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暴君(8)
祁御差点被气笑了。
岑溪看着他的目光, 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想错了,试探地问:“不是抓我吗?”
祁御看着他:“你说呢?我抓你干什么?你以为暗牢是谁都能进的吗?”
岑溪:“”
不是要抓他?
那是想干什么?
他张嘴刚想问问那是什么意思,刚才走了王公公又出现在门口。
“陛下, 建安王求见。”
岑溪眼睛倏然一怔,建安王沈逸。本世界的主角攻?
祁御注意到岑溪的动作:“怎么?你认识?”
岑溪快速地摇了摇头, 垂着眼睛看着手里的瓷碗:“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建安王。”
看着岑溪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了几下, 祁御眯了一下眼睛。岑溪有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小毛病,说谎的时候, 会下意识的移开眼睛。
所以,岑溪认识建安王?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迟迟没有得到回复,等在门口的王洪兴又高声喊了一遍:“陛下,建安王求见。”
祁御垂下眸子,遮掩下情绪:“让他进来。”
随着几声脚步声, 岑溪感觉到一个人站在前边。
他抬眸偷看了一眼, 来人一身玄衣,束着冠, 面目英俊又透着一股子大草原一般的野气。
“沈逸见过陛下。”
祁御没有抬眸,声音也很冷淡:“建安王怎么有空回京。”
沈逸父亲是镇守江北的将军, 因为战功累累, 所以被封了爵位, 后来爵位传给了沈逸, 他常年守在江北,很少回来。
沈逸摆的依旧是那种不卑不亢的姿态:“臣听闻陛下出宫遇到了刺客, 心里很是不安, 刚好江北如今安定,所以特意看陛下。”
言下之意就是, 我闲的没事,特意来看看你死了吗。
“建安王有心了,”祁御冷脸说,“孤暂时还死不了。”
岑溪心道,果不其然是官配,上来就是这种剑拔弩张,cp感直接拉满。
一直到建安王退了出去,岑溪才想起了之前看的剧情,建安王沈逸,在祁御被太后和裕王围困之时,带着兵马前来救驾。
都以为两个人不对付,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来救驾。有了建安王沈逸的帮助,再加上祁御一直以来的韬光养晦,太后和裕王很快兵败。
岑溪眸光动了一下。
竟然是救赎文?
不是某棠文吗?
不过,沈逸回宫,是不是就标志着离着太后裕王发动兵变已经不远了。
*
沈逸刚下了无妄塔,走到湖边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小太监追了出来。
“建安王,你等一下。”
正值深秋,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阳光没有遮挡的洒了下来,落在小太监的脸上,明媚的有些刺眼。
沈逸的眼睛晃了一下,这个是刚才在祁御身边的小太监。
“找我?”沈逸看着他,“何事?”
“王爷,”岑溪因为跑的太快,微微扶着膝盖喘息几下,这才道,“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沈逸露出一点锋利的笑:“怎么,是陛下让你问的?”
岑溪摇了摇头说:“不是,是我自己要问的。”
沈逸这下来了兴趣:“你打探这些做什么?”
这个问题可把岑溪难住了,他总不能说,我看看还有多少时间,尽量的撮合一下你和皇帝。
“我,”岑溪咬着唇好半晌,倏然脑子有灵光一闪,“我一直听闻王爷镇守江北,心生敬意,就问问。”
岑溪一说谎,眼神就会躲闪,但是沈逸不知道,他只是看到眼前的小太监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就道:“约摸着一个月。”
一个月,岑溪算了算,一个月也差不多够了,于是他扬起了一个笑脸,看向沈逸说:“那王爷以为会多来皇宫吗?”
沈逸反问:“你希望我多来?”
岑溪拼命点头。只有你多来,才能和祁御相处的时间多,才能达成完美结局。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功成身退,积分拿到手软。
沈逸看了他一眼,一时间对这个小太监有了兴趣:“既然如此,也不是不可以。”
岑溪回去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殊不知他和沈逸刚才的一切,都收在祁御的眼底。
他站在无妄塔的顶楼,看着岑溪和沈逸站在一起,那个画面莫名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直到岑溪回到无妄塔,他才恢复如常。
“陛下,你怎么起来了?”岑溪看着祁御站在窗户边,“那边风太大了。”
祁御手指捏的泛白,被他盖在长袖里,他低着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说:“死不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鹦鹉倏然飞了出来,声音似乎有点愉悦:“气死你,气死你。”
岑溪看着那只突然很兴奋的鹦鹉,疑惑道:“它今天这是怎么了?”
祁御撩起眼皮看了它一眼:“它在为自己选一种死法。”
那只鹦鹉的翅膀瞬间僵住,差点摔在地上。
岑溪说:“原来如此。”
只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房间里温度……似乎降了不少。
祁御的伤恢复的还算快,毕竟年轻,偶尔在岑溪暗搓搓的暗示下,他也会去上几次朝。
只是朝上的大臣依旧是该敷衍的敷衍,就算是上奏也是无关紧要的琐事,直到有人说冯青已经去剿匪缴了半个月了,竟然还有任何消息。
“到底是新入官场,能力还是需要磨练啊。”一名官员说。
“是啊是啊,既然建安王此次回来了,不如直接让建安王亲自去?”又一名官员提议。
建安王原本站在后面,听着大臣一直在点自己的戏,于是笑了一声道:“本王没有意见。”
祁御在那两个大臣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又是裕王搞得鬼,既然如此,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想做什么。
“既然建安王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孤准奏。”
岑溪站在一旁,若是现在建安王离开,太后和裕王动手,那岂不是没有活路。
下朝之后,岑溪抓了抓祁御的袖子,祁御低头看他:“想做什么?”
岑溪说:“陛下,既然是剿匪,若是陛下亲自前往,岂不是更加可以鼓舞民心。”
祁御的眸子沉了下去,看着岑溪:“怎么,你也想去?”
岑溪觉得祁御的语气似乎有点生气,却又不知道他哪里生气,只好继续道:“到时候陛下和建安王一起得胜归朝,百姓也会看到陛下的苦心。”
“既然如此,”祁御手指捏着手心,面无表情地说,“那就下旨,明日孤同建安王一同前往。”
王洪兴闻言脸色一白,跪在地上:“陛下,你的伤才刚好。”
“没事,”祁御眼神黝黑,不知道在想什么,只低声道:“我相信岑溪会将孤照顾好。”
王洪兴感觉到祁御的表情越来越沉,也越来越恐怖,求生欲让他快速地闭嘴。
一旁的岑溪却没有注意到祁御的神色,只是开心道:“是的王公公,我会好好的照顾好陛下的。”
祁御的脸更黑了。
他捏着拳头,忍住将人关起来的冲动,甩袖躺在榻上。
第二日启程的时候,建安王骑着马,岑溪同祁御一同坐在马车上。
路上很是颠簸,但是岑溪在宫里被关了这么久,被放出来之后,心情目光可见的变好了。
他掀开车内的布帘向外看,山间的红叶漫山,铺满整个林间小道,特别漂亮。
而建安王沈逸走在最前面,他今日没有穿着宫里的装束,穿了一身盔甲,显得整个人威严肃穆。
岑溪伸手隔空比划了一下,宽肩细腰,完美的身材比例,不愧是主角。
就在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好看吗?”
岑溪被吓了一跳,回头的时候看到祁御阴沉的脸,完了,被正主抓住了。
祁御俯身靠近他,眼睛有点恐怖,岑溪看着他抬起胳膊,以为要打自己,他下意识的闭上了了眼睛。
只是等了半晌,想象中的疼痛一直没有落在身上。
岑溪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外面的沈逸似乎听到了动静在马上回头看。祁御重重的将布帘拉下来,双手捏着他的下巴,很凶地说:“不许再看了。”
岑溪像是被捏住脖子的猫,拼命的点头。
不看了。
小命要紧。
就这样,一直到了穆夏的驿站,岑溪都一直老老实实的坐在车内,没有再偷看一点。
祁御沉着的脸色这才一点一点的恢复过来。
驿站是为了剿匪临时搭建的,有些简陋,刚进门,冯青就率先迎了上来:“参见陛下,见过建安王。是臣失职,如今半月有余,只是攻破了匪徒的第一道防线。”
祁御坐在正堂的座位上:“无事,这也不全怪你。”
来的时候,他观察过地形,穆夏山易守难攻,冯青带的这些人没有耗死在这里面,已经算是有谋略的了。
岑溪老实的站在一旁,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在听建安王和冯青商量对策。
岑溪发现祁御到了外面之后,竟然没有在皇宫的时候这么暴躁,有时候甚至还会开口补充一下策略的漏洞。
沈逸倒是对此没有什么意外,毕竟能在太后和裕王的夹缝中生存这么多年的人,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反观之冯青则就不淡定了。
都说当今皇帝昏庸无能,他也想无能成这样。
穆夏山的土匪只用了三天就彻底的攻陷,岑溪看着冯青看着祁御的眼神越来越热切,越来越崇敬。
直到土匪被全部抓下山之后,冯青给祁御行礼之后,兴致冲冲的问祁御:“陛下,这些人应该怎么办?”
祁御头都没抬,挥了一下手,面无表情地说:“杀了,剥皮挂在山上。”
冯青的表情瞬间僵住,他这才想起来眼前的是暴君。
动不动就杀人的暴君。
不过很快,他自己就在心里劝好了自己,皇上杀点人怎么了?哪个朝代的皇帝没有杀过人,更何况眼前的土匪伤害了这么多百姓。
劝好自己之后,他就领了命兴高采烈的出去了。出门对着手下道:“来人,将那些匪徒都给我杀了,把皮扒了,挂在墙上。”
那气势竟然有几分祁御的影子。
岑溪:“”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
沈逸看着岑溪的表情,笑了一下,走过去问道:“害怕了?要不以为跟着本王混,我保证不扒人皮。”
岑溪回头,还没有说什么,祁御就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一把将岑溪拉到身后:“建安王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
沈逸笑了,眼睛在岑溪和祁御身上转了一下,大步的出了门。
岑溪看着他的背影,不会是生祁御的气了吧?他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祁御捏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逼近,直到退无可退,岑溪听着祁御一侧冷飕飕地道:“怎么?你还真想跟着他?”
