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绮罗本着刚才乔师兄替自己挡过刀的缘故,也是良心发现搞了个公主抱接住,免得乔白雪脸朝地摔向地面。

    然而抱住瞬间,一股冰冷凉意涌上,一股神识涌入,令一道嗓音涌入了纪绮罗的识海。

    “今日之事,我不会忘了的。”

    然后是哈的一声轻笑,笑声里充满了冰凉之意。

    “等着吧,我总会出现在你身边——”

    宣布了我还会回来之后,这具身躯才彻底安静柔顺了,后颈的纹身也彻底失去了光辉。

    纪绮罗禁不住眼皮跳跳。

    这可真是个十分任性啊。

    可那又怎么样?纪绮罗心里禁不住开嘲讽,谁还不是个宝宝,她从来不惯着这些的。

    生气又怎么样,在她面前吃瘪是应该的。

    与此同时,紫宫府中一双眸子缓缓睁开。

    他一身紫衣雍容华贵,躺在一片玉塌之上。

    院中有千千万万朵花,但这些花只有一种,而且朵朵含苞待放,并未展露花瓣。

    除开这些花,院子里也只有一棵树。

    那树叶子都掉光了,树干也泛出玉石质地般的光彩。

    稀奇古怪的树干凹了个造型,就像腰疼的人正在伸懒腰。就这么个搞笑的秃毛树伸起的一根纤细树枝上,挂着一根小小的铃铛。

    清风吹过,本来这铃铛响也不响。

    但男子睁开双眼瞬间,一缕异华瞬间染上了这枚铃铛,使得这枚叮当快速轻颤,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叮,叮咚——

    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渐渐被一片黑红之色侵染,透出了无尽诡异。

    伴随叮叮咚咚的细碎铃声,那些含苞待放的曼陀罗华花受气息感应,一朵朵花苞竟由白转红,再冉冉绽放。

    从这院子,到山谷,到整个紫宫府。

    漫山遍野,皆是一朵朵招摇的曼陀罗华花。

    每一朵都是幽润的鲜红,骤然观之,仿佛漫天遍野都是幽血,瞧得令人触目惊心。

    紫宫府,那可是青陵仙尊的住所。

    此地超越紫微七峰,是整个紫微宗最为神秘超然之所,府内也不过四五十位修士,人数上并不多。

    事实上,紫宫府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奉养青陵仙尊的。

    每位侍奉青陵仙尊的修士都签下血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是最野蛮原始的血契,无论青陵仙尊做出什么样反人类的狗逼事,这些修士都不能违逆。

    那些曼陀罗华花绽放,散发缕缕清香。

    紫宫府修士却面如土色,个个瑟瑟发抖。

    外人对青陵仙尊也委实太过于不了解了,什么光风霁月啊,优雅出尘啊,那些也不过是表象。

    仙尊身躯之中蛰伏着一具恶灵,是世间最可怖的凶物,令人不寒而栗。

    恶灵苏醒之际,那枚噬魂铃就会响,漫山遍野的曼陀罗华花也会为他绽放。

    曼陀罗华花这种植物以腐尸为食,吸纳血肉精元,花颜且香,却吝啬之极,轻易不能绽放。

    唯独那恶灵降临时候,这些嫣红如血的花才开得正艳,如同迎接暗夜的帝王。

    玉塌上男子衣襟微松,露出了修长的颈项。

    那刺青跟乔白雪后颈处的一摸一样。

    在他后颈,一道纹路冉冉绽放,光华顺着刺青纹路一路向上晕染,使那张俊美的面孔也染上了几许光辉。

    可惜如此艳色,却掩藏于紫宫府深处,无人可窥见。

    每当风起铃响时候,紫宫府的恶灵就会彻底苏醒,那些紫宫府修士都吓得瑟瑟发抖,害怕得不得了。

    男子手指一动,那挂在树上的铃铛顿时瞬移至他手指上挂着,轻轻动了动。

    小铃铛颤抖着响得更厉害了。

    男子淡色的唇瓣浮起了一丝笑意,唇中缓缓道出一个名字:“纪、绮、罗!”

