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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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问：“这意味着什么？”
钢骨刚才走神了, 托马斯一开口，他才忽然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我就说我们好像在哪见过！托马斯先生，其实我也是从哥谭大学毕业的。北面新建的教学楼校友墙上有……有一张……呃。”
年轻超英的声音在蝙蝠侠的注视中变得越来越小, 但他还是坚持说完了：“有一张照片，和感谢清单，因为您入学和毕业的时候韦恩企业总共赞助了两栋楼，我们路过时还吐槽谁会干这种傻，咳，好事。”
他伸手和托马斯握了握：“总之, 我们是校友，您是前辈。刚才我要说什么来着？”
给哥谭大学捐过两栋楼的傻子本人蝙蝠侠：“机器，红灯。你还记得我们在瞭望塔上吗？”
“哦，对, 我记得，抱歉。”钢骨挤在托马斯身边, 拿说明书给他看，“这就是说你的大脑有受到过外力干涉，红灯越亮作用力越强，像现在光强大约40cd，是我的左眼直接测量出来的，说明你……”他的手指在对照表上一路右滑，最后停在最右边一个红色的骷髅头位置。
托马斯：“嗯，等级是九头蛇？”
那还挺怪的。
“啊，不是。”钢骨茫然地回头看向蝙蝠侠，“我得去问问火星猎人, 他没和我提过这个，因为正常来说, 到这个位置，”他指着骷髅头左边的几个一看就代表‘危’的标志，“人类就基本脑死亡了。”
一片寂静。
托马斯撕开奥利奥包装，发出‘哗啦’一声响。
然后他慢悠悠地拿出饼干掰开，放进嘴里咀嚼，咽下去之后才说：“这台机器是不是还处于故障状态？”
钢骨：“但我已经检……”
“维克多。”托马斯叫他的名字，“说起来，你大学时学的是什么专业？毕业论文导师是谁？说不定我还有他/她的联系方式。”
钢骨：？
你不是失忆了吗？
他闭上嘴又张开，小声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太熟悉这方面，我还是去问问火星猎人吧。”
他飞走了。
托马斯又看向蝙蝠侠。
蝙蝠侠严谨道：“确实可能是机器出了问题，它放在这有些年头了。”
托马斯反客为主：“今天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瞭望塔只有这一层吗？我能不能去其他房间看看？”
他随手掸了掸烟灰：“可能还需要垃圾桶和饮水机。”
“你可以。”蝙蝠侠道，“但挂着蓝色名牌的门是个人休息室，你需要征得主人同意才能进去。挂着红色牌子的涉及机密，除非你……”
他本想说，除非托马斯提前几天走程序申请，结果他路过的倒霉同事伸缩人想也不想地接道：“加入正联？”
两个韦恩同时扭头看过去。
伸缩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脖子毛毛的。他缩着头说：“有什么不对？”
一个韦恩加入了正联，另一个还会远吗？
“……”
蝙蝠侠心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托马斯也心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伸缩人在凝滞的气氛里垫着脚尖走远了。
但他的建议为其他正联成员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想想看，蝙蝠侠和他的兄弟假如都在正联上班，身份问题不就得到解决了吗？总不至于那时候布鲁斯还能瞒得住吧！不至于吧！！都是一家人玩什么身份梗！
超人当即站起来：“我记得抽屉里还有一沓空白申请表格的。”
托马斯：？？？
他一手拿笔，一手拿着正联后备成员申请表，坐回到会议桌上时，心中极度茫然。
表格上要填的有家属名单、职业、个人能力等等。
托马斯在家庭成员那一栏上首先写了个字母‘B’。人群中传来不明显的抽气声。
Batman！Batman！
托马斯在‘B’后面写了个‘ruce’。这回响起的是嘘声。
神奇女侠回头瞪他们：小点声，就算托马斯听不见，万一之后蝙蝠侠调录像呢？
职业。托马斯写了个‘E’。
莫比：“Extremely dangerous super villain（极度危险的超级反派）。”
托马斯无动于衷地写下‘Engineer（工程师）’。
个人能力。
托马斯根本没打算认真填，就算正联不是在开玩笑缓和气氛，难道他还真的能身兼两职、在正反方左右横跳吗？
他直接写：有钱。
海王低声吐槽：“不错，这一条他合格了。”
附近响起一片憋不住的窃笑声。
填完最后一块空白，托马斯将表格对折还给超人，后者还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会在三天之内给你答复的。”
“有面试吗？”
“可以有，只要我们现在抽签选出来个面试官。”
设备检修还没结束，托马斯的瞭望塔之行就变成了纯粹的旅行参观。问题在于，每一扇门上不是挂着红牌子就是蓝牌子，所以他很快就绕了一圈回到门口处。大家商议一下，认为不应该这样浪费托马斯的时间，于是决定先把他送回哥谭，以后的事等到以后再说。
负责送他回去的人是扎坦娜。
蝙蝠侠留在瞭望塔上，去找火星猎人：“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火星猎人蹲在机器旁边，满腔愁绪：“有。我发现他吃奥利奥时只喜欢黑色的部分，而不喜欢白色的夹心。这对地球人来说正常么？”
蝙蝠侠：“……”
谢谢你，即使对蝙蝠侠来说，这也是个陌生的领域了。
深夜时分，布鲁斯回到哥谭，先去了一趟韦恩庄园。由于猫头鹰和蝙蝠最近违反常识地喜欢在白天打架，夜晚庄园里面就一片寂静，动物们全都睡了，只有人类还醒着。
韦恩家给得实在太多，导致装修团队的效率远超过业界平均水平。短短几天时间布鲁斯的卧室就收拾得差不多了，面积比之前扩大些许，装潢也更加现代化。
布鲁斯走进去时首先体会到的是陌生感，紧接着几秒钟后他意识到，这种使人脊背发凉的感觉远不止是因为穿堂风。
阿尔弗雷德拄着拖把站在一旁，就看着他站在门前沉思片刻，原路返回去蝙蝠洞，再拿着一个检测器上来，向管家借了个凳子，踩着凳子从天花板开始像寻常家庭换灯泡的老父亲一样开始仔细排查。
窗户外面传来声响，布鲁斯骤然扭头。房间的照明设施还没连电，手电筒光毫不留情地打过去——一只伙食良好、膘肥体壮、羽毛油光水滑的猫头鹰站在窗台上扭着头，好奇地打量屋子的人类。
布鲁斯收回手电筒，继续和房间作斗争。
过了半个小时，他放下检测仪问阿尔弗雷德：“有锤子吗？”
管家早有准备，从工具箱里拿出锤子递过去，耷拉着眼皮立在一旁继续围观。
外面的猫头鹰也一动不动。
布鲁斯在他们俩的注视下举起锤子开始砸墙。
叮叮咣咣，装修团队两天的成果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墙里掉下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窃听器。
布鲁斯拿着窃听器问：“有什么头绪吗？”
一人一猫头鹰同时回答他：“没有。”
“咕。”
洲际酒店。
凌晨三点时，托马斯被下属从被窝里叫起来：“Boss，布鲁斯·韦恩先生又来订房间了，我们要怎么办？”
托马斯：“……”
他穿着睡衣，沉着脸拉开房门去到走廊敲隔壁的门。半分钟后布鲁斯给他开门：“你还没……哦，抱歉。”他视线在托马斯难得不规整的发型上一扫而过，“你被我吵醒了？洲际酒店隔音这么差？”
托马斯说话时倒看不出来才起床，吐字很清晰：“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我可能太久不回去韦恩庄园了。”布鲁斯说，“住不太习惯。”
莫比趴在垃圾桶里，为了不发出笑声开始以头抢地。
托马斯瞪着他。
布鲁斯无辜地回望。
托马斯：“好吧，好吧……你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你也是。”
两扇紧挨着的门接连合拢。
托马斯坐回床上，精神的亢奋与身体的疲惫成反比。他联系利爪让他们去寻找装修设计团队，给出几版合适的韦恩庄园主卧设计图，钱不是问题，重点在于要让甲方——也就是布鲁斯·韦恩感到满意。反正这栋房子是他的，只要主人不在乎，可以重复装修到地老天荒。
然后他也睡不着了，干脆走到垃圾桶旁边将莫比捡出来问：
“布鲁斯·韦恩这个人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如果他就是个普通投资人，正联凭什么那么在乎他？
再说，假如布鲁斯来住洲际酒店是因为发现了韦恩庄园的窃听器，那他怎么发现的？有谁给出的教导？蝙蝠侠？黑暗骑士总不可能就住在韦恩庄园隔壁吧？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本来不想直面这段复杂的血缘关系，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再次联系利爪：“找到装修团队之后不用顾忌布鲁斯·韦恩的意见，是否合适由我决定，我早上就要看到设计稿。上午十点，团队和我在韦恩庄园里见。”
太阳升起来后，布鲁斯听说了两件事：其一是戈登警长找他有话要谈；其二是据说托马斯·韦恩为他的庄园找到了新的装修团队，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公司的设计师们努力了一个晚上，认为想要在不破坏原始结构的前提下扩大城堡内部活动空间，就只能选择开辟出来个地下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没有人得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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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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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甚至不能说设计团队给出的建议有问题——因为蝙蝠侠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他赶到韦恩庄园的时候, 庭院里挤满了人。几个承包方和托马斯站在树荫底下聊合同（怎么就快进到这一步了？）；
之前阿尔弗雷德雇佣的建筑团队活还没干完，今天照常过来施工，瓦匠们对着卧室墙上的洞发呆没多久, 就被塞了一把违约金，现在躲在旁边弱小可怜又无助；
新的设计方正站在韦恩庄园的大门前对阿尔弗雷德侃侃而谈：
