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第 23 章
房门从里面推开。
霍予安低头, 和四岁的小黑人对视。
小黑人眨巴着和肤色对比,格外显眼的大眼睛:“?”
霍予安:“……”
直播间观众:“……”
【6】
【我还以为是资本丑小孩,没想到连人种都换了】
【节目组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黑人……语言能正常交流吗?】
霍予安搜肠刮肚地调动他无限趋近于零的外语技能:“康桑思密达小朋友, 泥地、窝地,瓦塔西哇……错了, 好像语种不对……”
【笑疯了, 这是黑人, 不是日本人】
【安哥的语言系统比我前男友的私生活还混乱】
霍予安和小黑人大眼瞪小眼, 忽然袖子被扯了扯, 他转过头,跟拍导演方哥笑得整个人都在抽搐, 指了指手中写着小嘉宾房号的任务卡, 又指了指霍予安敲开的这扇门的房门号。
“你走错了,我们的小朋友在1018,这里是1016。”
这时小黑人的妈妈走出来, 疑惑又戒备地打量门口这一群奇怪的人,霍予安尴尬得抠三室一厅, 连忙说“私密马赛”, 顺手帮人家带上门。
他走到隔壁的房间, 再三确认房门号和任务卡上的数字一致, 才按下门铃。
很快,房门打开, 露出门后那个还没到霍予安腰际的小身影。
还在嘲笑开错门乌龙的弹幕有那么三秒完全凝滞了。
小小的人类幼崽唇红齿白,圆溜溜的眼睛和猫似的, 含着水, 润莹莹的,黑白分明。皮肤白皙细腻, 小脸肉嘟嘟,但下巴弧度秀气小巧,齐耳短发乌黑浓密,发梢带着轻微自来卷,胖手胖脚,穿着看不出牌子的黑白格子毛衣和深色牛仔裤,看上去又可爱又时髦。
【是不是又敲错门了,资本的丑小孩呢?这长得跟年画娃娃似的小孩是谁家的,没人认领我就偷走了】
【国|家不是鼓励生小孩吗,我就要这个了】
【谁家父母基因这么好啊,小朋友太可爱了!!!】
【还没从刚才的小黑人带来的惊吓中缓过来,又被这个小朋友吓到了,这只怎么能这么漂亮】
霍予安看着白嫩嫩怯生生的小团子也愣了几秒。
从还在安海时,直播间刚开播开始,就一直有人在弹幕里抵制资本强行塞进来的丑小孩,毕竟节目在之前从来没有传出过要邀请素人小孩的风声,而且没有经历过海选,就定下了这个孩子,难免有粉丝认为这又是哪个资方家跑出来体验生活的小孩。
观众苦资本丑小孩久已。
这些抗拒资本的粉丝声势浩大,有理有据,说得比真金还真,霍予安也被他们洗脑了,都已经暗戳戳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心中的预期太低,以至于看到现实时,感受到了超乎意料的巨大冲击力。
他蹲下,和躲在门口好奇地打量他们团队的小朋友平视,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请问,你是岁岁小朋友吗?”
岁岁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浓黑纤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我是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
名字对得上,总算没有找错人,完成了节目的第一个任务,霍予安松了一口气。
“岁岁你好,我叫霍予安。”
“叔叔你好。”
“从今天开始,到节目录制结束的那一天,你都要喊我安爸爸哦。来,和我念,安爸爸。”
岁岁乖巧地当复读机,甜糯糯地喊:“安爸爸。”
“诶!”被这么可爱的小孩喊爸爸,霍予安感觉整颗心都熨帖了 ,“我们可以进去吗?”
岁岁迟疑了一会儿,门缝打开得更大一点,探出身查看了一下酒店的走廊。
中午吃完了饭,小林阿姨说等会儿节目组的人会来,让岁岁单独在房间里面等待,阿姨就不再出现了,等节目录制完毕,阿姨会来接他回安海。
岁岁张望了一圈走廊,才接受从小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保姆已经暂时离开了,接下来他要独自面对这些陌生人的事实。
他有点害怕,可是面前高大的叔叔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是从见到叔叔那一刻开始,便从心底油然升起的,岁岁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他直觉地信任面前的人。
他侧开身,声音细声细气,极有礼貌:“你们请进。”
霍予安和跟拍团队进入房间。
可以看出房间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过了,一个和岁岁差不多高的白色行李箱立在沙发前,茶几上的平板电脑还在播放动画片。
霍予安没有抢着帮岁岁收拾,低头询问孩子的意见:“我们马上要离开这里了,需要爸爸帮你整理起来吗?”
“我自己可以的。”
岁岁噔噔蹬地跑到茶几前,从沙发角落里拿出一只小鸭子书包,把茶几上的平板、小汽车玩具、小黄鸭保温杯和还没吃完的半袋巧克力饼干装进了包里。
最后拿起一支电话手表,挂在自己胖胖的手腕上,扬起脑袋,向霍予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霍予安被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可爱到了。
“来,我帮你。”
霍予安接过岁岁递来的手,孩子白皙微肉的手臂像藕段似的,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霍予安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岁岁。
随着岁岁的靠近,小孩子身上甜甜的奶香扑面而来,不是小婴儿身上的乳汁香气,而是那种香浓甜蜜的奶油蛋糕香。
岁岁是个omega,这应该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不过他除了奶油香之外,还伴随着很浅很淡的薄荷味,不像是从他身上内源性地散发出来的,而是像是和什么薄荷气味的人或者事物一起相处久了,自然而然沾染上的味道,俗称腌透了。
这让岁岁整个人像一块香喷喷的薄荷奶油蛋糕。
说起薄荷味……霍予安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简暮。
这个omega过年期间失联小半个月,霍予安每天守着电话严阵以待,结果屁都没等到一个。
在这之前夜夜笙歌,大鱼大肉,突然断了粮,这段时间霍予安饿得前胸贴后背,就连队友都看出他似乎有那么一点欲求不满,建议他网购一个塑胶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泄泄火。
出来录节目,又有一段时间见不到简暮了,霍予安叹了声气。
看着还在自力更生最后检查房间里面是否还有遗留物品的岁岁,霍予安的目光逐渐变得幽长,表情也逐渐出神恍惚。
如果六年前他们没有分开,那么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就连孩子……应该也和岁岁差不多大了吧?
但是,错过就是错过了,现在他们两个的身份天差地别,上天没有狠心让他们天各一方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以后他还是尽量少想这些有的没的,免得庸人自扰。
还是那句话,他现在唯有安守本分,才能更长久地维持眼前这虚假的幻影泡沫。不属于他的,不要再肖想。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岁岁独自忙碌的背影,弹幕刷得飞快。
【好乖好乖好乖】
【每次出去旅游,我儿子不把东西扔的满屋子都是,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岁岁竟然还会自己整理东西自己检查物品】
【我把我身边正在满屋子乱扔玩具的儿子拖过来打了一顿】
【难倒真的没有人感觉岁岁和霍予安长得很像吗】
【岁岁家长是哪位啊,能不能出一本育儿宝典,多少钱我都买】-
本季节目一共邀请了四组亲子,其中一组是搭档家庭,另外三组都是正常家庭。
分别是昔日顶流,后来退圈从商的姜珩,和他七岁的双胞胎alpha儿子姜清源、姜舟筠;前Danger Zone成员钱邵哲,和他七岁的beta养子邵超耀;以及omega影后裴惜晴,和她八岁的alpha女儿花朵。
同一时刻,其他三个直播间也热闹非凡。
云晋机场,姜家父子三人刚下飞机,姜清源就喊着肚子痛。
他在飞机上吃了五根冰激凌。
刚下飞机,肚子就开始发作了,在姜珩和姜舟筠嫌弃的目光中,火急火燎地飞奔去了厕所。
“他是不是偷吃了冰激凌?”哪怕戴着墨镜,也掩饰不了姜珩对大儿子的鄙夷,“我不是不让他吃吗,他到底什么时候吃的?”
姜舟筠同样戴着亲子款墨镜,穿着迷你皮衣,肖似姜珩的小脸酷酷的。
听到父亲的问题,他想了想,按照自己对哥哥的了解猜测道:“你拒绝他之后,他去上了趟厕所,大概是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点的,在厕所里吃完才回来。”
姜珩扶额:“……”真的很不想承认这种丢脸的东西是自己生出来的。
得了,万一被老婆看到这个片段,回家大概要念叨他没有看好孩子。
观众笑得人仰马翻。
【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品味,在厕所里面吃冰棍,是个狠人】
【为了目标能吃下所有苦,从这个角度来说,小源还是很有前途的。】
【口味真重啊!】
【我以为就只有我会在厕所里吃饭】
【前面不要怀疑,还真只有你在厕所吃饭】
姜珩牵着姜舟筠的手,推着三人的行李,走到公共卫生间的门口,等姜清源出来。
父子二人往卫生间门口一站,那极佳的身材比例,脱尘出众的气质,活脱脱把公共卫生间门口站成了高档商场专柜橱窗,哪怕被墨镜挡着看不清脸,也回头率十足。
没过几分钟,他们没等到人,而是等到了卫生间内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老姜!老姜!姜珩!父亲!我亲爱的父亲!给我纸,我这个坑没有纸!父亲……姜舟筠!筠儿!弟弟,给哥拿包纸,人呢,怎么没人理我?!我蹲不住了腿麻了!”
卫生间里的所有人无不被惊得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正在乱吼乱叫的隔间,甚至从几个坑位中传出整齐划一的长柱状物体落水的声音。
姜珩:“……”
姜舟筠:“……”
姜珩这么大把年纪,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想落荒而逃过。
姜舟筠小脸认真地问跟拍导演:“如果今天把我哥丢在机场里,会构成遗弃罪吗?”
跟拍导演笑得整张脸通红,很遗憾地告诉他:“我想应该是构成的。”
姜舟筠无比落寞。
姜珩从包里取出一包手帕纸,塞到姜舟筠手中。
姜舟筠:“这是什么意思?”
姜珩:“你去送。”
姜舟筠:“你为什么不去?”
姜珩:“太丢人了。”
姜舟筠:“我也不想去,小孩子的面子也是面子。”
姜珩:“……”
两个人决定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去送纸。
最终输的人是姜珩,姜舟筠如释重负,比考了年级第一还开心。
姜珩:“……”
他幽幽地看了一眼跟拍导演。
导演连忙摆手:“我拒绝,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生的,你儿子和我什么关系?
姜珩认命地从包里翻出鸭舌帽扣在头上,再套上卫衣的帽兜,从口袋里找到一张口罩戴上,扶了扶遮住大半张脸的□□镜。
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扮够不够隐蔽,才鼓起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卫生间里正在洗手或者正在排队等候的拥挤人群,飞快走到最里面的隔间,塞入一包纸巾。
然后扯着宽大的帽檐,低着头飞快溜走。
今天姜清源干的事,足够让他一年都抬不起头。
【珩哥:生了这儿子,让我自卑一辈子】
【隔着屏幕都为姜珩感到尴尬】
【这和当众拉屎有什么区别】
【笑疯了,为什么小源这么活宝,我感觉姜珩和吴曈都不是这么神经的性格啊】
【小源好像有点颠颠的,我好喜欢】-
邻省通往云晋的高速上,节目金主爸爸赞助的商务车正在疾驰。
车内氛围岁月静好,钱邵哲和儿子邵超耀并排坐在后座。钱邵哲双手捧着一本《红楼梦》,读得津津有味,邵超耀身前架着一张车载小桌板,神情专注地写作业。
父子俩心无旁骛,车内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
【实不相瞒,我把这里当成自习室了,适合我考研】
【我也挂着这个直播间在自习,还有两个月就国考了,不能不学,但又舍不得最爱的节目,这个直播间太适合我了hhhhh】
【这里安静多了,珩哥直播间被小源吵得鸡飞狗跳】
【刚从姜珩直播间过来+1】
【姜珩那里发生了什么?我去看看】
【前面等等我,我也去】
余光瞥到直播间的人数直线下降,一下子从八十七万掉到了六十四万,钱邵哲心都在滴血,暗骂了一声怎么这么能博眼球,但表情不动声色,斯斯文文地又翻过一页书。
【在读什么书啊?】
钱邵哲念出这条弹幕,往书页中插|入书签,然后大大方方地向观众展示书封:“这本是《红楼梦》。”
【名著哦!】
【爸爸在读书,孩子在学习,这才是好的家庭氛围】
“谢谢夸奖。”钱邵哲笑笑。
终于聊到了这个话题,他把早就打好、背得滚瓜烂熟的腹稿不徐不缓地念出。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喜欢看书,有了孩子之后,虽然不强求孩子未来有多大造化,但我想要把孩子教导成知书达理的人,于是有意地为孩子创造积极向上的家庭氛围。常言道父母要以身作则,我和孩子妈妈每天在孩子完成家庭作业时,我们会陪着孩子一起读纸质书,每天也会在固定时间和孩子一起读书,或者看纪录片。”
他欣慰地看了看奋笔疾书的邵超耀:“小耀也争气,在耳濡目染之下,也从小喜欢阅读。”
“我平时喜欢读什么书?我什么书都会读,国内外的名著,古今历史,我都会看,但我最喜欢的是《红楼梦》,不怕你们不信,我已经读了不下十次了,每次看都感觉有新的收获。”
“小耀嘛……他喜欢《西游记》,无论是书,还是动画片,还是电视剧,全都看过。”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羡慕钱邵哲的孩子,要是我爸妈也这样,我不至于现在在打螺丝】
【看不下去了,stronger】
【我记得邵超耀是钱邵哲夫妻两个领养的孩子吧?领养的孩子能做到这么尽心,真的很感动】
【什么?领养的??】
【对啊,领养来的,记得之前钱邵哲的哪个采访有说过,他老婆没法生育,他们俩就去领养了一个,那孩子就是小耀,从两岁多养到现在七岁了】
【钱邵哲这凤凰男也是挺拼的,为了倒贴市长千金,又是改名字又是领养小孩】
【惊呆,竟然不是亲生的】
【前面的,好像有大瓜,展开说说?什么市长千金?什么凤凰男倒贴?】
【那感觉他们还挺有缘分的,我看他们父子长得很像,特别是小耀的嘴巴,形状和钱邵哲长得一模一样】
【人和人在一起呆久了,确实会长得越来越像,这是玄学】
【我靠,换了个号终于回来了,不就说了一件事实吗,老婆是市长千金,为了追老婆去改名字,哪一点是我胡编乱造,干嘛把我拉黑???珍妮玛吴宇】-
云晋旅游小镇独立院落内,主卧内还严严实实拉着厚重的遮光窗帘,裴惜晴扯着柔软的羽绒被蒙着大半张脸,睡得正香。
紧闭的房间门被拉开,走近一个纤瘦高挑的小身影。那双笔直的腿又细又长,几步就跨到了落地窗前,哗啦一声窗帘骤然被拉开,院落外午后金灿灿的阳光瞬间铺满整间屋子。
裴惜晴不满地嘤咛了一声,被子直接扯过头顶,打死不起,继续睡觉。
“妈妈,起床了。”花朵跑到妈妈的床边,骑到裴惜晴身上,和她抢被子,“今天开始要录节目,我们快要迟到了。”
她妈虽然脑子不清醒,但是平时连瓶盖子都拧不开的一身薛定谔的蛮劲在和她抢被子时体现得淋漓尽致,花朵用尽全力也没能撼动她妈的被子分毫。
【好眼熟的画面,像极了我妈每天早上叫我起床,不过小朵朵扮演的是我妈的角色】
【让我算算朵朵一个早上干了什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去院子里浇花除草,自己热牛奶吃面包吃水果,然后看书写作业直到饭点,把她爸出差前做好存在冰箱里的蛋炒饭热了一下,自己吃完,然后过来喊妈妈起床吃饭……】
【满级人类小孩】
【她真的只有八岁吗……】
【看了这几个直播间,我打孩子的心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姜珩直播间除外)】
【为什么括号姜珩直播间除外哈哈哈哈哈,你是对小源有什么意见吗!!】
经过花朵长达十分钟的生拉硬扯,裴惜晴终于顶着鸡窝头,从被窝里面爬出来,浑身的怨气能唤醒十个邪剑仙。
吃完午饭,裴惜晴去洗脸化妆,从化妆镜里看花朵满卧室来回奔波,帮她收拾行李。
“你的行李收拾完了吗?”