相处这么久,岑溪已经差不多摸清了祁御的脾气,他快速地伸出四根手指说:“没有,我发誓。”
祁御阴沉着脸:“真的?”
岑溪:“真的!”
祁御冷哼一声,这才松开手:“晚上宴请将士,你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说完,他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房间里很快静了下来,岑溪的眼睛转了转,宴请将士?
那祁御和沈逸岂不是都要在场?
他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
驿站四周灯火通明,篝火上放着羊肉羊腿,三五个士兵坐在一起,祁御坐在大堂上。一手轻撑着额头,一手拿着酒晃,也不喝,他本就不喜欢这些场合,所以坐这里属于撑场面的。
沈逸坐在下面,也不说话。
整个场,就只有冯青对着将士们举着酒杯:“将士们,这次剿匪你们辛苦了,这是陛下赏的酒,咱们今天放开了饮。”
将士们欢呼:“谢陛下,我等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祁御对着将士们举起了杯子。
四周都是饮酒声,岑溪瞅准机会,拿着酒给祁御倒满。
祁御抬头看了岑溪一眼,觉得他今天晚上有些不一样,眉眼都是喜色,他低声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岑溪弯着眼睛,小声道:“暂时保密,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祁御的眸子闪了一下,手捏着酒杯动了动。难道是——岑溪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祁御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一直到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岑溪不知道何时不见了人影,倒是随行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拿着一张纸条,说是岑溪给得。
四周安静,可以听到火烛燃烧的声音。
祁御皱眉接过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驿站后面有个观景楼,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
岑溪邀请自己去那里?
小太监看着祁御的脸色,缩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皇帝今天罕见的没有发火,将字条一收,说了句赏,就大步的走了。
一直到皇帝身影消失在大殿上,小太监才大口的喘了一下气。
岑溪果然没骗他,不仅没事,还得了赏赐。
*
观景楼是一座八角小楼。
虽然是晚上,但楼里点了蜡烛,祁御站在楼下,看着最上层模糊的有个影子。
是岑溪吗?
他的唇角勾了一下,抬脚上了楼,楼一共四层,走到顶楼的时候,那道身影逐渐清楚。
看着身形,祁御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却还是没有多想,开口道:“这么晚,将孤叫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话还没落,门倏然被打开了。
沈逸穿着一身玄衣站在里面。
两个人目光相对,同时阴沉了脸,齐声道:“怎么是你?”
岑溪站在另一栋楼上,拿着简易望远镜,却看真切,只能求助系统:“系统先生,怎么样,见面了吗?”
系统沉着声音:“见面了。”
岑溪脸上露出喜色,开心地说:“太好了,就是现在,系统先生。”
系统有些迟疑:“你确定吗,1099。”
岑溪说:“当然了,现在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系统说:“那好吧。”
【兑换道具,烟花使用中。】
沈逸问:“岑溪呢?你将他怎么了?”
祁御的脸色格外难看:“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只听观景楼外的天空嗖的一声,无数烟火在天空猝然炸裂。
火树银花不夜天。
从观景楼上向上看,美的像是人间仙境一般。
只可惜一起观看的人不对。
漫天烟火下,祁御黑脸捏着纸条,终于知道岑溪晚上为什么这么开心了,他脸上表情阴沉的可怕,一字一字咬着声音道:“岑、溪。”
他今晚就要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知道,什么是暴君。
第42章 暴君(9)
岑溪躺在卧榻上, 盖着被子还在美滋滋的计算自己的任务是不是快要完成的时候,房间的门倏然被打开了。
这么晚了,谁这么没有礼貌。
他抬头过去, 刚好看到祁御阴沉着脸,格外可怕的朝他走了过来。
岑溪吓得一个激灵坐起了身子:“祁——陛下。你怎么在这里?”
祁御俯身, 一把抓着他的手,墨色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翻腾着:“不如你说说看, 孤不在这里,应该在哪?”
当然是在观景楼, 但现在岑溪不敢问,甚至不敢直视那双眼睛:“我不知道。”
“不知道,”祁御冷笑了一下,“好一个不知道,你传的那个纸条上面写的哪里, 孤不如给你回忆回忆。”
岑溪咬唇, 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两个人经历了穆夏山这件事, 肉眼可见的关系有所缓和,为什么他刻意制造的相处的机会却失败了。
“陛下——”他小声的询问, “你没有见到建安王吗?”
祁御眸色直直地盯着岑溪, 明明眼前的人眸眼如此单纯明亮, 但是他却看不透。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脑子里有什么要炸开了, 他重重地将岑溪压在榻上,手扯开他的衣服。
岑溪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愣, 门口巡逻的士兵听到动静, 在走廊停下来敲了两声门:“岑溪你没事吧?”
岑溪长得好看,平日里又对人和气友善, 所以军中的将士都很喜欢他。
但是此时岑溪被祁御的手捂着,说不出话。祁御眼睛发红,低头咬着他的耳朵,阴森恐怖地说:“这才几天,已经和他们熟了?”
岑溪没有见过祁御这么阴森可怕的样子,他只能拼命的摇头,见祁御的手指移开,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冰凉的唇堵住。
“唔。”
他的大脑先是空白了一瞬,接着才反应过来,祁御在亲他。
但是,祁御怎么可以亲他。
他小幅度的挣扎起来,腿撞在卧榻的扶手上,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开始生理性的流泪,祁御眼睛一暗,手压制住他的腿,不让他撞。
外面的人迟迟得不到回复,却又能听到房间内,类似于小兽呜咽的声音,于是又问了一遍:“岑溪?你在吗?”
祁御冷声:“滚。”
一句话,让外面的士兵都愣住了。接着快速森*晚*整*理地移开。
岑溪眼睛里带着泪看向祁御,似乎是在哀求,又像是在害怕。
祁御不看那双纯真的眸子,压着岑溪凶狠地说:“这次,是让你长点记性。”
*
第二日,沈逸再次见到岑溪,却见那个小太监躲闪着竟然不敢看自己。
他刚想过去询问,祁御存着一身黑色长袍走了过来,声音冰冷:“还不上马车,你想住在这里?”
岑溪快速的跟着祁御上了马车,头被不敢抬,只是走过去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岑溪脖子上的咬痕。
他眸子一瞬间沉了下去。
祁御对着岑溪做了什么?
马车内的空间狭小,岑溪老实地靠在一侧,他不敢看祁御,只是小幅度的颤抖。
祁御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在怕我?”虽然他并没有真的对岑溪怎么样,但是显然还是把人吓到了。
“没——没有。”岑溪睫毛轻颤。
祁御盯着他的侧脸,嘴紧紧的抿起。
正值深秋,林间小道起了风,吹着车内的布帘。岑溪坐在边上向外瞧,走在一旁的沈逸正在看自己。
他一惊,快速地收回了目光。
祁御注意到岑溪的动作,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刚好和沈逸的目光对在一起,两个人隔着马车,无声的对峙。
须臾,祁御率先收回了目光,他低声道:“过来。”
马车上就两个人,岑溪慢吞吞地靠了过去。刚移动了一下,他就被祁御一把抓住手,身子一失衡,他瞬间坐在祁御的腿上。
岑溪的脸一红,就要起身,祁御抓着他不让,半带着威胁说:“是不是胆子肥了,孤的话都不听了。”
岑溪的动作瞬间停下:“陛下想做什么?”
祁御嘴角轻扯了一下:“吻孤。”
岑溪脖颈上瞬间漫上了一层红,他咬着唇不动。
祁御在他耳边微俯首,低声说:“还是说你想和昨天晚上一样?”
昨晚。
想到昨天岑溪眼睛一红,祁御的神色不像是随便说说,他唇咬的更深了,半晌,他微微地低头,小心翼翼地吻在那浅色的薄唇上。
祁御的唇上扬,透过被风鼓动的窗帘,目光挑衅的看向骑在马上的沈逸。
沈逸看着岑溪背影,看着他的动作,捏紧了手上的缰绳,
岑溪不太亲吻,只能像小动物那般舔舐,祁御刚开始还由着他来,只是慢慢地,他的瞳色越来越深,接着随手将旁边放着的狐裘一扔在,遮住了马车窗口的缝隙,抓着岑溪的手,反吻了上去。
直到两个人的气息都很重,岑溪面色潮红的被压在车壁上,祁御在移开唇,哑着声音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什么叫自己故意的。
明明是他要求的。
岑溪又羞又气!最后转过身子,不去看眼前的这个人。
祁御看着他气鼓鼓的身影,竟然笑了。
沈逸手捏的越来越紧。习武之人的耳力极好,马车内动静他都能听得到。他抓着缰绳一拉,马朝着前面跑去。
冯青在最前面:“王爷,你不是在后面吗?”
