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戴维看着艾伦斯解扣子的动作愣了愣,等他回过神来,斑斓蝶已经褪去了蝶衣。

    如果忽略掉那些盘附在肌肤上的陈旧伤疤,和新添的青青紫紫的於痕,整体而言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男性躯体。

    艾伦斯是冷白皮,整个人很瘦,瘦却有肌肉,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利落流畅而美观。

    他全身上下,就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不小心落进了打翻的颜料盘里,沾染了污浊的颜色,被亵渎的纯白却偏偏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整个房间里忽然蔓延开一阵海盐味,冷冽清新,莫名地使戴维喉头发紧。

    艾伦斯一声不吭地爬上了床,贴近了戴维,讨好似的捧起戴维的一只手,用嘴唇在戴维的手背上贴了贴。

    艾伦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幽蓝色的漂亮眸子被羽睫敛住半点情绪都看不到。

    他的嘴唇是冷的,贴上戴维手背时,那种凉意舒服地沁入毛孔,然后在皮肤的下方埋下爆炸的种子。

    戴维眼前突然冒出了系统面板,那个像素小人焦急地提醒自己:

    【警告警告,宿主存活值得来不易,请您不要作死!】

    戴维想也没想就直接用意念把系统面板给关上了。

    艾伦斯放下戴维的手,整个人凑了过来,专注又虔诚地低头用牙齿咬住了戴维睡衣上的纽扣。

    一粒一粒,艾伦斯用灵活的唇舌将他之前亲手扣好的扣子从扣眼中拆解出来,从上到下。

    甲虫默默注视着蝴蝶做这一切,蝴蝶的触须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地就会轻轻扫过甲虫的壳。每次扫过,甲虫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丝战栗,每次战栗之后,他都会闻见自己的身体发出了一种浅淡的酸酸甜甜的果香味。

    那是他的信息素,不同于其他雄虫霸道浓烈的味道,他是野刺莓味的,味道很轻很淡,甚至会被自己雌君的海盐味信息素给盖过去。

    艾伦斯解着扣子,蝴蝶轻轻蹭过甲虫的壳,没过一会,甲虫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里,由点成线,连线成面,开始隐隐地有火苗烧了起来。

    戴维从前活着的时候,单身了二十七年,身体也跟着旷了二十七年。这突如其来的经历太刺激,像微弱的火苗遇见了易燃易爆品。

    戴维喘息着,低头看见艾伦斯已经把扣子解到了最后一颗,他整个人浸润在氤氲如海浪滚涌般的信息素中。

    艾伦斯在最后一颗扣子那里停住了,戴维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嗯?”

    此时的戴维还算清醒,他只觉得刺激但还没到失控的程度。他心里清楚地明白,艾伦斯对自己存着恨意。

    内心盘算着怎么送一个人去死,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作顺从讨好的样子,戴维将小蝴蝶的屈辱与不情愿都看在眼里,并且像是被挑起了这具身体里的暴虐因子一样,残忍又冷漠地观察着他会做到何种程度。

    戴维伸手抚上了艾伦斯的颅顶:“继续。”

    艾伦斯在得到戴维指示的下一秒隔着光滑的布料咬上了戴维。

    甲虫突然暴起,将落在他身上的蝴蝶一把推倒,出其不意地将小蝴蝶钳制住,令其动弹不得。

    “亲爱的,你也太磨蹭了……”甲虫喃喃着就捏着蝴蝶的下巴贴了上去。

    艾伦斯睁大了眼睛,他的配偶嫌弃自己嫌弃得不得了,从来不会和自己这样亲昵,戴维今天的主动反常地让人害怕。

    甲虫看着蝴蝶一脸震惊的样子,松开斑斓蝶的下巴蒙住了他的双眸,凑近了在他耳边笑着:“要把眼睛闭起来。”

    甲虫重新吻上蝴蝶,他的技巧也并不高明,连啃带咬地撬开了蝴蝶的口器。

    斑斓蝶有些茫然,他微微挣扎却被甲虫压制住了,于是不再反抗也不肯配合,准确来讲是不知道该如何配合。

    刺莓味逐渐浓烈起来,和海盐纠葛在一起,缠绕出颓靡之势。

    甲虫想给自己第一次触碰的对象留下一个好印象,便使出浑身解数让浓郁的海盐味信息素在自己的掌心里释放了出来。

    斑斓蝶此时不肯泄出一丁点的声音,他额头上的两根触须轻轻颤动,手中揪紧了下方的布料,眼眶都红了,幽蓝色的瞳子里水光潋滟。

    甲虫轻轻蹭着蝴蝶的陈旧伤疤和淤痕,似是有意地留下了自己的气味后,便亟不可待地想要开疆拓土攻城拔寨,将这片美丽的土地收入自己的囊中。

    就在他掌握着斑斓蝶,对这片领土发起征伐的时候,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滚烫燃烧,但是身体里那只寄生的小兽,却一直在静静沉睡着。

