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吵架了。
卡纳翻身把脑袋塞枕头下。
每个月都要来这么几回，那玩意儿究竟有什么好吸的，凯瑟琳每次都把钱卷走……有钱为什么不去买面包或者辣热狗呢？好歹还能爽一爽。
等下去哪儿搞点吃的……
孩子郁闷地翻身，冷风蹿进被角，鸡皮疙瘩满身乱窜，他忍不住扬天长叹——
没钱没粮没衣服还生病发烧，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炼狱qaq
卡纳裹紧小被子。
幸好还有杰伊在一起！
他是小天使吧qaq！！
“大中午的你也开始发疯？！”
杰森怒火冲天摔门而入。
卡纳：“……”
没事，暴躁的小天使也是小天使。
孩子自我安慰，然后欢快地迎上去，“家里没钱了，等会儿我们去二号路吧，我知道那里有户老太太特别特别特别好，我们可以用劳动换点废弃的纸壳，然后攒点零钱买面包。”
“如果你说的是特别特别特别好的费奇太太。”杰森故意强调了三个特别，然后利落地翻个白眼，“她昨晚被蝙蝠侠抓走了。”
“oh…好吧。”卡纳悻悻地耸下肩膀。
杰森抬了抬下巴，本来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的也稍稍勾起，没办法，不管是看卡纳吃瘪，还是比卡纳消息灵通，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他被凯瑟琳惹恼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
卡纳再接再力凑上来贴贴。
“那布朗太太呢？大黄说他回来了，我们可以找她，你懂的，换一点面包。”
布朗太太是靠近东区中心的一家面包店老板。
她会在每周末为儿童提供免费的临期面包，而他们需要支付的代价，则是提供哥谭各色情报，不管是帮派交火，还是混混死人，大的小的，只要你没撒谎，那么你就能从她那里得到相应的报酬。
今天是周四，但是卡纳有特权。
布朗太太很喜欢他，上周末他用一个小消息，换得了两盒牛奶喝一块提拉米苏，孩子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味道。
当然杰森也是。
但是——
“你给我躺好！”
杰森连人带被子一起塞回床上，叉腰站在床沿边，声音有些无力，紧接着又恨铁不成钢地戳卡纳额头，“见鬼，你还想出去？！你还记得自己发烧四十度吗？”
杰森揪着卡纳耳朵咆哮。
孩子心虚地躺好，拉起被角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
事情是这样的，他昨天偷东西被发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转头就发现杰森背后也有一群人，当时场面那是一个热闹了，杰老大动作比他快，三两步踩着木板就爬上铁网，但是他慢半步被拽沟里了……
憋了半小时才脱险，最后身上腌了一股臭水沟味儿，衣服报废了，等深夜下河洗澡，两个小时后，人也报废了……
现在感冒发烧打喷嚏，能好好说话都是恢复得不错的了。
“我自己去，你好好在家呆着。”杰森系好腰带开始收拾工具，他和卡纳不同，这倒霉孩子简直把这一片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认完了，甜滋滋的笑容是换了不少糖果，但是人也没少得罪。
反正杰森不会去干这些没脸没皮的事情。
他思索着附近的废弃汽修厂。
卡纳热情地凑过来。
“被子。”杰森提醒道，同时眼疾手快地接住掉地上的枕头。
孩子裹成毛毛虫扭啊扭，对他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杰森翻了个白眼，威胁道，“要是你再把被子给弄报废，我就把你给赶出去。”
鬼知道对犯罪巷的孩子来说，一身保暖的冬衣有多珍贵，而卡纳，昨天把家里唯二的棉袄给弄坏了一件，这意味着这个冬天，他们还得搞一件珍贵的外套来。
孩子心虚掖掖被角，又忍不住嘴欠反驳，“赶出去？大冬天的睡客厅多冷啊，留下我还可以暖床啊！”
卡纳眨着他漂亮的蓝眼睛。
“是吗？”杰森装模作样地思考两秒，随即假惺惺道，“客厅的确不怎么合适，你看外面大桥适合你吗？加西亚王子？”
“杰！！”
插科打诨间，杰森已经从把工具箱里必须的玩意儿夹在身上了，不多，螺丝铁片，还有藏在衣服夹层里的扳手。
如果运气好，他能用这玩意儿拆点好东西回来。