沈逸阴沉着脸道:“本王在后面待腻了,你去。”
冯青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地去了后面。
*
穆夏山剿匪的事情,人还没有回来,城中的百姓已经知道了。
这事很快就传回了皇宫里。
太后听到老太监说着街头传闻,百姓们对着皇帝改观不少,她的眉心深皱下去。
看来这个棋子也不能留太长时间了。
她按着瓷杯想了一会说:“宣太傅。哀家有事要议。”
老太监回了句是,快速地退回了寝殿。
回到皇宫之后,岑溪比没走之前多了很多心事。他坐在清心湖旁边托着下巴,一边心不在焉的向里投食,一边唉声叹气。
“祁御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通,也没有人给他解释,就在这时,身后出现了一道脚步声,岑溪因为太过于投入一直没有听到。
直到那个人走到他的身后,声音低沉地问:“岑溪,又见面了。”
岑溪回头,看着穿着一身白衣的年轻男人,他高高的梳着冠发,明明是英俊的面容,那双眼睛却是看的人格外不舒服。
“你认识我?”岑溪问。
年轻男人说:“何止是认识。”他的眼神落在岑溪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几圈,“我们可是有好几世的牵扯呢。”
他慢慢的靠近,几乎要贴了过来。
岑溪下意识的后退,但是还是慢了一步,年轻的男人抓住了岑溪的手,嘴角带着不怀好意地笑:“你说,我现在要是将你丢下池子里喂鳄鱼,祁御会不会疯?”
虽然他的表情玩味,岑溪却觉得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他是真的想把自己丢进清心湖里,他回头看了一眼,湖水里的鳄鱼露着脑袋飘在岸边,也像是在等待着自己
岑溪的脚踩着碎石头退了一步,年轻的男人却步步紧逼。一直到他退无可退时,身后传来沈逸的声音。
“裕王殿下。不知今日怎么这么悠闲?”
岑溪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竟然就是裕王。
裕王的眼神阴沉了一瞬,似乎在怪来人坏了他的好事。他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转身对着沈逸道:“建安王,这么巧在这里遇到。看来建安王今日也是无事。”
沈逸眼神落在岑溪身上,看了一眼又转开:“不巧,在陛下那边过来,陛下让我帮他寻一下人。不过既然寻到了,那本王就不打扰裕王殿下的兴致了。”
说完,他的眼神看到岑溪身上:“陛下找。”
岑溪快速的跑到沈逸身边,一直到两个人离开清心湖,他向后看了一眼,裕王站在他们身后,阴沉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个人。
岑溪快速的收回目光,对着沈逸道:“谢谢。”
沈逸没有回答,只是走出去一段路,他才张了张嘴道:“你是被胁迫的吗?”
他和祁御在一起,是被胁迫的吗?
岑溪疑惑的抬头:“什么?”他说完,又想起什么,问道,“王爷,你说陛下找我?在哪里找我,我现在过去。不然去晚了,一会祁御又该发火了。”
沈逸说:“陛下没有找你,我只是找个借口带你离开。”
岑溪啊了一声,他还以为祁御真的在找他呢,自从回宫之后,祁御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一整天都看不见他的人影。
“谁说我没有找他。”就在这时,祁御站在前方的路口,垂着眸子看向岑溪说,“还不过来。”
岑溪眼睛一亮,朝着祁御走了过去,“陛下,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
“一些宫内的琐事,”祁御又看向沈逸,“建安王还有别的事情吗?”
“无事,”沈逸垂下眸子,他想他现在已经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再抬头的时候,他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对着祁御道:“希望陛下忙于政务的时候,也不要忘记自己身边人的安全。”
祁御少见的没有说话,刚才确实是他的疏漏,以为裕王在皇宫内最起码要收敛一点,刚才听到暗卫说岑溪和裕王在清心湖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冻住了,这么害怕的情绪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孤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祁御说,“建安王还有别的事?”
“确有一事,”沈逸说:“我已经在京都呆了许久,所以特地向陛下奏请返回江北之事。”
岑溪闻言,吃惊地抬头:“王爷你要走?”
剧情不也应该这么快。
沈逸点了点头:“江北那边还有事务处理。”
祁御对于岑溪刚才的行为很是不满,他不悦的捏住了岑溪的手,对着沈逸道:“孤准奏。”
房间内的烛火被灭了一半,一半昏,一半亮,那只鹦鹉被挡在门外,不高兴的撞门。
“放我进去。”
但是很显然,现在没有人可以听到它的话。
岑溪眼睛含着泪,被抵在枕头上,祁御摸着他修长的脖颈,低声问道:“沈逸走,你不舍得?”
岑溪说不出话,只能用呜咽回答。幔帐缠着他的胳膊,又缠到他嘴角。
好半晌,祁御才停下来,他低头亲了亲岑溪的唇角,哑着声音说:“以后,不许想除了孤以外的男人。”
岑溪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和祁御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切让他惶恐的同时,竟然有一丝心里被填满的满足感。
*
建安王沈逸离开之后,朝堂上的人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先是他们的陛下竟然连续上了半个月的朝,接连几天,处置了无数太后门派的大臣。
直到他对着太傅动手之后,太后终于坐不住了。
“他这是在打哀家的脸,”太后桌子上的花瓶应声而落,“好好好,翅膀硬了。”
老太监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太后,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太后用了好大的毅力才忍住,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文玩,好半晌才咬着牙说:“哀家倒是小瞧他了,从当时出宫遇刺开始就已经在给哀家挖坑了。太傅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太监匍匐在一侧,小声的问候:“那太后,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太后的眼睛垂下去:“传旨下去,哀家要见裕王。”
太监猛然抬头:“太后,这——”
“行了,不用再讲了,”太后说,“我绝不允许自己养大的棋子爬在哀家的头上。”
*
岑溪不知道祁御最近在干什么,每天早出晚归。
自从那次在清心湖见过裕王之后,祁御就再也没有让他出过无妄塔。
他站在窗口向下望,什么都看不到,甚至以前的小太监都一个个消失了踪影。
真的是太无聊了。
每天只能和一只鹦鹉眼睛对着眼睛。
他怀疑自己被软禁了,但是没有证据。
岑溪走到门口,尝试着想出去走走,刚走到门口,神出鬼没的王洪兴偷偷地露出头:“小主?”
小主?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什么小主。
“王公公,还是叫我岑溪就好了,”岑溪说。
王洪兴说:“这些都是陛下定下的,小主。”
岑溪:“”
算了,先不纠结称呼的问题了。
“王公公,我可以出去走走吗?”岑溪问。
王公公笑的像个假人:“这事需要先得到陛下的应准才行。”
岑溪:“可是现在祁御不不在。我就出去溜一圈。”
王洪兴:“需要得到陛下的应准才可以。”
岑溪:“”
他只能又转回了自己的榻上,一直到深夜的时候,他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才感觉到有人进屋,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双微凉的手抱住。
岑溪迷迷糊糊道:“祁御?”
“嗯,”祁御将被子角给他塞好,“怎么了?”
岑溪说:“你最近都回来很晚。”
“嗯,”祁御说,“在忙一些事情,我听说你今日想出去?”
岑溪点头,又小声的问:“嗯,在塔里太闷了,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祁御将人搂紧怀里,轻声说:“再忍忍,很快了。”
岑溪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是他看着祁御似乎是很疲惫的样子,还是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岑溪醒来的时候,祁御已经又走了。
他坐在窗户上逗着鹦鹉玩,原本又要一个人玩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门口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邓风?”岑溪很是惊奇道,“你怎么来了?”
邓风说:“陛下怕你无聊,让我陪你聊聊天。”他说着,眼睛落在岑溪的身上。
岑溪没有穿宦官服,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衫,脖子间围着昂贵的狐裘毛领,像极了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他垂下目光,昔日的好友显然已经脱胎换骨,和他们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了。
岑溪笑了:“那你快进来吧。”
两个人进了外殿,岑溪让邓风坐下,但是邓风看起来却格外拘束,只敢坐在地上。
岑溪也只好陪着邓风坐在地上。但是很快他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你看到王公公了吗?”岑溪问。
今日他还没有看到王公公。
邓风捏着手指,摇了摇头:“没有。”
岑溪皱眉,看向邓风问:“那陛下从哪里找的你?”
邓风原本低着头,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来。岑溪这才看到邓风爬满红血丝的眼睛,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接着,他听到楼下劈了啪啦的声音,向外看,天空火光一片。
岑溪抿着唇,向后退。
有人要杀他。
邓风手中拿着匕首,看起来很伤心地说:“岑溪,你不要怪我,我的妹妹都在太后手里。”
岑溪一点点的向后退。直到后背靠在墙上。
“我也是逼不得已的,”邓风眼红的掉出了泪,“谁让你和暴君站在一起,都怪你,都怪你,一起当太监不好吗?你非要去勾引皇帝,都是你的错。”
他说着说着,竟然癫狂起来,岑溪看着他朝着自己举起来匕首。
火光映着匕刃,映着岑溪惊恐的脸。
要死了吗?
他还没见祁御最后一面呢,祁御知道后,会伤心吗。
只是匕首却没有落在来,一道剑气以极快地速度划过,只看得刀光一闪,邓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岑溪回头,看着祁御负剑而立,站在火光里,看到岑溪的那一刻,他眼睛那股戾气才消散了一点。
快速地走过来,将岑溪护在怀里,他说:“走。”
离得近了,岑溪闻到了祁御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他担心地问:“祁御你受伤了。”
“我没事,”祁御说,“害怕了吗?”
岑溪摇了摇头。
他竟然没有害怕,只是担心祁御找不到会不会发疯。
周围火已经烧起来了,祁御安抚的在他头发上揉了一下:“嗯,怕也没关系。走吧,我带你出去。”
岑溪点头,他看着祁御的侧脸,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今日的祁御和平日里很不一样。
一直到祁御带着他下了楼,将他交给了冯青手中,他这才知道那种违和感从哪里来了。
“祁御,”岑溪抖着声音小声问道,“你不一起走吗?”