“您看这是哥谭市的结构图。它正位于一个关键性的板块交界地带，我们针对这个问题做了一系列风险预估，只要提前测量过庄园附近的地势结构，就绝对不会出现塌方的问题。另外我注意到这栋房子防潮工作做得是不是不太好，楼上楼下会渗水的吧？几十年过去了一些设计理念上的落后也是可以理解的。还有您看看我脚下, 这是什么？蝙蝠粪！诶呀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蝙蝠，我们团队恰好有个动物学家，让他在设计的时候帮忙想办法将这些小动物赶到外面去，免得影响诸位的日常生活……”
阿尔弗雷德还是他常有的那副表情：“对。有道理。是这么回事。我会提醒布鲁斯老爷多注意点。”
达米安没上课, 一动不动顶着死鱼眼托腮坐在花园石凳上。他左边蝙蝠狗艾斯有点人来疯了，激动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右边是几个蝙蝠家的年轻人, 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旁若无人地玩跳棋。
布鲁斯：“……”
你们为什么只是看着？
“啊，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他走过来，立刻打招呼，“这位是艾伯特·达内尔，德尔塔建筑公司的首席设计师。达内尔先生，这位是布鲁斯·韦恩。”
“久仰大名！”艾伯特·达内尔热情地说，“我们公司内部常常谈起您为建设哥谭所做出的一系列努力！”当然这都是客套话，最重要的还是他姓韦恩，Boss也姓韦恩，“这是我的名片。我听说您对之前装修团队的设计有所不满？这面墙是您亲手凿开的吗？很有后现代主义的风格, 我个人很欣赏您的审美……”
艾伯特·达内尔，利爪内部‘韦恩家兄弟情深’派别的中坚力量, 论点是讨好布鲁斯·韦恩就是在讨好夜枭，Boss家庭稳定没有后顾之忧，他们的事业才能再创高峰。
他务求让老板的兄弟感受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暖，看得周围蝙蝠家成员一脸懵逼：他们本来还在猜测，建筑团队是不是多少和夜枭有点关系。毕竟夜枭是最主张将布鲁斯·韦恩从洲际酒店带走的人，每次见到蝙蝠侠都要提一提。
昨天晚上布鲁斯跑去了洲际酒店，第二天托马斯请来的设计方和承包商就赶到现场，夜枭很可能借机塞进来几个自己人监督施工。
但现在他们有了不同看法：“布鲁斯好像才是他们的老板。这家企业真的没有韦恩集团注资吗？”
“……”
布鲁斯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艾伯特·达内尔揽着他的肩膀，带他在花园里走了一圈，事无巨细地讲述怎么才能在韦恩庄园底下开出个可亲可爱的地下室来。
然而令利爪纳闷的是，他计划得如此完美，布鲁斯·韦恩非但不心动，还显得心不在焉地问：“你确定在这种喀斯特地貌的岛上动工是符合安全规定的吗？”
这个问题艾伯特·达内尔已经解释过了，他完全不介意再解释一遍：“只要提前规划好施工范围就没有问题。”
“那些蝙蝠生活的洞穴呢？”
“当然是填上咯。”利爪怀疑布鲁斯·韦恩是个环保主义者，又补充说，“里面的原住客我们会进行妥善安置的。”
“……”
达米安听见迪克在旁边小声对芭芭拉说：“他要妥善安置蝙蝠侠。这肯定是夜枭派来的人。”
戈登局长约布鲁斯见一面，但布鲁斯提出将会面推到下午，芭芭拉·戈登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现在她单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给局长发短信：“布鲁斯下午也去不了警局的，爸爸，这边情况比较复杂。”
几分钟后，建筑团队走水路运来两台大功率三维激光扫描仪，能显示出地下数公里的地形结构。
扫描仪当然扫不出来蝙蝠洞，那里有防侦测装置。
但利爪又不是来寻宝的。艾伯特·达内尔一看显示器成像，指着被屏蔽的蝙蝠洞说：“这里结构就很稳固嘛。我们往这边修您觉得怎么样？如果有防洪防核防地震的需求的话，深度大约在十米左右。我们可以在地表建筑里修建一个电梯，做成那种隐形门的款式，也不会影响到整体美观。”
“想想看，你回家之后按个按钮，墙上就出现一道电梯门，是不是还挺刺激的？哈哈。”
你哈哈个屁啊。
芭芭拉已经听得绝望了：“让布鲁斯直接告诉托马斯蝙蝠侠住在他家楼下吧。”
“那干脆告诉他布鲁斯就是蝙蝠侠算了。”
“但夜枭怎么办？这肯定都是他设计出来吧？”
“所以现在有两点关键：一是告诉托马斯，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二是解决掉夜枭。”
就很有道理。
经过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布鲁斯已经决定将托马斯拉到己方阵营里面了，就算他不可信任，也想办法使他变得可信。他们有漫长的时间来彼此磨合，那不会比走上蝙蝠侠这条路更加困难。
建筑公司还要根据实际情况修改方案，他们走后布鲁斯先以蝙蝠侠的身份向夜枭下战书，再找上托马斯直言说韦恩庄园不方便改建——具体原因他们必须找出至少一下午的时间来面谈。
托马斯答应了他：“但不能是今天。”
“恰好我也没时间。”布鲁斯干脆地说，“明天一点，韦恩庄园？”
“可以。”
他们都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疑问。
当日中午布鲁斯来到警察局，戈登局长开门见山地说：“我找你是为了夜枭。”
布鲁斯抿起嘴唇，听局长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在他之前，GCPD很久都没有被渗透得这么严重过了。当然这里面还有换届竞选的因素，人心动荡，你看到了新闻，哈迪市长现在还在停尸间里。然而如果我们不加以遏制，其他人都会以为这里有机可趁。”
“我信任你，布鲁斯，所以想请你帮个小忙。洲际酒店——夜枭的老巢——前段时间从比利时某公司那购置了一大批特殊材料，他们自己会留下一部分，其他的就转手卖出去，靠着走差价赚钱。而据我所知，韦恩企业和那家比利时公司是合作关系。”
“您想让我做什么？”
“看你，布鲁斯。如果可能的话，想办法拖住夜枭一段时间，我就能排查出警局里面有谁被他收买了。”
布鲁斯答应下来——他正打算为此而行动。
下午十二点半，他去到韦恩企业召集董事会，宣布立刻对外公布本来计划下个月才准备出售的新材料。董事会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然而在董事长的强烈要求下，这一举措仍然被执行了。
韦恩企业此前从未泄露出半点风声，无论是股市还是期货市场都没有做好承担这样巨大变动的准备。旧有材料转瞬间有了新的上位替代品，市场价骤然崩盘。
托马斯得到消息时，认为蝙蝠侠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布鲁斯·韦恩。韦恩企业。蝙蝠侠。
他把从三维激光扫描仪成像里打印出来的庄园地下结构图扔进碎纸机，纸屑纷飞如冬雪。
托马斯同样觉得他有必要和布鲁斯谈谈——军方给的资格证，或者换句话说，那承认他在某些场合的出格举动不算是犯罪的东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在这个国家，罪恶可以用子弹、金钱与西装掩藏起来，托马斯就可以有选择性地向自己的亲人透露出相对光彩的那一部分。
毕竟就算是强盗坐在孩子的床头，念诵的也是宣扬爱与善良的童话。
他们不指望自己离开泥沼，反而为了各种私欲持续地向下潜，但又坚持举高手，把他们真正的在乎的人托举到天上。
人都是向光的。
托马斯没有思考这些深刻的理由。他只想说对所有人都好，布鲁斯·韦恩不要再在半夜三点钟过来住酒店了，哪怕是住在他楼下的蝙蝠侠建议他这么做。
傍晚五点时，一个警用飞艇慢悠悠地飞过韦恩庄园南部的水岸，很小心地避开私人领空。庄园所在的小岛再往西走，有一片几米高的悬崖，周围水浪很急，遍布暗礁，船只类交通工具根本无法靠近。
无人知晓那里有着蝙蝠洞的另一个出口。
夜枭也不知道。
但韦恩庄园占地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处于可以被现代火力完整覆盖住的范畴之内，地下蝙蝠侠的大本营想来也是如此。一枚小型近程导弹就在这时被警用飞艇吐了出来，拖着长长的尾巴冲进水域上的无人地带——
作者有话要说：
已知韦恩庄园属于托马斯·韦恩。
夜枭和托马有恩怨石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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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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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洞把导弹拦下来了。
听上去很离谱, 但蝙蝠洞已经迎接过包括但不限于小丑、前岳父雷肖古和他的众多打手、好的极速者和坏的极速者、好的外星人和坏的外星人、难以判断的时空旅行者等多位访客，每当他们以常规或非常规的方式进到蝙蝠侠的地盘时，这座山洞就会迎来一次巨大的安保系统更新。
所以此时此刻, 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这枚小型导弹字面意义上的没能掀起什么水花。
托马斯也不在意——有来有往嘛。蝙蝠侠指挥得动韦恩企业，釜底抽薪地令洲际酒店损失一大笔钱，托马斯就能让他将有限的金额投入到无限的防御当中。
莫比在这个过程中提出疑问：“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蝙蝠侠花的都是布鲁斯·韦恩的钱？”
“……？”托马斯愣了一下，“正义联盟就一个投资人？”
莫比欲言又止：“它不是投资人数量多少的问题……它是蝙蝠侠愿意从哪拿钱的问题……”
托马斯沉默了。
莫比抖了抖羽毛：“不是，你真的理解我是什么意思吗？”
“我理解了。”托马斯很确信地说。
“不, 你没有。”
“我有。”
胡说八道，你都不知道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是同一个人！
莫比无语道：“好吧，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蝙蝠侠和夜枭开战是没有任何预兆的。
哥谭市许多人之前甚至以为他们关系还不错，特别是消息灵通的超级反派们。
黑面具与双面人进局子之后, 为了证明不是己方无能而是敌方狡猾，详细描述夜枭和蝙蝠侠是怎么策反毒藤女、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尤其是最后夜枭居然把救命的除草剂扔给蝙蝠侠, 这两个人简直情比金坚，胜过无数反派同盟。