卡纳趴在床上，下巴抵着手背，问他，“又去阿隆工厂？”
阿隆工厂就在东区偏右的角落，左边是荒地，三个月前里面有□□交火，传说蝙蝠侠也去了，反正最后大雨洗劫了一切，现在哪里只剩下些废弃集装箱，偶尔他们会去哪里淘淘运气。
杰森没承认也没否认，但卡纳立马看穿他，大声嚷嚷，“别去汽修厂，那太危险了！”
杰森没理他，拉上拉链，戴好兜帽，双手一揣，转身就走。
卡纳：qaq
真好，今天也是被老大无视的一天。
孩子飞扑过去，抱着人腰大喊，“都说了别去了，你知道那边有人准备搞事还去，惹上麻烦躲都躲不掉！”
“放开！！”杰森先是一愣，随后青筋乱窜，极怒反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不要！”
“放开！！”
“不要不要！！”
“不是，现在你也能教我做事了？？”杰森气急败坏反问。
孩子被扯地脸颊通红，但还是抱着杰森不放，含糊嘟囔，“别去搞那玩意儿！”
阿卡姆企鹅人越狱了。
最近风声紧得很，加上神奇小子许久没出现了，蝙蝠侠分身乏术，东区的地下生意简直是风生水起，昨天卡纳倒大霉，就是因为误入了搞事团伙边界。
“总之，这几天离那边越远越好。”卡纳一本正经地竖起手指。
“啧。”杰森哼笑着推开他，眼里明晃晃写着嫌弃，“我是去搞点东西就回来，不用你教！”
“搞东西？被搞还差不多。”卡纳嘀嘀咕咕。
杰森：“……”
小天使急怒反笑，额间青筋根根暴起，反手拽住卡纳扔在床上，捏着拳头咯吱作响，笑得满面温柔，“是吗？我他妈先搞搞你，你觉得怎么样？”
这下轮到卡纳沉默了。
他咽咽口水，礼貌地申请，“那个，不打脸可以吗？”
孩子诚恳地望着他。
……
一顿噼里啪啦以后。
“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呆着。”
杰森拍拍手，拎上包，满意地点头。
床上的大号毛毛虫艰难蠕动。
卡纳哀嚎一声，总算把脑袋从裹成长条的被褥里伸出来，毫无还手之力闹了一痛之后，脸蛋变得红通通的。
他使劲动了动手臂，但被绳子裹进的被褥显然没这么容易放过他，孩子有气无力地回道，“早去早回。”
想了想，他又可怜巴巴地补充道，“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杰森假装没听道他的诳语，就这再出去吹吹风，家里就能节约一份口粮了，嗯，不算坏事。
他摆手，潇洒离开。
一路走一路检查门窗，发热不是小事，犯罪巷每年都有孩子因为这个离开，没钱买药是一回事，还有人根本熬不到那个时候，入室抢劫帮派火拼聚集闹事，反正杰森长大这么大，什么事都见过。
就连超能力者他都见过——这些小事情又算什么呢？
杰森深沉地想。顺手带上房门口的垃圾，显然拿钱去买毒的凯瑟琳顾不上这个，她大概今天都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杰森又开始难受，凯瑟琳，他的妈妈，上周因为毒.瘾反胃晕倒，如果不是卡纳早一步回来，她就会因为呕吐物上涌窒息休克了。
但是他没法阻止这个。
男孩抿起唇角，刚刚明媚的心情又开始下落……
“哇！你看，我逃出来了！！”
卡纳披着被子哒哒哒跑出来，站在原地展开两个被角，欢快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丝小小的得意，“就说你捆不住我吧！”
杰森扬起眉毛，大大的问号简直要溢出脑门，最后千言万语，还是无奈化作一句，“把鞋子穿上……”
被迫成熟的男孩很心累。
“嘿嘿嘿，我马上回去！”卡纳心虚地挠挠头，立马踮起脚尖，大拇指挨着低蹦蹦跳跳地往卧室跑。
杰森摇摇头，等他转身时，墙角处又冒出一颗脑袋。
卡纳龇着小白牙，“我在家等你哦，杰老大，辛苦啦。”
说完，他咻地一声往后缩。
房间里充斥着欢快的笑声。
杰森可以想象卡纳现在怎么在床上滚来滚去傻笑的，因为每晚睡觉前他就是这么他的，睡不着，根本睡不着一点。
狗宝宝就是来折磨他的。
杰森嫌弃地瞥向声音源头，双手酷酷离开。
结果刚下楼，他就开始琢磨起“狗宝宝”？什么“狗宝宝”？
——电光火石之间，白色兽耳一闪而过。
“啊！！！”杰森尖叫，甩开垃圾就往楼上冲。
掏钥匙开门关门关窗拉帘子冲进房间一气呵成。
卡纳躺在床上，目光好奇。
下一秒，杰森拽起他的领子，大声尖叫，“whatthefuck，卡纳加西亚，你头上是什么？！”
“……啊？”
孩子茫然。
而他头顶的毛绒绒耳尖得意洋洋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