外面的厮杀声不断,祁御站在无妄楼的火光下,刚想开口,却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今日是他该吃解药的日子。
但他不想再活的像个傀儡了。
岑溪看着血顺着祁御的唇角流了下来,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
“祁御。”
祁御站在塔上,眸光安静的看着人,竟然显出一点温柔。
他是个暴君,是个怪人,从生到死都被困在无尽的黑暗里。
直到……遇见岑溪,他的生命从新开始。
“我想知道,”祁御在火光中,看着岑溪低声问道,“你爱我吗?”
第43章 暴君(10)
“还不吃东西吗?”冯青看着侍卫将饭又端了下来。
“是的大人, ”侍卫说,“早晨的饭还在桌子上摆着。”
冯青叹气:“这么熬下去,可不是要把身子熬坏了。”
侍卫也道:“那怎么办?”
冯青摇了摇头, 岑溪和陛下的关系不同寻常,他是知道的, 原本以为只是皇帝的一厢情愿,因为这位岑公子看上去对皇上格外的惧怕。
可是现在看来。
他回头, 透过木门的缝隙,看着岑溪一个人抱着胳膊躺在床上, 与其说是躺,不如说是缩着。
他的身材本就纤瘦,缩成一团的时候,像是某只被丢弃的动物。
冯青对着侍卫使了一个手势,低声道:“走吧, 让他静静。”
伴随着脚步声逐渐走远, 岑溪的眼睛眨了眨。
他们现在在一家隐蔽的住宅,冯青这里是祁御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找好的, 不会被太后和裕王发现。
岑溪这才知道,祁御早就知道有那么一天。
他什么都知道, 甚至葬身火海的结局都是他给自己定好的。
岑溪闭上眼睛, 就能想起祁御那天的眼睛。
那么大的火, 他没有害怕, 没有伤痛,有的只是解脱。
祁御转身进入火海的那一刻, 心里在想什么, 在想自己的母亲,还是在想自己。岑溪不知道, 以后也永远都不知道了。
眼中的泪留在卧榻上,岑溪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里是空的。
祁御将那里填满,又把它变空了。
就这样岑溪不吃不喝又待了两天,冯青上来询问过几次,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冯青叹了一口气,只能下楼。
“1099——”
系统从来没有见过岑溪这样,他不知道怎么不劝,只能道,“你——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岑溪好久才问道:“系统先生,可以帮我把这个世界记忆洗掉吗?”
他很痛,真的很痛。
系统的声音却更加低了:“抱歉1099,你还没有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所以现在还不能这么操作。”
“这样啊,”岑溪小声的说。
但是倏然,他的眼睛猛然睁开了。
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的任务是什么?改造暴君。
“系统先生,”岑溪猛然坐起身了,“如果世界的主角死了,会怎么样?”
系统说:“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出现新的主角继续完成新的世界线,二是世界崩塌,万物都不存在。”
岑溪抿唇,他的任务没有更新,还在继续,就说明并没有什么新的主角出现,所以说祁御很有可能还活着。
他快速地下楼,甚至连鞋都没有来的及穿上。
下楼的时候,冯青正在大堂里看书,看见岑溪光着脚下来,他先是一愣,接着快速地起身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冯大人,”岑溪快速地问道,“陛下什么时候在此处购买的这个宅子?”
冯青道:“咱们从穆夏山的回来的时候。”
从穆夏山回来的时候?岑溪捏着手指,从穆夏山回来就已经在做打算了。
不,或许更早。
上次秋祭遇到刺客,祁御像是早就知道,甚至还有极大的可能是,这根本就是他的故意为之。
用他自己做饵,引着裕王和太后上钩,不然太傅不可能这么快被扳倒。
岑溪很快将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祁御做了这么大一个局,这么早就开始布置此事,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葬身火海这种结局。
想通这些之后,岑溪更加确定了祁御还活着的想法。
“岑公子,”冯青道,“你怎么了?”
岑溪摇了摇头。
冯青见人已经下来了,于是道:“要不先吃点东西。”
岑溪本来没有感觉到饿,但被冯青一提醒,他身体的机能像是恢复过来了,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岑溪有点尴尬的说:“那就劳烦冯大人了。”
“不敢,”冯青快速地说,“来人,将厨房内准备的吃食给公子端上来。”
岑溪吃完饭也不去楼上了,反而走到了院子里。
他要梳理一下接下来祁御到底要做什么。
院子很大,上面铺着很多鹅卵石,院子的中央有一口水井,供人打水。
岑溪边走边想,一个不留神,脚踩在石头上,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那口井倒去。
井是寻常人的用石头切成的土井。
完了,要破相了。
就在这时,岑溪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似乎什么东西抓了一下,接着稳稳当当的站在了井边。
他先是茫然了一瞬间,又下意识的看向周围,妄图找到什么人的身影。但是周围什么人都没有。
房间内的冯青听到动静出门查看:“出什么事了?”
岑溪收回目光,转身道:“冯大人我没事。”说着,他看了看外面道:“不过,我刚才听到外面街道上放鞭炮,是在什么啊。”
冯青请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道:“隔壁街上青——楼开业,所以今日热闹了一些。”
“青楼?”岑溪眼睛转了一圈,目光又落在院中粗壮的梧桐树上,现在没有风,枝干却大幅度的晃了一下。
岑溪眼睛的弧度向下弯了一下:“那我去看看。”
冯青附和说:“出去走走也行。”说完,他才倏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提高声音:“岑公子,你是说哪里看看?”
岑溪道:“青楼啊。刚好,可以去街上再买几件衣服,顺便去看看周围有什么好吃的。”
冯青表情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若不是身份差距,他都想直接摸摸岑溪是不是发热烧糊涂了。
他委婉的问道:“岑公子,你没事吧。要不在下去给你请个大夫瞧瞧。”
“没事,”岑溪说,“我现在很好。”
他眼睛紧紧地盯着梧桐树:“现在没有人管我了,也不用再关在皇宫里。我现在感觉非常好。”
现在他可以确定祁御没有死了。
除了彻底松了一口气之外,他心底倏然生出一股怒气。
祁御又骗他。
为什么什么句计划都不告诉他,让他伤心了这么久。
他知道祁御现在肯定在不远处看着他,所以他就是故意气他。
城西的醉花楼刚开业,周围人络绎不绝。
冯青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场合,站在门口的时候,看向岑溪道:“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岑溪穿着一身月白色外袍,又长得好看,一看就是非富即贵,青楼的老鸨快速地迎了上来,打量着人道:“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边的姑娘可是数一数二的,要不你进来瞧瞧。”
“我——”岑溪被这位妈妈推搡着,接着又几位姑娘拉扯过去,面上很快就漫上一层红。要是放在平时,他一定转身就走,但是为了逼祁御出来,他硬着头皮说:“你们这里可有——小馆。”
青楼的妈妈闻言,眼睛闪了闪:“原来公子好这一口,有,都有,我这就给公子叫来。”
“岑公子,”冯青脸上不知道被哪位姑娘趁乱亲了一口,他原本长得斯文,现在全身上下弥漫着一种慌乱,“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岑溪说:“你先去隔壁的包间等我。”
冯青听完如蒙大赦,快速地跑了。
岑溪被老鸨引到最楼上的一个包间里,接着,一排长相或清秀,或妩媚的男人被叫了上来,甚至还有长相纯正的黑皮。
老鸨道:“公子,要哪个?”
那一排男子为了自己可以被留下,不停的给他抛媚眼,岑溪不敢看,随便的指了一个。
“公子。”一个长相很是妩媚,穿着一身大红色长衫的男人留下来,“想要奴怎么伺候你?”
岑溪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那个男人递酒杯的时候,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只能强装镇定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云景。”妖冶男人道,“公子吃葡萄。”
他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指要去摸岑溪的脸,被岑溪惊恐地躲了过去。
云景脸上瞬间委屈:“公子这是讨厌奴家吗?”说着,他竟然掉出泪来。
岑溪看着云景眼睛里的眼泪珠子一样大颗大颗的向下掉,抓紧道:“不是,我不是讨厌你,”他眼睛一转,“我只是看到你这身衣服想起了一个故人。”
“故人?”云景道,“是对公子很重要的人吗?”
岑溪点头:“嗯,很重要。”
云景听到岑溪这么说,瞬间止住了眼睛里的泪水,道:“那要不我去换掉这身衣服?”
岑溪也怕云景再做点自己招架不住的事:“换掉好。”
“那公子在这里等着,”云景弯着眼睛笑,“奴去去就来。”
直到他关上门,岑溪才松了一口气,他站在窗边,却又开始犯另一个愁。
他明目张胆的来这里,竟然没有人露面。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他咬着唇神色凝重,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
岑溪边回头边说:“这么快就换完了?”
只是身后的人却有些不对劲,明明还是云景的那张脸,整个人的气质却是天差地别一,现在的云景沉着脸,整个人阴鸷的有些可怕。
岑溪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你不是说换一身衣服吗,怎么还是穿着红衣服。”
“红衣服不好吗?”云景冷淡道,“你不是很喜欢的吗?”
岑溪心说他什么时候对云景说很喜欢来,还没等想过来,他手下一种,整个人被云景压在了地板上。
岑溪脸色一白:“等等,云景,你——”
云景一手勾起他一缕头发,在岑溪耳边缓慢地说:“公子来这里不就是想要奴伺候你?现在怎么又等等了。”
说着他低头下去,一口咬在岑溪的脖子上,岑溪原本挣扎,现在却顿住了。
这个动作。
岑溪小声地开口;“祁御?”