“昨晚整理好了。”花朵说。
“你去客厅里面,把你爸前天给我买的那袋零食塞进箱子里,在节目里我们指不定要挨饿,这些战略物资一定要带够——那包泡面拿出来,我不喜欢吃金汤肥牛味的,留给你爸。”裴惜晴冷眼旁观,且指手画脚,“保暖衣和羽绒服多装几件,这次在咱们这的山里录节目,山里比我们镇上会更冷一点。你要不要再去装几件你自己的衣服?”
“我看过天气预报,衣服都带够了。”
裴惜晴了然地点点头,没再多嘴要去检查花朵的行李。
她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柴,还是不要给从小被丈夫带着到处野营旅游、自力更生技能满点的女儿添乱了-
一小时后,节目组所有嘉宾终于齐聚进山巴士上。
一众大小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的车抵达的时候,霍予安正在给岁岁拍身上的泥巴。
附近的人家养了一只大黄狗,岁岁和大黄狗互相追着玩,被黄泥地上的石块绊倒了。
“啊呀!”吃了一嘴泥。
“哎?”霍予安被吓得心跳落了一拍,飞快朝二十米外的小孩跑去,绝望地做好了安慰嚎哭不止的小孩的心理准备。
没事的,上节目之前不是已经想好肯定有这一天吗?就当是为了以后养孩子提前预习了。
但事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岁岁趴在泥地上,表情迷茫了那么两三秒,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很快他眨眨眼睛,都不用紧赶慢赶来的霍予安扶他,两只小短手撑着地,自己就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有没有事?痛不痛?”霍予安一边问着一边蹲下,仔细检查岁岁的手,发现柔嫩的掌心被地上的石子蹭破了一点皮,他赶紧找跟拍导演要了一瓶水和一包纸巾,帮岁岁擦拭掌心和伤口上的脏污。
“痛。”岁岁诚实地说,但是看到霍予安听到他呼痛,脸上立马浮现出焦急,他连忙改了口,“不痛不痛,岁岁不痛,安爸爸不急。”
霍予安顿时又急又好笑:“你这说的,感觉和安慰我似的,应该不是我来安慰你吗。”
岁岁认真地说:“不痛的。”但是当霍予安拿沾了水的纸巾细细地擦过伤口,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霍予安立刻把力度放更轻了一些。
他帮岁岁擦拭掌心的伤口,完了又帮他掸去满身的泥灰:“岁岁好勇敢,摔倒了会自己爬起来。”
“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岁岁骄傲地说,“岁岁摔倒了从来不哭,爸爸说摔倒了要自己爬起来,会自己爬起来的小孩,才是这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霍予安了然,岁岁口中的“爸爸”定然是他的亲生爸爸。
不得不说岁岁被他教得很好,不怕生人,不怯场,独立大胆,还有极强的自理能力。
这是一个在很丰沛的爱意里成长的孩子。
贴有节目组标识的统一规格的商务车一前一后相继抵达,见到有人走过来,霍予安直起身,礼貌热情地和姜珩、裴惜晴打招呼,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这两个人都是随和的性格,随意地和他聊了几句热场话,算是互相认识了。
开高速来的钱邵哲最后一个到场,拖着行李牵着儿子的手,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来晚了。
他和姜珩与裴惜晴两人握了握手,轮到最后一个霍予安,两人的眼角都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霍予安心说该来的总会来,是祸躲不过,时隔多年,再次见到钱邵哲本人,他还是按捺不住地生理性反胃,而且这手总是那么蠢蠢欲动,他永远坚信,他拳头握紧的形状十分贴合钱邵哲侧脸的弧度。
这人简直是奇葩中的战斗机,短短的三十载不到的生平如果著书立传,那么他的人生简直比野史还野史,好歹也是还是史,而钱邵哲只是屎。
当年霍予安爆出和神秘omega在酒店过夜的绯闻时,DZ还处在事业的巅峰期,哪怕霍予安的事情被爆出,他们也仍然又风光了一两年,所有顶级资源挑到眼花,那时候团里完整的五人还其乐融融,哪怕私底下偶尔有龃龉,也会在公众面前维持和谐的表象。
但是当DZ热度渐退,开始走下坡路,而且公司逐渐经营不善,资源难以为继后,钱邵哲……不,那时候还叫钱哲,他见状不对,当机立断选择退团单飞。
人往高处走,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人之常情,当时剩下的四人虽然有点气恼他不讲义气,但也都能理解这一行为。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退团之后公开背刺前队友。
钱哲影射,有一部曾经让荆歌小爆一把的校园剧主角一役,导演最初确定的人选是他,结果后来莫名其妙落到了荆歌头上。
放他屁的莫名其妙,明明是他长得太成熟了,试镜的时候导演感觉他不像校园剧十七八岁的男主,倒是像男主他爹。导演看当时陪钱哲来试镜的荆歌满脸青春气,写满了清澈的愚蠢,随口让荆歌试个片段,没想到意外地贴合,才决定让荆歌当主角。
钱哲内涵,他们团曾经出的一首单曲,本来其中有很长一段歌词原定是他来唱,然而到最后,那段歌词被栾夏柏唱了。
去他马勒戈壁,那是很长一段高音,那音都爬到珠穆朗玛峰顶上去了,制作人难倒没让他唱过吗?当然唱过啊!还不是看他唱的脸红脖子粗,嗓子都劈叉了,才最终决定让高音更好声音更稳的栾夏柏唱吗?
他可倒好,把事情遮遮掩掩地胡乱一通说,洗清了自己的短板,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博得了粉丝的同情,反倒是他们这些前队友全部成了霸|凌他的大恶人,栾夏柏和荆歌当时被挂了两天微博热搜,粉丝和路人追着他们骂了八百页评论。
黑白颠倒,嘴里没一句真话,吸着前队友的血上位。
没了团队的束缚,钱哲的路走得顺畅了很多,但很多时候,决定艺人高度的,往往是公司的运作和身后资本的支持,而钱哲二者兼无,无论如何挣扎,都只能围困于三线,不温不火。
在这时候,钱哲遇到了他老婆,当时还是某国|企领导的女儿,如今的市长千金邵姌。
钱哲不管不顾地对邵姌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他为邵姌改了名,在名字中加入了邵姌的姓氏,把名字改成钱邵哲。
现在比较流行父姓+母姓+一个字的名字的组合,曾经有不明真相的艺人当众问过钱邵哲的妈是不是姓邵,把钱邵哲问得小脸黢黑,霍予安四人得知后笑得拍手称快。
他给邵姌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给她所有的爱和陪伴,甚至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图她邵家财富和地位,主动提出如果他们结婚,可以立下婚前财产公示,以及如果离婚,他净身出户的协议。
邵大小姐感动不已,非卿不嫁。
两个人成功完婚。
邵姌不孕不育,钱邵哲也发誓此生不会背叛她,让她伤心,不声不响去医院做了结扎,做完手术后才“不经意”地让邵姌发现他身上做手术的伤口,把大小姐感动得感激涕零。
两个人领养了一个小孩,随邵姌姓,起名邵超耀,当做亲生孩子抚养。
有了邵姌在背后的支持,钱邵哲的路走得平步青云,虽然目前还只是二线以上一线未满,但永远不缺好的资源,甚至前段时间刚成为某国际顶奢品牌的首位亚洲品牌形象大使。
在舔家集大成者钱邵哲面前,尽管霍予安自认舔狗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佩服得肝脑涂地。
这才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吾辈楷模,当代典范!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导演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虽然DZ团在现在声名不显,但他们团之间的恩怨可是人尽皆知,打从最终定下本季节目所有嘉宾开始,尽管大多数节目粉丝都在唱衰,不看好圈内几乎查无此人的霍予安,但是他知道,这季节目一定有看点。
他瞥了一眼直播间,果然,弹幕在疯狂刷屏。
【来了来了,前队友相遇火葬场终于来了!】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如果不是阿哲,我真看不下去了,节目组怎么会想到把霍予安请过来,他这个团现有成员的人品都一言难尽啊……】
【笑死,钱邵哲退团后背刺全体前队友,他的人品就好了?】
【好像又有瓜,发生了什么?放一只耳朵】
【指路围脖:速来吃瓜,起底高颜值糊团DZ的恩恩怨怨】
……
钱邵哲神色意味不明地打量着霍予安,忽然从鼻腔里挤出干巴巴的轻笑:“好久不见。”
霍予安态度不冷不热,见他伸出一只手悬在空中,犹豫了半秒,从口袋里抽出从见到钱邵哲开始,就一直忍不住握成拳想要揍人的拳头,松开手心的力度,和他交握:“好久不见。”
他一触即收,但钱邵哲却趁机飞快地抓住他,在霍予安毫无防备时把他朝自己的方向一带,两个人胸膛相贴。
这个动作也捂住了两人胸前的收音器。
钱邵哲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说:“都快失业了吧?是不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次机会?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得来的。”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霍予安嗤笑:“你别以为你自己手段脏,就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脏。”
他能上这个节目,确实原因不光彩,但那又怎样,这并不影响他把钱邵哲挤兑一顿。
钱邵哲目光一冷。
两个人分开,互相挂上了虚与委蛇的假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钱邵哲说:“接下来几天的录制,多多关照!”
霍予安一抱拳:“放心,肯定不会给你放水!”
【怎么感觉他俩的关系好像没想象那么糟,是错觉吗……】
【笑死,这是兄友弟恭吗,一个比一个能演】
导演见人已经到齐了,一扬手:“大家把行李箱装上车,我们马上出发,前往云中村!”-
节目组只安排了一辆进山大巴,所有嘉宾统一坐大巴前往云中村。
为方便录制,避免工作人员入镜,所有工作人员坐在前面,留出后排的空间给嘉宾。
霍予安带着岁岁坐在最后一排,前面是钱邵哲和邵超耀,再往前是独自坐两个位置,暂时摆脱双胞胎乐得清闲的姜珩。
左手边是姜家双胞胎,斜前方是和钱邵哲父子并排的裴惜晴和花朵。
大家刚聚首,有聊不完的话题。
钱邵哲扭着头看了一眼岁岁。
刚才上车前,他光顾着和霍予安交锋,没有注意到这次节目里特别邀请的素人小嘉宾。
他和所有粉丝一样,在最终揭晓岁岁的样貌前,一直以为这是哪家关系户强塞进来,想要力捧的资方丑小孩。
却不成想这个小孩出乎意料的好看,大眼翘鼻,皮肤白皙细腻,长得又灵气又有福气。
这季节目的孩子各个都不丑,霍予安带着的素人小嘉宾是如此,姜珩家的异卵双胞胎也是帅气可爱,当初的电影学院校花裴惜晴的女儿同样不用说,又漂亮又高挑的小美女。
只有他家的小耀最普通,五官像他亲妈,长得平平无奇,身材还有一点胖,比同龄小孩圆一圈。平时如果打扮一番,还勉强能碰瓷一下“有型”,但放在这个无论是大人小孩,一律颜值爆表的节目里,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像是乱入的路人小朋友。
这差点让钱邵哲咬碎了牙。
不过霍予安这个素人小嘉宾,就是实在太脏了一点,脸上、身上、手上到处都是泥,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什么品牌,感觉不太像是讲究的人家出来的孩子。
“你叫岁岁吗?”钱邵哲扭过头,朝岁岁露出友好的一笑。
岁岁抱着自己的小鸭子书包,乖巧地点了点头,出口的嗓音还带着甜滋滋的奶声奶气:“叔叔您好,我叫岁岁。”
“岁岁你好。”钱邵哲问,“你是哪里人呀?”
“我是安海人。”岁岁说,“我经常住在山上,但是也是安海的山。”他爸爸买了一座温泉山庄,从前一年四季,岁岁有大半时间都住在山上,不过上幼儿园之后,他住在山上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从山上来的?钱邵哲脸上滑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身上这么多泥,穿着也不讲究,原来是某个山里人家的孩子。
节目组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山里孩子,也是不容易。
听到岁岁出身不高,钱邵哲的表情愈发真诚:“山高吗?岁岁平时都是怎么上下山的,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吗?”
“我会坐爸爸的面包车。”岁岁想了想,“不过有时候是舅舅带我上山,舅舅的车只有两个座位,坐在上面,风特别大,我每次到家,都会流鼻涕,我不喜欢舅舅的车。”
钱邵哲了解了。
面包车开山路,那得多遭罪,但对岁岁来说可能还算好的了。毕竟偶尔有时候还要坐舅舅的电动车,骑大老远的山路回家。
可怜的孩子。
山里的孩子太悲惨了,看来这期节目录完,他要回家和邵姌说一下,以他的名义向山区捐一百万,让山区孩子们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一时之间,他看岁岁的目光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同情。
第024章 第 24 章
岁岁感觉前面这个叔叔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很奇怪, 有点可怜的意味,像是他平时看到路边流浪的小猫和小狗勾时会露出的目光。
出自人类幼崽天生的直觉,钱叔叔的表情让他感觉有点不适, 他觉得钱叔叔好像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好。
岁岁认为可能问题来源于他刚才对叔叔的回答。
可是思来想去,他的话语没有出错。
爸爸为了他出行舒适, 为他买了一辆黑色的车车来代步。岁岁不知道那辆车是什么品牌, 也不知道价值多少, 只知道爸爸说它比较便宜, 不过比较低调, 适合岁岁日常出行,因为既不会引人耳目, 也有足够的舒适度。
它是黑色的, 长得很像面包车,于是岁岁一直称它为面包车。
不过听舅舅偶然间提起过,那辆车好像叫埃什么东西, 岁岁记不太清。
再者,舅舅也确实有两座的车, 是他刚拿到驾照时, 爸爸送给舅舅的。
他的爸爸也有好多两座的车, 都在他们家的地下车库里面停着。
爸爸和舅舅都喜欢两座的车, 区别就是,每次和岁岁出行, 爸爸都会把车的顶篷关严实,免得岁岁吹到风。爸爸对岁岁的爱和保护从来都是无微不至, 从细节中体现。
而舅舅的带孩子原则则是活着就行, 他我行我素,哪怕风把岁岁吹得鼻涕横流, 也要开着敞篷呼啸着音浪招摇过市。坐舅舅的车容易着凉,岁岁不喜欢坐舅舅的车。
霍予安总感觉岁岁的回答有点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他对岁岁有了一定了解,不再是刚见面时两眼一抹黑。
按照岁岁的教养和气度,一点也不像寻常人家里养出来的孩子,如果说他出身顶级豪门,接受着最高规格的继承人教育,霍予安也会相信。
但岁岁说他家在山里???