隔壁小丑女问：“所以是哥谭版罗密欧与朱丽叶咯？”
黑面具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一半的双面人则唯恐天下不乱，信誓旦旦道：“没错！”
小丑女眼中顿时充满渴望：“‘哦蝙蝠侠，你为什么是蝙蝠侠？’我好想去围观，现在越狱还来得及吗？”
另一个认为夜枭和蝙蝠侠有交情的人是企鹅人。
当时冰山俱乐部里，他和夜枭直面蝙蝠侠，最后被揍的却是无辜路过的风筝人。这面子必然不可能是给他企鹅人的，那么就只能是因为夜枭了。
结果这座城市就是有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神奇魔力。
蝙蝠和猫头鹰出人意料地打了起来。无数反派势力恨不得24小时不睡觉地关注战局发展，要知道现在夜枭控制着半个哥谭, 他挥动翅膀扇起来的风就能引发地震，搞不好又是一次令双方伤筋动骨的大事件。若是不趁机捞点好处, 上帝都不会原谅他们。
结果第一回合，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却出现了四个角色。
小丑女问：“所以这里面还有托马斯与布鲁斯·韦恩参与？布鲁斯为蝙蝠侠而对上洲际酒店，夜枭通过打击托马斯·韦恩的不动产来报复蝙蝠侠，那这就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了，我得捋捋。”
话是这么说，她看上去肉眼可见的失望。
双面人侧目：“没想到你还是个纯爱党。”
黑面具：“废话，你看她和小丑谈恋爱的样子就知道了。”
双面人不以为意：“你猜我是怎么想的？”
“你绝对是个ntr爱好者。”黑面具毫无犹豫地说，“讲道理，你的两个人格和一个对象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自己绿自己？”
“……”
反派八卦小队谈崩了，因为纯爱党头子小丑女拒绝和混邪杂食党与牛头人战士讲话。
然而客观事物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第二场战役如期而至，首先见证它的人是正义联盟成员。
火星猎人和钢骨就像两个负责给工程项目debug的程序员，反复多次检查过那台检测心灵干扰的装置，确定它没有任何问题。
其他成员：“那为什么给托马斯检查的时候结果不对？”
“是这样的。”钢骨说，“你写了一份代码，在你自己电脑上运行得非常完美，于是你将它复制粘贴并发给了你的同事，却惊奇地发现它在另一台电脑上出现了一排bug。我们当中有没有人做过程序员？你们能理解这种神秘的、厄里斯的诅咒般的情况吗？”
真正见过希腊神话中纠纷与不和之神‘厄里斯’的神奇女侠：“嗯，我想我明白了，谢谢你维克多。”
超人就飞到哥谭，向蝙蝠侠描述这个‘程序员玄学’。
说完他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去瞭望塔确认一下？”
“没空。”布鲁斯回答，“我需要处理一个超级反派。等事情结束后，我再去和托马斯谈。”
超人：“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太好了，也许我可以帮……”
蝙蝠侠打断他：“暂时不用，谢谢。”
“好吧，你忙。”超人好脾气地说，“有需要随时叫我。”
他也没走远，就飘在市中心某栋大厦的楼顶上，然后在短短十分钟之内见到了七个蝙蝠家成员。他们匆忙路过，分别对超人打了声招呼，再头也不回地走远。
又过了十分钟，一个利爪从他面前冲过去，正打算跳下楼时忽地发出一声‘卧槽’，又退回来仔细看了一眼：“超人？你该不会是蝙蝠侠请来的外援吧？”
“我不是。”超人诚实道。
利爪不太相信，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超人眼尖地发现，楼底下跑过去的利爪身上带了氪石。
“……”
超人觉得哥谭市夜晚天台的风有点凉，他想去找点吃的了。码头有一家很有名气的炸鱼薯条店，店里牛排是市政区一绝。
他换身衣服去点了份套餐，边吃边拿薯条喂附近的海鸥。哥谭市的海鸥们很有奋斗精神，就像这座城市的人一样，对到手的嗟来之食不屑一顾，虎视眈眈看着超人盘子里面剩下的牛排。
接下来的十分钟花费在与海鸥的斗争中。
差点失败。
超人不想伤害到这些小家伙，一时手忙脚乱。但就在海鸥抢过牛排冲天而起的前一秒种，一个利爪从天而降，用无情铁手扼住了海鸥的咽喉。
海鸥：“yue——”
牛排回到了超人的盘子里。
“不客气。”路过的利爪说这话的时候，还砰砰往身后打了两梭子弹。
得到了晚餐、却近距离被氪石辐射冲击到趴在桌子上起不来的超人，和歪着脖子委顿在餐盘旁边的海鸥大眼瞪小眼。
良久，超人问海鸥：“你们是怎么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的？”
临近十二点时，和海鸥一起分享完牛排的超人，顶着疲惫的身体和精神回到蝙蝠洞：“晚上好，阿尔弗雷德，他们打完了吗？我是不是先回去大都会比较好？”
事实是离结束还早着呢。
在托马斯意识到蝙蝠侠花的都是都是韦恩企业的钱之后，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沉到河里的蝙蝠车和兰博基尼，觉得自己和哥谭义警之间还有很厚重的一笔账要算。
也不是说他和布鲁斯·韦恩的关系好到会管对方的钱花在什么地方，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类似于看着自己亲戚误入传销组织时的痛心疾首。
蝙蝠侠是那个传销组织的头。
“一时半会不会结束的。”阿尔弗雷德很有经验地说，“布鲁斯老爷认为夜枭在利用他的兄弟，所以他在与托马斯老爷谈话之前，肯定至少要弄清楚夜枭究竟是谁、和托马斯老爷又是什么关系。如果您不介意，今晚可以留在韦恩庄园。”
——庄园里面是有个空房间的。
布鲁斯不想住，托马斯也不想住，于是超人来住。
这栋房子终于起到了它本该有的作用。
凌晨时，超人被十四公里外的爆炸声惊醒了。
他坐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卷毛，飘飘悠悠地走出门，问庄园里其他活着的成员：“发生了什么？布鲁斯没受伤吧？”
艾斯：“汪！”
超人把狗抱起来，试图找到一个语言相通的智慧生物。
最后还是阿尔弗雷德解决了他的疑问：“爆炸和蝙蝠侠与夜枭都没什么关系，始作俑者是小丑女哈莉·奎茵。”
小丑女抑制不住灵魂对自由的向往，言出必行地从监狱里跑了出来。
托马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他和哥谭市这些反派不怎么熟，本来如果不闹到夜枭的地盘，这事不归他管。
但哈莉闯进了一家建筑工地，拿砖头和水泥亲力亲为地砌了个奇丑无比的舞台出来，后面立了块牌子写上主演是蝙蝠侠和夜枭，满头满脸都是汗、血和泥巴地推着一车炸弹诚挚邀请他们来赏光。
先到的人是蝙蝠侠。
他得在夜枭赶过来、使局面变得更为混乱之前把哈莉提回牢房。
但其实托马斯早就到了，正在楼顶上举着望远镜，满脸漠然、毫无助人为乐之心地旁观。他旁边放着一台单兵火箭筒，瞄准了工地里整齐构架起来的楼房骨骼和吊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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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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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女论战斗力比不上蝙蝠侠, 但她很灵巧，也很疯，蝙蝠侠一靠近她就用嘴叼着炸弹的控制器沿钢筋往上爬。蝙蝠侠紧随其后,安全绳晃晃悠悠地垂在他们两侧。
托马斯望远镜向上移。
远距离声音采集设备传出蝙蝠侠的声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哈维同我说了你和夜枭的事！”哈莉气喘吁吁地说，“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肯定有误会，蝙蝠，类似于我以为你抢了艾薇想要的限量版口红于是用高跟鞋把你牙齿打碎的那种误会！你当然不需要用口红来化妆……你确实不需要，对吧？所以你和猫头鹰也没必要打架。”
“你是来给夜枭帮忙的？”
“什么？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正义的路人, 等夜枭过来之后你们就可以在哈莉老师的见证下重归于好，我还准备了庆祝烟花——就是J先生会喜欢的那种。”
托马斯对此评价是：病得不轻。
蝙蝠侠显然也这么认为。他不再废话，追在小丑女后面想要夺回炸弹控制器。
小丑女连跑带爬，来到二十多米高的时候, 蝙蝠侠抢先一步站到金属平台上，想要从哈莉那把控制器夺回来。后者用手抓着平台边缘, 整个人都悬在空中，想说话嘴里却还咬着东西，一边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一边倒着双手避开对方。
十几秒钟后，哈莉抱着蝙蝠侠的小腿往下扯，蝙蝠侠捏着她的手臂向上拉，两个人在半空中扭打在一起。
托马斯看到这时觉得自己可能来早了。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半跪下来用左肩抵住火箭筒，在瞄准镜里环视一圈后对准了吊车，右手扣住扳机用力一拉。
“轰——”
榴弹正中起重机，数十米高的金属支撑梁向斜侧方倒了下来。它旁边有一摞堆放得很高的建筑材料, 有它在中间阻拦了一下，吊车才没有立刻砸到底。
哈莉回头倒抽一口凉气：“他对你的怨念可真大, 蝙蝠。”
蝙蝠侠挣开她的手臂，将小丑女拎起来，从将近三十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他们身后，起重机支撑梁和楼房骨骼重重撞在一起，半成品水泥建筑直接被砸塌了一小半。
托马斯对这个成果不大满意，第二次他瞄准的是摞放在一起的水泥管道。榴弹脱离枪身的瞬间，他脑袋后面传来风声和人声：“市区内使用重火力是不道德的行为。”
“只是不够道德？”托马斯闪身避开夜翼的短棍。
“当然会有些法律层面的问题，不过既然我们现在都算是非法入侵，那我就略过不提了。”夜翼将短棍搭在肩膀上，另一只空着的手对托马斯招了招，“再来？”
托马斯瞥了眼楼底下的工地。
水泥管道被打散之后，最上面的管子依次排好队陆续滚了下来，瞬间如洪流般冲垮旁边的围栏。蝙蝠侠在半空中时盯准的落脚点就在旁边，顿时被水泥管擦到带出去十几米远，跌进后面深蓝色的休息棚里。
休息棚外停着一台挖掘机，发动机钥匙就挂在棚子里。
