发展企业可以少给点，至于堂口，我看了各堂口的账簿，堂口每年分钱，账上钱也不多，这次就全部钱拿出来分了吧。”
棍花大概明白大小姐的意图：“大小姐，你的意思是，堂口分了钱，要全部裁撤了？”
梁可风没有正面回答，“我想先听听各社团的改革方案。”
三大社□□代表讲解方案，这次他们有咨询管理公司帮忙，出的方案比之前更细化更专业了。
万安未来主打娱乐旅游产业，他们本身就有很多的士车、巴士车、货车，开一家交通运输公司，可以消化现有的司机社员；他们还有不少的KTV、洗脚城和茶楼，可以消化服务员；这些年港城人民有钱了，万安在龙虾湾有地，刚好可以建一个大型海洋游乐场；目前电影业发展势头迅猛，他们还想花钱投资拍电影。
万安汇报完后，梁可风笑道：“你们真是全面开花呀。”
棍花谦虚道：“我们就是盘算着，手里有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梁可风没有马上点评，她让盛和先汇报。
盛和有跟万安重合的地方，他们也有的士车、巴士车和货车，也有KTV和洗脚城，他们最大的不同在于，盛和重点往基建方向发展。盛和有一批技术很强的基建和装修工人，往这方面发展没有任何的难度。
接下来是忠义，忠义也有货车、娱乐场所和餐馆，他们重点是发展饮水公司和糖果公司。饮水公司他们已经有一些成绩，初见成效；想要建立糖果公司，是因为他们有一家糖果厂，生产的水果糖在港城很受欢迎，他们想扩大生产，把糖果厂建成一个港城的知名品牌。
听完三家汇报，梁可风还挺惊喜的，她点评道：“非常欣慰，我们各社团根据自己的特长，都找到了目标发展方向。”
“你们三家有重合点，又各有特色。关于重合点，交通运输可以做，这个市场前景很大，不过我建议，出租车交通、巴士线和货车公司要分开来，成立三家公司，把三家社团的资源都整合进来。也就是说，三个社团所有的出租车组合起来，成立一家出租车公司，同理，巴士线和货车公司也是。”
棍花笑问：“那这三家公司给谁呢？”
梁可风：“谁更有信心拿下，就给谁。但不能白给，拿下的社团，要给另外两家补钱。”
如果要补钱，那大家也就没有意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KTV、洗脚城和餐馆也都是，整合进一个小公司里，专人打理，愿意要这些产业的，就出钱全部拿下来。当然，大家最好要贴合实际，根据自家社团未来的发展方向进行选择。”
阿胜笑道：“那都就给棍姐吧，我们比较缺钱。”
棍花确实想要，因为他们主打娱乐旅游，这些都是符合她的方向：“给我们可以啊，价钱怎样，我们可以坐下来谈嘛。我这里还有一批以前搞屋苑装修的工程队，我们这个工程队也可以转给盛和。”
盛和那边当然愿意接收，资源整合，就是要整合自己想要的资源进来，同时他们还想要货车公司。
各自都记下了，下次再找时间单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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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我继续说万安的方向，你们把目标定位为娱乐旅游这块，我个人认为发展前景很大，随着港城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大家在娱乐上花的钱肯定会越来越多。建一座海洋游乐场很有前瞻性，但我们要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投资大，回本慢，想要赚钱并不容易。我是建议，游乐场旁边同步进行房地产开发，房地产回本快，利润高，可以填补游乐场这边的劣势……”
棍花笑道：“我也想啊，但是游乐场旁边的地皮我们应该拿不下来。政府也不会轻易把地皮卖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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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个事情，何聪你记一下，我们跟政府谈判整体上岸的时候，政府要给我们让利，把龙虾湾附近的地皮附加在清单里。”
何聪快速记下了。
梁可风继续：“你们看见现在拍电影赚钱，也想要投资电影，这一点我不建议。”
投资电影是八十九十年代港城黑涩会洗钱的重要途径，既然他们上岸了，就不涉及洗钱的问题，那就更没必要趟这个浑水。
“投资电影有很深的学问，十部电影八部亏钱，贸然进去，那就是给明星送钱。我上次投资那一部赚钱了，也是因为遇到了好剧本，很大程度是因为运气。”
棍花本来也没想过投资电影，是投资公司的人建议的，投资公司说服她的理由，她认为很有道理。
“大小姐，现在看电影的人很多，每个周末，几乎大部分家庭都是拖家带口去看电影，想看电影都要提前排队买票，不然买不到……”
梁可风：“那说明是电影院生意好，既然是这样，何不反过来，投资电影院呢？电影可能赚钱也可能亏本，但电影院不一样，赚钱的电影排期多一点，不赚钱的电影，就排期少一点，电影院只要租金和人工控制住了，钱是稳赚不赔的。”
棍花顿时恍然大悟：“好像有道理。”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都七嘴八舌说自己的意见。
接下来说盛和，梁可风倒没给太多意见，她只建议他们如果下定决心做建筑公司，那就专心做好每一个工程，专心做好一件事，还比较容易成功。
最后是忠义，饮水公司目前是梁可风最为满意的旗下企业，她鼓励阿胜努力把品牌做大做强。
说到水果糖工厂，她说：“你们想要开糖果公司这个想法挺好，建议复制纯净水路线，做大品牌，以后可以做出口生意。你把品牌建立起来之后，做多个同类型的支线产品，品牌效应会更大，不止可以生产糖果，还可以生产饼干。”
棍花听得一愣一愣的，但阿胜听明白了，他点头笑道：“这个可以，糖果和饼干一起做，我之前看书，在国外有同类型的公司。”
线东建议：“忠义不如收购一家小型饼干厂，这样起步没那么难。”
梁可风点头同意：“线东这个建议不错。”
大家聊到最后，说到社团和堂口具体要怎么改革的问题。
“三大社团改三大集团公司，同时注销社团。”
说完，梁可风晃了一下神，三大社团注销之后，那她任务是不是就算完成了？
棍花笑道：“那我们以后岂不都是老总？我姓齐，叫齐总。”
几个人笑起来。
回过神的梁可风笑道：“齐总，我们继续开会。堂口建分公司不合适，直接取消堂口。那么，堂口以前的那些坐馆、揸数、高底红棍和白纸扇，都怎么办？”
这是个难题。
“全部送去培训，培训后，能转型做管理人才的就转型，不能转型的，只能降级或者退出。你们提前跟大家通通气，让大家有心理准备。接受不了的，就只能领钱离开。”
大家都点头表示会回去好好通报。
“当然我们这个转型不可能一步到位，肯定是慢慢来的，改革路上也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今年的目标不是赚钱，而是搭建地基，安排好社员的去处，规划好下一步怎么走。”
“未来三年我们都要做好熬苦日子的准备，这三年把地基打好，大方向定好，未来大家才能带着留下来的社员，安安稳稳赚钱，安安稳稳过太平日子。”
“现在我们手上还能赚钱的正经营生，尤为重要，这是我们未来三年能静下心搭地基的物质保障……”
众人认真听着，都纷纷点头，这次会议之后，似乎不再迷茫，都有了方向。
会议到最后，梁可风让相关负责人回去重新归整方案，做好时间计划表，一个月之后再开会。
总部这边，线东拿了一个新的组织架构以及裁员方案跟她汇报，根据新组织架构，总部要裁员二分之一，未来也能节约不少的薪金支出。
同时，梁可风要求线东及时招聘新的基金经理，今年内务必对基金会进行改革。
开完会，梁可风跟线东单独聊了很久，线东提出来的组织架构，她很欣赏，同时，她认为，只有这个还不够。
“你说，你之前做到主管就升不上来了。为什么呢？说明我们内部都是靠关系在运营，这个必须要打破。不然，老的洪门二代三代出去，新组织机构的二代三代还会进来。你要改变这个现状，就必须对职工晋升空间，上升途径进行改革。人才怎么往上走，这是我们能不能成功的关键所在。”
线东赞同：“最近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到时候，还请大小姐一定要支持我的改革。”
梁可风笑道：“当然。只要你的改革是合理的，进步的，我肯定支持你。”
“谢谢大小姐。”
聊到最后，线东准备告辞时，梁可风才问他：“你的手恢复得怎么样？”
线东：“伤口恢复的很好，下个星期就可以拆线了。谢谢大小姐关心。”
等线东出去，梁可风默默坐了会儿，何聪才进来。
他道：“大小姐，刚才棍花抓着我问，之前你承诺的奖项，还有没有？阿胜也问过我几次。”
梁可风没想到他们对这个大奖念念不忘，她笑道：“当然会兑现承诺。”
“现在就是棍花和阿胜在竞争了。”
“你觉得他们两个谁得奖合适？”
何聪为难道：“很难选。选了棍花，阿胜肯定会气馁；选了阿胜，棍花心底会不服气。”
梁可风也叹气：“确实。对了，盛和的飞鹰队，你收编过来。这些人才，留在盛和浪费了。”
何聪早就想要盛和的飞鹰队很久了，他笑道：“好的，我去跟他们沟通。”
等聊完，已经十二点半了。
梁可风去二楼陪爷爷吃午饭，并汇报了今天开会的情况。
小餐桌上，梁大龙诧异：“目前为止，还没人造反？”
梁可风笑着摇头：“没有。有爷爷你压着，谁敢造反？你不知道那天在总工会跟梁幼琴他们几个对质的时候，何聪告诉他们，你正从医院赶来的路上，你不知道梁幼琴的脸，气焰顿时从十分跌到一分，都把他们吓死了。我真不敢想象，如果你不在，他们带着底下那些人造反，这个场面会多难收拾。”
梁大龙略得意：“所以爷爷什么都不干，养好身体，坐镇凤凰山，就能帮你改革，是吗？”
“嗯。爷爷就是洪门的定海神针。”梁可风给爷爷舀了一勺肉酱蒸蛋，“你一定要听医生的，乖乖吃药打针养病。”
梁大龙道：“我当然要好好活着，我还要看到我们梁家在港城的第五代继承人出生。”
梁可风无语：“……”
*
吃过午饭，梁可风回四方城寨，她本来想从市场那边经过，顺道看看剃头佬出摊的情况。
但她平时并不喜欢往那边走，今天如果特意去，反而可能会引起剃头佬的怀疑，所以她放弃了，干脆直接回了办公室。
到办公室就打电话把程咬金叫了来。
程咬金汇报了剃头佬这几天的情况，除了出摊，就是在北角楼，平时听听马经，哪里都没去，也根本没出四方城寨。
“他今天有什么特殊表现吗？”
“没有。跟往常一样，将近八点出摊，中午回来吃饭午休，下午继续出摊……”
好稳定的情绪。
梁可风又问：“找他理发的客人，你们有没有记录？”
“有。”程咬金拿出一个本子递给梁可风。
梁可风看着本子上鬼画符一样的字，皱起眉头：“谁写的？”
“火头。我把他叫来帮忙。”火头是一直跟着程咬金的小弟，“其他人剃头佬都熟悉，怕被他发现了。”
火头这人还挺聪明的，但毕竟不是干这个活的料子，梁可风道：“我让阿铁安排两个人给你，你把火头换了吧。”
“好。”
梁可风翻看本子，上面记录着剃头佬一天的行踪。
聊天最多的人是补鞋的贵叔，其次是卖菜的菜佬，聊的基本都是马经。
来理发的人很杂，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梁可风好奇：“怎么会有女人找剃头佬理发呢？”
程咬金解释：“剃头佬手艺挺不错的，很多时髦的发型他都会剪，好婶六婆平时都找他剪头发，以前阿欢也是找他，现在阿欢出去工作了，有钱了，才不愿意的。”
正聊着，笑口李和文姐来了。
程咬金先出去。
笑口李最近赚了钱，又拿了一万来还给梁可风：“你文姐，没见过她这样的，这钱在兜里都没捂暖，非得逼我来还钱。”
文姐今天是一身素色旗袍，脸上妆容很淡，眼睛微肿，她笑道：“欠人钱，总是不自在，反正迟早要还，不如早点还了，一身轻松。”
她把钱递给梁可风，笑容有些勉强。
梁可风接过钱，问：“文姐你怎么了？”
文姐摇头：“打牌输了，输得可惨。都怪他借钱不还钱，害我输牌。”
笑口李无奈：“自己技术不行，赖别人。输了钱还哭鼻子，一把年纪了，真是。”
梁可风笑了笑，不动声色问：“文姐输了很多吗？平时在哪儿打牌？”
文姐还没说，笑口李替她道：“就东门那个梁记麻将馆，没事就去那边打麻将。”
第116章 诱杀
笑口李说文姐没事就去东门外梁记打麻将。
文姐赶紧打岔笑道：“麻将我到处打, 有时候在外面打，大部分时间还是去忠直叔家里打，外面还是太嘈杂了。”
梁可风把钱放桌上, 她这办公室朝北, 到了下午就光线不足，她去掀开了灯。
刚才程咬金给她的记事簿里详细记录了最近找剃头佬剃头的客人，其中就有文姐。
文姐这么时髦的人，在市场剃头摊子剃头就很奇怪。
程咬金解释剃头佬手艺好, 确实有很多女人帮衬, 梁可风心底本就有疑问, 今天文姐这微肿的眼睛, 素净的旗袍，以及经常去梁记打麻将的记录……
分开来看没什么, 但串一起，就很值得玩味了。
梁可风随口道：“你们打麻将应该打得不大吧？能输多少钱？”
笑口李：“嘿, 我也这么说她, 但她输不起, 我就说输不起干脆别打了。”
文姐撒娇道：“我输还不是输你的钱？我就是输不起怎么了？”
笑口李耐着性子说：“那就别打了嘛, 打麻将还不如在家看电视。”
“我最近输得确实不想打了，想歇会儿。阿风啊，我们很久没一起喝茶看话剧了, 找时间一起出去玩。”
文姐忽然把话题扯到梁可风身上, 看来似有所图。
梁可风倒没扯开, 而是顺手接住了：“我最近忙，也很久没看话剧了, 文姐你要看到有合适的，我们一起去。”