霍予安摸不着头脑。
钱邵哲眼神一扫岁岁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大面积都是星星点点或者连成大片的黄泥,已经渗进了衣服纹理里。
就连手上露出的皮肤上也沾着泥。
看上去极不讲究。
不知道是在哪里摔了一跤,还是孩子本人或者孩子家长本来就习惯不好,滚得浑身是泥。
毕竟是山里的孩子。
钱邵哲藏住眼底的鄙夷,满脸和善:“有带其他干净衣服过来吗?需不需要叔叔拿超耀哥哥的衣服给你穿?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和叔叔说,只要叔叔能做得到,就一定帮你。”
【阿哲实在太好了】
【快烦死这个stronger了】
【岁岁真来自山里?我怎么不太信啊……】
【什么山这么厉害,能养出岁岁这么灵气的孩子,钟灵毓秀啊】
【盲猜岁岁在胡说八道……小孩子不会撒谎,但擅长胡说八道,我儿子和我说他们幼儿园午饭吃野味,把我吓得差点去举报他们幼儿园吃野生动物,问了他的老师,老师说其实吃的是红烧狮子头……】
坐在钱邵哲身旁低头写作业的邵超耀闻言倏地抬起头,他看了看他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被他爸掐断了话头。
他爸威严不失慈和地教育:“爸爸教过你,要学会分享。”
邵超耀眨巴了两下眼睛,飘忽着眼神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霍予安没放过钱邵哲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蔑。
他不禁在心底轻嗤,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这样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小孩,难倒看不出其实他是在童言无忌胡说八道,竟然还真狗眼看人低?
钱邵哲的态度让霍予安产生了护犊子的不爽。
护短情结来的猝不及防,明明他们才刚见面几个小时。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么乖这么漂亮的小孩,无论是谁都无法抗拒对他产生疼爱的情感。
霍予安懒洋洋地抬起从上车开始就一直闭目养神的双眼,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状似回忆道:“岁岁的行李箱里装了挺多衣服,够他在节目里一天换一套。”
钱邵哲张了张嘴,心想他那些衣服能和他儿子的衣服相提并论吗?他儿子的衣服可都是大牌的限量款,如果错过,这个叫岁岁小孩估计这辈子都没穿这种衣服的机会。
他是出于好心才这么提议。
不过他当然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要换一种更动听的说法。
可霍予安不想再听他瞎逼逼,当机立断道:“岁岁的衣服确实挺多的,也更适合他。岁岁才五岁不到,小耀都快八岁了,衣服借岁岁,尺寸不太合适。”谢谢你的“好意”,但真的大可不必。
钱邵哲作罢。
不过他还没没对拉拢岁岁这件事死心。如果把岁岁拉到他的阵营里,让岁岁和霍予安对着干,那该多么让人心情舒畅。
网上的舆论也能倒向他这一边,到时候他再买一点水军,带节奏说岁岁和霍予安对立会不会是因为霍予安私底下虐待岁岁。到时候无论霍予安究竟对岁岁真实态度如何,网友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钱邵哲又提议:“岁岁想吃零食吗?小耀哥哥带了好多好吃的,叔叔让他分你一点。”
带来的好吃的莫名其妙就被爸爸开口分给了其他人,邵超耀惊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护食:“我不要!”
钱邵哲瞪了他一眼:“小朋友要学会分享!”
“可这是我的零食,你凭什么把我的零食分给别人!”
“什么你的我的,你的零食还不是我买给你的。”
钱邵哲一愣,忽然意识到这是在直播,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但他晚了一步,祸从口出,弹幕已经开始出现对他的负面言论。
【太典了,忽然感觉典味十足……】
【有内味儿了,我生了你,所以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的东西是我买的,所以我有权支配……】
【我爸也经常和我说这种话,在这里听到这话,我直接开始窒息】
【钱邵哲怎么回事,刚才还感觉他还挺会教孩子,现在竟然这么说……】
裴惜晴见状不对,本着和气的原则,出来打圆场。
“没事没事,孩子不愿意就算了,小孩子嘛,护食很正常,我这么大了也护食,谁和我抢吃的,我就和谁急。”裴惜晴看着邵超耀笑道,“小耀好乖,坐在车上一直在学习,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
钱邵哲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听到有人赞扬他的儿子,脸上写着与有荣焉。
“他从小喜欢学习,喜欢看书,其实我也很意外。小耀小时候,为了让他有好的家庭氛围,我和他妈妈都硬|逼着自己看书,但是后来,与其说小耀受了家庭环境的熏陶,喜欢上看书和学习,倒不如说我和他妈妈受到了小耀的感染,真正爱上了阅读。”
发现自己现在成为了这场话题的主角,有赞赏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邵超耀的脊背挺直了,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卖乖和得意。
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稚嫩嗓音。
“烦死了,最讨厌装逼的人。”
车内众人:“?”
还是那个声音,懒洋洋又烦躁:“车里面写作业,这车的引擎抖得这么厉害,要是能看得清字,我姜清源的名字倒过来写,为了装逼是真不怕眼睛会瞎啊。”
众人:“……”
邵超耀人都傻了:“……”
姜珩蓦然睁开眼:“……”
【哈哈哈哈哈】
【小源,会云就多云】
【说出了我的心声,在车上写什么作业啊,简直有病】
【说实话,小时候我也是这种神经病,去医院打针,非要带一本作业,打针的时候写,就喜欢看别人家长看到我之后骂自己小孩,顶锅盖,不用骂,我知道我很贱/狗头】
【羡慕姜清源的精神状态,与其憋着内耗自己,不如大声说出来外耗别人】
【小源,你的语言我喜欢,但你爹好像要打你了】
【小源,捂着屁股往前跑!】
霍予安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脸上肌肉扭曲了一下,回忆了两遍六年前简暮在靖和会议室甩门离开的画面,才勉强控制住表情管理。
姜珩额角青筋直跳,这才没看住多久,姜清源就又开始犯熊了。
“你在说什么呢?”车在并不平整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前进,姜珩扶着前排的靠背起身,严厉地瞪着后面角落里的姜清源,不怒自威,“没有礼貌,马上给小耀道歉。”
姜清源慌乱地左右张望,发现找不到地方藏住自己,干脆往他弟姜舟筠身后一躲。
“我哪里说错了吗,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
余光瞄到钱邵哲脸色十分不妙,哪怕知道自家孩子确实没说错,但还是要给对方留有余地。姜珩心中一叹又要给这小子擦屁股,迈开腿就往后排双胞胎的座位走过去。
“你道不道歉?不然我亲自压着你道歉。”
“哎?别,没事的。”钱邵哲讪笑着拦下姜珩。
他心知肚明姜珩这只是场面话,想去揍姜清源也只是做做样子,让大家面上过得去。既然姜珩给了他台阶,他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恰好此时,前方路上冲出来几只鸭子,司机猛然刹车,姜珩被惯性带得坐回了座位上。
岁岁被急刹晃得险些摔下座位。
刚才他见话题的中心被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便兴致勃勃又好奇地欣赏沿途山景和牛羊。
由于身高不够,视线被挡,他还脱了鞋,站在车椅上。
不料司机突如其来的刹车,把他甩得重心不稳,向前冲到了前面的椅背上。
岁岁急忙抓住前面座椅的顶上的布料,才稳住自己。
他的视线惊魂未定地飘忽张望,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定睛一看,迷茫地眨眨眼。
邵超耀听见一道软软绵绵的嗓音从他头顶上响起。
“小耀哥哥。”
邵超耀抬起头:“?”
头顶粉雕玉琢的瓷娃娃稚嫩的脸上是认真的表情,振振有词道:“'美好的'英语是'fantastic'或者'wonderful'哦,并不是'wandefour'。”
邵超耀:“?”
岁岁又看他英语作业的下一行,他看题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扫完了邵超耀的英语作业,并且把错误都揪了出来。
“小耀哥哥,'十一'是'eleven',不是'oneteen','十二'是'twelve',不是'twoteen'。”
“还有,'高效地'是'efficiently',而不是'gaoxiaodely',英语里并没有这个词哦……”
岁岁经常被爸爸和舅舅带着到处旅游,他的身体有点先天不足,曾经在英国治疗身体,和他在英国留学的舅舅一起住过小半年。一口英语流利到和母语别无二致,而且会说会读会写,邵超耀作业本上的英语对他而言和认常见小动物差不多难度。
他的语言天赋很强,每去一个国家,就能学会一点当地的语言,一些日常化的口语基本没什么问题。目前为止他会的语言有英语、法语、俄语、阿拉伯语。
邵超耀意识到岁岁原来在说他的作业,想起来自己在镜头前面装模作样,胡编乱造的一堆答案,慌了。
“你一个山里来的知道些什么,不懂就不要瞎说!这不是英语作业!”
【无语,好没礼貌,山里来的怎么了?】
【看不起山里的吗?我也是山里出来的,现在定居国外,年薪九十万:)】
【就算岁岁是山里的孩子,但他说的英语都没错啊,而且他的口语很好听,是字正腔圆的伦敦腔】
【笑死,这不是英语作业这是什么,刚才镜头晃过邵超耀的作业,我还截了个图,放微博了,大家如果好奇可以去搜一下,id是@每天都是上上签】
【看完回来了,整页作业几乎没有一个空是对的】
岁岁恍然大悟:“哦!原来不是英语作业啊,怪不得有好多看不懂的单词,这是什么语言呀?和英语长得好像,我好像没有见过。”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才不和你说!”
邵超耀慌乱地想要把作业收回去,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他一转头,他爸正黑着脸,翻他的作业。
“还给我!”
邵超耀试图抢回来,但钱邵哲伸长了手,他短手短脚,根本够不到,只能扑腾着干着急,嘴里还嚎得很大声,引得车厢里的嘉宾和前排工作人员纷纷侧目。
钱邵哲翻了几页,却没看出什么名堂。
他从小到大都是学渣,全科个位数,加起来还不到全班一门科目的平均分。尤其是英语,至今的英语水平也就能认二十六个字母。
两列座位之间过道不宽,裴惜晴侧着头,轻易就看清了邵超耀作业本上的题目和他写的歪七扭八的字跟狗啃了一样的答案。
裴惜晴眼睛一抽,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心直口快道:“这……小耀还是要好好加油啊。”
想了想又补充:“不过现在在车上就不要再写了吧,小源话粗理不粗,其实说得挺对的,在车上看书写作业对眼睛不好,我们下了车,到了住的地方,或者录完节目回家再写作业也不迟。”
钱邵哲一听裴惜晴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顿时变得黢黑,表情难看至极,又有被儿子装模作样糊弄的愤怒,又有被戳穿后难以掩饰的尴尬。
邵超耀平平无奇的小胖脸涨得通红,终于从放松了警惕的父亲手里夺回了他的作业本,灰溜溜地藏进了书包里,瘪着嘴,眼睛里还憋着一泡憋屈的泪水。
这样的结果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姜舟筠忽然开口。
不久前他问姜珩要晕车药,站在姜珩座位旁等父亲找药时,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当时钱邵哲正在做的数学作业。
“你的数学作业上,第27页上的10个选择题都选了C,但实际上那10个选择题的答案是ADDCD,CBABA,你只对了两个。”
再次被人戳穿假认真的事实,一句话成了压垮邵超耀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忍受这天塌了一般的打击,哇一声哭了出来。
【莫名的爽是怎么回事】
【我就喜欢看装逼翻车,乳腺通了,谢谢小源筠儿和岁岁】
【论基因力量的强大,stronger的儿子也是stronger】
【错了,stronger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这应该是教育的强大】
【太好笑了,这俩父子比哆啦A梦的口袋还能装,又是看红楼梦又是车上写作业,这车翻的不冤】
第025章 第 25 章
钱邵哲好不容易把邵超耀哄好, 父子两个再也不穷折腾,不吵不闹。
岁岁、姜清源和花朵纷纷从自己包里拿出小零食,和嘉宾们和工作人员分享。
一路其乐融融, 嘉宾之间相安无事,在所有人都疲倦地歪斜着睡着之时, 大巴终于抵达这期节目的录制地点, 云中村。
这是一个地处丘陵的小村庄, 虽然很早之前就通了路, 交通便利, 但由于地处深山,山路七拐十八弯, 除原住民外极少外人深入, 村庄整体而言比较封闭,是一个原生态村落。
“终于到了。”裴惜晴从大巴上跳下来,望着脚下连绵起伏的群山, “这里好像很偏,节目组为什么把地址选在这里?”
“正是因为偏, 所以才安静, 录制期间不会被打扰。”姜珩刚把双胞胎叫醒, 一手揽着一个儿子下车。
裴惜晴想想觉得有道理:“也是。”
“请嘉宾们认领车厢中的行李。”导演吩咐道。
霍予安把怀中还没缓过神来的岁岁放到地上, 大跨几步上前,领走自己和岁岁的行李箱。
另外几个嘉宾也分别认领。
钱邵哲是最后一个, 他和邵超耀一人一个行李箱。
见他上前,裴惜晴笑道:“刚才你的行李箱挡在我箱子的前面, 我试着拎了一下, 哇,根本拎不起来, 你的箱子好重啊,里面放了什么啊?”
钱邵哲深吸一口气,使劲拎起箱子,差点扭了老腰。
“为了来这次节目,我特意找了好几本菜谱,现学现卖,免得和小耀没饭吃,应该是菜谱比较重。”钱邵哲一边说着,也有点疑惑,菜谱应该不会这么重,他和儿子的箱子,夸张点说,加起来估摸着有百来斤的重量。
“大家都认领好自己的行李箱了吗?”导演看了看已经空荡荡的大巴行李仓,点点头。
他们在村门口划出了一片空地,嘉宾在正中间站成一排,周围围着工作人员、设备和围观的村民。
看到一个工作人员搬来了四个储物箱,在他们四个家庭面前分别放了一个,嘉宾们心头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导演举着扬声器说:“现在我们开始没收违禁品,请嘉宾们把所有违禁品都放入自己面前的箱子里,由我们代为管理,等到本期节目录制结束后,会全部归还。”
“被列为违禁品的东西有:电子产品,包括平板、电脑和手机;零食和饮料;财物,例如现金。违禁品包括但不限于这些东西,请大家打开行李箱,由工作人员检查。”
他正说着,立马就有四个提前准备好的工作人员从人群中出列,分别站在四组家庭旁边。
现在差不多是晚饭点了,一路舟车劳顿,岁岁困得睁不开眼。霍予安怀里抱着眯眼睛打盹的岁岁,朝导演身旁的电子秤扬了扬下巴,问:“导演,这是做什么的?”
“问到点子上了。”导演贱兮兮地邪魅一笑,嘉宾忽然感觉脊背一凉。
导演指着电子秤:“你们带来的违禁物品被收上来之后,我们会把每组家庭的箱子都称重,排出名次。”
姜舟筠问:“排名有什么用?”
花朵揉了揉开始咕咕叫的肚子,她什么都不关心,只在乎:“我好饿,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姜清源更重视的是:“我们今天晚上住哪里,这地方看起来好像没有酒店啊?”