蝙蝠侠拿起钥匙，爬进驾驶舱，对夜翼说道：“我们交换对手，你负责带着小丑女离开这。”
夜翼：“？你认真的？”
他猛地扭头，就看见自家导师开着挖掘机笔直向夜枭所在这栋四层高小楼冲了过来。
“等一等！我还在上面呢！”夜翼没来得及喊出口，夜枭俯下身抬腿扫了过来。他猝不及防被绊得向楼下倒去，只得在半空中调整姿势。
——哈莉被蝙蝠侠拿勾爪绑起来放到了挖掘机驾驶舱顶上，这会迎面向前被风吹得泪流满面。夜翼用手抓着围栏减了两次下降速度，千钧一发之际落在小丑女身边，就听见她一边红着眼睛和鼻头一边兴高采烈道：“嗨，帅哥！”
夜翼原本要说什么立时给忘了：“……哦，谢谢。”
但他没忘记给小丑女一手刀。
挖掘机的铲子高高举起，加入废弃小楼拆迁办。
夜枭来不及给火箭筒装填弹药，只能尝试用小型热武器击碎这台被临时征召、入伙蝙蝠家的挖掘机风挡玻璃。
“我靠。”夜翼骂了一声。他周围碎石与弹药渣齐飞，灰尘共火光一色，很快就呛得和哈莉一样眼泪汪汪，只好抓着小丑女身上的绳索找机会脱离这片是非之地。
小楼岌岌可危。
战场中央的人完全不理会观众是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待这一幕的。托马斯在楼顶碎成快之前跳下来滑到挖掘机的铲子上，再顺着金属铲与驾驶工具之间的连接杆靠近机器主体。
夜翼忙不迭地趁着这个机会拽着躺尸的小丑女跳下车，再一回头，车厢里的两个家伙已经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靠。”他又充满感慨地重复了一遍。
哈莉花费半个晚上、不计成本砌成的水泥台相当大，缺点是表面一点都没干，托马斯掉到上面的时候心想幸好夜枭制服偏灰色，就算在水泥里滚了一圈也不太明显。蝙蝠侠就不一样了，穿过黑色衣服的人都知道——黑色其实一点都不耐脏。
于是怀着这点不可言说的恶作剧心理，托马斯拽着蝙蝠侠的手臂、用膝盖把他顶在水泥地上：“既然我们到了建筑工地，我就想起一件事，蝙蝠侠。你在韦恩庄园地下开洞的时候，有没有征询过房主的意见？”
蝙蝠侠再起身的时候，水泥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蝙蝠印。他后背上湿漉漉的，灰白色的液体顺着披风往下流，夜枭越是提到韦恩庄园，他越怒火中烧，咬着牙说道：“你来到哥谭的时候，有没有问过这座城市的意见？”
托马斯本想说你在韦恩家的地洞里养蝙蝠可比我来到哥谭早得多，但他扫到蝙蝠侠带着点胡茬和灰尘的下颚，忽然被一道灵感击中了：
前一天早上布鲁斯·韦恩看到他带着装修团队站在韦恩庄园里时，有那么一瞬间也是这副表情。那种稍显凌厉的，且并非是和外界、而是自己内部某种情感作斗争的复杂情绪，与布鲁斯·韦恩展现出来的平面人设不太相称，给托马斯留下了少许印象。
他想到这时，心跳不知道怎么加速跳动了两下，许多与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接触的细节都在脑海当中浮现出来。但这时容不得他细想，蝙蝠侠一拳揍在他脸上，托马斯正在走神，毫无悬念地倒下去、在蝙蝠图案旁边印了只猫头鹰。
“……”
小丑女，你满意了吗小丑女。
托马斯这时也跟着冒火了，他都不没搞清楚自己这股情绪是从何而来，就仿佛有件重要的事情悬而未决，令他又焦虑又烦躁，偏偏还不能静下心思考，因为有个人在旁边总要将他的思路打断掉。他心想反正都已经打起来了，还有必要管对面的人是谁？
他们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底气和余裕了？
蝙蝠侠就发现夜枭的神情冷了下来。然而就在刚才某一刻，他看上去可以说是有些不知所措。
“看来你对我有很多不满的地方，蝙蝠侠。”夜枭说，“那我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站在这，自由地选择活着还是死去的时候，事情就解决了。”
……
“有时候生活中的某一个意象频繁出现，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布鲁斯听见扎坦娜在他身侧轻轻地说，“只是我们还没能将它们联系起来。”
凶猛的夜间猎食者向他攻了过来。
蝙蝠侠抬起左手臂。他能感到从骨头缝里传来的凉意。
记忆中，这条胳膊应该没有受过太严重的伤。但是就在十二个小时之前，他拿到了莱斯利·霍普金斯医生邮寄过来的体检报告，上面提到他小时候在玩耍时摔断过一次手臂，那之后每到空气湿度大的季节，再加上受凉，就会有异样感。
他问阿尔弗雷德：“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八岁。”管家说，“小托马斯少爷想看看刚出生的猫头鹰长什么样，于是您带着他上树，结果下不来了。”
刀光。
划亮夜色。
金属碰撞声。
夜枭拿匕首撑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喘息。
蝙蝠侠手臂上传来一阵热意，应该是流血了。
扎坦娜：“你最近身边猫头鹰出现的频率很高，B。”
那时蝙蝠侠和夜枭刚打过一架。
“我最近很久没回来了，我想看看哥谭现在是什么样子。”韦恩庄园里，托马斯晃着酒杯，“看到蝙蝠不是什么坏事，布鲁斯，尤其是对你而言。”
他们从蝙蝠机上跳下去。
“你喜欢喝酒？”
“算不上喜欢。不过是有需求罢了。”
——夜枭身上有股疯劲。但又和小丑他们不一样。就像此时此刻，夜枭动手时毫无犹疑，蝙蝠侠觉得他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在夜色里熠熠生辉，好像在蝙蝠侠身上、在这个宇宙当中，有他可以为之付出东西。
但那东西真的存在吗？还是只是幻象一样，给了他一个握着刀和枪走过来的理由？
我们为什么而战？
瞭望塔上，钢骨问：“托马斯·韦恩先生，你最近有没有摄入过精神类药物，过量饮酒，或者接触过毒品？”
“没有。抱歉，我能抽根烟吗？”
打火机冒出火光的时候，拥有心灵感应能力的火星猎人退远了。
就在刚才，夜枭说：“那我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站在这，自由地选择活着还是死去的时候，事情就解决了。”
托马斯在电话里对他说：“祝你能够永远自由。”
“当啷！”
蝙蝠镖掉在地上，他们都没有弯腰去捡。不是因为没力气，而是因为脚下地面在轻微地颤动。蝙蝠侠皱起眉，夜枭往旁边吐了口血，再回过头来，表情竟然显得很平静，还带着点不明显的笑意。他手里匕首断了个尖，开刃的一面依旧锋利，反射出今天夜幕上碎银般的月光。
他说：“看来小丑女搭的台子质量不过关。”
蝙蝠侠很赞成他的说法。
但他们也没办法换个地方打，因为周围不是乱七八糟的工地就是拆迁到一半的楼，外面仅剩的空地被水泥管道堆满了，毫无落脚之地。
夜枭反思了一下：“下次我会让你先把小丑女带回阿卡姆。”
蝙蝠侠心想，还有下次？
下一秒，水泥台开裂。他们同时掉到了舞台下方的炸药贮藏室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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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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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易燃易爆物品受到强烈撞击会发生什么？
答：爆炸。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很难用语言来描述。托马斯后来听说这场爆炸不仅吵醒了附近的居民, 吵醒了昏迷的小丑女，吵醒了借住韦恩庄园的超人，还把全城一多半的警察和超英超反吸引到现场, 这又导致了另一场大范围械斗——不过以上和托马斯暂时都没什么关系。
前面说过哥谭地下是有两层地铁站的，上面那层正常运行，下面那层废弃之后被利爪再利用了。小丑女埋下的炸药炸断第一层的时候，托马斯和蝙蝠侠身下隔着水泥板，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降落在一截停靠在始发站的地铁前面。
驾驶员傻眼了,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他们从天而降。
没过几秒又往下塌了一层。
本来到这就应该结束，但是小丑女选的工地位置有点怪，地下有个直通哥谭河的下水管，年久失修。被猫头鹰、蝙蝠和水泥这么一砸, 水管漏了，涌出来的海水直接把人冲出去二里地, 等托马斯再见到哥谭市的星星月亮时，他已经躺在河岸边上了。
“……”
蝙蝠侠就在旁边，托马斯假装没看见，在心中对莫比道：“好想要时光机。”
——早知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回来哥谭。
莫比：“怎么了怎么了？”
托马斯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感觉自己有点难以面对生活。他旁边蝙蝠侠坚强地爬了起来，似乎是想打电话联系人。
托马斯往身下一摸，发现硌得他后背疼的东西是枚蝙蝠镖。他把飞镖扔出去，正中蝙蝠侠按住耳机的手。
蝙蝠侠就不动了。
草。
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托马斯坐起来，开口道：“你——”
恰好在这时，蝙蝠侠也说：“你——”
“……”
“……”
有道是,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托马斯说：“我可以不把你的真实身份说出去。”
蝙蝠侠：“条件？”
“你也不能告诉其他人我是谁。”
蝙蝠侠：“……托马斯·韦恩。”
托马斯：“……”
他冷静了一下, 说：“把蝙蝠洞建在韦恩庄园地下？那是我的房子。”
蝙蝠侠把头套摘了下来。海风吹起他湿漉漉的黑发，露出那双和托马斯一模一样的蓝眼睛。
“你在我的房间里放窃听器。”
“所以监视我卧室的人是你。”
“冰山俱乐部的时候，利爪和企鹅人联手从我这里骗走了三十万美金。”
“你赶着时间发布新产品，我损失的不止30万。”
“那是因为你将人渗透进警局。”
“我是为了市长换届竞选——我们支持的对象是同一个人。换句话说，这件事对你有利。”
“除非你用合法的方式。”
“你可能不记得了，布鲁斯，我所做的一切即将合法。”
“……”
托马斯突然问：“蝙蝠车造价是多少？”
布鲁斯正在想着第一天沉河的那台车，他的每个罗宾都愿意承认，蝙蝠侠等同地爱着他车库中的每一种款式。
“至少七位数。”
好吧，那可以算扯平了。
一阵沉默。
他们默契地避开了夜枭公主抱布鲁斯·韦恩这段黑历史。
可能只有睡觉前的一段时间，它才会跑出来刷存在感。
“……”几秒钟后，布鲁斯若无其事道，“这些先不提，我们来谈谈条件吧。”
夜枭也把面具摘下来了。