    戴维只好揉捏磨蹭了几下,试图唤醒它,然后戴维就惊悚地发现,曾经生龙活虎的家伙,现在却垂头丧气蔫蔫的,没有睁眼抬头的趋势,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地沉睡着,像一团了无生息的死肉。

    戴维通身的血液和热切像被一桶凉水兜头浇下,他不可置信地放开了艾伦斯,跌坐在一边,低头错愕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艾伦斯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但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他从床上坐起来,哆哆嗦嗦地爬到戴维面前,和之前一样地想要取悦他:“今晚……用辅助道具吗?”

    戴维一把推开了艾伦斯,起身冲进了卧房里的浴室。

    艾伦斯跪在床上看着他用力地摔上了浴室门,脸上露出一个讥诮的轻笑,身体脱力,缓缓滑倒在了床上。

    浴室花洒里喷出冷水,戴维站在淋浴下面冲了一会,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低下头想亲自再确认一遍,几分钟之后,他就再次得到了那个令他失望的答案。

    浴室里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的洗浴用品和护肤品,戴维顺手拿起一个,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瓶子碎开,里面的啫喱状物体淌了出来,被水流冲淡成疲软无力的恶心一团。

    劣质雄虫,戴维开始重新审视起了这个字眼,他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仅仅只是自己的信息素比较淡,他现在明白了,原来劣质,是这种含义。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那个戴维会神经质地折辱自己的配偶。因为这个似乎拥有一切地位财富美貌惊人出身高贵的骄傲雄虫,他在艾伦斯面前丢尽了颜面。

    这才是他扭曲暴虐性格的根本来源。

    戴维抹了把脸,难堪地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他在淋浴下不知道站了多久,脸都开始僵硬麻木了起来,浴室门外传来敲门声,戴维关上淋浴,不愿意理会外面的雌君。

    “会生病的。”门外的艾伦斯轻声说了一句。

    戴维裹着浴巾,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艾伦斯拿来毛巾想要帮戴维擦头发,戴维直接将他无视,披着浴巾就出了卧室。

    他走到另一间次卧里躺下,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戴维感觉实在难以启齿,思虑再三还是把系统给叫了出来:“系统。”

    系统:【我在。】

    戴维:“把我送回去。”

    系统:【?送去哪里?】

    戴维:“爱去哪去哪,反正我不想在这。”

    系统:【不可以哦,您的原身已经死亡,您现在除了这,哪里都去不了~】

    戴维:“那就让我去死。”

    系统宽慰他:【想开点~】

    戴维:“想不开。”

    戴维沉默了一会后想到了一个办法,翻身坐起:“编程,能修好吗?”

    系统:【代码无法治疗疾病,代码只能修复无生命特质的物品。】

    戴维闭上眼躺回去,拉开被子蒙住头:“那还是让我去死吧。”

    *

    主卧里,冲完澡洗掉一身刺莓味信息素的艾伦斯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

    他打开自己的光脑,登录上星网最大的直播网站,找到戴维的直播账号开始看今晚直播视频的回放。

    “克莱尔,经常出没于雄主直播间那几个说话很难听的账号,找出背后的使用人了吗?”艾伦斯线上联络执事克莱尔。

    克莱尔很快回复:“还没有,经过查询,那几百个黑粉账号全是虚拟号,我已经联络了一位有名的骇客,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艾伦斯:“好的,辛苦你了。”

    克莱尔那头还在线上:“另外,长官,您有没有看今晚雄主的直播?”

    艾伦斯:“开箱验画的那个吗?”

    克莱尔:“不,是之后的那一场,雄主他,在直播间里……嗯,变魔术。”

    艾伦斯:?

    他的手指在光脑页面上划了划,果然后面还有一个视频,艾伦斯顺手点开。

    这场直播与戴维之前上百条视频风格大相径庭,艾伦斯将手中的烟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摁灭,直起身子认真地看完了戴维写代码修复《阿尔忒弥斯的微笑》的过程。

    艾伦斯的目光定格在最后戴维耍帅,站在油画后面喝酒的画面上,看着那只喉结一上一下地滑动,身体里消退下去的情——潮隐隐地有再次翻涌的势头。

    戴维,自从醒过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