“好呀好呀, 哎，改天我们去做件好看的旗袍，然后一起去看话剧。”文姐说着拉了拉梁可风的手，打量着她的身材，“阿风你这身板那么苗条，穿旗袍，一定好看。哎哟，你脖子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梁可风看着文姐那关心的表情，只轻轻笑道：“不小心被玻璃碎片溅到了，小伤，没事。”
文姐表情微动：“在哪儿被玻璃碎片溅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笑口李知道阿风有很多事不能对人说，他打断自家女人：“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真是。走吧，不是要去市区买旗袍料子吗？”
文姐没急着走：“阿风，我看到合适的料子也给你买一块。让老李出钱，就当是你借他钱的利息。”
笑口李：“行行行，我出钱。能走了吧？”
梁可风：“谢谢文姐。我不送你们了。”
“不用送。”
看他们离开，梁可风收起脸上的笑容，她这一两年把心思都花在收拾三大社团上了，从来没把注意力放在身边这些小人物身上。
今天这么一看，还挺有意思。
晚上下班后，她回北角楼。
每次她回来，好婶都会做多几个好菜，上次阿风说她炒的香葱炒蛋好吃，今晚特意炒了一份放梁可风面前。
吃晚饭的时候，背后电视在播新闻，新闻上正在大篇幅报道港府头号通缉犯落网的事。
好叔一直都有留意这个新闻，他说：“这个越南佬，杀了一船人，手法残忍，被他逃了这么多年，终于被天收了。”
阿欢习惯性抬杠：“阿爸，人家是被警察收了，不是被天收了！”
好叔：“杀他的警察就是代表老天爷来收他的，怎么不算被天收了？”
剃头佬喝着小酒，他好奇问：“那个越南人是怎么杀了一船人的？真有那么厉害吗？”
好叔跟他讲当年轰动全港的大案，一船二十多名出海看海市蜃楼的市民，被抢劫后，全部被杀，老人小孩都不放过，手段残忍。
好叔：“当年我们还没电视，我是每天看报纸，报纸天天写这个惨案，从那以后裴有林就成了港府头号通缉犯。之前新闻说，他逃去台岛了，结果人家根本没走。你看看今天报纸写的，裴有林整容后就潜伏在某家麻将馆里，别人都以为他是大好人。”
剃头佬：“既然都整容了，怎么认出那人就是杀人犯裴有林？”
好婶也不解：“是啊，不会是警方随便抓个人，顶替他吧。”
好叔“啧”了一声：“警方对比过指纹，错不了！你以为办案那么儿戏？这还是头号大案！说明什么呀，说明你做了坏事，就算整了容也没用，指纹没变，躲到哪里，警察还是能抓到你。”
“哦，原来是指纹。”
六婆：“杀了一船人，这种人就该死。”
剃头佬也附和：“这么死真便宜他了。”
梁可风默默吃着香葱炒蛋没说话。
这剃头佬太能装。
她依稀记得，当初她杀了阿旦，双龙堂的人怀疑凶器是剃头刀的时候，要来抓剃头佬回去审，好婶替他辩护的时候，说了句，剃头佬连鸭子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
人家不止敢杀人，还手法残忍地杀了一船男女老少，之后没有半点负疚感，混在人群中，过着人间烟火的小日子。
阿欢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哎，吃饭别说这个杀人犯了，倒胃口。风姐，你们埃及旅游的照片洗出来了吗？”
这个阿欢，记性真是好。
梁可风以为她会忘记呢，只好笑着敷衍：“最近忙，还没洗出来。”
“你晚上还回去吗？”
梁可风本来想今晚住这里的，想想还是算了，留在这里，剃头佬肯定多心，她怎么突然回来住。
“我就是馋好婶做的菜，我吃完饭就回去。”
好婶碰了碰女儿手臂，“阿风结婚了，总不能天天住在这里，女人结婚之后，晚上是要回家的。”
“警察公寓那边的环境，确实比这里要好太多。”
他们都以为阿风跟着明仔住警察公寓，梁可风也没多解释。
吃了晚饭，剃头佬如往常那般跟好叔下棋，梁可风没久待，她到楼上跟程咬金交待了一些事，就回家去了。
*
夜晚的凤凰山很安静。
窗外只有风声和偶尔响起的虫鸣。
小两口洗完澡在起居室喝酒聊天，梁可风把今天遇到的事跟秦启明说了一遍。
秦启明对文姐完全没有印象。
梁可风介绍：“笑口李的小老婆，三十多岁很年轻漂亮。就是你不会明白，一个那么漂亮的年轻女子，平时喜欢看话剧舞台剧，怎么会选择笑口李这么一个粗人，做他的小老婆。”
秦启明瞬间明白过来，“她是为了笑口李的身份。”
“是的，笑口李是下白龙堂口坐馆，掌管着四方城寨的西门，文姐作为笑口李家眷，平时出入，西门的门卫怎么敢搜她身？”
“这么说，四方城寨应该也是越南帮的一个窝藏点，跟踪这个文姐，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我安排了，就是不知道近期会不会有结果。”
“这也就能说通，为什么剃头佬在四方城寨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要建一个据点，原来他们早已经有了。但是，既然四方城寨已经有文姐这么一个进出自由的人，他们怎么还会想方设法拿下福安楼的单位呢？”
“文姐毕竟只是个小老婆，她的身份地位都是不稳的。而且她现在主要依附着笑口李，万一哪天笑口李下台了呢？靠别人没有靠自己来得实在。而且福安楼临街，这种临街楼栋重建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越南帮想要拿下一个稳妥的窝点，不难理解。”
秦启明想起一事，“你刚才说，文姐大概三十多岁左右，长得很漂亮？”
“对啊，长相起码是中上之姿。”
“你等等。”秦启明放下酒杯，开门出去了。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他手里拿了一个文件袋回来，这是他去车上拿的。
秦启明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小信封，里面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可风接过一看，照片中是文姐和杨子灵的合照，两人很亲密，一看就是亲人或者好友。
“这个是不是文姐？”
“是。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从杨子灵家里搜出来的。杨子灵是坤叔的养女，这么看来，基本上可以确定，文姐是杨靖坤的人。”
“她今天眼睛微微有些肿，估计是哭了很久。”
“感情那么深，关系不一般。”秦启明看着老婆，突然问：“我死的时候，你哭了吗？”
“哈？”梁可风当时一滴眼泪都没流。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秦·玻璃心·启明，收起了照片。
梁可风手轻轻戳他：“我当时不杀你就不错了，要什么拖拉机。”
什么拖拉机？他没听懂。
秦启明自我愈合能力很强，刚玻璃渣子划了一下，血都还没流出来，伤口马上就愈合了，他笑道：“但你猜到我复活的时候，我当时能感觉出来，你很开心。”
“你认为我是什么时候猜出来你复活的？”
“我后来有认真回想，应该是我们相亲之后，一起看完电影出来，你提醒我注意安全还是什么，我说我上个月刚出了车祸，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猜到我复活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笑了。我说我出车祸，结果……你笑了。”两人窝在沙发上，秦启明忍不住揉她头发。
梁可风忍着笑，她不承认自己当时很开心，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明Sir不要发散思维，专注案件，杨子灵有交待文姐是她什么人吗？”
秦启明：“我还没审她。之前是其他人审的，还没问这个。”
“你明天问问。”
“遵命，老婆大人。”
两人正聊着，有人敲门，刚黏糊在一起的小两口迅速分开。
林姐开门进来，手里端了一罇热汤。
梁可风问：“这是什么？”
“龙爷让我们给姑爷准备的。”
“……”
“……”
小两口瞬间尴尬了，林姐把汤放桌上：“姑爷你趁热喝，趁热喝了有效果。”
“……”
林姐笑眯眯说完就出去了。
门一关上，梁可风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爷爷是认为我不行，还是认为我不够努力？”说着他一把拦腰抱起了她。
梁可风提醒：“林姐辛苦熬的汤，你不喝？”
“我不需要！只要你受得住，我可以一晚不睡。”说着他俯身咬住她的唇，他不止可以一晚上不睡，还能边走边做。
除去衣服，宽肩窄腰，硬地能戳出声音的肌肉，他这段时间锻炼地越发让她满意了。
她提醒他戴上应该戴的，她不想要孩子。
“那我应该怎么告诉你爷爷，我已经努力了？不是我的问题。”
她耍无赖笑道：“我不管。”
“不行，你得对我负责。”他就在外面磨蹭着，蹭得她心发慌。
可她就是不低头。
他蹭，她也蹭，蹭得他头皮发麻。办法总比困难多。
通往胜利的道路上充满了泥泞，散发着危险而迷人的气息，他终究忍不住，妥协了。
谁让他舔呢？舔狗的人生，总是这样，先舔后跪，再弯腰。
*
审讯室里，杨子灵被带过来，坐在了对面。
秦启明身旁坐着阿平。
阿平打开本子，开始审讯。
杨子灵眼神淡漠，跟以前对比，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
警方问话，她几乎完全漠视，能不回答的就不回答。
阿平念在大家同事一场，耐着性子问：“你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同伙？如果你配合，我们会跟法官帮你求情。”
杨子灵冷着脸：“没有同伙。”
阿平提醒：“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最后也能查出来。”
杨子灵又不说话了。
秦启明拿出从她家搜出来的照片，递过去：“跟你合影这个女人是谁？”
杨子灵看了照片一眼，就把眼神移开，她全程没看秦启明，继续保持着沉默。
秦启明收起照片：“杨子灵，你要想清楚，你只是他们的工具，他们收养你，也只是把你当做工具人培养。你得到什么了？好不容易考上警察，你本应该一步步向上，事业有成，结婚生子，生活美满，结果为了这些杀人狂魔贩毒分子，你大好前程全毁了。你的人生，全被他们毁了。”
杨子灵咽了咽喉咙，眼神微微动了动，低下头。
秦启明：“你把他们供出来，法官少判你几年，等你出来的时候，还可以重新开始。”
杨子灵苦笑摇头：“我还能重新开始吗？”
“你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我跟你不一样，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你根本不懂。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我出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以后连工作都找不到，你以为还有人庇佑我吗？”
秦启明盯着她，他指着照片中的文姐：“你不会认为，她以后可以庇佑你吧？”
被看穿心思的杨子灵神色再次一动，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秦启明：“这个女人，她能不能活到明天，我都不敢打包票。”
杨子灵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似乎在问，你们找到她了？
“她在四方城寨，对不对？你觉得她能活着离开四方城寨吗？”
杨子灵紧张道：“她不是坏人。”
秦启明试探着说：“她贩毒，而且数量不菲。她怎么也不算是好人吧？”
说这句话之前，秦启明并不确定文姐贩毒。
但从杨子灵的眼中，他知道，他猜对了。
杨子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求你们救救我姑姑，不能让她在四方城寨被那些人杀了，四方城寨的人，杀人不眨眼。”
秦启明冷笑：“真正杀人不眨眼的，是你养父。”
阿平：“杨子灵，你要告诉我们，怎么救你姑姑！”
秦启明：“你总要告诉我们一些有用信息吧？”
杨子灵这才交待，她姑姑和杨靖坤是恋人关系，她姑姑在四方城寨帮忙窝□□品，具体窝藏在哪里她不知道，但听说并没有放在家里，因为家里不安全，而是放在一个叫水房的地方。
水房？
这是个重要信息。
秦启明问：“水房在哪里？”
杨子灵摇头：“我没去过四方城寨，我不清楚。但那个地方应该距离我姑姑的住所不远。你们能把我姑姑救出来吗？”
秦启明无奈道：“不是我们想不想救她的问题，而是你姑姑好像想给杨靖坤报仇，她要送死，我们也没办法。”
杨子灵想要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上当了，但已然来不及。
秦启明：“如果你姑姑放弃报仇，她应该是可以活的，你就祈祷她能放下仇恨吧。不过，你刚才提供的信息，我不会让你白提供。你出来之后，可以来找我，我和我太太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安稳的工作。”
杨子灵戳着手指没说话。
杨子灵这边应该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秦启明起身出去。
*
梁可风像往常一样，周三上午回到四方城寨，之后照常工作。
她先去东区工地跟建筑公司简单开了个会。
回来办公室，秀冬跟她说，文姐刚才给她打了电话。
梁可风马上回了个电话，结果李家的保姆说：“细太太刚出门，要叫她吗？”
“不用。她去哪儿了？”
“好像说上次剪的头发没剪好，要去修一下咯。”