姜舟筠白了他一眼:“出发之前爸爸让我们看第一季节目,你是不是偷懒没有看?这节目里哪来的酒店给你住?”
姜清源心虚地摸摸鼻子,抬头看天。
“大家都问到重点了。”导演正式公布收违禁物品的规则,“今天收上来的违禁物品的重量,就和大家今后三天内的住所,以及今晚的晚饭有关。”
“大家收上来的违禁物品,我们经过称重和排名之后,会根据排名,来决定大家的住所和今天晚饭。第一名,住独立农家小院;第二名,住在村长家;第三名,住在茅草屋;第四名,则是住在高脚楼。”
“第一名和第二名,晚饭由嘉宾和村长一家一同制作,食材由节目组提供。第三名和第四名,食材和蒸煮烹饪都由自己想办法解决。”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现在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我们就开始检查行李箱。”
姜清源举手,导演:“说。”
姜清源:“我家三个人,三个人的违禁品和其他两个人的家庭比,不公平。”
导演:“你们家按照三人总重量的三分之二算,这样可以吗?”
姜清源满意地点头。
钱邵哲问:“食材和蒸煮烹饪由自己解决是什么意思?难倒我们自己去地里摘吗?”
导演:“也可以,但是如果下地摘,一定要经过这片地的村民的同意,绝对不可以偷菜。”
霍予安:“高脚楼听起来好像不错,是这一带少数民族的传统房屋吧?但为什么是第四名住在高脚楼里面,我们这节目的高脚楼是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个所谓的“高脚楼”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它甚至排在茅草屋后面。
导演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关于'高脚楼'的问题,我不会提前透露,反正过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还有其他问题吗?”导演环顾一圈,无人应答,“那么现在开始搜查违禁品,一组一组来,第一组,裴惜晴和花朵。”
工作人员上前,裴惜晴揽着花朵退后一步,大大方方地把行李箱让出来。
但她的脸上写满了心痛:“我还特意装了一大堆零食,带过来还一口没吃,竟然全部都要被收走了。”
【我记得惜晴的行李箱里面一半都是零食哈哈哈哈】
【朵朵倒是一口零食都没带,全都是她妈妈的零食】
裴惜晴和花朵的行李箱检查完毕,箱子里面堆满了从裴惜晴行李箱里找出来的零食,最上头盖着花朵带来本来打算打发时间的Switch。工作人员把箱子放到电子秤上,导演举着扩音器高声念出重量。
“裴惜晴和花朵,共查出违禁品4.23公斤。”导演说,“下一组,霍予安和岁岁。”
霍予安见怀里的岁岁被吵醒了,后退一步让出查行李的位置,让岁岁站到地上。
“饿了吗?”
岁岁揉了揉眼睛:“有一点。”
“现在在检查行李,在节目录制期间,有些东西不能保留。”霍予安声音低柔,“你有什么想要随身带的重要物品吗?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下。”
岁岁想了想:“我有一本画册和一套画笔,还有我的药,这些不能被他们收走。”
“画册?”霍予安疑惑。
岁岁有些羞赧:“我喜欢画画,我要把看到的风景、遇到的事都画下来,这样可以和人分享。”
霍予安说:“这些都没问题,都是能正常携带的。”画册和画笔不在违禁范畴之内,岁岁顿顿不落的药品就更不用说了,除非节目组想上社会版面头条。
不过岁岁竟然有画画的习惯?实在看不太出来,岁岁看上去实在太小了,在他这个年纪,霍予安甚至不知道笔怎么握。
但是说起来……霍予安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认识像他这个年纪,还会画画的小孩子。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每年生日都会收到的十二幅画,他先前推测出的那些画的作者的年龄,差不多也就岁岁这么大吧?
工作人员很快搜查完行李箱,节目组准备的偌大的箱子里,只有霍予安的健身能量棒,以及两人的电子产品。
蹲在地上还比岁岁高出一截的霍予安有些震惊:“岁岁竟然这么乖,什么零食都没有带吗?”
“过年的时候我和爸爸在旅游,去看外婆。”岁岁挠挠头,“我被爸爸放到这里的酒店,爸爸自己回安海,旅游带回来的礼物和零食都被爸爸带回家了,爸爸怕我随身带着,行李会很重。”
箱子过称,去掉储物箱本身的重量,他们带来的违禁品仅有1.2公斤。
“第三组,钱邵哲和邵超耀。”
钱邵哲这组对应的工作人员正要走上前,忽然从身后爆冲出来一个小胖子,工作人员被小胖子有意无意的一推,跌得一踉跄,差点摔倒。
勉强稳住身形,只见前面的行李箱旁,邵超耀老母鸡护鸡仔一样横举着手臂,紧紧护住身后两只行李箱。
“我不要,我不允许你碰我的箱子!”邵超耀恶狠狠地瞪着工作人员,“你敢碰我的箱子,我让我妈马上让你失业,让你混不下去!”
零食就是他的命,没有零食,他怎么能活得下去
【嚯,好大的口气】
【这么小的小孩,谁教他说这些的……】
【难不成他妈市长千金真能只手遮天?要不然小孩子哪能说得出这种话】
钱邵哲见状不对,立马快走几步上前,捂住儿子的嘴巴,把他半拖半拽地拉到一旁,抱歉地和工作人员说:“他开玩笑的,这小子就喜欢口嗨,没事,你开箱子检查吧。正好,把他的零食都收走了,让他在录节目的这几天顺便减个肥。”
“唔唔唔唔!”邵超耀身材胖,一身蛮劲,但是到底不比成年人,钱邵哲的手就和钳子一样,把他箍在胸前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工作人员放倒两只行李箱,拉开拉链。
当自家的两只行李箱被打开,露出里面的内容物时,钱邵哲的表情缓慢裂开了。
周围嘉宾一片哗然,霍予安更是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钱邵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两个32寸的行李箱里面,竟然全都是零食,满满当当的零食……甚至哪怕一件裤衩都没有???!!!
工作人员也是震惊了一秒,然后按部就班,把行李箱里的零食和饮料全部转移到了储物箱里。
储物箱里塞满了,行李箱的零食还没有搬完,导演又拿了个备用的储物箱接着装。
两个空空荡荡的行李箱孤零零地摆在原地,头顶枯叶被风打落,卷着旋飘到了箱子里。
钱邵哲:“……”
裴惜晴不可置信地走上前,看空无一物的行李箱:“不是吧,真空啦?一件衣服都没有?”
钱邵哲:“……”
他再也绷不住了,松开摁住邵超耀的手。邵超耀好不容易重获自由,正要扑上去拯救他的零食,然而钱邵哲快他一步,用力揪住了他的耳朵。
钱邵哲揪着他的耳朵往上提,邵超耀不得不踮起脚尖,减轻耳朵被撕扯的力度:“疼疼疼疼疼……”
“你的衣服我就不说了,我的衣服呢?你把我的衣服都放哪去了,为什么我的箱子里面全都是零食?!”
“被我拿出去了,我那个箱子零食放不下了,借你的放一下……轻点轻点,疼疼疼疼……”
“什么?!你把衣服全都拿出去了?一件都没给我留?!那么今后七天,我穿什么,你又穿什么?!”
“出来玩为什么要带衣服?我们家出来旅游不都是到了目的地,让人从商场专柜拿新衣服过来吗?”离开的时候也是一身轻松,只穿身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剩下的衣服全扔了,一件不留。
这是邵超耀的对旅行的行李的认知,一开始是他妈邵姌这么做,后来他爸钱邵哲也开始这么做。明明这是他们家的习惯,为什么他爸现在要骂他?邵超耀委屈极了。
“我好疼,爸爸你轻一点呜呜呜呜呜……”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个地方,哪里的商场,哪里的专柜,让你找人就地买衣服回来给我们穿?你说我们接下来几天该怎么办?”
钱邵哲气不打一处来,就连找村民借一条七匹狼抽死这熊孩子的心都有了。
埋头搜查行李箱的工作人员忽然出声,他倒吸一口凉气,低呼了一声:“啊,这……”
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钱邵哲一扭头,邵超耀趁他爸注意力被转移,手中力度稍松,连忙从他爸的钳制下逃离出来,捂着泛着火辣辣撕裂感的耳朵嚎啕大哭。
钱邵哲看到工作人员手中举着一条项链。
项链上缀满了由圆蛋形的帝王绿翡翠装饰而成的玉兰花,银丝包边,碎钻簇拥。项链在工作人员手中晃啊晃,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这条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工作人员根本没料想到竟然会在邵超耀行李箱的小夹层里面找到这种东西。他捧着这条项链,像是被砸中了一个烫手山芋,手足无措半蹲在原地,看看钱邵哲又看看早已目瞪口呆的导演,试图寻找帮助和下一步指令。
目不转睛盯着项链,钱邵哲愣了两秒,紧接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整个人颤了颤,后背骤然冒出一层冷汗。
他猛地瞪向身侧的邵超耀,那目光像是要吃人。
邵超耀这时也看到了工作人员举着的项链,他捂着耳朵,这一秒他就连呼痛都忘了,脑中一片空白,但很快就回想起来什么。
他浑身一机灵,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却迎上了钱邵哲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的眼神。他立刻心虚地收回目光,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再和他爸有视线上的交流。
这条项链一亮相,周围的村民都哗然了,他们虽然身处深山,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能一眼看出这条项链肯定不便宜。
姜珩一眼就认出了项链的身份:“帝王绿玉兰花碎钻项链……这是‘碧玉繁花’吗?”
裴惜晴恍然大悟:“竟然就是它?!我可喜欢这条项链了,可惜错过了拍卖会,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姜珩,你也对翡翠有兴趣吗?”她知道姜珩的妻子是一个男性omega,叫做吴曈,是圈中一个著名的演员。夫夫两个都是男性,按理来说姜珩不会对翡翠这种饰品有深入的研究。
“这条项链放出消息开始拍卖时,我妈也想买,特地飞去了法国一趟,不过最后没能竞拍成功。”姜珩浅笑着说。
霍予安好奇问:“这条项链最终成交价是多少?”
姜珩回忆了一下:“记不清了,好像是三千多万美元。”
“这么贵?!”霍予安有点蒙:“身价这么高的项链竟然在今天猝不及防地问世了,而且就这么朴实无华地躺在行李箱里,连绒布袋都没套一个?”
“这这这……”钱邵哲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一开口,舌头差点打结。
他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浸湿了,现在已经是初春,但山中的夜里还是让人冷的发抖,山风一吹,汗湿的衣服被吹散了温度,贴在他身上,让他连牙关都在打颤。
“这是小耀他妈妈的项链,之前一直找不着,原来在行李箱里面,可能是她收拾行李的时候随手一塞放在这里了。”
钱邵哲问导演:“这条项链我可以自己保管吗?”
小气吧啦的导演这次答应得十分爽快:“可以,这个物品由嘉宾自行妥善保管。”
……开玩笑,这种上亿的东西,给他一万个胆子,他都不敢收走。万一到时候不小心真发生了意外,把他卖了他都赔不起。既然嘉宾提出来了,他肯定要把这烫手山芋推的远远的。
钱邵哲连忙从工作人员手中拿回项链,飞快塞进口袋里,生怕项链被人多看了一眼。
但现在再把项链藏起来,无疑是亡羊补牢,该看见的都已经看见了,弹幕议论纷纷。
【如果把这条项链送给我,哪怕你再给我十个亿,我也愿意】
【有没有仿版?真的好喜欢】
【真贵啊,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市长这么有钱吗?市长千金这么有钱吗??】
【我想起来了,这条项链当初是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商人买走,不久之后,那个人声名鹊起,没几年公司就上市了。具体名字就不说了,我怕号会没,那人现在是国内的地产大佬。但是为什么当初被那个老板买走的项链,会出现在市长女儿手里?没听说过项链曾经又流入市场的消息啊?】-
钱邵哲和邵超耀的违禁品,最终称出28.4公斤。
邵超耀不仅带了一堆零食,他还往行李箱里塞了一堆饮料,旺仔牛奶、汽水、AD钙、纯牛奶……什么都有。
钱邵哲两眼一黑,现在他不仅没有衣服,辛辛苦苦搬过来的一大堆可能可以用来填肚子的零食也被收走,顿时感觉接下来的几天,前途一片渺茫。
在帝王绿项链亮相之后,为了零食哭闹不止的邵超耀奇迹般地安静下来,就连导演当着他的面,把装着他所有身家的塑料箱拿走收起来,他也低着头一声不吭,和哑巴了一样。
父子两个诡异地沉默。
导演最后查了姜珩父子三人的行李箱。
姜珩从来不吃零食,姜清源的零食在车上都分得差不多了,箱子里面只有衣服。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家里面藏了最多零食的竟然是看起来和小大人沉稳的姜舟筠。
姜舟筠低着头,稚嫩帅气的脸红扑扑的:“我胃口不大,肚子容易饿,这些零食都是爸爸给我带的。”他说的爸爸是他和姜清源的omega爸爸。
工作人员收走所有零食,想了想,又看向导演。导演点了点头,同意姜舟筠留下面包,免得真把人饿出好歹来。
剩下的零食拿去称重,再乘三分之二,得出姜家的违禁品仅有1.1公斤。
“现在,我来公布本次搜查违禁品,每个家庭的名次。”导演看着手中的统计单,“第一名,姜珩、姜清源和姜舟筠,1.11千克,住独立小院;第二名,霍予安和岁岁,1.23千克,住村长家;第三名,裴惜晴和花朵,4.23千克,得茅草屋一间;最后一名,钱邵哲和邵超耀,得高脚楼一栋!”
裴惜晴举手,导演同意她发言:“说。”
“第三名和第四名的房子可以互换吗?”裴惜晴问,“从名字听上去,我更喜欢高脚楼。”
“可以是可以。”导演笑得神秘莫测,还有点犯贱:“但你确定要换吗?换了之后就不能反悔哦。”
“……”裴惜晴本来还有点跃跃欲试,但是被导演这似笑非笑眼神一盯,心中迅速窜起来的第六感告诉她,里面有坑,“……还是不了吧,我们住茅草屋也挺好的。”
在村门口站了半天,到达录制地点后的第一个环节终于结束,霍予安牵着岁岁的手,一手拖着行李箱,来到村长家院子门口,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女人,身材微胖,黄棕色偏红的皮肤,小眼睛,鼻梁不高,厚嘴唇,是典型的云晋地区的长相。看到门外站着两个人时,脸上顿时笑眯眯的。
“我家老黄说今天家里会来大明星,应该就是你们吧,快进快进。”
“大姐您好,我叫霍予安,您叫我小霍就行,小朋友叫做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请问您怎么称呼?”霍予安和女人打招呼,扶着岁岁跨过及膝的门槛,然后又把两个行李箱从门外拎进来。
女人一拍脑袋,乐呵呵的:“瞧我这记性,都忘记介绍自己了,你喊我李婶就行,我家男人是村长,姓黄,你喊黄叔、黄村长,都可以。”
村长家院子里是一座呈凹字形的单层平房,李婶把他们带到东边的小房子,推门进去,打开灯。
屋子不大,家具不多,看得出平时不住人,但是收拾得挺干净。
“这是你们的房间,我提前收拾过了,浴室卫生间在你们房间对面。你们看看有没有缺什么,和我说,我明天去镇里买。”
霍予安和李婶道了谢,李婶回厨房继续做饭,霍予安拿了一条毛巾,找了个盆,去浴室里接了热水回来,帮岁岁擦脸和手。
“这个力度可以吗?”尽管手上的力度轻轻柔柔,霍予安还是忍不住问道。
也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怎么养的,这孩子的皮肤比豆腐都嫩,轻轻一擦就泛红,可见是一个娇生惯养、千宠万爱长大的小孩,霍予安甚至都有点不敢碰他。
岁岁点点头:“可以。”毛巾热热的,擦掉了白天跌倒时和一路车马沾上的灰,岁岁感觉清爽了很多,很舒服,眼睛都眯了起来,任由霍予安摆弄。
“先这样吧,过会儿吃了饭,再去洗个澡。”
擦完了脸,霍予安随手把毛巾扔回盆里。
帮岁岁脱掉沾满黄泥的毛衣和背带裤,霍予安打开岁岁的行李箱。
行李箱中经久不散、扑面而来的薄荷气息,让霍予安恍惚了一瞬。
alpha能辨认普通的香氛和信息素味之间的区别。
这个薄荷味并不是什么香料或香精。
而是实实在在的信息素,而且是omega的信息素。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他所认识的唯一一位薄荷味信息素拥有者。
简暮。
岁岁和简暮,有什么关系吗?