他们两个在风中坐了一会，托马斯呼吸着海风，说道：“没什么好谈的，你知道洲际酒店人脉很广，我可以让全世界人知道谁是蝙蝠侠。”
蝙蝠侠反问：“那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让人知道我有个做超级英雄的兄弟？我在推特上发文时点赞数量会翻倍。”
“……”
“当然是用来威胁你，布鲁斯。”托马斯道，“你比我更在乎身份，我觉得我可以要求更多。”
他的语气听不出来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布鲁斯琢磨着他的态度，边说道：“你恐怕不够了解我。”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们都不够了解彼此，是不是？不过机会倒是还有很多，鉴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打交道的次数不会少，我不希望在最开始就把关系弄得太僵。”托马斯低声道，“所以我可以将交换条件开得宽泛一点，留待以后。”
“以后再逐渐狮子大开口？”
“那要看有没有必要。”托马斯平淡道，“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蝙蝠侠。”
“成交。”
他回答得挺干脆，让托马斯多看了一眼，忽地警觉：“说起来，那个总跟在蝙蝠侠身边的罗宾……”
布鲁斯：“……”
托马斯确认道：“是达米安·韦恩？”
“……”
“那么今天早些时间见到的蓝色制服的义警，我应该也认识。”托马斯若有所思，“从身高和年龄来看他是那个……理查德？理查德·格雷森？那天那个红色的呢？是杰森·托德还是提摩西·德雷克？”
怪不得蝙蝠家成员那么多人！
但布鲁斯·韦恩到底是怎么把家里的每个小辈都培养成超英的？还是说这是出于对父亲的崇拜心理？据说大部分孩子小时候都会想过要从事父母的职业……
莫比：“这么说，韦恩夫妇当中一定有一个是超英，另一个是超反。”
——如果将平行宇宙算在内，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蝙蝠侠打断了托马斯扒马甲的行为：“我答应为你保密。不包括蝙蝠群英会成员。”
“我以为是我在和你讲条件。”
荧幕上的花花公子不笑时显得极为沉静冷肃——托马斯意外于自己之前居然从来没产生过联想。布鲁斯·韦恩为什么不能是蝙蝠侠？
可是布鲁斯·韦恩怎么会成为蝙蝠侠呢？
韦恩家的基因是不是有点问题？
布鲁斯就用蝙蝠侠的口吻，带着点嘲弄地说：“你觉得他们不会发现吗？”
“那就让他们猜去吧，秘密守在两个人之间的时候才叫秘密。”托马斯站起来，也用夜枭常用的语调和气道，“反正行动之前仔细考虑些吧，布鲁斯。你可能不熟悉托马斯·韦恩，但多少也了解些夜枭了。我不在乎这世上最大多数东西，包括‘韦恩’。所以那不是口头上的威胁，而真的有可能发生。”
他确实在思考自己能从这部分交易里获得什么好处：“顺便，我有没有这样的荣幸，可以去参观下蝙蝠洞？”
**
超人再见到蝙蝠侠时，天都已经亮了。晚上出门的时候是黑漆漆独行侠义警，回来就变成了布鲁斯跟托马斯·韦恩，连阿尔弗雷德都愣了一下。
只有艾斯毫不犹豫，摇着尾巴冲了上来。
布鲁斯面无表情，想着下次夜巡的时候可以带狗一起，这样夜枭身份暴露就不关他的事了。
“我们说开了一部分，有关于你们都知道的问题。”
这么快！太突然了吧！
……但你听上去也不怎么高兴？而且一部分是什么意思，这还能说一半留一半吗？
超人迈过来的脚步顿时迟疑。
托马斯一看到超人就想起瞭望塔，一想起瞭望塔就想起他差点加入正义联盟，想到这时下意识看了眼布鲁斯，恰好这时候对方也在看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布鲁斯心想，早知道……
唉。
阿尔弗雷德只觉得‘说开’之后，这对兄弟间的气氛变得更为诡谲，可是正事又不得不问：“所以既然两位还有时间谈话，唔，蝙蝠侠和夜枭那边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布鲁斯沉吟：“他……”
托马斯：“他们和好了。”
一晚上没吃好饭没睡好觉的超人：？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
“暂时休战，没有事了。”布鲁斯不想解释，他现在看到托马斯和自己的熟人凑在一起就头疼，干脆开始赶人，“我带托马斯去看看蝙蝠洞，就我们两个，你们自便。”
说完他也不理会超人和管家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拉着托马斯去到地下室。
克拉克超级迷茫地看着他们走远，问阿尔弗雷德：“为什么还要强调就两个人？蝙蝠洞里同时进三个人犯法吗？”
而正联主席不是唯一一个摸不着头脑的人。
在工地爆炸现场撞上的利爪和蝙蝠家成员同时收到停战的消息。
但后者可以在事后冲回蝙蝠洞质问蝙蝠侠，前者领着工资不敢质疑老板，双方就在爆炸现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红罗宾伸头往水泥台下面露出的洞看了一眼，问道：“你们把这段老轨道改建了？”
利爪警惕地看着他，没说话。
红罗宾：“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这思路还挺妙的，是吧？”
——他也偷偷修了哥谭北面的地下二层铁道！前几天才告诉蝙蝠侠！
就说怎么往南的路被堵住了呢……提姆一度以为是自然灾害导致的地形变动。
想要让南北通车的理想破灭了，毕竟那目前是夜枭的地盘。
提姆一时有些沮丧。他身后小丑女一边哭一边打嗝的声音加重了他的痛苦。
“他们肯定……肯定和好了，嗝。”哈莉以惊人的洞察力发现了夜枭与蝙蝠侠停战这件事，“但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都怪你大蓝鸟，亏我还夸你、夸你长得帅，嗝。”
夜翼露出苦笑，对其他人说：“我想去阻止爆炸的，结果她就醒了。”
红头罩仿佛不经意间路过，给小丑女补了一下。
世界安静下来。
领头的利爪开始觉得有些尴尬，他们作为超反怎么像是和超英站在一边似的。
他说：“那，我们就先走一步？”
——要不还是赶快回去问问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
开盘啦，利爪和蝙蝠家哪边先发现不对劲（狗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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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正在蝙蝠洞里参观呢。这是哥谭市著名景点了, 堪称每个超级反派的朝圣地。但托马斯苦失忆久矣，对蝙蝠家成员也不怎么熟，就只在不明所以且引人瞩目的巨大恐龙雕像和罗宾制服展柜前面停留了一会。
他在蝙蝠洞里转悠的时候, 蝙蝠侠的每个细胞都像在问：看完了吗？可以走了吗？
老实说，托马斯认为蝙蝠洞环境不怎么样。光线昏暗可能影响视力，山洞阴冷会加重罹患关节病的风险，地下不通水电要自己制备，电子设施常年放置在潮湿环境中会缩短使用寿命等等。
相比之下，洲际酒店28楼地点优越, 采光良好，水电走公账，空调地暖一应俱全，除了人人都知道那是夜枭老巢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布鲁斯抱着手臂靠在电脑桌上问：“你在想什么？”
托马斯用委婉点的说辞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就看见他冷着脸回头在键盘上按了一下，整个蝙蝠洞顿时亮如白昼, 暖溢着夏日、阳光和海滩的气息。
“怎么样？”布鲁斯挑眉。
迪克刚从外面赶回来，左脚迈进蝙蝠洞的瞬间又收了回去。他在门口摆着战斗姿势站一会，确定现在蝙蝠洞里面只有两个人，不由得出声问道：“这不是红太阳灯吗，那个不知名的氪星反派在哪呢？”
托马斯：“……”
他应该给哥谭报社投稿，标题就叫《我那一生要强的兄长》。
过了一会迪克才发现第二处异常：“托马斯？？你怎么会——我就知道你能猜出来布鲁斯是蝙蝠侠！”他喜气洋洋地回头对红罗宾伸出手，“我赢了，两枚蝙蝠镖。”
“什么？托马斯又没说过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提姆兴致不高。他走进来坐到蝙蝠侠身边的椅子上：“我现在能说正事吗？就是关于怎么打通从伯利莱区到考文特里的地铁线那件事。我研究了整整三个星期，现在全泡汤了，因为对面利爪把河道……”
布鲁斯清了清嗓子道：“提姆。”
红罗宾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抬头看他。
“今天放假，先不谈夜枭。”布鲁斯说, “你们可以上楼去找阿尔弗雷德。迪克，今天你负责出门遛狗。”
除了托马斯，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他。
红太阳灯还没关。
洞口也没有蝙蝠的叫声。
一切包括蝙蝠侠在内都如此陌生。
等到两个孩子灰溜溜地上楼，布鲁斯才问托马斯：“什么时候轮到你为我介绍洲际酒店？”
——我们非得在这种方面也保持回合制是吗？
十分钟后，韦恩庄园客厅，窗帘严丝合缝地罩紧窗户，下摆垂到地毯上。几个赶回来的蝙蝠家成员和超人克拉克·肯特分坐在沙发两侧，暖色家具间萦绕着地狱般的静寂。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布鲁斯和托马斯之间相处得不那么尴尬的时候，这份尴尬就等量地转移给了家里其他人。尤其是现在，只要一想起灯火辉煌蝙蝠洞、今天放假蝙蝠侠，就没人敢开口。
过了一会，托马斯走进客厅，环顾一圈问道：“不好意思，你们看见艾斯了吗？”
克拉克一下子直起腰：“怎么了？”
“嗯，布鲁斯认为不用麻烦迪克，今天正好有时间，我们两个来遛狗就行了。”托马斯耸肩，“但我不知道艾斯平时喜欢呆在什么地方，所以过来问问。”
他看着客厅里其他人，其他人看着他。
托马斯：“夜翼？红罗宾？罗宾？超人？”
“……狗在右侧走廊尽头的休息室，托马斯老爷，那边有扇门，可以直接去到院子里。”
“谢谢你，阿尔弗雷德。”
韦恩家尴尬守恒定律仍然适用，直到托马斯和布鲁斯走出家门，客厅里的人都没缓过神来。
布鲁斯的计划是开车遛狗，遛到洲际酒店。虽然但是洲际酒店在哥谭市最南边，韦恩庄园在最北边，隔着五十多公里的距离，托马斯觉得这不能叫遛狗，而叫带着狗兜风。
艾斯倒是很开心。
托马斯照例坐在后排，布鲁斯开车，副驾驶坐着狗。为了防止艾斯晕车，左边开着窗户，于是大半个哥谭市的人都见到了豪车、吐着舌头快乐地左顾右盼的狗、和两个穿着西装像是刚从酒宴上回来的人类。
当天哥谭小报起什么离谱标题的都有。
等进入上西区，北面有一座公园，既然是出来遛狗，布鲁斯就把车停到公园里，牵着艾斯下车准备徒步走到洲际酒店。