那就是找剃头佬去了。
放下电话，梁可风立刻往菜市场走去。
快到菜市场的时候，她拐进小巷，走进一栋居民楼，就在一楼角落的用户门口停下脚步。
笃笃笃，笃，笃！
这是他们的敲门暗号。
门很快开了。
开门的是火头，里面还有两个她没见过的人，应该是阿铁那边调来的。
她小声问：“剃头佬呢？”
“在和贵叔吹水。”
梁可风走到窗前，接过望远镜，看过去，此时没有客人理发，透过口型，她可以看到，剃头佬正在和补鞋的贵叔聊马经。
就在这时，文姐进入视线，她要剃头佬帮她把两边头发和刘海都修一下。
剃头佬很热情：“李太，快坐快坐，你要怎么修，你跟我说。”
他的剃头摊子靠墙，剃头佬帮文姐修剪头发的时候，几乎是弯着腰的。
剃头佬嘴型幅动很小，看得出是压着声音说话：“你听我的，沉住气。”
文姐：“沉不住，我已经计划好了，我今天就要杀了她。”
剃头佬：“你要怎么杀？”
文姐：“不用你管。我跟阿来搞死她。”
剃头佬：“这里是她的地盘，你一开枪，你连逃都逃不出去。你不要牺牲阿来。”
文姐：“是阿来自愿要杀她的。”
剃头佬：“她不是普通女子，不要去招惹她，保存实力，以后再说。”
文姐讽刺道：“你杀她最方便，可惜你惜命。”
剃头佬非常冷静：“你以为我不想杀她？我杀了她，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暴露。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不惜命活不到今天。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一定要忍住。”
文姐：“我忍不了，等十年，都不知道十年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死了。你放心，我不会牺牲阿来，我们不用枪，我已经想好了……”
剃头佬挡住了文姐的脸，梁可风看不到文姐说话了。
没多久，文姐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头发，拎起来时放在一边的布袋子，她没回家，而是往中心区去了。
剃头佬似有所思地拿出香烟，点上后坐在一旁，满脸愁容。
*
梁可风回到办公室，文姐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好一会儿，秀冬就坐在一旁陪她聊天。
“阿风！”文姐满是笑容，早没了前两天那忧伤的样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可风笑问：“文姐你找我有事？”
“我买了两匹做旗袍的好料子，你看看，刚好可以做两身旗袍，我们两个一人一套。”说着她起身从桌上布袋拿出两匹布。
这两匹都是上好的缎子，一幅花色艳丽，一幅较为素雅。
梁可风走前去，摸了摸那缎面，非常丝滑，她让秀冬帮忙看。
秀冬说：“风姐，你要不是试试墨绿这款，做一身旗袍，穿你身上一定好看。”
“是吗？”梁可风不动声色地笑问文姐：“文姐，你喜欢哪一套？”
文姐笑道：“我都行，我身材虽然没你的好，但什么颜色我都能穿。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反正我哪一款都可以。”
做漂亮衣服，没有哪个女人能经得起诱惑。
梁可风定下来做墨绿这款后，文姐当即邀她一起去仙罗记做旗袍。
“今天去量尺寸，定款式，估计要十多天才能做好。仙罗记做衣服都得排队，但没办法，他们家手艺好。”
她急，但梁可风并不急：“文姐，我还有个会呢，我今天没空。”
文姐略失望，她不想放弃：“要不，我等你。反正我没什么事，我就在这里等你。”
梁可风犹豫了一下，笑道：“行吧，秀冬你在这里陪文姐，我跟啸哥他们开完会就来，可能要一个小时左右。”
“没事没事，我在这里等你。”
结果一等就是两个小时，文姐都等到心焦了，梁可风才回来。
回来梁可风又处理了一些事，才出发去仙罗记。
仙罗记是四方城寨的一个奇迹，因为衣服做得太好，很多市区的有钱人都来找他们做衣服。
钱赚了不少，但他们从来没想过离开四方城寨。
仙罗记有两个门面，一个是卖成衣的，一个是订做衣服的。
她们进了订做衣服的铺面，一进去，文姐就对前台说：“我们找阿来师傅。”
梁可风以前来过几次仙罗记，不过这边师父多，她并不认识阿来。
店里到处挂着绫罗绸缎，以及禁止抽烟的牌子，店员把他们往里引，到了最里面的工房。
房间里，阿来师傅还有其他客人在，他礼貌打招呼后，让她们稍等。
文姐附耳跟她说：“阿来是仙罗记做旗袍最厉害的师傅。”
梁可风打量着阿来，四十岁上下，不到一米七的个头，人看上去很文雅。
她扫了工房一圈，不大，就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墙上挂了一些已经做好的旗袍。
靠墙有一架脚踏缝纫机，旁边放着一张木板桌，上面摆着各种尺子。
送走上一批客人，阿来问：“李太太，你们要做什么旗袍。”
文姐把手中的布袋递给对方，“这两匹布，我们想做两身旗袍。”
“哦，这两块布料你们在小上海买的吧？这料子真不错。”
“是吧，我挑选了好久的。”
“订做旗袍的费用你知道的哦。”
“我知道的。”
“那谁先量一下尺寸？”
文姐指了指梁可风：“我妹妹先，她比较忙，她量好尺寸，要先走。”
梁可风微微一笑：“用什么量？”
阿来有些干瘦，他挥了挥手上布尺，“太太你站好，我帮你量。”
就这把尺子？
梁可风不免想起，她在西门的杂货店绝杀笑口李时，文姐那紧张得浑身颤抖，可怜巴巴的模样。
文姐当时恨不得给她递刀子，这演技是真好。
当然，他们越南帮前期都是帮梁可风的，因为她帮他们清扫了双龙堂和三大社团。
不知道文姐今天会不会再演一次可怜巴巴的模样？
梁可风微微张开手，等着阿来替她量尺寸。
阿来走过来，往梁可风身后走，文姐在旁边跟她说话，分散她注意力。
“让他先给你量肩宽，你身材苗条，可以省不少布料……”
结果阿来转到梁可风身后刚举起刀，手上布尺就被梁可风一卷，布尺直接勒在阿来脖子上，狠狠一拉，阿来顿时脸色通红。
文姐没想到梁可风动作那么快，快到她都反应不过来。
梁可风拉紧布尺：“文姐，快，夺了他的刀，刺他心口！”
文姐愣住了，让她杀自己人？
第117章 收兵
时值晌午, 仙罗记客人并不算少。
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最里面的工房里，梁可风勒紧了手中量布的皮尺，阿来脸色由红变紫。
“快！”梁可风催促着。
文姐慌神了。
她刚刚进来的时候, 意志还无比坚定, 她今天一定要杀了梁可风替杨靖坤报仇。
文姐一直以来只是帮杨靖坤运送毒品，她没杀过人，她以为杀人很容易，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就结束了。
可现在……
她无措地看向阿来, 阿来挥舞着手中的刀, 想要反手刺向梁可风, 结果被梁可风就势狠狠一摔，将人砸向角落桌子！
桌子顷刻撞歪了, 阿来手上的刀掉在了地上。
梁可风往前用力一拉，手上一卷收紧皮尺, 阿来脖子被勒得更紧了！
梁可风再次催促：“文姐, 你站着干什么！捡起刀, 快点！”
捡起刀？快点？
文姐慌慌张张捡起了尖刀。
她看着牙齿被磕出血的阿来, 扭曲着脸还在反抗着想要拽回皮尺，可他使不上力，挣扎不开。
文姐颤颤巍巍走过去, 快到的时候, 咬牙往梁可风脖子上刀了过去！
不, 她不能杀自己人！
梁可风嘴角微扬，她往后一闪, 躲开了第一刀！
文姐紧接着又捅了过来，阿来见状也想反击, 结果他被梁可风一拽，顶在了文姐前面。
一刀插进阿来腹部！
文姐愣住了！她的刀还是刺向了阿来！！
“啊！！！”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以此同时，梁可风把皮尺往上面横梁一挂，阿来像挂咸鱼似的被吊了起来。
他挣扎着，越挣扎，腹部鲜血流得越快。
文姐看阿来被挂起来后，刚才停滞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来死……
她要用枪！
她要用枪杀了梁可风这个女人！
文姐扯过掉在地上的包，想要去拿枪，结果包包被梁可风踩在脚下。
“你放开！”她去锤梁可风的脚。
结果被梁可风一脚给踢翻。
店员听见声响跑进来，他看见现场一片凌乱，胡主任手上拉着皮尺，阿来师父被挂在横梁上，李太太趴在地上痛哭，店员吓得顿时腿软。
还没等他反应，外面冲进来一帮人。
是程咬金带人来了，梁可风这才松了手上皮尺，阿来掉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
阿来剧烈咳嗽着。
文姐听见声音，马上扑过去：“阿来！阿来！”
阿来意识模糊，嘴巴张了张，却已经完全发不出声。
程咬金直接把文姐提拎走，“起来！”
阿来被送去了医院，文姐打入地牢。
*
剃头佬兜里揣着钱，只拿着他出摊的小包，其他什么都没拿，就往外走。
他没劝住柯秀文那个疯女人，万一今天事情败露，他可能被连累。
剃头佬决定出去先避避风头，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回来。
走到东门，发现大门紧闭，门口围着一群人，路人议论纷纷，双龙堂颁发了临时禁令，只准进，不许出。
他出不去了。
看来柯秀文和阿来要出事。
他转头就往回走，想去仙罗记通知阿来，不要轻举妄动。
结果走着走着，看见一群人往仙罗记跑去，他知道来不及了。
*
地牢里，文姐被绑在椅子上，梁可风坐她对面。
这个时候，文姐已经冷静下来了。
“阿来呢，他没事吧？”
“死了。”
文姐咽了咽喉咙，瞬间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是她害死了阿来。
梁可风问她：“你叫柯秀文？中国人，帮越南帮做事？”
柯秀文避开梁可风眼神，不看她，她没回答，反而问：“你早就猜到了我要杀你，是吗？”
“我只是没想到你战斗力那么弱，我以为你会比较强。”
被鄙视了的文姐，诉苦道：“我就是个弱女子。”
“既然知道自己是弱女子，你为什么还要来送死？”
文姐冷冷笑了笑，她原以为出其不意能成功，毕竟只要梁可风反应慢一点，只要慢一点，阿来一刀捅过去，她就会一命呜呼。
“如果你不是事先有防备，你早见阎罗王了。”
“可惜，阎罗王他还不想见到我。”
人的面相真的很奇怪，之前看着漂亮又面善的柯秀文，一日之间，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可能是柯秀文自己的心境变化导致的吧。
“你要杀我，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梁可风：“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痛快？我慢慢折磨你，不好吗？”
一股恐惧在文姐心底爬过，“大家都是女人，我也只是想杀你报仇，没想过把你怎么样……”
“我们不一样。你贩毒，你是毒贩！你是吃人肉喝人血的毒贩。以你贩毒的数量来计算，你在国内可以死一百次了。”梁可风目前还不知道柯秀文贩毒数量究竟是多少，不过数量应该不会少。
柯秀文摇头不承认：“我不是贩毒。”
“你不承认有什么用？你侄女都跟警方承认了。”
“我不是！”文姐脸色唇色都白了，“我不是！”
梁可风嘲讽道：“那你是什么？！你只是毒品的搬运工？为了帮你越南情人做毒品搬运工，不惜给他人做小老婆的至情至圣的传奇女子？”
柯秀文被说得羞愧无比：“你杀了我吧？”
梁可风微微摇头：“你想死啊？把你窝□□品的地点还有同伙都供出来，我可以替你想想办法，让你死得没那么痛苦，如果你足够配合，或者你也可以不用死。”
柯秀文态度坚决：“我不知道毒品在哪里，我也没有同伙。”
“你不会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找不到吧？你等着吧。”
说着，梁可风起身出去了。
*
梁可风快一点半才回北角楼吃午饭，好婶帮她把饭菜热了端出来。
短短一个小时里，笑口李小老婆是越南帮奸细的事，在四方城寨传得沸沸扬扬。
好叔好婶都问是怎么回事，剃头佬也坐在一旁听着。
六婆问梁可风：“那个女人真的要杀你啊？”
梁可风“嗯”了一声，没多说细节。
“真看不出来，看上去娇滴滴的，也不像是那种女人啊。”
“做人家小老婆的，能是什么好人？是吧，剃头佬。”
剃头佬“嘿”了一声：“女人的事我不懂。今天是不能出去吗？我看好多人抱怨。”
看来剃头佬想逃啊，梁可风不露声色：“除了日常在外工作的，其他人没有合适理由，目前只能进不能出。剃头叔你想出去？”
剃头佬连忙摆手：“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
好叔摇着折扇：“为什么不能出去？还有越南帮的人没抓到吗？”
梁可风：“应该还有同伙。”
好婶好奇：“阿风，你怎么发现那个女人有问题的？”
梁可风瞟了好叔好婶一眼，他们真是剃头佬的好嘴替，把剃头佬想问的问题都问了。
要不是她前几天让人把好叔好婶一家的底细里外都查了一遍，她甚至会怀疑他们也是越南帮的同伙。
“我没怀疑她，不然我就不会跟她去做旗袍了，去了仙罗记，我发现她跟那个做旗袍的师傅偷偷使眼色，我就留了一个心眼，结果那个阿来还真藏了刀，他趁着给我量尺寸，一刀刺过来，幸好我反应快，不然今天你们就看不见我了。想想就背脊发凉。”
好婶惊叹：“天啊！好惊险！哎哟，阿风，她怎么会针对你啊？是不是因为明仔是警察……”
好叔比较识趣，他及时打断好婶：“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快去给阿风端一碗糖水来。”