霍予安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正在给自己擦薄荷味面霜的岁岁。
这个小团子散发着奶油味和薄荷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整个人香喷喷的。
第026章 第 26 章
陇峯旗下某科技公司, 早已过下班时间点,但顶楼总经理办公室仍然亮着灯。
简闻满脸凝重地看着电脑里的微博热搜,正在深深地怀疑人生。
之前看了栾夏柏的资料, 他发现栾夏柏出身一个叫做“DZ”的男团,队长叫做霍予安, 正是抢了他本来定给栾夏柏的综艺的罪魁祸首。
明明出自同一个团队, 但还是能下得了手, 去抢队友的资源, 简闻一拍屁股, 猜想他们之间的队友关系肯定不咋地。在外面演得其乐融融,私底下争得脸红脖子粗, 这种事简闻可太清楚了, 他和他堂弟简暮不就是这样吗。
所以霍予安才能毫不手软地抢走队友的资源。
反正他认为肯定不是自己的后台不够硬,他可是陇峯的内定继承人,他的大学室友、睡上下铺的铁哥们还是这档综艺的副导演, 问题怎么可能会出在他身上?
简闻认定了这次抢资源的锅必须由霍予安来背。
他研究了一整天霍予安在节目里的表现,参考他最近研读的霸道总裁明星娇妻文里的套路, 最终决定从霍予安遇到人贩子入手, 给霍予安买了个#霍予安人贩子#的黑热搜。
而且买通了水军一起联动, 把霍予安和人贩子组织生拉硬拽扯上关系。
他并不算是凭空捏造, 霍予安说话的语气这么怪,指不定真和这个枪|毙一万次都死不足惜的畜生组织有什么联系。
现在流行网络办案, 如果把这件事闹大,如果真能查出什么, 他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桩。如果最终查明霍予安是无辜的, 那也够给霍予安泼一身脏水,给他一点教训。
让他抢自己队友的资源!
但是从买热搜的第一步开始, 就和简闻想象中的运筹帷幄、轻易掌控霍予安的生死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档节目第一季就热度爆炸,粉丝翘首以盼等来第二季,加上本季嘉宾,前顶流,如今退居幕后,粉丝抓心挠肺想探查消息,却苦于男神把私生活保护得太好,如今好不容易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姜珩,以及一直活跃在大荧幕,明明可以靠颜值但非要靠演技的裴惜晴的自带流量加持。
再者节目组也在有意制造话题买热搜,这档节目从早上直播间同时正式开播开始,就把热搜榜屠榜包圆了。
四组嘉宾的话题百花齐放,包括但不限于#岁岁颜值老天追着喂饭吃#、#姜清源机场送纸#、#姜珩复出#、#钱邵哲家庭氛围#、#霍予安颜值#、#岁岁英语口语#、#花朵满级小孩#、#钱邵哲邵超耀死装父子#、#霍予安岁岁#等等等等。
在简闻决定买热搜时,广场里已经出现了#霍予安人贩子#的话题,并且开始逐步在实时上升榜里爬升。简闻给微博送钱,发挥的效用也只不过是把实时上升榜里的第一提前拎到了热搜榜第一。
简闻咬牙,感觉这钱花得太冤枉了。
第一步走得不顺当,但第二步还是要接着走。
买的水军大量下场,提前写好的稿子有理有据地分析霍予安背景不干净的嫌疑。
结果被群嘲了,不止粉丝,还有慕名而来的路人,骂他神经病,问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简闻:QAQ这怎么和我想的都不太一样???
一头被大量发胶固定得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被他抓的和鸡窝一样凌乱,简闻百思不得其解。
最让他心态炸裂的是,舆论竟然还朝着他所预想的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笑死了,可能打死霍予安都想不到,随手帮金主爸爸打了个广子,竟然炸出了一个人贩子,还引来了警察】
【坐等明天的法制新闻】
【不用等明天了,已经上我们今天的地方新闻了,警察顺着人贩子的IP找到云晋省,目前已经控制住发帖的人贩子,正在继续深入调查他所在的组织,据说是一条大鱼】
【我的妈,这么一说,霍予安貌似立大功了?】
【自信点,把貌似去掉】
【好帅好帅好帅,他叫霍予安吗?我垂直入坑了,他有没有什么作品?】
【我喜欢好多年的宝藏终于被发现了,感动到想哭TAT】
【他是歌手,《梦醒》《溺毙沉沦》这些歌都可以去听一下】
【我知道《梦醒》!原来这首歌竟然是他唱的!啊啊啊啊啊我最爱这首歌了,我感觉没被甩过八百次写不出这首歌!】
【冷知识,霍予安是体育生,之前是二级游泳运动员,比赛的时候被挖掘出来的】
【卧槽竟然是体育生,而且还是游泳的!@一家的旅行第二季,求求你们让霍予安脱衣服游一段可以吗!!!!!】
【@一家的旅行第二季:收到许愿,努力安排(但不保证一定会有,天气实在太冷了)】
……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明明给霍予安买的是黑热搜,结果到头来好像提前把霍予安捧红了??
简闻气得差点把电脑砸了。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打开电脑C盘,把里面2个T的霸总娱乐圈文删个精光。
然后坐在原地生闷气。
他没把霍予安搞臭,反而让他小火了一把?!
门被敲了敲,秘书若若走进来。
“简总,这是提交上来的新产品的营销方案,麻烦您过目。”
简闻暂时没心情看,指了指桌面:“先放在那里。”
“对了。”简闻说,“简暮办公室门口的发财树,今天浇了吗?”
若若尽职地职业微笑,点头:“小简总的上一棵发财树已经被我们浇死了,他这两天新换了一棵,我们的人依然保持每天两升水的频率和水量坚持浇水,相信这棵新的也活不了多久。”
“不错,效率很高,继续保持,再浇死五棵,给你和浇水的那人发奖金。”简闻欣慰,总算有一件顺心的事,“听说明晚简暮要办一场晚宴,邀请了安海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来参加?”
“是有这回事。”
简闻大手一挥:“你去把他的厨师买通,把明晚所有菜都换成拍黄瓜,酒水都换成旺仔。”
若若:“……”表情有些犹豫。
简闻横眉冷竖:“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吗?简暮这场宴会邀请了这些大人物,他肯定是想办成什么大事。如果简暮把这场宴会办成功了,我让你为我的前途事业陪葬!”
若若:“……………”妈的神经病!
“简总,这件事是不难办,但是明晚是简钺诚董事长的生日宴,您……确定要对简董的寿宴动手吗?”如果简总不介意,若若倒是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她二叔。
简闻差点闪到舌头:“……二、二叔的生日宴啊?你不早说。”
简闻清清嗓子,掩盖尴尬:“那就算了吧,明天上午你把我的时间空出来,我去庙里拜一拜,给二叔求一个平安符,顺便拜一拜财神。对了,你有打听过简暮在家有拜财神的习惯吗?你找人去把他的财神换成猪猪侠。”
若若努力保持职业素养:“小简总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这些。”
简闻惆怅叹气:“哎,真难对付。”
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干掉简暮啊?-
给岁岁擦了脸,换上干净衣服,霍予安也胡乱给自己擦了一把,洗去一身风尘仆仆的疲惫。
牵着岁岁的手,走到院子里的木架搭的大棚下,这里是村长家的厨房。他们过来时,村长已经回来了,在和李婶一起准备今晚的晚饭。
“李婶,这位就是黄村长了吧?”霍予安朗声和两个人打招呼,上前和黄村长握了握手,“接下来我和岁岁要打扰你们几天,不能白住,有什么活需要我,尽管吩咐。”
黄村长高高瘦瘦,黝黑的脸上脸皮包着骨头,他一笑,颧骨就更加凸显出来了:“这有什么,你们就放心在这住着,缺什么,或者饿了,就找你们李婶。”
嘉宾来住他们家里,节目组可都是给够钱的,他可要把这群人伺候熨帖了。
这时房门被叩响,黄村长去打开门,姜珩带着双胞胎来了。
黄村长带着父子三人进门,一边寒暄:“按理来说,我今天本来要去村口迎接你们,尽一下东道主之仪,哪想到下午镇里突然通知所有村的村长都要去镇里开会,我只好去了趟镇里,刚刚才赶回来,招待不周,实在不好意思。”
姜珩含笑:“没事的,是我们打扰了。”
正在烧火的李婶把脑袋从土灶里抬起来:“对了,你还没说今天开会讲了什么内容呢。”
院子里几乎无死角地摆着摄像头,黄村长显然不想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就是临时发生了一点事,镇里让我们回来自查,如果发现及时上报,总体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样啊……”李婶从土灶后站起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三个小孩,那一瞬间她眼睛都看直了。
“我的乖乖,刚刚都没仔细看,这几个小孩竟然长得一个比一个俊。”李婶看上去喜欢得不得了,“这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吗?”
“对,这两个是我家的。”姜珩颔首,“高一点的是哥哥,叫姜清源,稍微矮一点的是弟弟,叫姜舟筠。”
“小筠和你更像一些。”李婶那双泛着精光的三角眼看得很准。
“大家都这么说,事实上确实这样。”姜珩道,“小筠长得像我,小源长得更像他另一个爸爸。”
欣赏完了姜家父子,李婶转移目标,看看岁岁,又看看霍予安:“这个小孩是你家的吧?长得也很像,眉宇、鼻子和耳朵,长得一模一样!”
“?”霍予安哭笑不得,把他们这组的关系和李婶解释了一通,“孩子是节目组另外请来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是这样吗?”李婶有些不可置信,“我看你们长得这么像,我还以为……”
但是看霍予安的表情,好像没有在和她开玩笑,他也确实没有在这方面骗她的必要。
李婶压下心中的疑惑,“不是亲生却长这么像,也是挺有缘分的。”
霍予安干笑。
李婶看着精致可爱的岁岁,眼里有艳羡也有向往,还掩藏着难以忽略的落寞:“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娃儿啊,我要是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我愿意每天给送子娘娘上供上香。”
霍予安搭话:“对了李婶,进屋这么久了,还没见到你家孩子,他出门上学了吗?”
“我和你李婶没孩子。”黄村长插话,李婶错开脸擦了擦眼角,脸上难掩落寞,“我俩的孩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卷进山洪没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想办法,却没能再怀上。”
霍予安一愣:“抱歉,不知道这回事,不是有意戳你们的伤心事。”
“没事没事,你们知道这件事才不正常。”李婶摆了摆手。
他们是过来帮忙做饭的,李婶给他们布置了任务,两个大人帮忙切菜和洗菜,三个小孩中,姜舟筠负责生火,岁岁帮忙打下手,姜清源没有固定工作,属于机动组,俗称哪里需要往哪搬。
霍予安洗了白菜,递到姜珩的案板上,放下了也不离开,和姜珩并肩站在一起。
霍予安身材比例极佳,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紧实的白皙小臂,手臂青筋鼓起,那张脸是丰神俊朗的,头发不是特别长,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如果说他还在上大学,可能都有人信。
至于姜珩,alpha三十多岁正是最黄金的年龄,站在庭院里身长玉立,眉清目朗,气质斯文温和内敛,像出尘清逸的贵公子。
两个人身高相差不大,气质样貌大相径庭,并肩站在一起十足养眼,二人的直播间里弹幕都刷疯了,就连炒着菜的李婶也忍不住抬起眼睛多看了几眼,感觉自己的心一夜之间年轻了二十岁。
霍予安低声问:“珩哥,你和我说实话,我和岁岁真的长得像吗?”
姜珩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岁岁,稚嫩的小团子正高举着沥水篮,在李婶的指导下往锅里倒菜,还没长开但已经足够精美的五官被亮堂的灯光照得清楚分明。
姜珩又转回来,看霍予安。
中肯地评价:“像,和李婶说的一样,眉毛、鼻子、轮廓,长得很像。”说出来可能有一点冒犯,见到霍予安和岁岁的第一眼,他还以为两个人真的是亲生父子。
霍予安疑惑挠了挠头:“这样吗?”
奇了怪了。
那还真挺有缘分。
节目组竟然找到了一个和他长得极像的小孩当他孩子。
第027章 第 27 章
裴惜晴和花朵游走在村里的小道上, 周边房舍林立,正是饭点,家家户户飘出诱人的饭菜香。
她们饥肠辘辘地溜溜达达, 误打误撞来到了村长家门口,隔着篱笆眼巴巴地看着里面围桌而坐的众人, 和满桌丰盛的饭菜, 饿的四只眼睛齐齐放绿光, 把不经意间瞥到她们的霍予安吓得差点从长凳上摔下来。
【哈哈哈哈】
【霍予安:md有鬼啊!】
看清篱笆后是两个人, 而不是两条狼, 霍予安哭笑不得,高声打招呼:“惜晴姐, 朵朵, 你们还没吃吗?”
裴惜晴也喊:“还没呢,好饿啊!”
霍予安:“一起进来吃吗?黄村长,李婶, 可以吗?”
村长夫妻二人没意见:“当然可以。”说着就起身要去开门。
监视器前的导演立马拿起对讲机喊停:“不可以给她俩饭吃,她们要自力更生, 不能捡现成。”
霍予安按着对讲机的讲话按钮:“她们靠自己的能力要到了饭, 这怎么不算自力更生, 怎么就是捡现成了?”
导演:“*&!¥#”好像逻辑上没有错误, 但又感觉哪哪都不对。
霍予安把桌上的对讲机电池抠了,撇下筷子, 跑去院子前开门:“来来来,快进来吃, 村长夫妻俩太热情了, 做的饭菜我们几个根本吃不完,你们来了正好, 帮忙解决一点,免得浪费了。”
【直接抠电池,这哥牛逼!】
【逻辑鬼才】
【看了一天节目,我真的快被霍予安笑死了,法外狂徒霍予安哈哈哈哈】
【改名霍三吧,这世界的法律和这个节目的规则都管不住你】
【导演现在可能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钱邵哲和邵超耀站在“吊脚楼”里面,二脸震惊。
他们不是不知道吊脚楼是什么,印象里的吊脚楼,木阁高悬,傍水摇舟,高低错落,是经典的华国古建筑之一,充满艺术美感。
哪怕是小小年纪的钱邵哲,也曾在语文课本上学过、看过吊脚楼。
……可谁能告诉他们,眼前的下层养猪,上层住人的二层小木屋到底是什么?!