    一字一顿,说明他的心情那是相当的不好。

    他很少吃这个亏。

    不但亏了半套房,成熟的天外流火也顺利让纪师妹包圆。

    恐怕这才是纪绮罗这个女人赶紧驱走自己的真实用途,不要脸,她显然准备吃独食。

    他是缺躯壳住吗?不缺。

    但这不是房子的问题,是面子问题,更是原则问题!

    这妖物此刻竟像个讲原则的正经人了。

    不是谁都有资格居于紫宫府,月色融融,晚风微凉,可谓高处不胜寒。

    居于此地,是紫微宗至高无上的象征,是多少人眼红的目标——

    然而下一刻,恶灵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是挺无聊的。

    他烦躁的撸了一朵一旁开得欣欣向荣的小红花,那些曼陀罗华花为表示欢迎,开得欣欣向荣,却没想到居然惨遭摧花毒手。

    恶灵一片片的将花瓣扯下来,宛如一个娇羞少女。

    得等两天,纪师妹才会回来,到时候,他才能将所受的委屈都给讨要回来。

    这样恶狠狠想着,他又狠狠扯了一片小花瓣,眼中凶光吐露。

    他随手将剩下的曼陀罗华华捏碎,鲜红的花汁顺着指缝滴落,好似鲜血一样红。

    嘀嗒!

    下一刻,他瞳孔中黑红交织的侵纹缓缓褪去,这双眸子又恢复了浅浅的琉璃色。

    对于恶灵而言,紫宫府淡出个鸟,他一向不乐意久待。

    青陵仙尊清醒瞬间,面颊之上顿时凝聚了怒意!

    不甘、愤怒,种种情绪涌上青陵仙尊心头,手指上脏兮兮的花汁更似对他无声的嘲讽。

    他素有洁癖,如今一键换装后,就将手掌侵泡在冰水中,狠狠的揉搓。

    仿佛要将自己指头每一处,都搓洗干净。

    曼陀罗华花随风摇曳,那些根系蜿蜒生长,深深的埋入地下,缠住掩埋在黑土之中的苍白骨骸。

    幼年他以为是自己父亲的人牵着他到祭坛,他才知晓自己是什么样存在。

    那层层叠叠的白骨,是上万人的骨骸,都是为了创造出一个修士界决不能容的绝世凶物。

    血魔!

    典籍之上记载,那凶物就是如此称呼。

    而自己呢,不过是这具容器不小心滋生的一抹灵魂。

    看房子的而已。

    他蓦然狠狠一扯,将嵌入肩头的一枚镇魂骨生生扯出来,刚刚换上的干净的衣衫顿时鲜红嘀嗒。

    男人的容色极是冷漠,脸颊之上已经沾染了几点血污。

    镇魂骨是异铁所铸造,硬生生嵌入身体自然是异常痛楚。不过这镇魂骨已经是天权峰最具圣力的法器,具有洁净恶灵、驱散污秽等等buff加持。

    青陵仙尊将天权峰的镇派之宝巧取豪夺过来,又硬生生受摩骨之疼,自然也是有所期许。

    血魔:笑死,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结果血魔仍然是随意上身,根本没尊重青陵仙尊一点点。

    什么镇魂骨,名头吹得牛逼,好像是一件了不起的神级法器。这玩意儿但凡有一点用,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

    青陵仙尊冷漠的站在原地,任由肩头伤口血肉模糊。

    这具身躯无疑是最优秀的,哪怕受了挖骨之伤,如今也开始渐渐愈合。

    他手指间蓦然多了块玉佩,这样狠狠捏住。

    那枚玉佩,跟纪绮罗随随便便扔给天玑峰的那块一模一样。

    这本就是一对儿。

    青陵仙尊一瞬间表情十分的凶狠,似要将这块玉佩毁了去。可他神色终于渐渐缓和起来,指头触及之处,也似添了几许浅浅的柔意。

    他眼神变得复杂之极。

    被困于陨山的纪绮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掂量她。

    这时候她那个老破系统终于有了动静。

    简单来说,靳雪烟一连串的毁人设操作已经引发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