“对对，我煮了腐竹鸡蛋糖水，你多喝一点，压压惊。”
六婆说：“我给你的那道符，你一定要戴好，能保你平安的。”
梁可风笑道：“天天都戴着呢。”
外面传来声响，大家抬起头，是笑口李急匆匆来了。
笑口李刚被双龙堂抄了家，他坐馆的印章也被夺了，他急得焦头烂额。
“阿风，我先找了啸哥，啸哥说找他没用。我刚才在办公室等你，你不来，把我急死了。”
梁可风喝着糖水：“你急什么？”
“我怎么不急啊？柯秀文做的事，我完全不知情，我是无辜的……”笑口李看着周围这么多人，他不好说话了。
“到楼上说吧。”
梁可风放下碗先上楼。
到了二楼的空房间，笑口李又是一番剖白：“阿风，你要相信我，我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越南帮的。”
梁可风：“天天跟你同床共枕，她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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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知道。我发誓！”笑口李举起三根手指头，“我绝对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竟然要刺杀你。”
“她不止刺杀我，她还是个贩毒分子，利用你的身份，在西门自由出入，你知道她藏了多少毒品在四方城寨吗？！”
笑口李脸都僵了：“藏了多少？”
梁可风睨他一眼：“我要是知道藏了多少就好了。”
“我看见程咬金他们还在搜，肯定能搜出来！但我是真不知情，真无辜的。”
“你无辜？你引狼入室，你失察，你一点都不无辜！”
“对，我失察！”笑口李手掌打了打自己的脸蛋：“这是我的错，但我愿意将功补过。”
“你怎么将功补过？！”
“柯秀文不是在地牢吗？你给我两天时间，我去说服她，让她把同党和毒品窝点都给供出来。”
“为什么要两天时间？”
“我今天要先出去见见她侄女，柯秀文这个人很重亲情，她以前就老惦记自己哥嫂死得早，那时候我不知道她侄女还活着，现在正好，说不定，能让她侄女说服她呢？”
梁可风盯着笑口李，余光瞥了眼门外，“行，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你给我答复。不然，你下白龙坐馆的位置，肯定是要让出来了。”
笑口李抹掉一脸汗，“行，那就一天时间，你让我试试。我要是问不出来，明天就给她用刑，我倒要看看是她厉害，还是双龙堂的老虎钳厉害。”
梁可风音量稍微大了点，确保外面的人能听见：“问不出来，肯定要用刑。”
“我理解的。哎呀，阿风，那个女人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你不用跟我解释。”
笑口李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才下楼。
梁可风回自己房间，站在窗前往外看，刚好剃头佬下午出摊，他跟笑口李一起出去了。
下午双龙堂几乎把西区都翻遍了，没人知道水房在哪里，周围有疑点的地方都去翻找，也没找到毒品窝点。
到了晚上，梁可风在北角楼吃了饭才回去。
今天饭桌上难得人齐，菜有点不够，好婶让阿伟去楼下斩了半边卤鸭回来。
剃头佬中午听见了笑口李和梁可风的聊天内容，下午又打听到双龙堂在到处寻找一个叫水房的地方，他担心柯秀文熬不住，迟早要把他和水房位置供出来。
这个女人，让她沉住气，她沉不住气，剃头佬现在想走又走不了，气得吃肉都没味道。
他得想办法把这个女的解决了。
猪头威就坐他边上，猪头威现在是工坊和地牢负责人，他身上有地牢的钥匙。
吃了饭，梁可风出城寨回家去了。
剃头佬偷偷跟在她后面，看她从东门出去，坐车离开。
回来路上，遇到猪头威去地牢巡视，回到北角楼，剃头佬洗了澡，坐在屋门口的椅子上独自喝小酒。
十点，他下楼买了两瓶啤酒，一包花生，一袋牛肉干回来，依然坐在门口独饮。
差不多十一点，猪头威才巡视回来，他看见剃头佬在喝酒，便坐他对面：“可以啊，牛肉干都吃起来了？剃头叔你发达后，终于舍得吃点好的了。”
剃头佬：“这算什么好的。阿金和啸哥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们没那么快，还在西区那边到处搜呢。”
剃头佬装傻：“搜什么呀？”
猪头威放低声音：“毒品！”
“哦。阿威，一起坐下来喝点。”
猪头威摇头：“我还是不喝了，我怕喝醉了，晚上金哥他们回来有事叫我起不来，工作丢了我才麻烦。”
剃头佬把放在身侧的啤酒拿起放桌上：“我喝白的，你喝啤酒，喝不醉，来来来，坐下，有事跟你聊。”
猪头威本来想进去的，听见剃头佬说有事跟他聊，他拉开竹椅坐下：“什么事？白酒我不行，啤酒我还能喝点。”
酒杯满上，剃头佬说：“我听说有人可以帮忙去大陆找老婆，费用不是很贵，你要不要考虑？”
猪头威喝了一大口啤酒，自信满满：“不了吧，我还那么年轻，我想找老婆，随时都能找到。剃头叔你现在六七套房在手里，要想找老婆也容易，没必要搞那么麻烦。”
剃头佬：“港城这些女人，愿意嫁给我的，不是离婚就是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我想娶个年轻的。”
猪头威边吃牛肉边喝啤酒，跟剃头佬在关于娶老婆问题上开始聊，之后又聊马经，两人聊了差不多半小时。
聊到后面，猪头威头痛难受，还困得不行，不得不趴在桌上休息。
药生效了。
剃头佬吃着花生米，继续喝着小酒，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推了推猪头威：“阿威！喂，你困的话，去沙发上躺一会儿，别在这里趴着。”
猪头威哼哼唧唧没怎么回应。
剃头佬起身扶猪头威进去，手在他裤腰带上一摸，上面别了一大串的钥匙，他轻轻把那串钥匙取了下来。
猪头威在沙发上倒头就睡，剃头佬则收了外面的东西，回房后，躺在床上听外面动静。
大概十二点左右，啸哥和程咬金回来了，等他们洗完澡回房，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差不多两点，剃头佬才轻声起床，换了地牢警卫的衣服，这是猪头威的，猪头威平时很少穿，换好衣服，剃头佬才轻手蹑脚从房间出来，
猪头威在客厅打着呼噜，睡得很沉。
剃头佬打开大门，快速离开了北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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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旦被杀的时候，剃头佬被抓到地牢里关过，知道路怎么走。
这里之前关三大社团的人时，用了双龙堂大量人力在这里守着，可谓守卫森严，现在除了一些城寨内的违法分子外，没关几个人，所以，值班的人并不多。
剃头佬往地下走到一半，突然心里很虚，万一这是个圈套呢？
梁可风这个人太狡猾，她给多少人设过圈套，会不会给他也设了圈套？
他是不是逃出去比杀柯秀文更保险？
现在逃出去比较困难，或者到地下隧道躲几天，再寻机会逃出去，一切重新开始。
往外走了几步，他又折返回来，贴在墙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就此离开，这里的一切就都没了，包括可以帮他东山再起的海货和那几套房子。
要不赌一把？
赌还是不赌？
不行，自从下来地牢，他总有种隐隐的不安在心中飘荡。
他不能冒这个险。
就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有值班人员下来了。
剃头佬不得不快速往里走，等到了分叉路口，左边是去工坊的，右边是去重刑犯地牢的，他犹豫了半秒，都已经来到这里，与胜利也就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何不进去把柯秀文剁了呢？
外面没有动静了，他听猪头威说过，晚上值班的人，一般就在外头的沙发上打盹，不会往里走。
不如进去杀了柯秀文，再从地下工坊出去，然后回北角楼，把钥匙放回猪头威身上，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这辈子，有老天罩着，不会轻易被抓的。
一咬牙，还是往右边去了。
剃头佬掏出钥匙，打开一层又一层的地牢门，走到最里面。
他举着手电筒，照了过去，只见柯秀文脸朝里侧躺着。
有人进来了，她也没动静。
有点奇怪！
但他没时间多想，剃头佬拔出刀，刺了过去！
刀尖快刺到的时候，柯秀文突然一跃而起，手里一把大砍刀，直接砍向了剃头佬！
剃头佬赶紧往侧边一闪，定睛一看，那不是柯秀文，是方芳！
吊眼芳怎么会在这里？！
果然是圈套！
剃头佬扭头就跑，可大砍刀又往他这边挥了过来，他连连躲闪，并快速拔出枪朝方芳打了一枪。
这一枪打出去，枪声一响，他也完了，势必逃不出去了。
那一枪没打中方芳，反倒被方芳一刀砍中了手臂。
这可不是小刀，是大砍刀，剃头佬手臂差点被削掉，鲜血瞬间飙了出来！
钻心刺骨的痛！
手枪掉在地上。
啪！
头顶上的灯全亮了！
监牢外面站着梁可风、程咬金和阿啸等人……
他们果真在这里等着他自投罗网！
但方芳并没有就此收手，她举着砍刀继续砍了过来，剃头佬左闪右避，把床铺顶起来，砸向方芳。
挨了床板的方芳眼神更为凶狠：“裴有林，你杀了我爸妈，我今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什么时候杀你爸妈？”
“出海的船上！”
大砍刀嗖嗖砍了过来，一刀比一刀狠！
躲无可躲的剃头佬，身上又挨了三刀，最后，靠在墙上一动不动，浑身血肉模糊。
方芳杀红了眼，她还不罢休，被程咬金及时制止。
“让我们先说会儿话。”
方芳站在一旁喘着气，剃头佬浑身是血，显得眼白特别的刺眼，
梁可风走前去，把手里的照片甩剃头佬的头上，“这是你吧？裴有林！”
剃头佬看了眼掉在他身上的照片，那是警方给他画的画像，十多年前的他。
他嘴角一扯，大方承认：“是我。”
“长这么凶神恶煞，怎么整容也不整个好面相呢？”
面对梁可风的嘲讽，剃头佬略有不甘，“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怀疑你好久了。你的高鼻梁出卖了你。戏演的很好，以前看着我一路拼杀，把三大社团灭得没人敢再贩毒，你是不是特别高兴，以为港城的毒品市场以后都是你们越南帮的了？”
剃头佬以前确实没想过自己会落在梁可风手里，但在杨靖坤出事后，他倒反复想象过有一天会跟梁可风交手，只是他没想到，砍死他的会是方芳。
“既然你早怀疑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我是怀疑你，我也可以直接杀了你，今天设这个局，我不是为了你。”
剃头佬狠厉地大笑了一声：“想问我，我们那批毒品藏哪里？将近两千斤的海/洛/因，是我们越南帮翻身的机会，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梁可风：“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什么。我刚才说了，我今天设这个局，并不是为了你。我只是想让文姐看清你的真面目，你大半夜偷偷杀进来，以为杀了文姐，你就还有活的希望？可惜你打错如意算盘了！”
剃头佬一身刀伤，血流成河，完全动弹不得，他气得绝望大叫：“你们这些狡猾的□□狗！你们……”
他话音未落，梁可风抽过方芳手中的刀，狠狠劈了过去！
剃头佬那张脸瞬间一分为二！
但他没死，人还活着，痛苦地瞪大了眼，一张脸裂开了，只剩下意识和扭曲的感官。
梁可风一字一顿说道：“越南猴子！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们再把你剁碎了喂狗！”
方芳自告奋勇：“我来剁！”
“准了。”
说完梁可风往外走，柯秀文刚才被押过来，就关在了隔壁牢房。
她围观了裴有林被猎杀的整个过程。
梁可风脚步停在文姐面前：“越南帮的人，半夜来杀你，骂你□□狗，你还要替他们卖命吗？如果你非要那么贱，柯秀文你不要活着浪费我们粮食，今天你不把水房地点供出来，方芳，你就剁多一个人！”
“好，交给我剁！我绝对不会手软！”
空气静止了几秒。
文姐眼泪流了下来：“我……我说。”
第118章 解散
地牢墙壁砌的是青砖, 大灯之下，青砖把光亮都吸走了，显得周围一片昏沉。
文姐最终还是老老实实交待了水房的位置。
“在景华楼四楼404房。沿着西区大楼之间的穿楼天桥可以走过去。”
景华楼就在中区宿舍后面, 中华堂旁边。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 才是最安全的。
他们之前查了柯秀文、阿来和剃头佬的名字，都没有租赁景华楼房屋的记录。
梁可风问：“这个房子是以谁的名字租的？”
文姐舔了舔略微干涸的唇，“用了阿辉朋友的名义租的。”
阿辉？
苦爷身边那个，被她和啸哥一起绞杀了, 丢化粪池里的那个阿辉？
梁可风想起来了, 当时确实有阿辉跟笑口李老婆有染的传言, 所以空穴来风, 事必有因。
阿辉和柯秀文之前肯定是被人看见过一起出入，才会有这样的传闻。
也难怪阿辉在外面进土料都是找的越南帮, 原来是给自己人拉生意。
站在一旁的啸哥很是诧异，他问：“阿辉也是你们的人？”
“是。当时阿辉失踪了, 我们就猜测是你们杀了他。”
但是, 梁可风和啸哥把阿辉杀了, 越南帮并没找他们报仇。
梁可风不免嘲讽：“你怎么不给阿辉报仇呢？他不配吗？”