公园就是个普通公园，左边是健身区，有一群内卷的年轻人在锻炼身体。右边是广场，除了几个没到上学年纪的小孩在踢球之外，还有一群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这地方离中华街比较近，聚集着一批早年来到这边英语还说不太好的亚洲人，每天下午跳跳广场舞或者打打太极，日子过得十分与世无争。
总之和身着正装的青年男性画风相悖。
就可以想象托马斯和布鲁斯牵着艾斯从他们当中走过去时是什么场面。
艾斯路过某颗树根的时候还停下来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
树。
狗。
布鲁斯和托马斯。
人人人人人人人。
俯瞰图大概就是这样。托马斯数到广场舞第八个小节的时候，他们才走出这片空地。再往南进入繁华路段就变得好一点，但也没完全好，路上总有人能认出布鲁斯·韦恩。托马斯都想叫来利爪清场了，考虑到他身边这位的另一个身份是蝙蝠侠才勉强忍住。
洲际酒店员工叹为观止。
我们老板为他的兄弟付出了太多。
利爪回来问为什么和蝙蝠侠停战，没消息，但是听说老板告诉了布鲁斯夜枭的身份。布鲁斯·韦恩在利爪群体间的声望顿时水涨船高，许多‘夜枭兄弟不值得在意’派成员当场叛变投敌。
于是布鲁斯走进洲际酒店大门时，前台姑娘的态度比上次还要和善，转眼之间布鲁斯手里就多了一瓶矿泉水、两个薄荷糖、一张会员卡和一盒没拆封的小饼干。
蝙蝠侠：“……”
他真没在反派组织里面得到过这种待遇。
布鲁斯不希望家庭成员过多接触夜枭，托马斯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他任由那些利爪在路过时候对布鲁斯打招呼，好像这么一会功夫，布鲁斯就成了洲际酒店里众所周知的大人物。还有不少人躲在远处悄悄打量他，想知道布鲁斯·韦恩有什么值得夜枭看重的地方。
外人难免觉得，布鲁斯除了资助正义联盟之外，还将一部分钱投给了洲际酒店。
谣言再往外传，了解洲际酒店本职的反派们大为震撼。
当天正联就收到投诉信，说他们的投资人立场不纯。
正联：你真的知道你在投诉谁吗？
蝙蝠侠本人还没想到哥谭反派的思想在违法犯罪方面能如此跃进。托马斯带着他来到28楼，莫比站在电脑桌上，想要假装自己是个雕塑，然而托马斯想到蝙蝠洞威风凛凛的霸王龙，把它塞回到垃圾桶中。
其实说实话，托马斯过去的常住地还没不如蝙蝠洞有个人风格。
韦恩庄园好歹是个能称作是家的地方，洲际酒店在夜枭眼里就是个安全屋，武装力量充足，落地窗常年封闭着，书柜、床沿、茶几、电脑后面等等地方都落着灰，除了休息室周围一圈角落之外，像是很长时间没来过人。
托马斯早知道这没什么好看的：“就这些了，水和酒，你要哪个？”他忽地想起什么，“你不喝酒？”
而布鲁斯还在想着A2701房间卧室里的那口钟。
表盘时间停在10:48分。
他看着托马斯神情冷淡地站在落地窗前，整个人像悬空一样，背后是宛如深渊般的城市，突然不知道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究竟是种幸运还是不幸。
他们去到罗宾逊公园的那个晚上，夜枭半醉半醒时又能从空白的过去里提炼出什么来呢？
对托马斯问题的反应就慢了半拍。
回过神时，托马斯已经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
某种程度上，夜枭的日子过得也蛮质朴的。
布鲁斯回身想打开冰箱看看里面还有什么，结果就发现他写给托马斯的警察局长电话号码就贴在冰箱盖上，用的还是个挺可爱的粉色系贴纸。
这就是传说中的颜色越粉揍人越狠吗？
“冰箱里没有其他……哦。”托马斯走过来，也看到了冰箱贴，他一时反省自己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干巴巴解释说，“贴纸是利爪送的，就是楼下那位女士，你见过。”
但没说为什么要把电话号码放在冰箱上。
布鲁斯也感觉有点尴尬，他没话找话：“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到。”
说完才想起来托马斯是夜枭。
“……你说得对。”托马斯不去问这个‘能用到’是什么场合，转而道，“我让他们把A2703号房间留给你了，不过你来之前最好提前打声招呼，另外不要靠近26楼。”布鲁斯知道那有个总控制台，托马斯不紧不慢地道，“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但愿蝙蝠家没有其他我还不知道的成员，来给我们难得的休战期再添波折。”
“至少不会被你发现。”
“而我尽到了提醒的义务。”
房间里时钟指针咔哒地动了一下。
正午十二点了。
刚才还在互放狠话的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哈欠。
托马斯不禁看了身边人一眼，很有东道主风范地说道：“你要午睡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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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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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困意出现得有些突然。
转瞬功夫, 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身体，布鲁斯差点以为洲际酒店打算暗中动手、在房间里下了麻醉剂。他看着托马斯，托马斯皱眉低头注视着垃圾桶, 房间里悄无声息，莫比在托马斯脑海中否认：“和我没关系。我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们还能坚持住吗！喂，托马斯！醒一醒！”
托马斯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下眼睛。
他再睁开时，发现自己站在韦恩庄园后院的一颗大树底下，视角非常奇怪，周围事物比平日里高了许多。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 不是外物变大了，而是自己变小了。
小托马斯·韦恩AKA夜枭先生，此刻大约四岁，身高一米左右, 是个豆丁。
不等他联系莫比，前方传来令人牙酸的‘砰’地一声响。
托马斯闻声看去, 灌木丛中窸窸窣窣。片刻之后，一个看着很眼熟的男孩从里面爬起来。他头上沾着草叶和灰尘，膝盖手肘有擦伤，一瘸一拐地迈到石板路上，一只手端着自己另一条胳膊，摆出很标准的正骨姿势。
托马斯刚刚在想，达米安果然是布鲁斯的亲生儿子，和他父亲小时候长得真像。
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这时候应该表示关心：“你没事吧？”
“……”布鲁斯没回答，问了另外的问题，“夜枭？”
托马斯所剩不多的侥幸心理烟消云散。
“是我。”他不情愿地回答,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你看上去并不像什么都不了解的样子。”
“我倒是觉得你镇定得有些让人意外。”
莫比联系上托马斯，小声说：“我怎么感觉这像是双重作用？你肯定不无辜, 他好像也干过点啥。”
“……”
布鲁斯过了一会，才说：“正联那台检测装置，由于一些检测过程中会涉及到的原理，可能会导致使用者在事后想起一些被干扰过的记忆——没有负面效果。”
这可侵犯知情权了。
托马斯问：“你对自己用过？”
布鲁斯默认。
几秒钟后，托马斯承认：“我有一些能帮助我恢复记忆的特殊方法，但它有时候不太受控，你也许被波及了。”
破案了，这是两个人的锅。
哪怕现在是在做梦，摔断了手的蝙蝠侠年仅八岁，也急需医生的帮助。他们向庄园主建筑走去，中途托马斯向布鲁斯分享了一些如何才能从梦境中获取信息的攻略心得。
莫比表示系统功能仍在正常工作，而且同步率要求进一步降低了。唯一的问题是，系统不知怎么将混进来的蝙蝠侠当成了本应该提供给托马斯的特殊道具，所以这把没有外挂。
托马斯：……
这小道具真不是用来拖后腿的吗？
他心知布鲁斯不会太相信他说过的话，只简单解释两句，就等着对方去自己探索。
布鲁斯急着回庄园，走得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跑起来，将要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再一回头，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的托马斯迈着小短腿，沉着表情，也不出声让他慢点，自己坠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中间差点摔倒滚到花坛里，抵达目的地时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有那么一刻蝙蝠侠心情复杂。
谁能想到这家伙以后会成为个超级反派呢？
年龄受限，托马斯艰难调整呼吸。
年轻许多但已露出谢顶征兆的阿尔弗雷德听到动静，给他们开门：“这是怎么了……布鲁斯少爷？您的手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是一阵兵荒马乱。
韦恩夫妇有工作要忙，现在不在家里。阿尔弗雷德请了医生，又给他们打电话通知这件事。
半个小时后托马斯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听着自己老妈在电话里骂小布鲁斯做事不过脑子，想带着弟弟看猫头鹰不知道叫上大人。韦恩先生在旁边和稀泥，效果不太明显。
家庭医生坐在沙发上，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给布鲁斯手臂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然后布鲁斯被勒令在明早去上学前都不许出门玩。
“……”
“那也没多久。”韦恩先生隔着电话安慰大儿子道，“而且小布鲁斯这么坚强，他从树上掉下来摔断胳膊都没哭呢。”
话音刚落，托马斯眼睁睁看着布鲁斯忽然怔了怔，脸上露出符合他年龄的困惑表情，再低头看着自己的缠成猪蹄的手臂，蓝眼睛里面迅速积蓄泪水。
等等？等等？！！蝙蝠侠？！你怎么了蝙蝠侠？
托马斯惊得跳起来了。他下意识冲了过去，就在这时听见成年的布鲁斯·韦恩的声音在他脑子里面响起：“托马斯？我——发生了什么？！”
小布鲁斯抽噎起来，哭得停不下来，在弟弟面前才能勉强克制着不嚎啕出声。托马斯已经冲到他前面了，在阿尔弗雷德和家庭医生欣慰的注视中不尴不尬地停下脚步，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窒息。