这玩意儿就是所谓的吊脚楼??
“吊”的是人,“脚”是猪圈???
【幸好裴惜晴没有换】
【太惨了,这能住吗?】
【怎么不能,我小时候在老家就是住这种房子,上面人在拉屎,下面猪还能接着呢,平平无奇小房子完成五谷轮回的可持续发展再利用】
【别说了,已经有画面了】
钱邵哲和邵超耀两眼一黑,在满屋子飘荡的奇怪气味中忍无可忍,扔下行李箱,落荒而逃,不愿意面对现实。
“爸爸,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待着,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这里没有游戏机,不能吃零食,还要住那种鬼地方。邵超耀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哪怕不是他妈亲生,那也是他妈唯一的孩子,被疼得如珠如宝,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更何况这里还有他极度厌恶的岁岁、姜清源和姜舟筠,这三个人实在太可恶,把他精心安排的一切都戳穿了,特别是岁岁,乡巴佬、山里出来的土鳖,竟然敢这么对他,小小年纪就这么讨人厌。
“我感觉还行啊。”碍于镜头在,钱邵哲只能强行咽下所有的苦,“你就是平时在蜜窝里面呆惯了,其实这世界上更多的人,过的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正在经历的生活。这次过来,正好让你体验一下,才能更好地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
“是这样吗?”邵超耀有点不相信。
钱邵哲确信地向他点头。
见儿子没再吵着闹着要回去,钱邵哲松了一口气。
这节目如果真要违约,那违约金可是天价。再者他上节目的目的和效果都还没达到,要知道这可是近几年来最火的一档综艺,上了这节目的人在圈中地位扶摇直上,身价翻倍,各种资源从天而降。
第二季的嘉宾名额比那些全球限量的车表还抢手,正好他有一个儿子,钱邵哲花了多少工夫才拿到这个名额,又是讨好邵大小姐,又是走各种关系的,怎么可能因为这小子一句不喜欢不好玩就中途下车?
幸好他儿子能听得进去话,除了……整体还是很乖,很懂事的。至于那个小问题,小孩子嘛,成长任重而道远,只要大体不出错,其他小毛小病的,可以慢慢教。
邵超耀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爸爸,我好饿。”他长得胖,平时肚子都是鼓出来一大片,今天忙活了半天,又受了一肚子气,早就饿的不行。
“没事,我们很快就能吃上饭。”
钱邵哲这几年十分活跃,哪怕咖位不高,但该蹭的一个都没落下,自认为知名度还算可以。
他估摸着,随便找一户人家敲一敲门,然后刷脸进屋蹭个饭,难度应该不大。
导演说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吃晚饭,但是没有具体规定想什么样的办法,反正自己做饭是不可能的,他又不会做饭,而且没有食材,带来的基本菜谱又全被臭小子换成零食了。
钱邵哲带着儿子往前走,这里一片都是小民房,挨家挨户灯火通明,饭菜飘香。
在忍饥受饿中,钱邵哲自信地敲响了第一家房门。
“谁啊?”房子的男主人开门,疑惑又戒备地打量着钱邵哲,“有事吗?”
“你好,我是钱邵哲,这是我的儿子邵超耀。”钱邵哲客客气气地自我介绍。
男人拿牙签抠着牙:“不认识,但我好像知道今天村里有一帮明星过来拍东西。”
“对对,就是我们,我正在录节目。”钱邵哲说,“可以让我们进去吃一顿饭吗?”
“?”男人扭头就走。
门板砸到鼻梁上的一瞬间,钱邵哲还听到男人嘀咕:“还以为明星很有钱呢,竟然穷到出来要饭了,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钱邵哲:“……”
【实在太惨了】
【赐名要饭哥】
【出师不利啊】
【这人没事吧,不让吃就不让吃,怎么还把别人羞辱一顿?】
在第一家碰了壁,钱邵哲站在一旁沉淀了一会儿,重拾信心,敲了第二家的门。
很快,他意识到了,在这个村里,碰壁不是意外,而是常态。
从村头敲到了村尾,居然没有一家愿意给他们吃一顿饭!
要么是不想入镜拍摄,要么已经吃完了饭洗了碗,要么根本不认识他。
甚至有一家一开门发现是要饭的,塞给了他两张一块钱的钞票,就摆摆手把他打发走了。
钱邵哲连原地退出节目的心都有了。
眼前还剩下最后一户人家。
邵超耀手中握着两块钱,对着二十米外一家亮着灯的小卖部流口水:“爸爸,要不我们拿这两块钱去买点吃的吧。”
“还剩最后一家。”钱邵哲说,如果还是被拒绝,那么他们真的只能拿这两块钱去小卖部了。
怎么能这么丢人,这两块钱还是村民送给他们打发乞丐的!
叩了叩房门,钱邵哲用完了他今天最后一丝勇气,英勇就义地看着门从内被打开。
“你们是?”四五十岁的大妈疑惑地问。
大妈家的小院里,餐桌摆在院子的正中央,上面放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很好,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显然大妈家还没开饭,他们运气总归没有差到极点。
钱邵哲刚要自我介绍,大妈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褶子笑出了菊花,指着他:“我知道你,你是,你是,你是那个明星!”
钱邵哲心潮骤然澎湃起来,这穷乡僻壤总算没有全部瞎光,终究还是剩一个大妈还算有眼光。
“对对对,我是!”钱邵哲满眼鼓励,等着大妈把他的大名高喊出来。
大妈:“你叫什么来着?”
钱邵哲:“……”
脸一垮,心里猛翻白眼。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害他白激动一场。
钱邵哲笑容僵硬:“我叫钱邵哲,这是我的儿子邵超耀,是《一家的旅行第二季》的嘉宾。”
“对对对,就是你们!”大妈丝毫不见尴尬,“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实际上她哪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只不过傍晚那会儿去村口凑了个热闹。她记得那几个明星个顶个的好看,除了眼前这个。不过眼前这个是真的有钱,据说从他家箱子里拿出的项链价值好几亿呢,她这辈子没见过好看的项链,更没见过这么多钱。
钱邵哲开门见山:“我们来是想蹭一顿饭,节目组太狠心了,让我们自力更生找饭吃,从街头问到街尾,就是没人愿意给我们饭吃,孩子一直饿到现在……”
【说得好可怜好委屈啊,我都心疼了】
【我愿称他为死装要饭哥!】
【第一期第一天就这么有梗吗,前面一个霍三,现在又一个死装要饭哥】
钱邵哲说得可怜巴巴,还把孩子也牵扯进来。听到爸爸在说自己,邵超耀也适时给大妈投去了一个委屈吧啦的小眼神,又摸摸自己干瘪的大肚子。
大妈听完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她瞄了一眼钱邵哲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黄金吊牌。
明星果然是明星,一条项链几个亿,脖子上还挂着这么大一颗金子。
这金子真漂亮啊!
大妈为难道:“我也不是不愿意,但是我家老头的性格……他脾气不好,比较爱计较……”
钱邵哲一看有戏,立刻说:“我们吃完了帮您洗碗!”
大妈:“哎……”
钱邵哲见她犹豫,生怕她拒绝,连忙加码:“我们当然不会白吃白喝你们的,吃完饭,我们还会支付饭钱。”他感觉颈后被衣服摩擦地有些痒,抬手抓了抓,手指蹭过颈间的项链。
“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就随便吃吧。不过我手艺也就那样,你们不要嫌弃。”大妈颜笑眉开,立刻放他们进来。
进了门,邵超耀想去厕所,问了大妈卫生间的位置,直奔卫生间而去。
上完厕所,邵超耀洗手。
他感觉手很痒,心里也很痒,像是几千上万只蚂蚁正在爬过、啃食。
今天一天,他受了无数委屈。
被姜清源戳破假认真,被岁岁那个山里来的乡巴佬指出英语作业全部乱写,被姜舟筠戳穿数学作业也是胡编乱造。
他被没收了所有零食,住进了猪圈,挨饿受冻,到现在还没吃上饭。
他从金碧辉煌的大别墅,一路舟车劳顿,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受了一肚子气。
他的手很痒,心里很痒,越想今天遇到的糟心事,身上越痒。
邵超耀从卫生间走出来。
卫生间外是厨房,邵超耀一抬头,看到厨房的洗菜池旁放着一个在灯光下金光闪烁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一枚金戒指。
可能是大妈要做饭,便把戒指摘下随手放在了这里。
邵超耀从小被父母耳濡目染,眼界不俗,不像其他同龄孩子对这些贵重物品懵懵懂懂。
他知道这枚戒指的价值。
邵超耀的视线被戒指黏住了,这一刻,手心和心里的痒意达到了巅峰。
他再也按捺不住,朝戒指伸出了手。
终于,止痒了。
一顿饭吃得主客尽欢,钱邵哲健谈,大妈也是不会冷场的人,两个人各怀鬼胎吃完了饭。
钱邵哲履行承诺洗了碗,擦擦手,从厨房出来,迎上了翘首以盼的大妈。
钱邵哲笑笑:“谢谢阿姨,饭菜很好吃。”
大妈看看他脖子上的“福”字金吊牌,笑笑:“你们没觉得不好吃,我就放心了,这饭吃完了,你看……”
“哦,您要休息了是吗?”钱邵哲看看墙上的时钟,发现确实不早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回去了,小耀,和阿姨说道别。”
大妈:“……”
眼睁睁看着父子二人离去的背影,大妈气得捶胸顿足。
说好了会给金吊牌的呢?!-
忙活奔波了一整天,霍予安和岁岁轮流去浴室洗漱,洗去一身的疲惫。
霍予安问岁岁需不需要帮他洗,被岁岁自信地拒绝了。这个小孩出奇的独立,霍予安再次感慨孩子的父母太会教了。
洗漱完,换了睡衣,霍予安给岁岁擦上了薄荷味的香香,然后关了灯,和岁岁一人一条被子,并肩躺在床上。
“晚安。”霍予安闭上眼睛说。
岁岁软软地说:“晚安。”
尽管累了一天,但霍予安此时的大脑意外地清醒。
这时候他有点想简暮了,这是他多年以来无法摆脱的习惯,每到夜深人静就控制不住地想起简暮。
只不过过去,他想的是他们的从前,而如今,他在想他们的现在和未来。
这段时间简暮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么长时间没有宣他来侍寝,简暮会不会找了其他alpha来解决他的病?
霍予安对这些一无所知,越想越觉得心里憋着火。
接下来,他该做什么?或者说,他想做什么?
霍予安觉得他是清楚自己想做什么的,他想的无非是让简暮回到他身边,他就是贱骨头,哪怕简暮伤他千百次,简暮在他心中永远还是当年初见时最美好的模样。
简暮是他求而不得的执念,是他的指引和心瘾。
他只知道简暮在哪,他就要去哪。
但是现在,通往简暮的路被砸毁了路,斩断了桥。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还有一个无法跨越的简暮丈夫。
霍予安心急如焚地翻滚,把自己滚成蚕蛹。
“安爸爸?”
“嗯?”霍予安一怔,“抱歉,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岁岁摇了摇头,“我没睡着。”
“睡不着吗?”
“我好冷。”岁岁说。
他天生体质偏凉,平时要么开地暖,要么开空调,但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他只能裹着被子挨受着冻,实在不习惯。
“想和我一起睡吗?”霍予安问。
岁岁点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在小夜灯下亮晶晶的:“想~”
霍予安的心都被他喊酥了,果断地又滚了两圈,把缠在身上的被子松开,掀起棉被:“进来吧。”
岁岁一咕噜地就滚了过去,成功被霍予安接住。
“好暖。”岁岁终于舒服了,忍不住喟叹。
而且安爸爸身上的气息好好闻,他特别喜欢,已经持续了好久的离开爸爸和小林阿姨的忐忑不安奇迹般被安爸爸的气息抹平了,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甚至好像某个缺失的一角都被完美嵌合,从此完整无缺。
霍予安感受着岁岁小小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拱,忍俊不禁:“喜欢我吗?”
岁岁是不会撒谎的小孩子:“喜欢,很喜欢。”
霍予安不意外,很多爱吃零食和蛋糕的小孩子都喜欢他的信息素。
不一会儿,怀里的岁岁就发出了均匀的清浅呼吸声。
软绵绵的小团子身上充满了若有似无的薄荷香,是宝宝面霜和omega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霍予安闻着这熟悉的薄荷味,也逐渐昏昏欲睡。
在岁岁嫩滑的侧脸上吻了一吻,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第028章 第 28 章
“小睿, 你收拾好了吗?我把车开到门口等你。”
“小睿,好了吗?快点。”
“小睿?”
“简睿,我数三个数, 你再不出来,我把你新买来的两只耗子全放生到下水道里!三——二——”
“来了来了!”简睿从别墅里飞奔出来, 打开车门钻进去, 系上安全带, 一气呵成, “再说一遍, 我那不是耗子,那是龙猫, 有本质的区别!”
“都一样是耗子。”简暮冷哼一声, 启动车子开出别墅大门。
明天是他们的父亲简钺诚的生日,很早之前简暮就着手生日宴的准备工作,他们今晚提前回到举办生日宴的简家老宅, 方便明天安排事项。
车子驶入主干道,这里距离老宅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为了打发时间, 简睿拿出手机看直播。
简暮听到简睿手机里传出的熟悉的两道声音, 问道:“在看什么?”
“《一家的旅行》啊, 岁岁参加的那个。”简睿说,“哥, 你今天有看吗?”
“忙了一天,没看。”简暮淡淡地说。
简睿震惊:“你亲生儿子第一次上电视, 你竟然没看?!”
他一个当舅舅的, 生怕外甥在节目里受了委屈,生怕自家孩子被人欺负, 生怕岁岁想爸爸想回家,守着直播紧张待机了一整天不敢松懈。
谁知道孩子他亲爸竟然看都没看一眼?!
“你就不怕岁岁一个人在那里会出事吗?”