文姐脸热辣辣的, 她低着头没接话。
这事也不能全怪柯秀文，以杨靖坤和裴有林这么自私的性格，他们确实不会为了一个下属, 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替他报仇。
梁可风好奇问：“为什么那个地方叫水房？”
文姐解释：“阿辉取的, 水代表钱财，所以才给404房取名水房。”
那就是金库的意思！海/洛/因就是他们的金库。
原来如此。
看来他们之前的理解是错的, 程咬金一直找有水的地方，
当即程咬金带人去搜了景华楼404房, 在房间的炉灶和墙壁里，发现了将近两千斤的海/洛/因。
对于这批海/洛/因和柯秀文，梁可风思考良久，最终全数交给了警察去处理。
笑口李坐馆的位置被顺势拉了下来，下白龙坐馆空缺，但梁可风并没有重新任命的意思。
聪明的都看得出来，阿风是想把四个堂口都削了！
但忠直叔和马骝还想垂死挣扎，能耗一天是一天。
*
秦启明刚进重案组就立了两项大功，一项是破了港城第二大的毒品案，另外一项是抓了港府头号通缉犯。
这两项大功加起来，帮秦启明拿了三个勋章，一大笔奖金，让他顷刻之间成为港城警察届的风云人物。
重案组还破例为秦启明这个见习督察单独建组，就原来临时小组的八人，加上关家乐和另外两个新人一起组建了重案E组！
虽然人数比较少，但级别上，跟陈Sir所带的C组是一个级别的。
建组这天，秦启明请同事们在办公室喝下午茶。
秦启明端着咖啡，从窗户往外看，刚好看见布凯辛和他妹妹秦秀明在隔壁栋楼的走廊里卿卿我我，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看得他直翻白眼。
关家乐吃着蛋挞，问：“明Sir，你看什么？”
他也往外张望，“哦！哎，秦秀明你认识吗？跟我们同期不同班，那么高傲的师姐，厉害了，三五下功夫，就把布Sir拿下。”
秦启明很烦“拿下”这个词，“布凯辛有什么把炮的？满脸都是痘坑，我看他根本配不上秦秀明。秦秀明长得好看，思想端正，工作积极……”
“哇！怎么配不上，男人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当然明Sir你除外，但布Sir条件好啊，人家迟早升警司。”关家乐满脸崇拜。
还不是靠他秦启明的老婆上位。
秦启明直接关上百叶窗，眼不见为净。
关家乐搞不明白，为什么明Sir会对布Sir有那么大的敌意。
秦启明正跟大家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门口有人敲门，是布凯辛那家伙来了。
同事们热情欢迎，毕竟布凯辛级别高，立功多，名声在内。
“我路过听说你们新建组，特意进来恭喜你们。骆启明，恭喜呀！”
布凯辛过来跟秦启明道喜，当着那么多人，秦启明也不好落他面子。
“布Sir你是把家建在我们重案组了？三天两头看见你。”
布凯辛也不好意思说他是来看女朋友的，他拍了拍秦启明的臂膀，轻声笑着说：“你就好啦，有个这么厉害的老婆，想要立功，那绝对轻轻松松。”
布凯辛脸上是笑着的，但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意思是：你不过是靠女人上位的男人！
秦启明毫不相让，他也满脸堆笑：“谁让我命好呢，我能光明正大靠老婆立功。布Sir你就不行了，你立了功，我老婆都没名字！不过没关系，以后你是没机会了！”
布凯辛笑着的脸卡住了，但马上笑容续上，“哎呀，骆Sir你真是人生赢家，羡慕不来啊。”
“羡慕不来就不要羡慕了。布Sir吃蛋挞。”
两个大男人表面笑嘻嘻，实际绵里藏刀，你来我往，共建警局美好未来。
*
这天梁可风、阿欢和小桃子三个人坐在北角楼外的菜园里吃绿豆冰棍，天快黑了，她们在等着吃晚饭。
六婆最近不怎么种菜了，菜园里现在种满了好婶爱的花。
说是菜园，实际已经是一个小花园。
周围楼栋绿化做得越来越好，到处爬满了三角梅，红彤彤的鲜花，一簇簇的，煞是好看。
阿欢唆着冰棍，感叹：“我发现，我们四方城寨越来越美了。绿化比外面街道做得还要好。”
梁可风也很满意：“我们花了心思，花了钱的。”
“风姐，你真厉害。要不是你，这个破地方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些改变。我那天听我妈偷偷跟我爸八卦，外面都在传，四方城寨是风姐你说了算，还说风姐你是什么洪门大小姐。”
梁可风咬了口冰棍，咔咔吃起来，她笑问：“你信？”
阿欢嘻嘻一笑：“我希望你是，如果你真是，那我以后的靠山就更大了。”
梁可风笑她：“你就想着靠山了。”
阿欢揽着她的手：“你不是我靠山我也爱你。”
小桃子小可爱笑着嫌弃道：“咦，你们两个好肉麻。”
阿欢又去搂小桃子：“干嘛，小桃子，我平时还不够爱你吗？”
说着去挠小桃子痒痒，两个人笑作一团。
低空飞过一架大飞机，轰隆隆的，三个人不约而同抬起了头。
阿欢惋惜道：“听说机场要搬了，以后看不到这么低的大飞机了。”
小桃子不懂：“欢姐姐，机场要搬去哪里？”
“会在别的地方建一个更大的新机场。”
梁可风：“机场搬走多好啊，以后没有人吵你睡懒觉了。”
阿欢笑道：“听习惯了，不觉得吵。”
好婶喊吃饭了，她们快速把冰棍吃完，往回走。
阿欢带小桃子在外面洗手，好婶跟好叔小声抱怨，小桃子爸爸已经好几个月不给伙食费了。
“别说我们帮忙照顾的工钱，现在连伙食费都不管，太没责任心。”
好叔轻声道：“别那么大声，等会儿让小桃子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我就是想让她知道，让她选择，以后干脆就做我们女儿算了。我也不要她爸给伙食费和学费，但要说好了，别我带大了孩子，他又舔着脸回来认。”
坐在一旁的啸哥说：“我去找小桃子的爸爸谈。”
小桃子的抚养费，其实也就是她爸爸过了一道手而已，钱都是苦爷当初分给张曼玲的。
好叔好婶大概知道内情，有啸哥出面是最好的，谅小桃子爸爸也不敢多事。
小桃子进来，大家也就都打住不说了。
人齐吃饭，说起机场搬迁的事，六婆道：“打麻将那些人都说，机场搬走，城寨周围地价都会往上涨，就连我们四方城寨都会受益。”
去年忠义连同盛和三番几次攻打四方城寨，把四方街搅得一塌糊涂，鸡犬不宁，不少的商家和住户陆陆续续搬走。
梁可风趁机会买了不少地皮和房子。
除了政府不允许买卖的，其他能买的她都买了。
当然，这事在座的都不知道，大家更关心四方城寨房价是不是会涨，毕竟他们现在都是准业主了。
猪头威预测：“房价是肯定要涨的。以前这周围发展不起来，就是因为机场扰民。港城人多地少，这里距离市区又近，肯定要发展啊。”
好叔天天看报纸，他也赞同：“未来这一带，港府在规划了，估计年底或者明年就有新规划出来。”
好婶满脸笑容：“那我们岂不是赚了？一买房价就涨。”
“涨价不涨价的，都一样，反正都是住家的。”
好婶想起剃头佬：“哎呀，剃头佬可惜了，他七套房怎么全卖了呢，他这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跟我们打一声，太没人情了。”
猪头威佯装不知情：“他就是在南洋找了个年轻老婆，我听说他在那边过得可逍遥自在了。”
六婆冷哼：“我看他那面相，没这样的福气。说句不好听的，南洋比我们这儿还乱，说不定哪天被人剁了都不知道。”
梁可风自顾吃饭，程咬金和啸哥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
*
吃了晚饭，梁可风从城寨出来，秦启明的车已经等在北门外。
上车后，她问他：“你吃饭了吗？”
“跟同事一起吃的汉堡包。”
他们今晚要去看电影，梁可风知道他最近在查一起大案，“你要是忙，不用陪我去看。”
秦启明见梁可风系好安全带，启动车辆：“查的差不多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再忙也要陪老婆。”
在他现在的世界里，老婆永远排第一。
梁可风笑了，她是没想到，丧明会变成一个粘老婆的人。
看完电影，他们去了一趟骆家，最近骆老爷子身体不好，隔几天就要去医院一趟，今天又去了。
回到骆家刚上二楼，就听见骆老爷子的骂声。
老爷子生病了，骂人的音量却一点没减。
推门进去，发现屋里挤满人，大家神色都不太好，显然是有人闯祸了。
原来骆启光和另外一个富家公子哥一起把一个舞女的肚子搞大了。
现在这舞女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没人知道。
但别人找上门来，一口咬定是骆启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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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和秦启明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骆启光玩的那么花，男女通吃。
骆启光站在角落不敢说话，骆弗邈气得骂脏话。
骆老太：“不管是谁的，这孩子肯定不能要。听说他们当时还吸毒了，谁知道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有问题？”
黄爱珍见秦启明进来，忙说：“明仔回来了，要不然明仔去协调谈判？他是警察，他去协调合适点。”
骆老太正要骂，什么玩意，凭什么让她孙子去调解？
结果骆弗邈先骂了：“合适个屁！明仔走的是正道，你这样的破事，别脏了他的手。这是你们教育出来的好儿子！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骆震华拉了拉妻子，夫妻两个不敢说话了。
“你们一家三口，都给我滚出去！明天必须把事情完满解决。”
骆启光大步走在前面，骆震华黄爱珍没办法，只好跟着出去了。
等他们出去，骆弗邈才对大儿子说：“震业，你盯着他们，看他们怎么处理，不要又给我捅娄子！”
“知道了。”
骆弗邈这才抬头看向秦启明和梁可风，“明仔可风，你们回来了。”
梁可风笑问：“爷爷你今天好些了吗？”
“好多了。”
骆老太抱怨道：“晚上吃得少，被气的。”
“不说他们。”骆弗邈换了个位置坐下，他让大家都别站着，坐下来说话。
“龙爷现在怎么样了？”
“最近还不错，在吃中药调理，气色好了很多。”
骆弗邈疑惑问道：“吃中药有效？”
梁可风说：“没办法，我爷爷现在这个样子，没有特效药，继续吃西药只能把身体里的好细胞也绞杀了，我建议他试试中药，保守治疗，或者还有一线希望。”
“那也好。年纪大了，保守治疗好点。”
骆老太：“我就说吃中药好。”
“我跟龙爷不一样，我这是老了。”
骆弗邈总有感觉自己要走在梁大龙前头，他很羡慕梁大龙有这么一个好孙女，能办事，有主见，梁家真是眼看要绝户了，突然又给续上，还续了棵好苗子，果然是祖坟葬的好啊。
他知道洪门在跟港府谈判整体上岸的事，又问：“你们跟港府谈判得怎么样了？”
“还要继续谈细节。”
聊了会儿，骆弗邈才问孙子：“明仔，你立了那么大的功，我听说能提早升督察？”
秦启明道：“已经填申请，10月份应该能批下来。”
“巩警司说，你破了最快升级记录。”骆弗邈说得很骄傲，幸好启正启明都算争气。
骆老太忍不住炫耀：“还是素卿会教育孩子。”
言外之意，还是我生的子孙有出息。
沈素卿当然知道婆婆不是表扬她，所以她也只笑了笑，没接茬。
看时间不早，沈素卿张罗大家出去，别打扰爷爷休息。
等大家才都出去了，骆弗邈才叹了一声：“要是阿风就好了！”
骆老太听明白了，老爷子在感叹，要是怀孕的是阿风就好了，他就能升级当太爷爷了。
“你让他们小夫妻过几年二人世界不好吗？才结婚一年，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想生就生，想不生就不生。”
“我催了吗？我有催吗？”骆老爷子本来就一肚子气，“我背地里叨念两句的自由都没了？”
骆老太也是硬骨头：“你别把气撒我身上，赶紧睡觉吧，叫你小老婆来伺候你，我老太婆不伺候了！”
说完她起身出去。
骆弗邈气得把嘴巴撅起来，“我不用人伺候。”
*
每次回骆家，总是一堆破事，这就是秦启明更喜欢住在凤凰山的原因。
沈素卿见儿子越来越不喜欢呆在家里，心里难受，但也理解。
谁不向往自由？
如果能选择搬出去，她也搬。
沈素卿亲自炖了汤端给小两口喝，在一楼饭厅，她问他们：“你们结婚的时候，没有出去度蜜月，如果有时间，可以出去玩玩，补度蜜月也好啊。你们选好时间地点，其他一应费用，妈妈买单。”
梁可风喝着汤，笑道：“谢谢妈。”
他们缺的不是钱，是时间啊。
秦启明：“我手里有大案，可风忙着改革，她还要跟港府谈判，我们都走不开。”
沈素卿知道他们忙：“但不能一直这么忙，要懂得忙里偷闲，你们得挤时间出来，不然一直这么绷着，太辛苦了，妈妈都心疼你们。”
这哪里算辛苦？比起他以前，现在的生活简直是天上人间。
白天破案，晚上回到家，还软玉温香美人在抱，多么美好的日子。
秦启明道：“我还好，我不辛苦。”
习惯了的梁可风也说：“我也不辛苦，就是忙，这样挺充实的。”
沈素卿完全拿他们没办法：“那就结婚一周年的时候，挤时间出去玩一个礼拜，这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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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两口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笑，没答应，“再说。”