蝙蝠侠：“……”
他说：“我并不是总能待在小布鲁斯·韦恩的身体里，是吗？”
系统，你真是杀人于无形。
莫比矢口否认：“不关我的事。小道具随身携带有什么错？”
它能听到蝙蝠侠与托马斯的对话，但蝙蝠侠听不见它的声音。如果托马斯不刻意传递自己的想法，蝙蝠侠也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反之同理。
为众人的隐私保留了最后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净土。
托马斯这时候就在想，怎么去安慰一个即将变成流血不流泪的超级英雄但目前只有八岁、能哭到鸡吃完米狗舔完面的小布鲁斯，还不至于令蝙蝠侠事后再找他打一架呢？
刚夸奖完大儿子的韦恩先生也尬住了。周围没一个靠谱的成年人，托马斯只能选择递上纸巾。
“你能回去吗？”他问蝙蝠侠。
蝙蝠侠一定尝试过不止一次了，很肯定地说：“不行。”
托马斯认为事情不能再耽搁下去，他对管家和医生说：“我和布鲁斯去楼上的房间。”
他又抽了一沓纸巾，拽着试图保住颜面但泪腺过于发达的小布鲁斯走上楼梯。
同时问蝙蝠侠：“你小时候喜欢干什么？”
这谁能记得啊？
小布鲁斯又不像十年后的小孩，十个里面九个沉迷电子产品。这个年代能给孩子提供的娱乐远不如科技发展之后那么丰富多彩，再加上不能出门，能干的就那么几样了。
托马斯陪着他八岁的兄长玩了两个小时的过家家和捉迷藏。期间各有输赢，由蝙蝠侠负责计数，适时提醒托马斯放水，使整个游戏环节不至于显得不合常理。
没干别的主要是托马斯现在年龄太小，还没上学，理论上不认识几个字。
到最后他和蝙蝠侠都没了那种世俗的欲望，等到小布鲁斯玩得累了，躺在地毯上打盹时，两个人都大松一口气。
蝙蝠侠问：“这个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托马斯思考了很长时间。结合莫比讲述的规则，它应当和睡前经历过的事件相关联。
但托马斯最近每天都过得格外充实，且和布鲁斯·韦恩抬头不见低头见，要从中挑出一个具备代表性的还真有点困难。
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除了精神伤害，也没有别的损失。
小布鲁斯一觉睡到晚上五点。
期间托马斯又逛了逛韦恩庄园。这次有蝙蝠侠做向导，讲了不少这些年保留下来的与发生变化的地方，那种感觉就像乘坐一条航行多年的老船，每路过生命里的港口，就将老旧的零件抛弃掉，再迎来新的东西。
这时庄园里的画像和照片还很多，就算是蝙蝠侠也有许多张不记得，更不用提托马斯。他们聊着聊着，就对着那些承载许多回忆的图像沉默下来，或多或少地猜测这里有段值得怀念的旧日光阴。
到最后托马斯走不动了。
说来很怪，但他在自己家里逛累了，又照旧不肯出声。蝙蝠侠发现他越走越慢，联系到他现在的年龄猜出真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布鲁斯醒过来的时候，蝙蝠侠终于又回去这具身体了。
他跑出来开门，就看见托马斯靠着房门旁边的墙蹲下身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等等，这是他熟悉的那个夜枭么？
“托马斯？”
托马斯：“……”
他说：“我在这。”
声音是从蝙蝠侠的脑子里出现的。
就在蝙蝠侠回到小布鲁斯身体中的时候，托马斯也跟过去了。
好嘛，玩家和小道具就一定要绑定在一起呗？
托马斯与蝙蝠侠最大的不同是，蝙蝠侠好歹依稀记得自己八岁时是什么样。而托马斯小的时候简直是个谜，在场的两个成年人灵魂对此都一无所知。
小托马斯大概是走累了，就蹲在那发呆，眼神看着前方有点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蝙蝠侠迟疑片刻，走上去半蹲下来，问道：“托……汤米，你怎么了？”
——顺带一提，这个称呼是从真正八岁的小布鲁斯那借鉴来的。
蝙蝠侠坚持认为，这是为了与他父亲的名字作区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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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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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 绑定在一起的大蝙蝠和大猫头鹰已经从小布鲁斯那了解到，这孩子有自己摔下树并走回韦恩庄园的记忆，并将一开始没哭的原因归结为疼过头了没反应过来。其中涉及到梦境规则和现实的部分对话则进行了模糊处理。
相较之下, 小托马斯一个人在庄园里面乱晃也不是不能解释。
“布鲁西，你醒了。”靠墙蹲着的黑发男孩站起来，口齿清晰地问道，“胳膊还疼吗？”
“我还好。”布鲁斯观察着他，发现未来夜枭说话时那种不急不慌的淡定感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就初现端倪，“你为什么不进屋去？”
“你在睡觉, 所以我想等会再去找你。”小托马斯说，“而且你从树上摔下来是因为我说我想看猫头鹰，对不起。”
语言逻辑相当好，还很有礼貌。
布鲁斯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但不妨碍他决定套话。小托马斯年纪小、智商又在平均线以上, 使得套话成功的概率变大了，“不过你为什么会想去看猫头鹰？”
“嗯？”小托马斯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问题你问过，是因为你和我说蝙蝠很吓人。阿尔弗雷德告诉我，猫头鹰会吃蝙蝠，所以如果我们能把猫头鹰养在家里的话，就不用害怕蝙蝠了。”
莫比啧啧道：“感动吗？我好感动。什么叫兄弟情深啊？”
但寄居在小布鲁斯身体里的两个成年人都觉得心情微妙。蝙蝠侠仅在半秒钟后就得出结论：“他在说谎。”
托马斯：“我这时只有四岁。所以你真的害怕过蝙蝠？”
却没质疑布鲁斯的判断。
莫比：“……”
这两个人有毒吧？
就不能保留一点对童年时期的美好滤镜？
布鲁斯略过蝙蝠的问题，不动声色道：“当然，我记得你说过。但是就没有别的理由吗？”
“没有。”
小托马斯干脆地说。
他这个年纪，能把谎话说得如此直接不算很常见，要不是蝙蝠侠是个久经沙场的侦探，而换成普通大人, 还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而且下一刻小托马斯就开始转移话题：“我听见楼下有动静，是不是父亲和母亲回来了？”
布鲁斯闻言往楼梯口走了两步, 他这次吸取经验，走不出几米就回头看，小托马斯果然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布鲁斯一驻足，后者也停下来，歪着脑袋看他，过了一会说道：“布鲁西，你今天有点奇怪。”
饶是蝙蝠侠，这时也忍不住问大托马斯：“你小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记得。”托马斯说，“你可以直接问，反正能读档。”
布鲁斯：“……你只有四岁。”
“那又怎么样？这不是真实的过去。”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布鲁斯忽略掉心中冒出来的一点欺负小孩的愧疚感，原路返回走到小托马斯身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在说谎，汤米，我为你摔断了手臂，你却不愿意告诉我你真正是为什么才想看猫头鹰，还拿我当借口。”
莫比带上痛苦面具：“啊！啊！你们到底是怎么把两个加到一块年龄刚过两位数的孩子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这么塑料的？”
小托马斯闻言瞪大眼睛。他瑟缩了一下，但还在坚持原来的说法：“我没有，你为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在骗我。”布鲁斯打断他，“也许我们的关系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男孩不安地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他意识到了这是个破绽，不由得露出懊恼的表情。
托马斯立刻说道：“他在乎这个，布鲁斯，继续，可以适当换下称呼。”
莫比用头撞墙。
布鲁斯：“你……”
他本来也没打算停下来，但这时忽地磕巴了一下，定了定神才说道，“你在利用我，我会去告诉爸爸妈妈。”
向家长告状一般是解决孩子间矛盾的常用手段，然而小托马斯对此等威胁反应平平，布鲁斯只好继续拿兄弟关系做文章，“算了，他们会伤心的。我不会说出去，可是你对我说谎还指望我发现不了，托马斯，我很难过。我要下楼去了，你别跟着我。”
他作势要离开，走到楼梯口时停下来回头，小托马斯还是站在原地。这时候他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了，脸蛋皱在一起，挤出一个不知道是痛苦还是迷茫的滑稽表情，用手指抠弄旁边墙上凸出来的一块浮雕，见到布鲁斯转过头，就小声叫道：“布鲁西。”
布鲁斯走下楼。
他来到一楼时，听见大的那个托马斯说：“你不应该走的，再多说两句他可能就讲实话了。”
“……”
莫比为蝙蝠侠的心声配音：“对自己小时候好一点吧，猫头鹰。”
布鲁斯：“现在最好读档。”
托马斯否决：“不着急，可以再看看。”
布鲁斯带着蝙蝠侠才有的阴沉气息走到沙发上坐下。可惜他现在就是个三头身，即使是冷着脸也缺乏气势。
韦恩夫妇确实刚回来不久。韦恩先生将大衣递给管家，回头看向自家儿子，挑眉问道：“怎么了，布鲁斯？被禁足之后心情这么差？”
“应该不是。”韦恩夫人道，“我听阿尔弗雷德说，下午的时候他和汤米还玩得挺开心的。你该不会是在生我们的气吧？”
“我没有。”布鲁斯说。他飞快地瞥了几眼年轻的父母，选择说出部分真相，“我和汤米吵架了。”
确实，在有关是否要读档的问题上产生了异议。
接下来，韦恩先生展开了以‘兄弟之间应当互相谦让’为主题的小型家庭演讲。
没有人认真听。本来小布鲁斯是很尊敬自己的父亲的，但大蝙蝠侠……只能说他过了这个年纪。
他们一直聊到晚饭开始。布鲁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分神去琢磨小托马斯的问题。结果直到他们坐在餐桌上，小托马斯也没下楼。
韦恩夫人有点担心着急了：“布鲁斯？你上楼去看看你弟弟……算了，我上去一趟。”
在她站起来之前，布鲁斯飞快滑下凳子：“我去找他。”
他小跑着爬上楼梯。
小托马斯什么事都没有，一个人坐在略显昏暗的玩具室里摆跳棋玩。