“别乌鸦嘴了,把你和岁岁一起丢荒郊野岭,岁岁能活得比你久。”简暮毫不留情地打击。
就是因为发现简睿从小被自己惯坏了,刚离家出国留学那几年几乎生活不能自理,差点死在外面,简暮从老宅调了一个保姆去国外照顾他,简睿才能活着回来。
简暮痛定思痛,练废的大号在前,小号绝对不能这么惯着,于是从小培养岁岁的自理能力。
但孩子独自出门在外,如果说完全不担心,那是假的。
不过无论如何,他有另一个父亲在照顾着。霍予安从小就是孩子王,一条街的孩子都听他的,孩子给他带,出不了大差错。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简暮感觉好像手机里面没声音了。
简睿玩着手机:“已经睡了。”
简暮:“睡觉你也看?”这是有多无聊。
简睿说:“所以我挂着直播间,跑去冲浪了。”
说起冲浪,简睿想起今天一天发生的事,突然来劲了。
“哥我跟你说,今天岁岁露脸前,竟然有人说岁岁丑!我的天竟然有人说岁岁丑,哪怕抛开看自家小孩的滤镜,岁岁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孩子,今天竟然有人还没见过他就说他丑!”简睿一边说,手一边比划,做扇巴掌的动作,“结果岁岁一出场,他们的脸都被打肿了,全部都是想要偷孩子的。之前有多憋屈,后面我就有多爽。”
“还有节目里另外一个小孩特能装,非要在大巴上面写作业,被岁岁拆穿了英语作业全都是乱写。那小孩估计还纳闷岁岁这么点大,为什么认识英语,他肯定想不到岁岁从会走路开始就被你和我带着天南海北地旅游,在国外把英语练得比中文还熟练。”
简睿刷着微博,把和岁岁有关的微博挨个点进去。
“对了,哥,岁岁的实习爸爸,好像叫……霍予安吗?大家都说岁岁和霍予安长得好像。”简睿观察手机上岁岁和霍予安的合照,“说实话,如果光看岁岁和霍予安的脸,我还真可能以为岁岁是你和霍予安的孩子。”
前面黄灯转红灯,简暮没能赶上最后的倒计时,只好把车停在线后。
他伸出手,拿来简睿的手机。
照片上是霍予安和岁岁差不多角度的正脸照片,霍予安单膝弯曲半跪在地上,圈着岁岁。不知道什么东西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他们整齐地目视前方,两张紧挨着的脸就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大的俊朗帅气,小的稚气可爱,如果把他们的下半张脸挡住,二人的上半张脸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简暮浅笑:“是挺像。”岁岁很小时,他就知道孩子长得像他的生父。
翻完了和岁岁有关的词条,距离老宅还有一段路程,简睿百无聊赖地翻其他嘉宾的话题。
他看到了一个和岁岁的实习爸爸霍予安有关的八卦。
#霍予安和神秘omega出入酒店#
霍予安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又是引来警察围观,又是出梗的。刚火就出了这么一条新闻,就像是夏夜里的猹闻到了瓜味,简睿顺着味就进去了。
霍予安的粉丝已经全面出动控评,广场第一条就是:【好几年的陈年旧瓜了,再翻出来炒有什么意思?全能型选手小安,实力颜值并存,欢迎收看《一家的旅行第二季》霍予安直播间,网页链接:http://www.****.com】
【笑死,到底哪个对家给我们小安买了个陈年老瓜的热搜,这瓜放这么多年早馊了,散了吧】
【他又不是爱豆,管他谈不谈恋爱干嘛,而且他没几年就三十了,你都二胎了,还不允许他谈恋爱,请各位都正常点……】
那么多年前闹了那么一出,尽管当事人霍予安当年出面声明没有谈恋爱,但他的粉丝们倒是看的很开,加上霍予安这些年不温不火,粉丝从希望霍予安摒弃杂念一心在圈中证道,逐渐转变为他只要遵纪守法,别退圈别死了,怎样都行。
真没劲,原来是好几年前的馊瓜。
简睿在广场里扒拉着,觉得没意思。
刚要退出时,余光忽然瞟到什么,他蓦然怔住,赶紧回到词条里面,翻回到刚才看到的博文。
这条微博才是这个热搜里的主角,旧事重提,把今天突然爆火的霍予安和神秘omega一起出入酒店的往事挖了出来,图文并茂地扒了一遍。
但重点不是这条微博的内容。
而是下面的配图。
简睿目瞪口呆地点开图片,放大图片,看照片中高大挺拔的霍予安身后,那个稍微瘦一些的穿着灰色卫衣、戴黑色鸭舌帽的身影。
被拍下照片时,omega正好低下了脑袋,被鸭舌帽挡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清晰瘦削的优越的下颌弧度。正是因为特征模糊,所以被猜测了这么多年,这个神秘的omega还是没能暴露身份。
可是这对于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人来说,靠这么一小半下半张脸和这身形,认出一个人并不是难事。
简睿恍恍惚惚,把手机举到正在开车的简暮前:“哥……我感觉可能我最近熬夜熬出幻觉了……我怎么感觉这人长得和你一样?”
简暮扫一眼照片,嗓音很轻,但还是被简睿捕捉到了。
“嗯,是我。”
简睿:“……”大脑直接宕机。
简暮目不转睛看前方路况:“你从哪里看到的消息?”
简睿的CPU一时半会儿没能处理完这个炸裂的消息,他哥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微博热搜。”
简暮喊出Siri,给乐茸打去一同电话:“微博热搜上有一条霍予安和人去酒店的词条,你马上找人处理掉。”
放下手机,车内一片寂静,只剩窗外的风摩擦车身的声音。
“……卧槽!”半天后,简睿失声道:“所以霍予安还真是岁岁他爸???”-
抵达老宅时,简睿还是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被简暮拍了拍脑袋:“到了,下车。”他才精神恍惚地推开门。
佣人领走车钥匙去车库停车,管家已经在门口等了,看到两个少爷走来,恭敬地鞠躬问好。
简睿跟在他哥身后默默消化刚才突然砸来的岁岁身世之谜的答案,分着神听他哥和管家讲话。
“父亲最近身体怎么样?”
“简先生身体还是和之前一样……对了,先生的右手好多了,从一个月前开始能自主吃饭,不用人喂了。”
“意识清醒吗?”简暮含着淡淡的笑,但是那笑容仅仅浮于脸皮表面,那双漂亮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像一个假人娃娃,简睿看了有点不寒而栗。
简暮状似担心忧虑:“明天就是父亲的生日了,我请来了很多有身份的人,父亲如果浑浑噩噩的……可不太行啊。”
管家背后直冒冷汗:“简先生最近清醒的时间比较多,但是明晚六点后的寿宴……我不敢保证,如果到时候简先生不清醒……我会问一下医生,酌情增大药量。”
“辛苦张叔了。”
管家毕恭毕敬:“这是我应该做的。”
简暮踏进屋内:“现在他醒着吗?”
“醒着的,此时在餐厅,简先生从下午一直睡到刚才才起来,正在用饭。”
“好。”
简暮转头问简睿:“小睿,饿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去吃一点夜宵?”
简睿不饿,但既然他哥这么问,简睿当然不会拒绝:“好,去吃一点吧。”
简暮大步朝餐厅走去。
偌大的欧式长形餐桌旁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长得和简暮、简睿有三四分相似,五官轮廓是属于alpha的俊朗,从他的面容和皮肤来看,似乎并不那么衰老,但是满头白发和身下代表行动不便的轮椅让他看上去像一个了无生气的迟暮老人。
简暮依然挂着他那让简睿脊背发凉的假笑,脚下生风地迎上去。
“父亲,好一段时间没见了,今晚我带小睿来,陪你吃一顿饭。”
简钺诚蓦然抬起头,阴冷冰凉的目光像游离吐信的毒蛇,嫌恶地凝视着落座在他对面的,他的两个孩子。
浑身都弥漫着冷和无能为力的恨意,仿佛想要把他们撕成碎片。
第029章 第 29 章
“父亲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简暮语气温和, “好像我们来看你,你不高兴似的,难倒你不欢迎我们吗?”
简钺诚喝舀粥的手一顿, 看向简暮的双眼像是淬了毒,仿佛面对着的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他的嗓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 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磨过, 有着刺耳的质感:“如果你们一辈子不出现在我面前, 我会更高兴。如果你们死了, 下地狱了, 我会高兴到长命百岁!”
“一辈子不出现在你面前?”简暮就像没有听到他满含怨恨的后半句话,自顾自地说, “这可不行, 如果看不到您全身不遂坐在轮椅里面,生活不能自理,吃饭洗澡都离不开人, 和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两样——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成为一个废物——那该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简睿看看靠着纯白欧式餐椅、扯着唇角冷笑的简暮,再看看一身病气, 却被气得满面不正常潮|红的简钺诚, 津津有味地吃着保姆给他端上来的香菇鸡丝粥, 感觉十分下饭, 就连嚼着咸菜都更香了。
他们的父亲霸道、专权、重A轻O,极度alpha主义, 在他们兄弟俩眼里,是成了精的清朝老僵尸、封建余孽、思想解放的漏网之鱼。
他的哥哥简暮当初并不是父亲定下的继承人, 父亲中意的继承人是他们的堂哥, 简闻,而且从小就把简闻带在身边教养, 亲手指导。
父亲宁肯把自己拥有的一切给自己的侄子,都不愿意给自己的亲生孩子。他认为omega只是家族用来巩固权势的工具,只有alpha才能长久地延续家族的荣耀。
然而五六年前公司突发状况,父亲在力挽狂澜之际陡然中风,全身瘫痪,昏迷不醒。
他哥简暮察觉这是最好的时机,联合他的外家徐家成功夺权,并且与温白哥合作,解决了那次公司危机,最终把陇峯稳稳把持在手中。
等到父亲终于转醒,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骄傲的父亲发现多年经营的权利竟然旁落,向来被他瞧不起的儿子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而自己全身瘫痪,甚至连最基本的拿筷子和站立都无法做到。
他像是被斩断了傲骨的雄鹰,一夜白发,终日萎缩于这偌大冰冷的老宅之中。
简睿不同情父亲,如果不是他哥,如果现在还是父亲当权,那他早就被随便送去哪个大腹便便的老alpha床上了,哪还能过得这么滋润?
忽然“啪——”一声,简钺诚把面前的粥狠狠摔在了桌子上,浓稠的粥在白玉桌面上散发着热气和香味。
简钺诚怒目而视:“简暮,你不能把我一直囚禁在这里!”他气急,一句话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话音落下,就不停地喘气和咳嗽,仿佛一个破旧的风箱。
“张叔,你过来一下。”简暮招来守在一旁的管家:“父亲今天脾气为什么这么暴躁?他又拉在床上,被护工打了吗?”
管家战战兢兢,稍稍曲着腰:“……是,被打了。”
简暮“啧”了一声:“父亲,你看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在床上胡乱大小便呢,想要去厕所,和护工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简暮吩咐管家:“张叔,父亲不省心,护工照顾父亲也辛苦了,给护工涨一点薪资吧。她对父亲的情况比较熟悉,如果不小心把她气跑了,到时候重新再找挺麻烦的。”
简钺诚气得差点心脏骤停,不停地咳嗽:“咳咳咳……”
管家连连应好,下去安排。
“刚才说到哪儿了?”简暮看着简睿。
简睿呼噜呼噜地喝粥,他已经喝完了一碗,刚让保姆盛了第二碗,加点辣椒,再来根油条,更好吃了:“父亲说你不能囚禁他。”
“哦,对。”想起来了。
简暮望着长桌对面的简钺诚,语重心长:“父亲,这句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囚禁过您?非法拘禁可是犯罪,我可从来不干这种事。”
“明明是您一直在这里待着,不愿意出去,也不乐意见人,我怕你会会感觉闷、太无聊,每年为您大办特办生日宴,找您的老朋友们都过来聚一聚。”
“今年也是一样,我答应您,规模一定比往年更大、更热闹,让更多人看到您的笑话,不是,来陪您说说话。”
“您都高兴得发抖了?不用这么兴奋,您现在唯一要做的呀,就是把粥喝了,养足精神,争取明天能清醒着出席您的寿宴。”
“您说是不是,我的父亲?”
简暮自始至终,脸上都勾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看着简钺诚的眼神不像是在看生养他的父亲,而像是在看一块会动弹的肉、一个垂死挣扎的跳梁小丑。
“简暮,你别太过分!!!”
一字一句都是无法容忍的羞辱,简钺诚怒不可遏,用力掷出手中的勺子。
但他终究是一个全身瘫痪,现在仅剩一只手能够动弹的废人,简暮甚至都不用躲,瓷勺也没跨越这张长桌,在白玉桌正中间碎成了渣。
“啊,这就过分了吗?”简暮有些不解,“我还以为这些在父亲的手段中,都只是开胃小菜呢。”
他倏地站起,这个有着恶心的人的恶心地方让他再也无法待下去。简暮的表情也冷了下来,终于褪去了自进门开始就披盔戴甲的全副武装,露出毫不掩饰的打心底里的憎厌。
“原来父亲也知道‘过分’呢?我还以为像父亲这样没良心的人,这辈子都不知道‘过分’两个字怎么写。”
“这才哪到哪,你就觉得我过分了?那你当初对我母亲的所作所为又如何?我也只不过是对照着你当初做过的事,照龙画虎罢了。”
“相对于你对我母亲长达十二年的监禁和精神控制,我觉得我这只能算幼儿园级别,在这‘过分’方面,我还要像父亲您看齐。”
“我会好好学习父亲传授下来的经验,发扬光大,并供父亲您享用。让父亲知道,不仅alpha能继承您的荣耀,你一向瞧不起、不放在心上的omega也同样可以。”
简钺诚唯一能动的右手和他的嘴唇一起颤抖:“你……你……畜生……”
“啊!简先生,您没事吧?”
“快,叫医生!”
“先把简先生送回房间里面。”
“小畜生当然是老畜生生的。”简暮迈步离开,“小睿,吃饱了吗?走吧。”
简睿立刻放下粥碗,顺走还没吃完的油条,一边啃一边颠颠地跟上他哥。
身后餐厅里剩下兵荒马乱和满桌狼藉,他和他哥连头都没回一下-
乡下山间的清晨好像比城里来得要更早一些,霍予安被村长家的公鸡叫醒时,一看时间才五六点,透过不隔音的砖墙,能听到街上早起的村民来回奔走的声音。
【刚来就正好醒了】
【清晨打卡】
【为什么内娱会埋没这么伟大的一张脸,就连顶着鸡窝头都这么帅TAT】
霍予安胡乱扒拉了两下睡了一觉变得桀骜不驯的头发,没能理顺,反而更乱了。
他放弃挣扎,反正也没什么偶像包袱,怎么舒服怎么来。
怀里的岁岁和八爪鱼一样整只小团子粘在他身上,小朋友虽然年纪小体型也小,但是被压了一晚上也是够呛,霍予安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又想起了简暮,每晚同塌而眠起来的早上,前一夜还义正言辞分疆而睡的omega,第二天醒来永远在他怀里,手脚并用地抱着他。
大清晨,怀里是粘人的心上人,加上年纪小精力旺盛,每天早上总会闹出点差点上学迟到的意外来。
……停停停,打住,再想下去该没法收场了。
昨天太累,晚上睡得早,尽管现在天才刚刚亮,但已经没有睡意,干脆起床。
霍予安小心翼翼地把岁岁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怕冷的小团子感觉到火炉正在离他而去,还不满地皱了皱眉,蜷缩了一下。
霍予安觉得可爱,轻轻捏了捏岁岁柔软的小脸,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村长和李婶也刚起床,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霍予安换上一件单薄的短袖,找了条僻静无人的路线开始晨跑。
手中握着品牌方赞助的手机。
昨天手机品牌方那边临时出了小状况,直到昨晚九点多,手机才分发给诸位嘉宾。
霍予安一边跑步,一边手机里开着直播,镜头对着自己的脸,偶尔抽空看看弹幕。
【手机拿远一点】
“拿远一点?”霍予安照做,但不理解,“为什么拿远一点?”