梁可风岔开话题：“妈咪你煲的这个汤好好喝。”
“好喝吧？我让厨房装一壶，你们拿回去给龙爷喝。”
梁可风答应道：“好，我们带回去。”
*
洪门由上至下的改革，有条不紊得进行着。
同时，从上周开始，他们跟港府展开了谈判。
毕竟解散洪门，成立集团公司，涉及的人员太多，如果底层社员没有得到很好的安置，将会给港城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甚是可能会引发动乱。
所以，港府这边委派了非常高级别的团队和洪门高层闭门协商。
梁可风没有直接出面，代她去谈判的是线东、何聪、高主任和棍花。
第二次谈判出发前，梁可风跟线东先单独聊了会儿。
“你要强调，港城洪门的成立是时代时局所致，现在结束，也是因为时代而选择结束。你要把我们在抗日期间，在港府最困难的时候，我们洪门先辈所做的贡献，列出来给他们看。”
线东答应道：“我明白，这个我会强调。上次开会主要有两大分歧。分歧一，是在安置方面，我们是按照贡献来划分等级，他们希望我们要有兜底计划，就是最底层那些生活最困难但贡献又不多的社员，要给到他们足够的安置费，以免他们无路可走，病急乱投医。第二分歧就是，他们要我们保证，退出的社员，不再从事违法犯罪的勾当。”
梁可风微微蹙眉：“安置方面，我之前就说了，要对困难社员尽量给足补贴……”
线东忙解释：“是这样的，我们上周拿去跟港府谈判的方案是最早的安置方案，我故意留了比较大的缺陷，好让大家有个讨价还价的回旋空间。”
线东这个人很聪明，梁可风颇为欣赏地笑道：“这个谈判技巧可行。所以第一个分歧也就不是分歧，我们肯定会照顾到最底层这些困难社员。至于第二个分歧，我们不能答应。洪门都解散了，离开的人，犯不犯法，我们怎么管？”
“我也是这么想的，洪门解散之后，肯定有人要自立门户，这是没办法的事。”
梁可风略一沉吟：“你跟他们说，那些人离开洪门，就不归我们管了。就好像一所学校，学生毕业离开，学校能担保学生一生不犯罪？哪间学校敢跟他们这么担保？这个我们没办法答应，答应了也没用。难道离开洪门的人，又出去混社会，我们还能把他们抓回来教训一顿？那我们跟没解散之前有什么两样？”
线东笑道：“那我就去跟他们传达大小姐的意思。”
梁可风想了想，“肯定还有第三次谈判，这次如果没有谈出结果，下次你就这样，在安置遣散协议里，加上一条，让社员保证离开后，不得再从事违法犯罪之事。同意这个协议的，才能领取遣散津贴，否则，我们有权追回津贴。”
线东忙点头：“这个办法好，起码我们是尽力了。”
梁可风提醒：“地皮的事，你们要努力争取。”
“这个我会努力的。另外，港府这边，有一个追责名单，就算我们解散了，有些人在通缉名单里的，还是要继续通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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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些犯了大罪的，还是要抓，我们没意见。”梁可风想了想，“这份名单里，让他们加多一个人。”
线东很意外，大小姐没有要保的人，反而还要港府抓多一个人，“谁啊？”
“项霸王。”
“他不是坐牢，马上要出来了吗？”
“项霸王长期贩毒，而且数量巨大，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之前福罗故意偏袒他，没把他贩毒的证据交出来，我会让人搜罗了，交给警方。”
看得出来，大小姐不想看见项霸王出狱，也对，项霸王这个人太能搞事，让他一辈子呆在监狱，是最省心的。
线东应道：“我去跟他们谈。”
第119章 我知道你爱我
港明集团, 梁可风正在办公室看童年递给她的报告。
这是赖东豪儿子赖少康做采购部副经理期间的贪污受贿证据。
赖东豪如今在闲职部门做事，钱少事多，最近他有跳槽的倾向。
赖东豪最大的问题是站错了队, 拍马屁的能力比管理能力强, 他留在港明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但如果赖东豪带着港明集团那么多商业秘密跳槽，那在梁可风这里是绝对不允许的。
但梁可风把他扔到闲职部门，薪资一降再降, 这在赖东豪看来是一种羞辱, 他想离开也不难理解。
童年问：“大小姐, 这要怎么处理？”
梁可风把资料还给童年：“你让人递给赖东豪, 看他想怎么处理。”
“估计看了这份资料，他肯定是不敢走了。”
梁可风的目的不止这些：“你让他拿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 不是不敢跳槽就可以简单了事。”
童年应道：“好，我等会儿就拿给他。”
秘书敲门进来提醒梁可风开会时间到了。
梁可风这才起身往会议室走。
现在开会不像以前, 报纸都是归在一个部门进行管理, 只有一个副总对她汇报工作。
如今各报纸杂志都是独立的公司, 也就是说, 港明旗下有十几家子公司，相互独立，互不干扰, 彼此竞争。
他们在外也不再冠以港明集团的牌子, 都以各自报纸名称为品牌, 独立运作。
平时也不会聚在一起开会，各自有事单独汇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每个季度业绩汇报时, 各子公司会聚在一起，给总经理汇报工作。
这是难得人齐的会议。
所有人都已经在会议室里等候着, 梁可风落座之后，主持会议的副总袁世民便开始让各子公司汇报第二季度以及上半年的业绩。
港明这次的改革，就像往装满沙丁鱼、快要缺氧的水箱里扔进了一只嗜血鲶鱼。
有了鲶鱼的追杀，这群打瞌睡差点缺氧的沙丁鱼，瞬间活了过来。
不再是彼此依靠的兄弟单位，不再是混吃等死的大锅饭，为了活下去，为了业绩，为了奖金，大家都拼了命往前冲……
有鱼往前冲，搅动了死气沉沉的水箱，有搅动，有漩涡，氧气才能溶进水里，有了氧气，沙丁鱼才有活路。
当然，不可避免的，也会被鲶鱼吃掉一些游得比较慢的孱弱沙丁鱼。
被吃掉的鱼，就成了改革的代价或者说牺牲品。
港明旗下纸媒在改革的驱动之下，基本上都活了，特别是头部几家，最近互相厮打的厉害，但报纸好看了，订报量增加，广告收入也大幅增高，把竞争对手《港城晚报》打了个落花流水。
有人建议：“我听说《港城晚报》经营陷入困境，想要易主，梁总，我们要不要考虑收购晚报？”
这事梁可风知道，她摇头：“我们的报纸够多够饱和了，暂时不考虑。”
其实不考虑收购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要保留一个强劲对手。
有对手，才会有进步。
对手，也是一种鲶鱼。
港明系报纸杂志不止要内部竞争，也要外部竞争。
各报社杂志社汇报完业绩，其中一家《时政消息报》是目前唯一亏损的报纸，按照集团最新规定，他们即将面临倒闭重组的境况。
上个季度就关了一家报纸，一家杂志。
但这次不一样的是，《时政消息报》的雷社长还想再挣扎一个季度。
雷社长五十来岁，戴着眼镜，人干瘦干瘦的，像个古代文人，他扶了扶眼镜，认真说道：“我们报纸跟《港城日报》是同一年诞生的，都诞生于抗日战争时期，是港城最有历史的报纸之一，就这么放弃，我不甘心。按照规定，我们可以申请一个季度的缓冲期，我衷心希望梁总能给我们一次机会，我雷某人会竭尽全力想办法，带领同僚尽最后的努力，挽救《时政消息报》。”
第一季度不达标的两家报纸和杂志，说关就关了，完全没有挣扎，当时梁可风还挺失望的。
这次雷社长还愿意垂死挣扎，梁可风颇为欣赏和欣慰，她问：“雷社长你打算怎么扭转乾坤呢？”
雷社长心里没底，但他不能表现出来：“我们报社最近来了几个年轻的编辑和记者，很有活力，他们有提过几个建议，把时政、历史、阴谋论和一些现代的皇室八卦进行发散，让更多市民对我们的报纸感兴趣，我之前对这类改革是挺嗤之以鼻的，但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我只有赞同这些年轻人，拼了老命试一试。”
其实是可以一试的。
梁可风问其他人有没有意见？
大家看出来，大小姐心中已经有决定，她这一问也不过是想看看众人的态度。
都纷纷表示没有意见。
梁可风：“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雷社长，我再给你一个季度的时间扭转乾坤。”
“谢谢梁总！”
上午开了报纸和杂志的会议，下午开诚壹实业的。
诚壹投资了部分国外的港口和实业，也投资了本港的房地产和新街区建设，诚壹以投资为主，大部分并不参与经营，所以投资收益都相当可观。
唯一比较头疼的就是HK电视台，目前依然是亏损运营。
有人建议：“我们是HK电视的大股东，如果现有团队继续这样亏损下去，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收回来自己经营。”
岑天华最近都在考虑HK电视台的事：“HK电视是上市公司，收回来不现实。我们委派管理团队去会比较合适，管理团队的人选，我已经在物色。”
梁可风已经有一些想法：“物色好新的管理团队，让他们拿一个新的运营方案出来，我们一起开个会，开会的时候，通知我参加。”
岑天华忙答应了，“估计最快下个月会有结果。”
开完会，梁可风回办公室处理了一些文件，下班的时候，童年告诉她，赖东豪看完他儿子贪污的资料后，考虑了一天，他现在要举报高贺年贪污，他手里有证据。
这正是梁可风想要的，高贺年前几天判了1年6个月，在她看来，这个刑期实在太少。
当初梁幼琴的那些阴谋诡计，高贺年大部分都是知情的，并且作为受益人暗中支持她，现在其他人都死了，就他还活着，一年半之后他就能出来，那实在太便宜他了。
梁可风说：“你想办法让赖东豪吐多一点证据，然后转交给廉政公署，另外立案调查高贺年，让他在监狱里多呆几年。”
童年看出来了，大小姐虽然看着善良，有的时候也心软，但她底色绝对是有仇必报的人，童年笑着点了点头：“我去催谷一下，赖东豪就一个儿子，他应该很怕他儿子前途尽毁。”
“看你的了，童年。”梁可风笑着拿起手提包，准备下班回家。
今天下午洪门和港府进行第三次闭门会议，晚上应该会有结果。
*
晚上八点左右，线东一行回来了。
二楼梁大龙的书房里，就梁大龙、梁可风和线东三人。
梁大龙最近吃中药调理，气色不错，精神也比以往好了许多，梁可风坐在他旁边。
线东汇报这次闭门会议商讨的结果。
“第一、解散洪门，注销万安、盛和、忠义三大社团，成立三家集团公司解决社员的就业问题。”
“第二、未能安排就业的社员，进行妥善安置处理，确保底层困难社员脱离社团后，有基本的生活保障。”
“第三、脱离社员需签署《不再从事不法行业保证书》。”
“第四……”
“以上，是我们这边的承诺。”
梁大龙点头，他更关心：“港府那边能给到我们什么？”
线东继续道：“港府那边可以给到的支持主要是四个方面。第一个是三家集团公司成立前三年，给以免税优待。”
这个是梁可风一开始就要求增加上去的，港府这边也怕他们转型失败，为了扶持他们，很早就答应了这个条件。
“第二个是三家公司有关于公众服务的业务，会有相关部门，积极配合，尽快跟业务部门接轨，例如巴士线路规划等等；第三个是港府会提供职业培训班的支持，对洪门原有全体社员开放，无论是否在职都可以去参加培训，另外还会提供免费的心理咨询服务……”
梁大龙有点意外：“还有心理咨询服务？什么意思？”
线东解释：“港府最怕的就是这些人离开洪门后，没办法正常融入社会，会有心理和精神上的问题。”
梁大龙不理解：“我们洪门又不是洪水猛兽，社员不是一直都在社会里吗？他们又没脱离社会，能发什么神经？”
梁可风知道爷爷误解了，她爷爷可能把心理有毛病跟神经病挂钩了，她开解道：“毕竟涉及的人多，总有些人一时难以接受改变，可能或多或少有心理问题，就像我们正常人，工作或者生活压力大的时候，也会有心理问题。心理问题跟正常的身体有毛病是一样的，都要看医生，既然港府愿意提供这个服务，我们接受就好了。”
孙女这么一说，梁大龙大概明白了，“那就过吧，下一个。”
线东：“第四项就是我们这边要求的地皮，除了龙虾湾之外，还给另外两家公司各一块商业地皮，这三块地皮不参与竞拍，政府以优惠价出售给我们……”
梁大龙问：“龙虾湾旁边的地皮圈定了吗？”
“圈定了。棍花跟他们亲自定的。就是之前跟龙爷和大小姐说过的那一块。”
“那就好。”这些条件，梁大龙基本上还算满意，“什么时候签协议？”
线东回道：“主要看龙爷和大小姐的时间，他们那边随时可以。”
见爷爷陷入沉思，梁可风理解他的心情，在爷爷看来，解散洪门，是违背了祖训的，谁签字，谁就是洪门的“罪人”。
梁可风不在乎做洪门罪人：“爷爷，我去吧。”
梁大龙现在活着最大的意义，就是撑起手中大伞，替孙女遮风挡雨，能撑多久撑多久。
“解散洪门的协议，我去签字。洪门是在我手里结束的，就应该我签字。成立三大集团公司的协议，由可风去签。”梁大龙语气坚定。
他梁大龙结束旧时代，他孙女开启新的时代。
梁可风明白爷爷的意思，她没再坚持。
“时间就定在下个礼拜一。”
线东忙说：“好，我晚点就跟他们沟通。”
等线东离开，梁大龙站在窗前往外看。
夜色里，外面一片宁静，丝毫察觉不出，时代的潮流在往前奔涌。
梁可风明白爷爷的不舍，她说：“爷爷，你不是就希望我以后从商吗？你的目标马上就要实现了。”
梁大龙拄着拐杖，点头：“对，我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洪门解散，那是大势所趋，现在这样温和地软着陆，是最好的。比我想象中温和太多了。”
主要是梁可风把那几个顽固派都搞定了，死的死，坐牢的坐牢，新上台的龙头也都是年轻人，势力还没完全形成。
而总工会这边，梁幼琴那帮人造反又间接给梁可风创造了机会。
或许这就是书中的世界，能利用的事，总比现实社会要多。