云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道;“嗯。是我。”
这一句话,让岑溪瞬间卸下了一直以来强撑着的劲,伸手抱住祁御,眼泪不受控一般就掉了下来。
“祁御,我还以为你死了,”岑溪声音带着颤抖,哭着说,“你骗我,你又骗我,大骗子。大坏蛋。”
祁御听着岑溪的声音,心里也被揪了起来,他伸手,小心地将岑溪脸上的泪擦去,一直到岑溪哭的累了,靠在他肩膀上。
祁御才道:“对不起。不这样做,裕王和太后不知道何时动手。你在宫中,我不敢赌。”
他只能用自己,博一个准确时间。
岑溪这些都知道,但是他生气祁御竟然不告诉自己,害自己难过了这么久。
“我如果带着你一起,”祁御道,“裕王和太后绝对会怀疑,但是现在,他们看着我将你护送出宫,自己又跳进火海里在,才会相信我是真的死了。”
岑溪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你后来怎么不来找我?”岑溪气鼓鼓的说。
祁御将他脸上沾着头发拿开,“前几天,你住的周围,一直有裕王的人看着。”
“你又骗我,”岑溪甩开祁御的手,“宫乱那天,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是不是。”
那天宫乱确实是祁御故意挑起来的,只有裕王和太后联手,让他们以为自己死了,三方平衡的局面才会被打乱。
到时候,朝堂只剩下太后和裕王,两个人为了抢权,必然会争得你死我活。
只有这样,祁御才能在这场逐鹿游戏里,取得胜利。
“你——”祁御看着岑溪气鼓鼓的侧脸,像个小包子一样,嘴角下意识扬了一下。他那天确实没十足的把握能逃出来,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将岑溪先送出宫。
岑溪扯着身子等半晌,一直没有等到祁御的后话,他疑惑地回头:“你什么?”
祁御趁机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就是没有想到,你还挺聪明,孤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
岑溪:“?”
这算得上人身攻击了吧。
他看着祁御的脸深吸了一口气,亏得自己为了他茶饭不思。结果祁御这个又坏又可恶的暴君竟然说自己智商低。
他再搭理这个人,他就是狗。
祁御在他脸上又戳了一下:“真生气了?”
岑溪说:“别碰我。”
祁御在身后笑,一直到半晌,他抱着岑溪的腰,将人搂进怀里,这才低声道:“很快了,再等几天。”
岑溪由着他抱着,最后,为了解气低头重重的咬在祁御的肩膀上。
偏科,他松口才喃喃道:“下次不许再骗我了。我为你伤心了许久。”
“好。”
祁御由着岑溪在自己肩膀上留下一道牙印,“几天没见,我看你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不怕孤了。”
岑溪哼唧,心说反正你又不会拿他怎么样。
为了报仇,就得咬回来。
*
冯青一个人在包间里等了好久,一直到傍晚,才看到岑溪下来。
几乎是刚下楼,他就注意到岑溪脖子上的那个痕迹。
冯青脸上一瞬间五彩缤纷,他以为岑溪是来打探情况的,结果竟然是真的来逛青楼的。
“岑——公子。”冯青结巴着起身,看着一身红衣的小倌竟然还送出门来。
两个人惜惜送别,眉来眼去。
冯青对此颇有微词,毕竟他们陛下这才刚去不满半月,竟然如此,简直是愧对陛下对他的一腔深情。
然而岑溪却并没有因此收敛,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就向这家青楼跑。
终于有一天,冯青在包间里等着,越想越气,干脆灌了一杯酒,朝着岑溪所在的房间跑了过去。
“岑公子!我真的是忍你很久了,”他借着酒劲打开门说,“你之前来一次也就算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结果你天天来,你对不对的起陛——”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冯青的话就卡在嗓子里,因为此时房间内,岑溪正坐在某个人身上,而那个人正是他死去的敬爱的陛下。
岑溪原本就脸皮薄,如今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地缝里去,他将头埋在祁御的肩膀上,不敢抬头,只有祁御面色不悦地抱着人,对着门口的冯青道:“对不对的起谁?”
冯青欲哭无泪,当即跪下:“陛下饶命,臣不是故意打扰您和岑先生的。”
祁御声音可怕道:“那还不快滚。”
冯青麻溜的滚了出去,直到跑到楼下,才用手使劲的拍打自己的脑袋。
“真是猪脑袋,森*晚*整*理岑溪先生之前对陛下这么专情,想想也不能移情别恋了。冯青你啊你啊,要是哪天死了,一定是笨死的。”
*
听着身后没了声音,岑溪才抬起头来,他问道:“走了吗?”
祁御说:“走了。”
岑溪道:“冯青看到你了,真的没事吗?”
“孤之前调查过他,”祁御说,“他寒门出身,性格又过分刻板,不是太后那边的人,至于裕王就更不可能了。”
岑溪这才放心:“你之前顶着云景的身份,那他呢?”
祁御不悦的挑眉:“怎么,你关心他。”
岑溪快速地否认:“没有,我就是担心他会暴露你的身份。”
祁御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杀了。”
岑溪:“”
果然还是暴君的风格。
祁御似乎对于他刚才表现不满意,捏着他的下巴道:“孤不是说了,不让你想别的男人,你又忘了?”
岑溪对于怎么应付他已经得心应手,他道:“没忘,记得,太后和裕王现在如何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这还差不多,”祁御冷哼一声,“快了,这就这几天。”
岑溪皱眉,虽然知道祁御手段不差,却还是下意识的担心。
“哼,那两个老匹夫也值得你担心。”祁御说,“好了,安心等着,等我来接。”
*
接下来的几天,可能是太忙了,岑溪果然没有见到祁御。
他每天着急地只能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就这么担心?”一道声音在院门口传过来。
岑溪抬头看去,已经离开的沈逸站在大门口。
岑溪惊讶:“王爷?你不是走了吗?”
沈逸走过来:“我是走了,但是又被狗皇帝调了回来。”
岑溪:“……”
沈逸似乎没感觉自己的措辞不对,继续抱怨道:“我可能上辈子欠你们两个的。”
听他这些抱怨的话,岑溪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了。
之前沈逸离开京城,也是祁御计划的一环。两个人做局,一起将太后和裕王圈了进去。
“那现在宫中局势怎么样,”岑溪问,“祁御有危险吗?”
“你当你家皇帝是什么单纯小白花?”沈逸看向他,“那两个死了,他都死不了。”
话虽如此,但岑溪却还是紧张,以至于手心全是汗。
沈逸叹了一口气,开口道:“祁御让我给你带句话。”
岑溪快速问:“什么?”
沈逸神色有些复杂,偏头,低着声音在岑溪耳朵说了句话。
岑溪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甚至紧张都忘了,快速地回了房间。
沈逸看着岑溪的背影,眼睛很轻地眨了一下。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瞒不住的,他也是。
可惜,他却没被幸运之神眷顾,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岑溪在阁楼上等着,离得很远,就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冯青欢喜道:“是陛下来了!”
岑溪看去,眼睛瞬间弯了下来,果然是祁御。
他快速地下楼,祁御穿着大红色的衣袍,伸手将他勾进怀里。
马一路驶进山林,祁御抱着人,在他耳边道:“我来接你回家。”
岑溪看着周围的景色快速地后退,声音也带着欢喜:“哪里是我的家?”
“从此以后,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家。”
*
岑溪在大昭陪了祁御五十年,一直到祁御自然衰亡,他喝了一杯毒酒,随着祁御一起离去。
没有祁御,世界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回到系统空间站,系统问:“这次还将记忆封存吗?”
这么多世界了,岑溪已经因为离别脱离不出来,好久,他眼睛才动了动。
“不用了,我不想再忘记他了。”
岑溪说。
系统也好久没说话,半晌才道:“好。那现在带你前往下一个世界。”
岑溪:“嗯。”
【1099号 npc,积分总计10000分,任务评级良好,特由主系统指令,有一次逆天改命机会。】
【现在前往下一个世界。】
【正在传送】
……
岑溪睁开眼地时候,周围都是一种无力的苍白,还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哪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蓝白色的病员服,胳膊上带着一个病人带的标签,上面写着——曙光精神病院。
神经病院。
“系统先生?系统先生,我这是在哪里?”
岑溪有些慌了神。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无边的寂静,就像从头到尾都是他出现的幻觉。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一名护士推门进来。
“13号,该吃药了。”
岑溪看着女护士拿着药片逼近他,意图强行将药片喂下去,岑溪快速地摇着头道:“护士小姐,我没病,求求你放我出去。”
护士对这些话已经有了抵抗力:“乖,你没病,吃了就好了。”
“我真的没病。”
“每个来这个医院的都这么说。”护士说。
岑溪快要哭了,他转身要跑,却被护士抓住。
他低头,看着白衣天使却像是长了犄角的怪物,他被牵制住,那双手拿着药,没有任何尊严的向他嘴里塞。
“我不吃——我不吃。”
他没病,他才不要吃药。
可能是岑溪剧烈地挣扎声,惊动了走廊走过的人。
岑溪低着头,看着一名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那人冷漠地问:“怎么了?”
护士说:“祁大夫,病人不太配合。”
这个声音。
岑溪快速地抬头看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低着头,那双墨色的眼睛,正没有感情的打量他。
真的是祁玉。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劲,挣开护士的手,伸手抱住了祁玉:“祁玉,她们好可怕,救救我。”
祁玉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人,没有任何情绪,冷漠地说:“准备针剂吧。”
第44章 结局(1)
岑溪不可置信地看着祁玉。
眼前的人冰冷的眼神, 让他下意识的后退。
可眼前的人不让他走,他的手被祁玉一把抓住,护士在一旁递过来安眠的针剂, 那根针毫不留情地扎在了他手上。
岑溪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一个惨白的房间内, 白炽灯的光照的他眼睛疼。
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住光线,皱着眉起身。
房间的门果不其然被关上了, 他尝试着开门,又在门口喊了几声。
“开门, 放我出去。”
没有人搭理他,门口的锁链发出咣当声,即使是这样,却依旧没有人管他。
岑溪一直晃了半个小时,直到他有点累了, 想要休息一会的时候,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从窗户口露出脸来。
“你也被关进来了吗?”她问。
岑溪看了过去,看清人的那一刻, 他目光缩了一下:“阿秀,你怎么在这里?”