【这身材太绝了,但是你有没有感觉穿的有点多,要不要再脱一件?】
霍予安:“……你打的算盘我在云中村都听见了。”
【哈哈哈哈】
【穿这么少不冷吗?】
霍予安额前的碎发随着跑步一颠一颠的:“不会冷,跑起来就很容易热,我冬天跑步都是穿短袖。”
【每天都坚持跑步吗?】
“对,每天都坚持跑步。”尽管一边跑步一边聊天,但霍予安显得游刃有余,连气都不带喘,“我之前是体育生,从还在学校里就有晨跑的习惯,下雨天在家跑,晴天阴天出去跑。”
自从和简暮在一起后,他就跑得更勤奋,对自己要求更严格。
毕竟和简暮待在一起,他必须要保持完美的体魄。
他现在就靠色相和这副身体勾着简暮,万万不能失去他所依仗的资本。
第030章 第 30 章
跑了一圈回来,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岁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睡眼惺忪地披着被子坐在床中央,听见开门声回过头, 头顶上支棱起的一簇呆毛也跟着晃了晃。
“安爸爸……”岁岁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开口打招呼。
霍予安被他萌的心化成一滩水, 忍不住上手把他的本就乱蓬蓬的头发揉得更加乱七八糟。
“睡饱了吗?”
“睡饱了。”岁岁看着他满头大汗, “安爸爸出去了吗?”
“嗯, 跑步了。”霍予安打开岁岁的行李箱, 找出两件干净的衣服放到床上, “穿上衣服,起床去洗漱, 李婶应该已经做好早饭了, 我们去吃早饭。需要我帮你穿衣服吗,还是你自己穿?”
岁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自己可以。
小奶团穿衣服的动作虽然慢吞吞, 但不显得笨手笨脚,衣服层层叠叠地穿戴好, 知道把保暖衫的下摆塞到裤子里。
霍予安唯一能做的只是帮他把他自己看不到的领口收拾整齐, 然后看着粉妆玉琢的小奶团, 满意地点点头。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想偷走想偷走想偷走】
【米白色羽绒背心+浅灰色加绒连帽卫衣+深蓝色束腿牛仔裤+加绒帆布鞋,穿搭方案赶紧做笔记】
【我发现不管是岁岁真正的家长还是安哥都好会搭】
【回想以前安哥还红的时候, 时尚资源也是很好的】
霍予安牵着岁岁去洗漱,回来擦薄荷味的香香, 再出去蹭一顿早饭。
等所有事情做完, 跟拍导演方哥也跑了过来,让他在村长家稍待片刻, 今早的集合地就在村长家。
不一会儿,姜珩带着双胞胎、裴惜晴带着花朵都走了过来,见桌上摆着早饭,李婶招呼他们吃,也没客气,一人拿了一个包子和一瓶广告商赞助的酸奶吃了起来。
姜清源吃完感觉肚子还没饱,见盘子里还剩最后一个包子,便拿过来和姜舟筠平分了。
钱邵哲和邵超耀姗姗来迟,他们最后一组赶到,姜清源刚好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看清钱邵哲和邵超耀的脸色,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裴惜晴差点没认出面前这个过了一夜突然萎靡不振的人是谁:“阿哲,你昨晚没睡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钱邵哲的黑眼圈都快挂成眼袋了,感觉此刻自己整个人都在天上飘:“睡了,但可以忽略不计。”
行李箱里的衣服被邵超耀一键全部替换成零食,他和邵超耀仍然穿着昨天那套衣服。
自从赘入豪门后,钱邵哲过得越来越讲究,根本无法忍受贴身的衣服连续穿两天,于是他昨晚吃了饭回来,洗漱完毕后,又把他和邵超耀的衣服给洗了。
那个破房子里的热水器容量也就那么点,父子俩洗个澡就把所有热水用得差不多了,他只能在这倒春寒里用冰冷刺骨的凉水搓衣服。
洗完了衣服,这天气又没法晾干,他只能拿着吹风机一点一点吹。
折腾完,已经凌晨两点。
好不容易躺下,楼下的猪开始叫唤了。
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不可描述的季节。
钱邵哲和邵超耀听着楼下的一公一母两头猪谈一个晚上的恋爱。
五点多好不容易睡着,结果没听到设定好的闹钟,录节目迟到,直到他们的跟拍导演来喊他们,才飞快起床,紧赶慢赶地跑过来。
钱邵哲起床得匆忙,也就把衣服穿好,根本来不及洗漱,此时说话间从嘴巴里飘出的异味顺着风吹到了裴惜晴面前。
裴惜晴突然脸色变了变,表情一瞬间有些一言难尽,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小裴:咦……有味儿……】
【裴惜晴:走远点,臭到我了】
【早上起来没刷牙,谁的嘴巴是香的啊,昨晚阿哲和小耀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还要拿这点取笑他?】
李婶见钱邵哲带着孩子走过来,愣了愣,不好意思道:“啊,我以为只有三个大人和四个小孩,只做了这么多早餐,你们等着,我再去蒸几个包子。”
她家老头只和她说过村里有人来录电视节目,没具体说有多少人,昨晚家里来了那么些人,她以为只有这几个人。她怕浪费,早餐是按人头做的,哪想到会多出来两个人?
钱邵哲连忙叫住她:“不用不用,我们不饿,阿姨您别麻烦了。”
导演清了清嗓子,举着话筒和嘉宾们问好,开始布置今天的任务。
“为了感受本地风土人情、体会劳动人民用自己双手讨取生活的快乐,今天我们去镇上赶集,每组家庭自行创业,在集市上挣钱,按照赚得金额的大小来分出排名,按照排名来获得今晚的晚饭食材。同时,排名会对应一定的积分,积分和后天晚上的选房挂钩,希望嘉宾们积极参与。”
导演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霍予安一下:“另外,禁止嘉宾私自抠掉对讲机的电池,故意失联,违者将减去十积分。”
霍予安指着自己:“我怎么感觉你在点我。”
导演双手抱胸一言不发瞪着他:你说呢?
霍予安:“昨晚应该不算吧?你根本没有提前说这条规则,不能算数。而且惜晴姐本来就是在规则范围之内吃到饭,那都是她应得的!”
导演翻着白眼,不想和他胡搅蛮缠:“昨晚不算,惜晴那顿饭合法合规,你满意了吗?”
霍予安满意点头。
导演:“剩下的补充规则,到时候我会在对讲机里宣布,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霍予安举手,导演感觉额角的青筋都在跳:“说。”咬牙切齿。
霍予安:“规则能不能一次性说清?你这样说,总感觉规则是你临时加的。”
导演理直气壮:“就是我临时加的,所有解释权在我手里,你有意见吗?”
霍予安:“……没。”你是导演你最牛。
任务布置完毕,有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在这期间嘉宾可以想赚钱的方法,准备货品。
嘉宾散场,走之前李婶拿着两个馒头追了出来,递到钱邵哲手里:“刚好蒸熟,你和孩子一人一个,我这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霍予安无所事事地在村子里面遛岁岁,手中转着一根杂草,看着岁岁追村民的黄色小鸡仔消磨时间。
裴惜晴匆匆忙忙带着花朵路过,见路边坐着一个眼熟的人,又折返:“你们不去准备东西吗?”
“准备好了。”
裴惜晴:“?”但是看他两手空空,但是无所事事。
不过看他一脸胸有成竹,又感觉他自己心里有数。她们的东西还没准备好,又急急忙忙走了。
岁岁跑累了,就走过来,丝毫不嫌弃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和霍予安并肩坐在一起,欣赏蓝天白云和山峦叠嶂。
霍予安偶尔和直播间的观众聊几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对讲机里传出导演的咆哮。
“不允许私自把吊脚楼里的猪杀了,更不可以拿猪肉出去卖!这是这栋吊脚楼原主人的猪!!!”
霍予安笑得拍大腿。
他知道钱邵哲住的吊脚楼是什么东西,早上出去晨跑,路过某个一楼养猪的双层小楼时,听到一旁的村民提起这里面昨晚住了个明星。
没想到钱邵哲竟然把主意打到那两头猪身上了。
而且还被导演勒令禁止碰猪。
导演那条靠对讲机传递临时现编规则的规定竟然率先拿钱邵哲开了刀,想到这里,霍予安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个小时倒计时即将结束时,霍予安带着岁岁回到村长家,借了一个直径三十多公分的铁盘-
每周二是附近村镇的集市,这一天附近的村民都会拿自家的东西来镇上卖,同时也会买一些家中紧缺的生活用品和食物。
节目组的车抵达时,小镇的街道已经人满为患。
导演规定今天下午四点半在这里集合,嘉宾自行解决午饭。车一开门,嘉宾便四散开来。
霍予安没有立刻走。
导演苦大仇深地瞪他:“又干嘛?”
霍予安笑嘻嘻:“导演呐,今天一天,你是不是都靠对讲机和我们讲话?”
导演:“是,又怎么样?”
“想必你的大喇叭就用不到了吧?我借一天,下午集合还你。”
趁导演没反应过来,霍予安眼疾手快地拿走了导演放在手边的对讲机,和岁岁默契地小跑着逃走了。
徒留导演在后面无能狂怒气跳脚:“个强盗,哪有这样的?你别给弄坏了,我就这一个大喇叭!”
怕被挤散,霍予安干脆把岁岁抱在怀里,顺着人潮来到镇中心最热闹的地带。
周围一圈都是卖小吃、衣服和蔬菜的,霍予安找了块还算大的空地,把岁岁放下来,然后把拿了一路的大铁盘放到岁岁手上。
“一会儿我唱歌,每唱完一首,趁着观众鼓掌,你就拿着铁盘在观众面前转悠一圈,让他们把钱放在你的盘子里,明白了吗?”
岁岁点头:“明白了。”
岁岁心想,怪不得刚才其他家长都在来回奔波做准备,只有他和安爸爸闲着没事干坐在那里数蚂蚁。他不知道安爸爸为什么这么做,但他对安爸爸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那种信任感具体可以阐述为,安爸爸总归不可能把他卖了,也不可能让他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
事实果然如此,原来安爸爸早就想好了策略。
霍予安清一清嗓子,打开扩音器。
“老鼠药——蟑螂药——蚂蚁药——”
打开就是这东西,霍予安被突如其来的默认录音吓了一跳,方圆十米内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霍予安把大喇叭调到正常的扩音档,抵到嘴边:“大家上午好,今天我给大家唱几个小曲儿,乡亲们如果不着急办事,就停下来听一听。要是觉得好,赏几个小钱,对我们父子俩来说就再好不过。”
这个扩音器音质一般,但是胜在放大后的声音十分洪亮,小半条街的人都能听到响。霍予安浅浅唱了几首老歌,周围就围上了三层观众。
不一会儿,岁岁怀里的大铁盘就堆了一些钱,最高的甚至有五十的面值-
前面是有人在唱歌吗?竟然围了这么多人?难倒是乡村里的知名歌手?
钱邵哲带着儿子走在街上,看到前面街边挤满了人。
他好奇地走过去,心想这个村里的歌手唱的还挺好听,虽然音响音质很差,但是不难听出歌手唱功了得。
走近了一些,几个人头涌动之间,钱邵哲看到了霍予安的脸,顿时想把刚才那些评价收回去。
妈的,被扩音器的杂音和声音的变形骗了,没想到中间唱歌是霍予安。
钱邵哲拎着儿子扭头就走。
但是想一想,突然觉得霍予安空手套白狼这一招很值得借鉴。
他本来想拉吊脚楼下面的猪出来卖,一头猪无论如何也能卖一两千,万一真把猪卖出去,今天的第一就稳了,他就有希望住进好的房子,哪怕是茅草屋也行。
然而先帝创业未半而被导演发现勒令整改。
钱邵哲没有什么经商天赋,也没有营生手艺,坐在猪圈旁望洋兴叹,半天想不出办法,只能来了镇子上再走一步算一步。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钱邵哲决定照抄作业。
他在另一条同样热闹的街上找了个位置,原地开始卖唱。
他擅长rap,原来在队里时,更多的时候就是负责rap的部分。
钱邵哲翻唱了一首前段时间爆火的rap。
一首结束,他的面前空无一人。
钱邵哲:“……”
不应该啊,这个镇上年轻人其实不少,不应该没有能欣赏的来rap的人。
他又换了另一个rap。
这次刚唱到一半,一个鬓发花白的耄耋老人站在他面前,听得如痴如醉。
唱完后,老人还给他鼓掌。
钱邵哲有点不敢置信:“老伯,你听得懂我在唱什么吗?”
“听不懂。”老人诚实地摇摇头,“但是这语气语调啊,和以前我家老婆子骂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钱邵哲:“……”
老人叹了声气,目露怀念和感伤:“后来,她就死喽。”
钱邵哲:“………………”
老人擦着眼角走了,钱邵哲强忍着对老人的背影骂“晦气”的冲动,继续唱歌。
看来rap是行不通了,他改变战略,翻了翻音乐软件,选了首抒情歌。
然而还没唱到高潮,旁边一家衣服店开始放音乐了。
“你的微博里面辣妹很多,原来我也只是其中一个……”
钱邵哲:“……”
加大了嗓门,试图和衣服店的音响一较高下。
路过的大叔被他吓得浑身一震,摇着头走了。
钱邵哲听到他说:“唱的什么玩意儿,神经病吧在街头瞎吼瞎叫,戴红袖套的怎么不管管?还是隔壁街那个大明星唱得好听,一会儿买好了菜,我也去凑个热闹。”
钱邵哲:“……”气得肺都要炸了。
几首歌唱得他口干舌燥,问无所事事杵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的儿子:“你带了那两块钱没有?”昨晚要饭时,村民打发的两块钱。
邵超耀点头:“带了。”
钱邵哲带着儿子去找小卖部买水。
说巧不巧,附近唯一一家小卖部就在霍予安唱歌的那条街上。
钱邵哲小口小口,珍惜地喝着这瓶五百毫升的水,这瓶水目前是他们父子的唯一资产。
他望着霍予安的方向。
霍予安已经从自娱自乐找歌唱,变成了和村民互动。村民觉得他唱得好听,不过唱得东西他们很多都听不懂,他们这些山里的村民都喜欢听山歌唱山歌,霍予安就让他们唱山歌,他学,然后唱给村民听。
一时间气氛其乐融融。
岁岁的铁盘已经满了两次,两个人身上所有的口袋都已经装满了,跟拍导演方哥连忙贡献出自己的双肩包,借他们装村民们的打赏。
钱邵哲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落差感一下子就出来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堆人满为患的人群,忽然再次计上心头。
俯身在邵超耀耳边说了几句,邵超耀立刻会意,和他爸相视一笑,便直奔人群,借着身高矮的优势成功挤入人群,并且挤到了最前面。
“你们可以把钱装到我怀里,谢谢,谢谢你,谢谢……”邵超耀拎着衣摆,衣襟拢成一个不小的兜,笑呵呵地接过村民的打赏。
村民极其喜欢在这里卖唱的人,唱得十分好听,据说还是一个明星,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和他们这些劳动人民打成一片,拿着一些小零钱,等着这个明星的小孩子来接。
可还没等那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转到他们这边,面前又出现一个来收打赏的小孩。
村民猜他估计是来帮忙的。
争先恐后地往邵超耀怀里扔钱。
邵超耀乐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好多钱啊,他和爸爸有救了,中午他要吃两个鸡腿!
他兜着圈收打赏。理智告诉他应该见好就收,在被发现之前赶紧卷钱跑路,但是看到这么多钱争着抢着要塞给他,邵超耀又舍不得离开。
忽然,他的衣服下摆被扯了扯。
低下头,岁岁迷茫的大眼睛盯着他:“小耀哥哥,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