梁可风站在爷爷身后，笑道：“时势造就的机会，我们成功抓住了。”
“对！你说的，双赢的机会。洪门全体上岸，对我们，对港府，都是好事。”
梁大龙转身往回走，梁可风扶住了爷爷。
梁大龙感叹：“虽然不舍，但我也总算放下了心中大石，以后可以睡安稳觉了。”
几天之后，梁大龙梁可风和港府签下了洪门解散和三大集团公司成立的协议。
为了三大集团以后能正常运营，所以三大集团公司成立的事并没有对公众公布，港府只宣布了洪门和平解散的消息。
消息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港城上上下下都震惊不已。
洪门也有解散的一天？！！
《港城日报》站在中立角度，对此进行了长篇解析报道，详细解剖了洪门解散始末，这是由洪门顶层领导人自主发起的解散，并正反两面报道了这些年，洪门参与的大事件。
肯定了洪门在抗日战争期间及抗战后港城重建，起到的积极作用，也否定了他们长期盘踞港城，成为违法分子温床的事实。
但洪门能够和平解散，确实是时代的进步，是洪门顶层领导高瞻远瞩，舍得放弃的思想进步。
各大新闻媒体都没有发布洪门领导的名字和照片，所以，知道洪门阿公真正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人知道些内幕消息的。
这天四方城寨开会，忠直叔和马骝两人一早就来到中华堂，会议室里，两人一直小声窃窃私语。
等程咬金和啸哥进来，他们才抬起头。
马骝大声问：“啸哥，洪门解散的事，你们看报纸了吗？”
“看了。”
马骝感叹：“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洪门会解散，我们双龙堂竟然活得比洪门还要长。”
忠直叔试探道：“我看我们双龙堂也活不长了。”
啸哥和程咬金都没接话。
忠直叔看向程咬金：“阿金，你老实告诉我们，阿风究竟是什么人？”
程咬金哪里敢乱说话：“我跟你们一样，都不清楚。”
马骝说话比较直接：“你怎么会跟我们一样？当初你们两个是兄妹相称，一起来四方城寨打拼的，你们一路打拼，把我们四方城寨的墙角都挖光了。”
这话程咬金不爱听：“我们挖四方城寨墙角？要不你现在出去看看，现在的四方城寨比两年前有多大的变化，自来水改好了，电改好了，卫生搞好了，连绿化都有了……”
马骝白他一眼：“平时没见你这么能说。”
“我只会说实话，我实话实说。阿风为了四方城寨付出了多少精力心血，还有金钱，城寨才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马骝：“我知道她好，行了吧。这么好的阿风，我就想知道她的身份，她究竟是不是洪门大小姐？”
程咬金：“我不知道，她马上来了，你自己问她。”
马骝耸了耸肩，他要是敢问，他就不用跟程咬金啰嗦了。
忠直叔笑道：“他哪里敢问。”
“你胆子大，你问。”
“我觉得不用问了，她就是。”
正说着，梁可风和任姐珍姐几个进来了，大家马上闭嘴结束了话题。
梁可风扫他们一眼，笑问：“聊什么呢？”
马骝壮着胆子说：“我们聊洪门解散的事。”
“哦，正好，我们今天也聊聊相关的事。”梁可风拉开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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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相关的事？
马骝和忠直叔马上坐直了，马骝紧张问：“阿风，你这话什么意思？”
啸哥先说：“我们双龙堂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洪门的分支，如果洪门解散了，那么双龙堂也应该解散。”
忠直叔：“我们分家了呀，我们跟洪门早不是一家了。啸哥，你好不容易坐上了龙头的位置，怎么能说解散就解散呢？”
马骝：“是啊，双龙堂解散了，四方城寨谁来管？那城寨岂不是要乱套？”
梁可风接过话题：“双龙堂解散之后，成立四方城寨管理中心，四个门的门卫守值，收归管理中心掌管，同时取消收取居民人头例金的规矩。另外成立一家四方城寨资产管理部，管理城寨内外双龙堂各家工厂的运营。”
“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兄弟们怎么办？”
梁可风：“你们要不到管理中心，要不去资产管理部，要不拿补贴离开，三选一。”
忠直叔和马骝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心思各不相同，但似乎都认为梁可风提的条件，比他们原本想象的要好。
马骝是想，啸哥肯定是坐镇管理中心当老大，那如果他能去资产管理部当一把手，也未尝不是个肥缺。
忠直叔知道马骝跟梁可风关系比较好，如果他跟马骝竞争资管部老大，胜算不大，而且他年纪也大了，这个时候如果能拿到一笔钱退出，未尝不是件好事。
忠直叔问：“拿补贴离开，是怎么拿？”
珍姐：“我们会参考洪门的办法，根据贡献，尽快核算出遣散津贴的金额。”
“少了，我肯定不走。”忠直叔给他们打预防针。
巴不得忠直叔离开，自己能少一个竞争对手的马骝说：“那不能少，不过东区的烧腊厂盈利情况一般，你们刚拆了两栋楼，花了不少钱，以后又不收例金了，我猜也陪不了很多。但是忠直叔为双龙堂贡献了这么多年，就算工会本身资金紧张，也不能少了忠直叔的。是吧？”
珍姐：“实事求是，能给多少给多少，我们也不能举债发遣散费。而且工会本身欠阿风两百多万，如果把债务算进来，那就更不好算了。”
忠直叔：“把当初抵债那两栋楼给阿风，把账平了，不就可以优先发遣散费吗？”
梁可风不在乎那两栋楼的所有权：“欠我的债可以暂时不还，不过我要四方城寨的管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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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骝小声嘀咕：“还不还债，四方城寨的管理权都在你手上。”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啸哥是个傀儡。
傀儡啸哥果然道：“管理权给阿风，我没有意见。”
放以前，忠直叔肯定会想办法搞点事，但他现在猜到梁可风的身份，人家把洪门都摆平了，小小双龙堂又算什么？他只想离开的时候能领多点钱。
“我也要给离开的兄弟们交待。只要津贴合理，一切都好说。阿风的能力有目共睹，管理权归阿风，我没意见，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马骝是没想到忠直叔比他还会拍马屁，他立马跟上：“哎呀，肥强死的时候，我就跟丧明一起支持你，阿风你还记不记得？”
梁可风笑道：“大家没有意见就行。遣散费方面，我不会亏待大家。”
有了梁可风这句话，忠直叔乐呵呵笑起来。
接着大家开始一条条商讨具体的细节，梁可风有了洪门那边的经验，这边就是小菜一碟。
整个改革估计一个月就能完成。
*
秦启明将近9点才回到家，林姐给他热了菜，他自己一个人吃晚饭。
梁可风从狗舍回来，坐在一旁看他吃。
“你们手上那个大案子完成了？”
“嗯，完成了，明天归档。之后要请同事们吃饭，我还没想好请他们吃什么。”
梁可风建议：“要不请他们到我们凤凰山的山顶别墅边吃饭边看风景，还可以打牌。”
秦启明想了想：“可以啊，请外面的厨师来掌勺，想吃什么菜系就请什么厨师。”
“把莎莎和林润嘉也叫上，我这段时间忙，很久没见她们了。”
“行，就这么决定了。”
梁可风先上楼去洗澡，之后去书房看HK电视台改革的材料，等她回房，看见卧室桌上放了两盅补汤。
刚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的秦启明说：“左边你的，右边我的，林姐刚才进来，求着我们一定要喝。”
看得出来，她爷爷给了林姐很大压力。
这次不止秦启明要喝，连她也要喝。
“什么汤啊？”梁可风有点好奇。
“估计是虎鞭之类的吧。”他说得夸张。
梁可风知道他在开玩笑：“你以为武侠小说啊，现在哪有虎鞭。你要喝吗？”
他从后面搂着她，“你觉得我要喝吗？”
梁可风笑，她转过身，昂起头，轻轻啄了他一下。
他顺势吻住她的唇，亲吻能解饥渴，补汤不喝也罢，喝多了他反而怕控制不住。
两人窝在枕头上，他极尽伺候之能事。
让她上瘾，让她忍不住为他颤栗，让她忍不住叫他名字。
“丧明……”
正在努力的舔狗抬起头，她很久没叫他丧明了。
他激动万分地更加了几分力道。
最后，他咬着她耳朵亲昵：“我知道你爱我。”
还在余韵中的她浅浅一笑，她窝在被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他不需要她回答，但她还是回答了。
第120章 狡猾
凤凰山顶的梁家别墅里, 超大露台可以看到三面的景色。
一面是越来越多高楼的城市远景，一面是绿野葱葱的森林，一面是波涛滚滚的大海。
重案E组的同事们从屋里出来, 都被眼前景观惊艳了。
“哇！”
“我家要是有这样的房子, 我天天住在这里不上班了！”
“平哥！快来！帮我拍照。”关家乐、七仔和三毫几个并排站着比了个“耶”，背景是苍茫大海。
阿平端起相机帮他们拍照。
“明Sir，一起来！”
秦启明对拍照没兴趣，“相机给我, 我帮你们拍。”
他帮同事们连拍了几张照片。
换胶卷的时候, 阿平问他：“明Sir, 你太太什么时候来？”
“她还在家, 马上就到。”
“我听说这整座凤凰山都是你们梁家的，羡慕死人了。”
秦启明快速换胶卷, 手法娴熟：“不是，凤凰山是对外开放的, 谁都可以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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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么说, 但山下立了牌子“山上有毒蛇, 注意安全”, 一般真没几个人敢来。
关家乐凑前来，小声说：“明Sir老婆你们见过吗？”
“没有。你见过？”
“我见过两次。好靓，靓爆镜那种。”
“有这么夸张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绝对不夸张, 比电影明星还漂亮。眼睛好像会说话, 站在她面前, 你都不敢盯着她眼睛多看……”
“是吗？明Sir？”
秦启明最喜欢听别人夸他老婆，他合上相机盖子, “我老婆不止漂亮……”
还很能打！
“然后呢？”
刚好听见外面有汽车声响，大家走到围栏边, 探身出去，看见车上下来两个美丽女子。
一个是大家都认识的大明星林润嘉，一个是比林润嘉还要漂亮的飒爽美人。
“关家乐！是这位吗？”
关家乐挤进来：“对对对，是不是很漂亮，比林润嘉还漂亮吧？”
“气质气场上就赢了一条街。”
“听说，梁家就她一个继承人。”
“啧啧，绝配！方方面面的绝配！明Sir真是人生赢家。”
“羡慕死人。”
“别羡慕了，好好奋斗吧，细路。”
秦启明“咔咔”给这帮在楼上偷看他老婆的人拍了张照片。
梁可风和林润嘉一起进来了，秦启明把众人都介绍了一遍。
“阿嫂，你们家风景真好。”
梁可风不习惯被比自己年龄还大的人称呼“阿嫂”，她笑道：“叫我阿风就行。你们要喜欢这里，可以经常约过来聚餐。右边直接下山可以野钓。”
七仔：“好啊好啊。只要你不嫌弃我们，我们脸皮厚，肯定常来。”
阿平问：“这边房子风景那么好，你们怎么不长住这里？”
梁可风解释：“这房子风太大了，我爷爷笃信风水，他觉得风大的房子，不适合长住，会对身体不好，我们就偶尔来这里聚会。”
有钱人的生活真让人羡慕！
熟悉之后，大家都围着林润嘉要合影和签名。
小环和阿娟把饮料水果等摆到露台桌子上，E组的几个队员准备在外面打牌。
今日阴天有微风，难得比较凉爽的天气。
秦启明和三毫等去别墅外面的梁家射击场玩射击。
梁可风林润嘉坐在楼上的小阳台，吹着海风，喝酒聊天。
没多久，李莎莎也来了。
莎莎被家里安排去银行上班，天天都在想着离职。
“我快受不了了，你们救救我吧。”
梁可风：“你那份工作不是很轻松吗？还需要我们怎么救你？”
“上下班每天打卡坐班，跟坐牢一样。工作又无聊透顶，还不能抱怨。风姐你是老总，你是老板，你不懂。你想去公司就去公司，想不去就不去，谁敢管你？我头上那个四眼佬，还是我爸的好朋友，天天盯着我，生怕我偷懒丢他的脸。”李莎莎吐槽完，端起气泡水，喝了几口解渴。
林润嘉抬头跟她说：“你给我看那个剧本写得挺好的，你要是能找到投资商，我就帮你演。”
李莎莎眼睛斜了斜梁可风，嘻嘻一笑：“我这不是找投资商来了吗？”
上次秦启明反串女角登台表演的剧本就是李莎莎写的，确实挺有才华，梁可风笑问：“你写了什么剧本？”
“一部电影剧本。”李莎莎从包里拿出一沓手写的文稿双手递了过来，带着点戏腔，开玩笑道：“老板，请过目。只要你愿意投资，我和嘉嘉，你想潜规则谁，就潜规则谁，我们随时都可以的。”
说着伸手往梁可风大腿上摸，被梁可风一手打掉。
林润嘉在旁边笑疯了，“Lisa，你还趁机摸腿，究竟谁潜规则谁？！”
李莎莎也笑：“风姐的腿，又白又滑，真的忍不住。”
“莎莎你坐好。”梁可风警告她。
李莎莎这才老实坐下。
梁可风低头看着李莎莎的剧本，手写文稿看得人眼花，“你先简单跟我讲一下，这是个什么故事。”
见梁可风要听她讲故事，李莎莎来劲了，她把故事情节大概描述了一遍。
电影主要讲一个年轻寡妇一边给豪门当保姆，一边照顾一家七口的故事。
“凄惨故事？”