是他之前在第一个世界遇到的小姑娘, 胡秀秀。
“哎?”胡秀秀说, “你认识我?”
岑溪站起身看向她:“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岑溪啊。”
“岑溪?”胡秀秀认真想了想, 最后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了, “啊,我想起来了。”
岑溪满眼期待的看向她, 胡秀秀道:“你是13号, 他们说你生病了,天天喊系统, 穿书。”
岑溪:“”
他在胡秀秀单纯的目光里,有一瞬间真的怀疑自己生病了。
之前的那些世界经历的一切,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不然现在为什么没有了系统,甚至甚至第一个是世界出现的人,现在都再次出现了。
但很快,岑溪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他没病。
他分得清虚妄与真实。
他看向门外的锁,看着胡秀秀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胡秀秀举着自己手上的精神病院的病人的病号牌,疑惑道:“什么忙呀?”
……
胡秀秀打开门之后,岑溪开始向着门外跑,精神病院有个两米高的铁门,岑溪咬了一下唇,还是爬了上去。
眼看着马上就要出去了,警报声中。他的脚却被一双手抓着,岑溪低头,看着祁玉一脸冷淡的站在门口。
岑溪:“”
他露出一个干笑:“好巧啊。”
祁玉不理他,伸手将他抱下来,接着面无表情的拿起电话:“人在我这里,嗯。”
“又要试剂了吗?”岑溪心如死灰的看着祁玉,“那打个商量,一会下手可不可以轻一点。”
祁玉睨他一眼,接着移开目光:“这么娇气,还敢爬门。”
岑溪看着祁玉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很想咬他一口。
“放心,针剂只是让你冷静一下,不会有什么伤害。”
失去意识之前,岑溪听到祁玉如此说道,他气的磨了磨牙,决定以后一定在祁玉身上报复回来。
只是不知道这次的镇定剂不知道是不是用量的原因,岑溪没有和上次一样,直接昏睡过去。反而做起梦。
或者说,这根不是一场梦。
他像是看了一场,关于自己一生的电影。
*
岑溪从小身子不好,家里人从来不让他到处跑。
他每天待的地方就只有别墅三层的那间房间。
他每日坐在窗户旁边,看着花园里的佣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每日每夜的忙碌,但是花园的里的花,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
就这样,岑溪也变的每天都这么沉默寡言。
直到某一日,他躺在浴室里,拿着一把割水果的刀子,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血,流满了浴池,透明的水变成了红色。
但是好可惜,他没有死。
他被家里的佣人发现,抢救了回来。
从那天之后,家里就请了一个心理医生,每天负责给他做心理指导。
“你好,我是你的心理辅导老师,祁玉。”
岑溪抬头看了过去,眼前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外套,眉眼冷淡看向他。
他愣了一下。
从那天以后,祁玉每天都来给他进行心理辅导,祁玉的话不多,每次辅导完之后,就拿本书在窗台上坐着,窗外柔和的光照在他身上。
每次看着祁玉,岑溪心情就会很平定。若世界全是黑暗,那祁玉就是他的光
岑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祁玉,一日,两日。
慢慢地,他手上的伤完全好了,再也没有出现新的伤口。
“你想去外面看看吗?”祁玉问他。
岑溪睁大眼睛:“可以吗?”
“嗯。”
那天,祁玉拉着他的手,下了楼,在无数的佣人众目睽睽之下,跑出了那栋,关了他许多年的宅子。
这原本是该美丽的梦境,反而画面一转,眼前变成了燃烧的大火。
祁玉满身是血,坐在车子里。他前边,是一辆运送危险物品的货车。
那辆货车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火光前,岑溪的下巴被一个男人死死的牵制住,阴鸷暴戾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你好好看着他,都是因为你,他才会死。”
*
“不——不要——”
岑溪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在精神病院的病床上。
好久,他才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上全是泪水。
系统声音重新出现:“1099,恭喜你,终于想起了自己遗忘的记忆。”
岑溪沉浸在刚才剧烈的情绪里,好大一会,他才道:“系统先生。你之前去哪里了?”
“抱歉,1099,”系统说:“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被屏蔽了。”
岑溪:“屏蔽?”
这还是头一次知道,系统也可以被屏蔽。
“嗯,你没有发现吗,”系统说,“这个世界,无限接近你原来的世界。”
岑溪:“无限接近?”
系统:“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但是宇宙无数的运行轨迹,衍生出无数的平行世界,只要找到平行线和你真实世界的那条线最接近了一条,你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能和你之前所在的世界融合,形成一条新的线。”
系统的话,岑溪听懂了。
这个世界的祁玉还没有死,他还有机会救活他。
最后,系统又说了一句:“1099,纵使两个世界有很多地方不同,但是你要记住,因果循环,轮回往复,一切都在重复。”
“重复。”
岑溪听着系统的话皱眉。
就在这时,查房的护士打开门:“ 13号,吃药了。”
岑溪全部想起来之后,情绪反而稳定下来。
人果然是对未知的恐惧更大一点,一旦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反而就不那么害怕了,更何况,他还和祁玉待在同一个地方。
岑溪这么想着,弯着眼睛看向护士说:“护士姐姐,我可以一会再吃吗,我胃里现在有点不舒服。”
现在看,眼前的护士也就是二十多一点的小姑娘。
护士似乎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真不舒服。”
岑溪捂住胃躺在床上:“真的,你要不先放在我床上吧,一会我保证会吃。”
医院的规定,当然不能让病人自己吃药。
她说:“那这样,我把药给我同时,一会让她喂给你,你不可以再闹了。”
岑溪快速地点头:“嗯嗯,我保证听话。”说着,他悄悄的凑近,悄悄地问道:“姐姐,祁医生怎么没过来?”
“你找祁医生干什么?”护士戒备的看着他。
岑溪说:“就想给祁医生道歉,之前是我太暴躁了。”
护士看着岑溪这会又乖又安静的模样,觉得他发病的那会可能过去了,于是道:“祁医生现在正忙着呢,不过今天晚上是他值班。”
晚上,值班?
岑溪眼睛亮了一下。
……
他住的房间是单独的病房,可能因为他今天下午的行为,所以房间外面虚挂了一个锁,岑溪打不开。
不过这可难不倒他。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绝大部分的人现在都睡了,周围格外的寂静。
岑溪拿起床边桌子上的电话,对着上面医生资料,找到祁玉的电话号码,按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接着祁玉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听到这个声音,岑溪倏然有了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13号?”迟迟不出声,那边又喊了一声。
岑溪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小声地说:“祁医生,我有点不舒服,你可以过来看我一下吗。”
祁玉停顿了几秒:“嗯。稍等。”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他病房的门就打开了。
祁玉穿着白大褂,一尘不染的站在门口,他看着岑溪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走过去问道:“哪里不舒服?”
岑溪一脸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祁玉:“吃什么东西了吗?”
岑溪摇了摇头。
祁玉只好走过去,手指在他肚子上按了一下:“这里疼吗?”
岑溪摇头。
祁玉又换了一个地方按:“这里呢?”
岑溪继续摇头。
一连按了四五处地方,岑溪都摇头,祁玉垂着眸子,再次看向岑溪,那双眼睛漆黑,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
“到底哪里疼?”他问。
岑溪抓着他的手,继续向上,一直停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疼。”
每次想起来梦中那双眼睛,他就疼,就快要疼死了。
祁玉的手指隔着单薄的布料,停在岑溪的胸口,他能感觉到手底下的心在砰砰砰的剧烈的跳动。
滚烫的温度,几乎将他灼伤。
他几乎是触电一般,一瞬间收回手,皱着眉更加冷淡道:“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就行。”
岑溪却看着祁玉的背影,开口将人喊住。
“祁玉。”
祁玉没有回头,脚步却停顿了一下。
岑溪小声地问:“你真的一点儿不记得我了吗?”
第45章 结局(2)
祁玉听着身后小心又委屈的声音, 手指动了一下。
他垂下眼睫,握着病房的扶手,冷淡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 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房间内很快就剩下了安静,岑溪坐在床上, 小声道:“他是真的不记得我吗。”
系统说:“1099,这个世界线的祁玉并没有和你产生交集, 所以不认识你也是正常的。”
岑溪点了点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祁玉是认识他的。
他逃到大门时, 无论是祁玉抱他下来,还是看向他那一瞬间的眼神,都不像是陌生人。
*
“13床的病人今日倒是安静了不少。”护士说,“一整天都老老实实的坐在病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是啊, 安静的时候, 完全不像是个精神病人。”
小护士说着,向周围看了看, 见没有别人,才又说道:“你们知道13床的病人是被谁送进来的吗?”
“谁啊。”
“那天来的时候, 我正在值班, 看的可清楚了, 是隋家的车, 被隋家现在的掌权人亲手送进来的。”
“我靠,隋家?”旁边的小护士震惊地说, “13号是什么身份?”
护士道:“13号进来的时候, 一直在说,隋家上一任的掌权人和他的夫人死, 不是意外。你觉得谁会这么在乎这两个人的死,甚至生了病。”
“难道13号是当初被隋家抱养错的那个小少爷?”
“我看八九不离十,当时隋家抱错孩子,亲生儿子被接回的事轰动一时,但是那位被抱错养了十几年的假少爷,却没有被提及过。最大的可能就是依旧在隋家呆着,虽然身份是假的,但是一家人的感情却不是假的。”
“我觉的也是,”护士点头,但很快她又问,“但是隋家出事,真的是意外吗?”
