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揭开了,新郎看着她,一脸惊艳,喃喃道:“青洛,你今晚真美!”
他说着退后半步,笑着道:“身上全是酒味,可别薰着你。”
方青洛定了定神,这一回,新郎是石羡风。
石羡风武将出身,为人坦荡,料着不会像赵明辉和陆锦亭那般恶心人罢。
“饿了么?”石羡风问了一句,不待方青洛回答,已是转头吩咐丫鬟去厨房端酒食。
丫鬟很快端了酒食进来,后面跟着喜娘。
喜娘笑吟吟道喜,又道:“新人且得先饮合卺酒。”
方青洛扶了扶头上的喜冠。
石羡风一见,不顾众人在跟前,便伸手帮她摘冠,一边道:“是不是太重?早该摘下来松快松快的。”
众人掩嘴笑了。
方青洛脸上微微发热。
石羡风身上有酒味,但她并不讨厌。
丫鬟过来接了喜冠,帮着方青洛整理一下,这才服侍她坐下。
喜娘斟了酒递过来。
一对新人喝了合卺酒。
待用毕酒食,各自洗漱了,便遣退丫鬟们。
房中只剩下一对新人。
方青洛心口“咚咚”乱跳,有些紧张。
前两回当新娘,还没来得及体味新人的欣喜,场景就变了。
这一回,场景迟迟没变,石羡风坐在身边,呼吸里带着酒香,眼神灼热……
他们就要……
莫非,石羡风才是她的良人?
石羡风看着她,声音低哑,“青洛,咱们安歇罢!”
方青洛含羞,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丫鬟焦急的声音道:“三爷,表姑娘发了病不肯喝药,说她有一句话要当面跟三爷说。”
方青洛一听这话,不须细问,便能猜出,丫鬟嘴里的表姑娘,定然跟石羡风有一段故事。
若不然,哪敢在石羡风新婚之夜,让丫鬟来传达这么一句话。
她羞意荡然无存,抬头看着石羡风。
石羡风听得丫鬟的话,一时已是站起,待见方青洛看过来,忙解释道:“青洛,你别多心,表妹打小寄住在我家,我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她一向体弱多病,她……”
方青洛打断他的话,含笑道:“你快去瞧瞧罢!”
石羡风松口气,施个礼道:“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表妹的病则……”
方青洛摆手,“快去罢!”
待石羡风走了,方青洛正看喜烛,场景变了。
她坐在花厅中间,一群道士一边绕着她走,一边用柳枝醮了符水洒向她身上。
她低头一瞧,发现自己身上贴着几张符。
这是……
不远处,婆子和丫鬟窃窃私语。
“老夫人说,三爷死活要娶三奶奶,是因为梦见三奶奶会召雷兵,那雷兵能引动天雷,天雷降下,劈死追兵……”
“表姑娘这次病得厉害,也是梦见三奶奶召雷兵,那雷兵要劈死她哩。”
“府中的老人说,这事儿太邪气,只怕三奶奶身上有东西,须得请道爷来做法,帮三奶奶袪邪。”
“据说,袪邪之后,为防邪物再上身,须得让三奶奶去庙里清修三个月。”
乱哄哄的,婆子和丫鬟说的话,方青洛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抬头去寻石羡风的身影,没有寻着。
石羡风哪儿去了?
道士的符水又洒过来了,洒在她发间和眉间。
方青洛很郁闷,甩一下头,避开道士的柳枝。
场景瞬间又变了。
方青洛发现自己坐在一间静室内,正抄写经书。
蕊黄在旁边磨墨,一边磨一边气恼道:“竟这样作践人!让姑娘到庙里清修三个月,还要姑娘滴血写血经奉供,一卷经书下来,姑娘的血不得流尽?”
“他们这是要姑娘的命啊!”
“当初,姑娘本不想高攀他家,是少将军上门苦求,姑娘才答应了这头婚事,没料到进了石家门,老夫人百般瞧不上姑娘,那位表姑娘,天天设着法勾少将军,又……”
蕊黄突然止话,看向门外。
方青洛转头瞧过去,石羡风站在门边。
蕊黄搁下墨块,默默退了下去。
石羡风进门,坐到方青洛身边,见她手中包着纱布,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方青洛看向纱布,想起蕊黄说的滴血写经书,不由苦笑一声道:“祖母让我滴血写血经。”
石羡风捧起方青洛的手,一脸心疼,叹道:“要滴血,便滴我的,你这身子骨,哪能再折腾!”
他顿一下,神色颇苦恼,“青洛,我做了一件错事……”
方青洛缩回手,伸手指按一下纱布覆盖的手腕处,钻心痛。
她再抬头看石羡风,早前对石羡风的好感,已是消失无踪。
她淡淡接话道:“什么错事?”
石羡风又去握方青洛的手,方青洛挣不开,索性由他了。
石羡风一脸羞惭,“我酒后失德。”
他声音低低,“今早,大夫给表妹诊脉,诊出喜脉。”
“嗯。”
“啊!”
“什么?”
方青洛一下甩开石羡风的手,扶着桌子站起来,觉得有些头晕。
先前觉得石羡风行事磊落,言语坦率,认为他是一个良配,没料到……
方青洛摇着头,叹了口气道:“羡风,你既然与表妹有情,先前为何不直接娶了她,非得向我求亲?”
石羡风一脸愧意,“我先前只把表妹当亲妹妹,从没有别的心思。你上庙里清修这一段时间,表妹常到书房瞧我,那晚,我喝了酒,表妹吐露心思,说她对我情根深种,我一时心软,便酿下大错。”
“如今悔之晚矣。”
“青洛,你是一个大度的,便让表妹在石家有一个容身之所罢。”
“日后,她生下孩子,孩子总归要认你为嫡母。”
方青洛定定神,摇了摇头道:“不了,我祝你和表妹百年好合!”
说毕,大喊一声,“姨母姨母,这个狗男人也不能要!”
话音一出,一身郁气全消。
眼前场景瞬间转换。
方青洛第四次坐在新房内,蕊黄和芍药在旁边雀跃道:“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方青洛晃一下头,感觉喜冠比之前三顶更重,哟嗬,难道这回嫁的人,身份更贵重?
不知道是哪个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