“不是，幽默诙谐为主，书写港城妇女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家庭的不容易，歌颂我们广大妇女太太们面对困境，不怕苦难，勇于向前的精神。这是取材于我家保姆的真实故事。”
林润嘉问：“我演年轻寡妇？”
“只要你演，我可以把女主的年龄改小一点。”
梁可风没有答应也没有马上拒绝：“我们现在没有投资电影的计划，不过我可以把你这个剧本递给其他合适的投资人。你下次不能再拿手写的过来，你起码打印好了，打印多几份，让别人传阅也更方便。”
李莎莎见没有成功打动梁可风本来有点失望，但梁可风答应帮她递剧本，她马上配合：“你先看我这本，我家里还有誊抄前的草稿，我这几天就找时间让人帮我打出来。”
“好。我晚上回去看。”
秦启明在楼下喊她们下来，等梁可风下楼，发现大家都聚在了门口。
秦启明：“他们想玩射击比赛，两个人一队，我们一起刚好可以组六队。”
关家乐几个赌瘾大：“一人一百块钱，谁赢了，钱就给谁。”
莎莎摇手：“我和嘉嘉都不会射击，我们在旁边看你们比赛。”
“看我们比赛有什么意思，你们买马呀。我们是每人出一百元，总共是一千，谁赢了钱给谁。你们如果也加入，那就是一千二。”
“可以啊，那我们买马。”
秦启明和梁可风一队，E组其他人组了四队，莎莎和嘉嘉在旁买马围观，她们都买梁可风赢。
E组的人以为明Sir带了个拖油瓶，肯定输定了，关家乐逗莎莎：“买我们任何一队赢，都比明Sir那一队有胜算，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选择。”
李莎莎可是知道梁可风打猎一枪一个，在他们亲戚圈子里名声大振的，“不换！我们风姐赢定了！”
没人相信，都以为这位李小姐是给闺蜜面子。
比赛开始，大家基本都是八环、九环，有个新人成绩较差来了个七环。
阿平三毫那一组是三个九环，一个八环，加起来是三十六环。
关家乐快速计算：“明Sir你就算打两个十环，阿嫂至少要一个九环一个八环才能赢。”
阿平有点后悔，自己打太高了，让领导没办法赢。
暗骂自己太耿直，拍马屁功夫没学到家，该放水的时候，不懂得放水。
秦启明梁可风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举起枪。
嘣嘣……
几乎同步连发两枪。
大家瞪大了眼，有点没反应过来。
别人都是一枪一枪打的，这夫妻俩是两枪连开，而且两枪连中十环。
这是枪神吧？！
还是莎莎先跳起来：“明哥风姐，你们赢了！不，我们赢了！”
“阿嫂，不，风姐，失敬失敬！”关家乐说完，嘴巴还大张着。
心中感叹，为什么别人这么有钱还那么优秀？！！
梁可风把枪交给保管员，她笑着没说话。
秦启明着搂着老婆的肩膀，微微扬眉：“我们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重案组同僚纷纷举手投降：“你们是扮猪吃老虎！”
“全十环，你们哪里有手下留情？”
“不声不响吓人一响，你们这也太厉害了。”
“我还想着赢一把，下个礼拜加餐，现在看来，下个礼拜只能减肥了。”
莎莎不客气道：“快快快，给钱给钱。”
自从上班，知道赚钱辛苦，她现在比以前更爱钱了。
中午吃的海鲜大餐，请了知名的潮菜大厨来掌勺，做的全海鲜宴席。
各个吃的开心又满足。
约定下次有时间还要再聚。
*
今天在港明大厦33楼，开会过HK电视台的全新运营方案。
最新团队负责人李总监花了一个多小时，讲完了他的方案，为了能实现盈利，这是一个降本增效的方案。
虽然没有太大的新意，但只要运作到位，应该能够扭转盈亏。
梁可风不太认可这个方案：“盈亏很重要，但是这个方案应该只能解决短期的盈亏问题，HK电视台未来要怎么发展，怎么能增加观众的粘性，增加市场占有率，扩大广告收入，这更为重要。”
岑天华也赞同：“现在港城有三家免费电视台，目前我们的市场占有率是最高的，大概50%左右，但远远不够高，起码市占率要恢复到70%以上，才算胜利。这是HK电视台刚开台时的数据，也就是说，这几年，本台一直走的都是下坡路。”
李总监：“如果不是站在盈利角度出发，那么我们每年一度的港姐选美，还是要继续。这是HK电视台每年最大的盛事。基本上能掀起全港市民的关注和讨论。”
梁可风知道历届港姐给港城娱乐圈输送了大量的演艺人才，同时把港城的娱乐事业也带起来了，这也牵涉到港明其他媒体的发展。
“那港姐选美还是要继续，不能因为省钱就不搞了。”
“HK电视台每年都会在港姐选美上花大量的预算，这要增加上百万的广告费才能填满这个窟窿。”
“那就增加冠名……”
李总监不懂：“什么是冠名？”
梁可风跟他解释，何谓之冠名。
李总监听明白之后，感叹：“这个方式好，除了港姐，其他电视节目是不是也可以冠名？”
梁可风：“当然可以。这是一种广告形式，我相信很多商家会有兴趣。我们完全可以按照收视率来收取冠名费，收视率越高，冠名费越贵。我们给到相应节目组的奖励也越高，激励大家都动起来。”
参会众人在梁可风的启发之下，思路大开，纷纷提了不同的建议。
有可取的，有当即就被大家否定了的，其中大家认为最可取的还是梁可风提出的成立艺人培训班。
“梁总提的这个建议真的很好，以前演电影那一帮演员，费用都太贵，我们自己招收的演艺人员，演技又不到位，成立艺人培训班，可以不断给我们电视台培养输送人才。”
“是啊，有人才，才会有精彩的电视节目，有精彩的电视节目，才能吸引观众，留住观众。”
梁可风：“成立艺人培训班是个长久的计划，我们不止要培训艺人，还要培训导演和编剧，我们要有足够的人才，自制剧的质量才能起来。只要自制剧起来了，我们不单在港城有影响力，还能向外输出文化，影响整个华人圈子。”
岑天华顿时信心满满，有诚壹的支持，HK电视台是亏得起钱的。
“前面几年，我们诚壹可以给HK电视台输血，我们不止要占领港城市场，还要占领南洋市场。”
打完鸡血，新团队要回去重新整理运营方案，一个星期后继续开会。
岑天华则跟着梁可风回了办公室，两人商量诚壹要怎么给HK电视台输血的问题。
“如果前面这两年还是没办法盈利，继续亏损，股价肯定会大跌。”
梁可风坐下后，端起红茶抿了一口：“那就趁这个机会，低价吸纳HK电视的股份，把那几个不坚定的老股东清洗出去。”
岑天华喜欢这样的手段，金融市场就应该是嗜血的，他早看那几个老顽固不顺眼了：“那这两年我们不做市值管理，就让股价跌。”
“可行。”
“最近又有人问，港明要不要上市。”
梁可风摇头：“不上市，我们不缺钱，我们也不想被其他资本左右我们的立场。”
这一点，梁可风态度非常坚定。
只要港明上市，西方资本肯定就会想办法进来，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一个星期后，HK电视的最新运营方案获得通过。
这是一次大刀阔斧向前进的改革，广告收入可能大幅增加的同时，支出增幅也将更大。
*
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内地汤城发生了大地震，死了二十多万人。
梁可风生活的那个年代距离1976年太远，书中没有提及，所以她都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么惨烈的地震。
针对这次地震，港明和HK电视台联手，迅速响应，组织号召全港城大小企业和市民为汤城百姓募捐善款。
其中梁家捐款一千万，是捐款最多的豪门。
这个时候的港城居民，大部分都是从内地逃难过去的，对国家有很深的感情，全城百姓众志成城，捐款的，捐物的，凡有能力都会尽自己的一分力。
就连四方城寨都设了募捐地点，号召居民捐款。
这天午饭后，北角楼的人准备下楼捐款。
小桃子拿出自己的小金库，十二元八毫要全部捐出去。
阿欢阻止她：“哇，你那么大方，捐款捐心意就好了，听欢姐姐的，你捐2块8毫出去，给自己留10块。”
小桃子噘着嘴摇头：“我不用花钱，我看电视，看到他们好可怜，我想把钱都捐了。”
好婶也劝她：“小桃子，我们穷人意思一下就好了，那些有钱人都是捐十万八万……一个人就顶我们所有人。”
猪头威：“什么十万八万，梁家捐了一千万！”
好叔天天看报纸，他最了解情况：“梁家那样的是少数，我看报纸，大部分有钱人都是捐的十万八万，李家、钟家、林家都是，骆家捐了一百万，就梁家最把炮，一捐就是千万。现在很多人都说，以后订报纸肯定就订《港城日报》，看电视就看HK电视台。”
好婶好奇：“梁家捐了那么多钱，也没见他们露脸，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梁家人长什么样。”
“人家低调。”
正躺在沙发上看杂志的阿伟，突然“哎”了一声，“你们看这个梁家千金像不像阿风。”
“什么？”阿欢忙跑过去看。
这是一本新创刊的娱乐杂志，阿伟去市区买东西被推销人员硬塞在手里的。
只见杂志上记者偷拍的梁家千金照片里，梁可风和秦启明打完网球正坐在棚子里休息。
“这是风姐和明哥。”
大家都凑前来，“没错，是阿风和明仔！”
“你们看这里写的‘港明唯一继承人梁可风和丈夫骆家四少骆启明’……”
姓氏对不上，但名字对上了，脸也对上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看来他们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这么一个有钱的，捐款捐千万的富家千金跟他们住一栋楼，以前还天天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吹水！
太不现实了。
猪头威感叹：“难怪我奶奶一直说阿风面相富贵，不是简单人物！”
阿欢扭头问他：“猪头威，你是不是知情？”
猪头威忙撇清：“我怎么可能知情！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嘘嘘嘘！回来了。”好婶匆匆提醒。
大家往后面一看，发现窗外，梁可风和程咬金一起回来了。
阿伟赶紧把杂志收了起来。
“风姐，你回来了？”阿欢热情迎上去。
梁可风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怪怪的，问：“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
好婶笑道：“我们准备下楼捐款，你捐了吗？”
梁可风：“我捐过了。”
阿欢一脸坏笑地问她：“风姐，你捐了多少？”
“我刚捐了一千。”
什么一千，是一千万！
大家也不揭穿，异口同声道：“捐了那么多啊！”
阿欢：“你捐那么多，我们这些捐几块钱的怎么办？”
梁可风：“捐多捐少都是心意。”
小桃子最老实：“风姐姐，他们都说你捐了一千万。”
阿欢赶紧捂紧了小桃子的嘴，“你听错了，风姐是捐了一千。”
人家不愿意暴露身份，他们肯定不好主动揭穿，万一揭穿不跟他们做朋友了呢？
好婶说：“走吧走吧，我们下去捐款。阿风，你肚子饿的话，锅里有菜。”
“哦。”
梁可风看到了阿伟偷偷卷起的那本杂志，猜到他们是看见她照片了，她假装没看见。
*
从四方城寨回去，李莎莎已经在家等了她一个下午。
莎莎为了剧本的事找了她好几次。
之前梁可风推荐的投资人，跟她聊完没下文了，她着急。
梁可风坐她对面，如实道：“我详细看了你的剧本，其实整个故事还可以，特别是群像写得很好，但如果改编成电影，就算不亏本，也可能不赚钱。”
“为什么？”
“整体故事太平淡了，要写的内容很多，但时长就一个多小时，就都不够深刻。”
“要不，我舍弃一部分内容？”
梁可风想了想，“你有没有想过，反过来，增加内容。”
李莎莎不理解：“一部电影就一个多小时，再增加内容，不是更挤更没办法深刻了吗？”
“不拍电影，拍成情景剧，每天在我们的HK电视台播放。”
“情景剧？”这是李莎莎没想过的方向。
梁可风点头：“对，情景剧，每个工作日晚上都在电视台播放，一个礼拜五集，每集半小时以内，全港城五百万人都可以看。”
全港城五百万人都可以看！
想想就有些激动。
“不过，每天都要写剧本，你能不能顶得住。”
李莎莎赶紧抓住机会：“我可以！也不算每天，起码一个星期可以休息两天。而且你不会只让我一个人写吧？”
梁可风：“当然不可能只让你一个人写，你经验不够，我们电视台现在要培养编剧，我们会找人带你。不过，你要想想办法，把嘉嘉叫来演一两个月，前期有大明星坐镇，说不定开播就爆了呢？虽然不是电影，只是情景剧，演好了，人气马上飙升，接广告都接不过来。”
李莎莎自认跟嘉嘉感情好：“我去说服她。”
两人又聊了差不多半小时。
将近傍晚的时候，梁大龙从医院回来，满脸的疲倦和愁云，李莎莎见状赶紧识趣离开。
梁可风预感不妙，她迎出去问今天怎么检查了那么久。
何聪也是苦瓜脸，他把医院最新的报告递给梁可风：“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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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快速抽出检查单，看着看着，紧绷着的弦渐渐松了，她惊喜笑问：“这算是控制住了？”
何聪这才喜上眉梢：“胡医生说，这是奇迹。他们自己都搞不清状况，检查了好几遍，都没发现问题。反正是好现象。”
“爷爷，你狡猾，你还装，故意吓唬我。”
梁大龙笑着眉眼舒展开来，接着又无奈摇头：“我病要是有好转，你们是不是就不着急生孩子了？我的曾孙呢？”
梁可风不吃这一套：“你越这样，我们越不生。”
梁大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孙女比他还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