“嘘,小声点,”就在这时,医生值班室的门被打开了,祁玉从里面走出来。
护士道:“祁医生,你今天还不回家?”
祁玉冷淡的嗯了一声,很快就消失在走廊中。
“真帅,就是人太冷淡了点。”小护士的眼神一直盯着走廊尽头,“不过祁医生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值班室的?一看就没有女朋友。”
旁边的护士想了想说:“具体的时间不记得了,好像是从13号搬进来那天吧。”
*
岑溪又做梦了。
在梦里,他回到了父母出事那天,撕裂的警笛声,似乎要将他的耳膜震碎了。
“隋先生,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岑溪看着警察对着隋镇川说,“你的父亲是因为醉酒驾驶导致的车祸。”
岑溪不信,一把抓过检测单:“父亲从来不喝酒,更何况车上还坐着母亲。”他抓着警察的手,眼睛红肿的苦苦哀求,“求求你再查查,父亲绝对不会酒醉驾驶的。”
警察无奈的站在一旁。
“够了,”隋镇川一把抓过岑溪,沉着眉低声说,“不要再闹了,还嫌不够乱?”
岑溪看着他,无力地解释:“哥,你知道父亲不会喝酒的,他怎么会喝酒?”
“我知道?”隋镇川却笑了,“我当然不如你清楚,在隋家被养了二十年的人不是我。”
岑溪被隋镇川的表情吓的后退了一步。
他一直以来温柔的哥哥,现在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双沉静的眼睛里,此时布满戾气和欲望,像是某种没有脚的冷血动物。
“我……”岑溪有些茫然地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父亲不可能会喝了酒还开车。”
原本他以为隋镇川只是因为父母去世所以导致的心情不好,但是很快,岑溪就发现自己错了。
先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管家突发脑溢血去世。
后来是吴婶不告而别,走之前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岑溪看着家里熟悉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直到某天,一个陌生的青年男人塞给了他一张纸条。
他皱着眉打开。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
快逃。
后来,他费了一些功夫才知道,那个人是管家的儿子。
管家根本不是突发脑淤血,而是平日里吃的降压药被人掉了包。
“我父亲死之前,”青年说,“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岑溪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半晌,才说出自己想了好久的那个答案。
“是隋镇川干的是吗?”
青年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岑溪的唇白了一下。
青年人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要走的时候,他看着岑溪说:“我希望你能尽快离开。”
青年人走后,岑溪一个人坐在咖啡厅,他还不能走。
他现在可以肯定,父母的死并不是偶然。
就差证据。
可惜隋镇川并没有给他这次机会,他在隋镇川找证据的时候,被隋镇川发现。他被关进了别墅三楼的房间。
“岑溪,我还挺喜欢你的,”隋镇川靠近他,“不如这样,你和我在一起,隋家也依旧是你家。如何?”
岑溪看着他:“是你害了父亲母亲。”
隋镇川扯了一下领带,笑了一声:“你现在还记得他们?每天将你关在家里,这么牢狱的生活,你记挂他们干什么?”
岑溪因为病弱,隋家夫妇管他管的特别严格,不许出门,不许乱跑,不许反悔,生活时间全部按照严格的作息。
“对,是我杀了他们,”隋镇川眸中阴鸷下来,“那又怎么样?我明明是隋家的人,回来以后却活得像个狗一样,讨好这个,讨好那个。”
在这一刻,魔鬼终于撕开了面皮,露出里面锋利的爪牙。
隋镇川对于自己所办的事情,没有一点要瞒着的意思。他看着岑溪,就像看着一只被折断的翅膀的鸟,根本不担心他会翻起任何风浪。
岑溪后来才知道隋镇川这么有恃无恐的原因,整个隋家的别墅早就成了隋镇川的囊中之物,别墅的佣人就像是听不见也看不见的傀儡,甚至没有人敢看他一眼。
终于有一天,岑溪不吃不喝,彻底激怒了隋镇川,隋镇川一怒之下将他关进了精神病院。
“在里面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出来。”
岑溪最后,只记得那双被压的很低,像是毒蛇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猎物一样,将他紧紧地缠住。
*
“呼——”
岑溪起了一身冷汗猛然在床上坐起来。
直到他望进了一双深色的眸子里。
祁玉站在床边,正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他道:“醒了?”
岑溪因为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所以大脑还处在模糊中,下意识的像往常一样抱住了祁玉的腰:“祁玉,真的吓死我了,刚才我做了一个噩梦。好可怕。”
几乎是被抱的一瞬间,祁玉身子僵了一下。
好半晌,他才在这种震惊中回过神来,从他的角度向下看,刚好可以看到岑溪柔软乌黑的头发。
他的手都抬起来,想要触碰一下岑溪,快要摸到的时候,他眼睛沉了一下,冷漠道“13号病人,请自重。”
“啊,”看着祁玉冷漠的脸,岑溪才反应过来,祁玉现在不记得他。
他悻悻地收回手,小声地嘟囔:“不让抱就不让抱嘛,这么凶干什么。”
祁玉:“”
骚扰别人还有理了。
他沉着脸说:“现在,跟着我做检查。”
岑溪眼睛一亮:“是你给我做检查吗?还用脱衣服吗?你帮我脱吗?”
一次性的三个问题成功的让祁医生无语,他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然后带岑溪出去,去护士站的时候,对护士站的护士说:“再多加一个脑部ct。”
护士:“啊?”
几个小护士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突然为什么要加个脑部CT,结果就见身后长得漂亮的小少爷走过来,弯着眼睛说:“因为祁医生觉得我脑子有病。”
护士:“”
岑溪配合的做完全部的检查,祁玉看了他半晌:“你可以回去了。”
岑溪有些恋恋不舍,小心试探地问:“现在就要走吗?不能再加个检查吗?”好不容易才有和祁玉独处的时间,他不想现在就回去。
“加个?”祁玉说,“可以。”
“真哒?”岑溪眼睛一闪,“什么检查?”
祁玉面色平静:“电击治疗。”
岑溪露出一个干巴巴地笑:“我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我先回去了,祁医生。”
这么凶,小气鬼。
岑溪嘟嘟囔囔小声吐槽。
出门之后,在走廊上,刚好碰到胡秀秀。
她正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岑溪有些好奇的走过去:“阿秀,你在干什么?”
“嘘,”阿秀说,“我现在是一棵蘑菇,暂时不能说话。”
“蘑菇?”岑溪看着胡秀秀的动作,也蹲在那里,“那我现在也是一棵蘑菇。”
两个人同时蹲在那里。
祁玉在岑溪走后,拿着岑溪的检查报告去了科室主任办公室。
主任是个五十岁的老头。
祁玉:“岑溪的检查报告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不让他出院。”
主任看了一眼:“现在没问题,不代表之前没问题,更不代表之后没问题。”
祁玉眯着眼睛看他:“这就是你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
“祁医生,”主任将水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该管的别管。他该出院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接他出院。”
祁玉捏着掌心直到手指泛白,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科室。
走廊的角落,两个人蹲着沉默了好久,胡秀秀突然出声问道:“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岑溪说:“嗯?”
胡秀秀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世界其实被虚拟的创造出来的,一个大宇宙又分为很多的小宇宙,这些宇宙错乱又交错,无数人命运从此处延伸,交汇,崩塌,又重建。
但人太多了就容易出错,所以宇宙分出了好几项程序,最后由一个人统一管理。”
岑溪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做的任务,系统先生说过穿书世界都是由一个主系统管。那问题来了,他怎么就证明自己从小生长大的地方是现实,而不是另一个系统在管的世界呢。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
再想就陷进去了。
岑溪说:“阿秀,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胡秀秀说;“待到下次出太阳,我们就要重新钻进土里去了。”
岑溪动了动发麻的腿,看了胡秀秀半晌,咽了咽口水道:“突然想喝蘑菇汤。”
胡秀秀一脸惊恐地看向他,“蘑菇汤?”
岑溪以为胡秀秀被吓住了,刚想解释,就听她吧唧吧唧嘴:“我也想喝。”
于是,两个人一起仰头长叹:“蘑菇汤,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蘑菇汤。”
经过走廊的祁玉:“”
晚上。
护士站只剩下加班的护士,她有些困的打盹,迷蒙中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原本以为是偷溜的病号,结果打眼一看,竟是他们科室的祁医生。
“祁医生,这么晚你出去干嘛吗?”护士问。
祁玉有些不自然地说:“买了点东西。”
护士一脸茫然,什么东西,这么见不得人。
直到祁医生所在的值班室,传来了一股子食物的香气。
护士这才恍然大悟:“哦,是在做饭,闻这味道应该是蘑菇。等等,祁医生竟然会做饭吗?”还没说完,食物的香气倏然转成了一股糊味,然后休息室,隐隐有一股子烟冒了出来。
护士:“”
不会把医院给点着了吧。
她偷偷摸摸地跑了过去,刚想打开门缝偷偷地看一下,休息室的门倏然打开了。
祁玉皱眉:“有事吗?”
小护士干笑着摇了摇头,快速地回了护士站。
然后她就看着高冷的祁医生提着一袋不明物质出去,回来之后,休息室再次传来糊味,祁医生又出来。
如此反复了十次。
一直到凌晨,那股子糊味终于没有了,成了食物本身的味道。
小护士悬着的心终于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晨,岑溪无聊的在病房内等着查房,门口的窗户上倏然有一个剪着寸头男生探出头。
“岑溪!”
岑溪在病床上起身,睁大眼睛:“宋乏?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宋乏手里拿着饭盒,又提了一堆零食走进来,“我求了我家老爷子好久,他才让我来。”
原本前几天就想来的,但是他家老爷子不让,宋乏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让自己老爷子松口。
他将手上的零食全都拿出来,最后打开饭盒递过去,对着岑溪道:“看我还带了什么,你最喜欢的蘑菇汤。”
岑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说,“哇宋乏,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
宋乏拍了拍胸口说:“作为竹马,最基本就是心有灵犀。”说着,他凑头过来,在岑溪耳边悄悄地说:“我也相信你说的话,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岑溪有些感动,他想起了之前。
不管是任务世界,还是现实,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宋乏真的一直在尽自己所能的帮助他。
他不知道怎么感谢,只能抱了抱宋乏:“谢谢你,宋乏。”
宋乏愣了一下,耳朵上快速地漫上一层薄红:“咳,你,我,那个蘑菇汤要凉了,快喝吧。”
岑溪眼睛红红的抽抽鼻子,“嗯森*晚*整*理”了一声,刚想松开手。
门倏然来了。
接着,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又隐隐压着怒气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是祁玉的声音。
岑溪抱着宋乏眉心一跳,竟然有种出轨被抓的心虚感,他转身看去。
果不其然,祁玉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
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蘑菇汤。
第46章 结局(3)
“这是给我做的吗?”岑溪有点怔愣的看着他。
祁玉:“不是。”
“啊, ”岑溪,“可是这个房间内就我一个人。”
祁玉异常冷淡地说:“我拿来倒掉。”
岑溪:“”
从以前他就知道祁玉傲娇的性子,他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然后快速地接过,低头喝了一口。
“谢谢祁医生。”
结果因为喝的太急了, 烫到了嘴,他小声的嘶了一声, 祁玉皱眉,担心的向前一步, 结果却被宋乏抢了先。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宋乏拿着纸巾在岑溪唇边擦了擦,“没事吧?怎么什么乱七八糟地人给的东西也敢向嘴里碰,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祁玉看着宋乏一派男朋友的做派,眼睛沉了下去。
“这是我的主治医生了。”岑溪快速地解释说,“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宋乏轻声说:“是吗, 那也不能随便吃。”
祁玉站在一旁, 原本想要转身就走的,但是走门口, 还是没忍住。
“13号。”他喊道。
岑溪看向他:“怎么了祁玉。”
祁玉:“你的检查项目今日是不做了?”
岑溪啊了一声:“昨天不是刚做了吗?”
祁玉:“你昨天吃了饭今天就不吃了是吗?”
如此冷淡的态度,惹得宋乏非常不爽:“祁医生是吧, 你怎么和病人说话呢, 这就是你当医生的态度是吗?”
祁玉根本不搭理他:“给你三分钟, 解决这里乱七八糟的人。”
说着, 祁玉看也不看房间内的两个人,转身就走。
岑溪快速地将手中的东西丢给宋乏:“宋乏, 你先回去, 等下次见面再说。”
说着,他朝着祁玉身影追了过去:“祁玉, 等等我。”
宋乏看着岑溪和祁玉的背影,脑袋里有什么快速地闪过,总觉得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岑溪绝对有什么瞒着自己。
宋乏转身,看着自己怀里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真是活爹。
*
“祁玉,我今天还有什么检查?”
岑溪看着祁玉坐在工位上,心情看上去格外的不爽。
“来晚了,”祁玉说,“刚才已经取消了。”
“是这样吗?”岑溪凑过去要看电脑桌面,刚过去,祁玉按了黑屏,转头冷淡地看向他:“怎么随便什么人的电脑都敢看?”
虽然声音冷淡,但是岑溪还是在里面听出了一股子不爽和隐隐幽怨的声音。
“噗”
岑溪看着祁玉的黑脸,结果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祁玉的脸更黑了,他捏着手指好半晌才说:“13号病人,可以离开了。”
岑溪却没有走:“祁医生,我刚在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问了问护士姐姐。我问她我今天还有什么什么检查,可是护士姐姐说我今天没有检查。”
祁玉在电脑上敲得手指顿了一下,却没有停,没有起伏地道:“嗯。”
岑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祁医生。”
祁玉:“网络延迟,或者是没有登录上医院的系统,都有可能。”
岑溪看着祁玉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他倏然凑了过去。
两个人的距离离得很近,呼吸几乎都要喷在一起。祁玉的喉结轻轻晃动了一下,看着岑溪深色的眸子映着自己的身影,他快速地移开眼:“岑溪,你是想要再来一针镇定剂吗?
倏然医院的门被打开了。
护士拿着报告单走了进来:“祁医生,这个是18床”
还没说完便顿住了。
13号的病人和祁医生这是她应该看的吗?
护士尴尬的咳嗽一声:“那个祁医生,我一会再来找你。”
岑溪也没有想到护士会直接进来,调戏人第一次被发现,他红着脸起身:“那个我已经问完了。就先走了。”
护士:“其实我也不是很急。”
岑溪:“我真的没事了。”
岑溪离开后,祁玉看着岑溪的背影,眯了一下眼睛,这才转到护士身上:“什么事?”
“啊,”护士抬头拿着手中的报告单,“就是18床的家属打来电话,明天出院。”
祁玉:“嗯。”
*
岑溪走到房间,看到宋乏坐在床上,他眼睛眨了几下:“宋乏,你怎么还没走?”
宋乏原本托着下巴在发呆,一看岑溪进来,快速地起身:“岑溪,你回来了?我还有件事没有跟你说,所以就在这里等了你一会。”
岑溪:“什么事情。”
“我家老头子说,”宋乏靠近,压低了声音,“可以绕过隋镇川,偷偷地将你带出去。不过以后你可能有点委屈,不能再用岑溪这个名字生活了。”
“ 不用了,”岑溪弯了一下眼睛,“替我谢谢爷爷。”
宋乏皱眉,有些不理解地说:“为什么?你不用担心出去了会怎么样,我会帮你解决好剩下的问题的。”
岑溪睫毛颤了几下,看着宋乏很开心地说:“不是这个原因,我还有其他是事情要做。最主要的是,隋镇川亲手将我送进来的,我要让他亲手接我出去。”
宋乏看着岑溪的脸,倏然感觉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似乎有些不一样。
“可是隋镇川那样的人,”宋乏担心道,“你——”
岑溪道:“别担心我,我没事。”
最主要的是,他想要证明一些事情,一些关于祁玉的事情。
宋乏千叮咛万嘱咐才非常不舍地走了,岑溪坐在床上愣了一会,起身冷静地拨出去一串号码。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隋镇川带着阴鸷的声音传了过来,“想通了吗?”
岑溪平静地说:“什么时候接我回去。”
*
“你说真的?”小护士一脸八卦,“话说我之前也看到祁医生经常站在窗户边看什么,当时我还在纳闷,现在想想好像祁医生每次站在窗户边的时候,13号都在院子里一个人坐着发呆。”
“对对对,祁医生昨天晚上忙活了半天做成的蘑菇汤,第二天就出现在13号的桌子上。”
“哇!怎么办,我越看越觉得两个人不对。”
小护士正说着,胳膊倏然被身边的人撞了一下,接着就看到她们嘴里的祁医生正一脸阴沉的走过去,敲开了13号的门,然后拽着人拉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从头看到尾的护士:“哇偶!”
有点劲爆!
休息室。
岑溪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有点委屈地说:“祁玉,你弄疼我了。”
祁玉的眸子深的像一团墨:“为什么突然要求出院。”
岑溪抬头看着他:“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觉得自己情绪已经没有问题了,所以要求出院,有问题吗?祁医生。”
“没问题了?”祁玉眼睛盯着他,手指捏在一起,“你打电话给隋镇川,你还觉得自己没问题了。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岑溪也看向他:“我给自己哥哥打电话,有什么问题?”
“哥哥,”祁玉沉着眸子,眼睛压抑着戾气,手指抓着岑溪的手腕,将人压在墙上,“你是不是忘了隋镇川做了什么?”
走廊里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小护士敲了敲门:“祁医生,13号的家属来接他了。你是还有事情要交代吗?”
只是敲了半晌,没有得到回应,护士有些疑惑道:“哎?刚才明明看着祁医生带着人走进来的。”
“你终于承认没有忘记我了,”岑溪轻声说,“祁玉。”
祁玉眸光微滞,绷着脸不说话。
岑溪说:“你一直装作不认识我,你想要做什么?你是想自己对付隋镇川吗”
祁玉抿了一下唇,低着声音说:“岑溪,你知道我不想你冒险。你乖一点,这件事交给我。”
走廊里又响起了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光听声音儒雅又绅士:“这位小姐,我弟弟是在这个房间里?”
护士小姐说:“是的,隋先生,刚才看着祁医生带着人进来的。”
“祁玉,”岑溪眼睛里出现了很是难过的情绪,“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和你一样,我不想你受伤,我也不想你为了我冒险,我再也受不住看着你在我眼前死去一次了。”
祁玉一怔,以前他从来没有听说岑溪说过这些。
岑溪垂着睫毛说:“有时候,活下去的人,可能是另一种死亡。”
好多个世界,他都是亲眼看着祁玉死去,他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再遇到。
每一次都是抱着诀别的情绪来告别自己死去的爱人。
那种接近崩溃的情绪,岑溪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
狭小的休息室里,透过窗户外的光线,祁玉低头看着岑溪。
他还记得初见时,在西式装饰的别墅里,小少爷坐在窗户边,透着晨曦的光看向他时,那双眼睛干净又澄净。
只是现在,那双眼睛里布满了雾气,迷蒙一片。
是他,让那双眼睛带上了雾。
休息室外还在继续,小护士敲着门,隋镇川说:“让我来吧。”
“祁医生,你们在房间吧?若是不打扰,我就进去了。”
祁玉看着那双眼睛,低头吻住了那张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