布鲁斯拉开门，走廊里的光线照进去，他站在门口说：“吃饭了。”
小托马斯刚好被那束光照到，眯起眼睛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应答：“好。”
不得不说托马斯小时候心理素质也很突出。
两个孩子走到餐厅，韦恩夫人松了口气，然后轮到她来给兄弟俩做思想教育工作。
什么作用没起。
吃饭过程中兄弟俩一句话都没说。吃完饭小托马斯率先上楼，韦恩夫人看愣了，对布鲁斯稀奇道：“他居然没留下来等你，你们是因为什么吵架？”
布鲁斯含糊过去。
睡觉前他以去看弟弟的理由，拒绝了韦恩先生的床头故事会。小托马斯的卧室就在隔壁，布鲁斯本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凑过来，结果男孩坐在床上，无动于衷地说：“回去睡觉吧布鲁斯，你明天还要上学呢。”
——小猫头鹰对兄弟发脾气的可能性很小，但绝不为零。
布鲁斯想起大托马斯的一系列行为，认为不愧是你。
当天晚上，韦恩家下一代之间开始冷战。
小布鲁斯的身体里，两个成年人为究竟要不要读档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双方各执一词。托马斯在争论间隙觉得还是一个人玩游戏比较舒心——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有的双人游戏会促进情侣间分手和兄弟姐妹间决裂了。
而且他们也不确定梦里究竟可不可以睡觉。
蝙蝠侠倾向于保险起见，应当尽可能保持清醒。托马斯在这点上又提出质疑：“未成年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
蝙蝠侠：“这是梦，而且这是我的身体。”
“……”托马斯想，类似的说辞是不是在哪听过？
“随你，”他带着嘲讽淡淡说道，“反正明天需要上学的人不是我。”
“难道你上小学时还认真准备每天的学习内容？”
“至少我没有把上课睡觉发扬到若干年后的董事会上。”
就在这你来我往兄友弟恭的友好商议过程中，时间悄然走过午夜十二点。布鲁斯还想说什么，但他突然感觉脑袋里安静下来：“托马斯？”
隔壁卧室传来一点声响。
布鲁斯若有所悟，他坐起身等待几秒钟，就见自己卧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托马斯顶着自己四岁的身体走进来，拧眉问道：“蝙蝠侠？”
“是我。”
“看来我们每天有一段时间可以分开，不知道是什么规律。”托马斯分析，“有什么想要做的，最好趁这个机会。”
布鲁斯快速下床：“正好，我想去看看这个梦有多大。我们能不能离开哥谭市？”
托马斯没研究过这个问题。之前几次梦境的线路都太过单一了，这次连主线都搞不清楚，有点像开放世界探索类游戏。
唯一的限制条件是时间有限，他们随时都可能在现实中醒过来。不过托马斯对他自己身上的秘密没什么兴趣，就算了解不到也不觉得遗憾，是以很支持将时间耗费在其他方面：
“可以试试。”
他们终于得以在部分决策上达成共识。
此时韦恩庄园安保还是正常水平，布鲁斯估量一下窗户距离地面的高度以及自己的身高，决定利用被单缠个安全绳出来。但他在此过程中再一次加深了对年龄的认知，于是回头对身后一米的豆丁说道：“你还是留在韦恩庄园，我自己去。”
——三秒钟不到，唯一的共识也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将吵架理解为，两个人同时对一些可能存在的正面情感交流感到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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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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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你先走、我后走, 要么我们一起出门。”托马斯说，他现在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与蝙蝠侠交流的话术，实在是吵过太多次——要知道此前他是很少与人争论的, 固执到需要长篇大论说服的对象通常都作古了，“或者谁都别走。”
布鲁斯又感到熟悉的脑神经作痛。可惜面前人不是他的同行，也并非某一个罗宾。还是那句老话，并没有人教给我们如何同自己的亲生兄弟相处，可能世上每一个家庭都是这样的吧，你和你的兄弟在人生80％时间里互相看不顺眼, 只在剩下那20％时间忍不住生出一点对于有这个么个人的庆幸。
很遗憾的是，蝙蝠和猫头鹰都还没来得及深入地体会到那五分之一。
最后还是一起翘家。布鲁斯一个人的被单不够长，托马斯回房间里偷渡了自己的，然后他们俩顺着拧成股的绳子降到楼底下刚翻新过的草坪上。布鲁斯手还断着, 期间没抓稳差点掉下去，托马斯情急之下拽了他一把, 两人才平安落地。
两层楼的高度，附带有二十层楼的风险。
接下来时间紧迫，他们计划直接翻墙出庄园。过了庄园还有条河，河上有桥，再往外就是市区了。上桥的时候布鲁斯注意到托马斯往自己袖子里塞什么东西，然后他反应过来：“……你拿走了阿尔弗雷德最喜欢的一把水果刀。”
“用完之后我会还回去。”
“在你拿他捅过敌人的喉咙之后？”
“迪克还用蝙蝠镖当勺子挖冰激凌呢，说不定你前一天才把它从小丑的肺里找出来。”
“……？”布鲁斯满头问号，“他什么时候干了这种事？不是，他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我们到洲际酒店之前，他发短信向我道歉, 关于隐瞒蝙蝠侠和其他人的秘密身份，顺便分享了自己夜巡中遇到的一点趣事。”
托马斯不仅拿走了家里的水果刀, 还准备了一盒胡椒粉、韦恩先生的打火机及他柜子里的手表，现在正把它们分门别类地隐藏到衣服底下，“我感觉他兴致颇高，不然还能和谁说？周围全都是同行。”
所以就告诉家里唯一一个超级反派？
那还会挺会选的呢，夜翼。
布鲁斯一时不知道醒来后是应该第一时间把夜枭的联系方式从迪克手机里删除掉，还是警告他下次别拿用过的蝙蝠镖当餐勺。
左右为难。
据说广义上的中年危机，指的是在特殊年龄阶段，可能经历的事业、家庭等方面的关卡。子女成家立业（夜翼和蝙蝠少女是不是要成了？），工作上受到更年轻者的挑战（比如夜枭），以至于长期养成的生活习惯遭到破坏（甚至不能住在韦恩庄园），进而产生焦虑、紧张、矛盾等情绪。
以上并不是说蝙蝠侠正在经历中年危机，嗯，其实他还不到这个年纪。
抵达哥谭市区北端后，又一个著名地点是犯罪巷。那里几天或几个月后会因为韦恩夫妇的死而声名大振，现在却只是个普通常见的混乱地区。如果想要往南走，经过犯罪巷是最近的一条路，不过今天晚上托马斯不会往那边走。
他们的目的地是城市西北面连着陆地的三门大桥，上了桥走到尽头，就离开哥谭了。
中间要穿过很大一块被黑邦控制的地区，甚至还路过阿卡姆，不过这时候的阿卡姆并不是用来关押超级反派的监狱，只是个略显阴森的普通疯人院罢了。
能读档并不会使两个儿童横穿哥谭的计划变得简单。
刚下到地铁站，就有两个酒气醺醺的醉汉摇摇晃晃跟在后面。托马斯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他们在观察我们的父母在不在附近。”
布鲁斯拿着地铁票：“等到下车他们才可能动手。”
他的判断完全正确，地铁运行过程中，车厢内乘客寥寥无几。没人讲话，也没人生事。等下了车，醉汉们跟着托马斯和布鲁斯走下来。
“我们上到地面。”布鲁斯小声说，“这附近有个废品回收站，比地铁站好找掩体。”
其实托马斯觉得这事还挺棘手的。两个孩子要怎么在不使用热武器的情况下干掉两个成年人？
“你就应该告诉我，家里的枪放在哪了。”
他抖动嘴唇轻声说。
“后坐力能崩断你的骨头。”
“那也比丧命强。”
“我不知道——”布鲁斯说实话了，“父亲肯定是把枪藏起来了，他从没对我讲过。”
“老天，你找不到？”
“除非有线索。”布鲁斯恼火道，“你难道有什么头绪？”
“说不定就在他的枕头底下。”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布鲁斯提到的那个废品收货站，托马斯说完之后突然快步跑着钻进旁边小山似的垃圾堆后面。
两个醉汉愣住了，将视线落在孤零零留在原地的布鲁斯身上。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绕到另一侧，准备两面包抄，就听见一只手绑着绷带、年纪稍大点的黑发蓝眼的孩子说道：
“没有这种可能，猫头鹰。”
醉汉们没听到前面的对话，一阵莫名。
布鲁斯磨了磨后牙槽，确定自己吸引住敌人注意后才开始跑动起来。硬碰硬是没有前途的，他尽量绕着圈，依靠灵活性在垃圾堆和两个成年人之间穿梭，时不时拿身边的易拉罐等小东西造成干扰。
只有一只手臂能动严重影响了布鲁斯的平衡性，只能说幸好对方也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他们才能短暂地你来我往、菜得不分上下。
附近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布鲁斯几乎以为托马斯真的离开了。
但是就在下一瞬，他余光瞥见一人还高的垃圾堆顶上泛出道银色的闪光。托马斯以一个……不能说得上是灵活的姿势跳了下来，莫比认为有点像乌龟在水池边的奋力一跃。然后他重重摔在其中一个醉汉的后背上，只听‘噗’的声响——
是托马斯借着重力势能，把餐刀扎进醉汉脊椎偏右边的位置。他想瞄准的其实是脖子，但是身体不协调，空中也不方便调整角度，只好随缘一点，能打中什么地方就打什么地方。
比较离谱的是，刀捅进人体组织之后，醉汉发出一声尖叫，开始挣扎起来。托马斯力气小挂不住，就只能勉强抓着餐刀柄，但醉汉的骨骼肌肉又难以承担他的重量，于是托马斯一路往下掉，敌人身上的伤口随之越拉越大、越拉越长。
中间被醉汉的巴掌往后拍中好几下，他也没松手，反倒是被涌出来的血喷得有点懵。
直到醉汉们吓到连滚带爬地走远，托马斯还蹲在垃圾堆旁边，借着易拉罐的反光试图把头上的血擦下去。
布鲁斯拆了自己手臂上的绷带，撕下来一条递给他。
托马斯：“……”
他说：“我们还是读档重来吧。”
什么叫‘像乌龟在水池边的奋力一跃’？
布鲁斯从实用性的角度拒绝了读档的提议。
但是就在十分钟之后，他们换了条路线，为避免遇到人爬到居民楼外的消防通道，打算踩着金属阶梯和管道去到房顶上。
中途有条路过于陡峭，无论如何也上不去，蝙蝠侠提议借楼内某户居民家里的猫抓板当防滑垫，却不小心惊动了夜里蹦迪的小猫咪，继而惊动了它年过半百仍精神矍铄的主人，被老太太当成小偷举着扫把追了三条街。
他们躲在垃圾桶旁边废弃家具的柜门里，心惊胆战地听着老太太巡逻的脚步声，活像恐怖游戏求生现场。
蝙蝠侠：“……读档吧。”
第三次读档，是托马斯错估了自己的步距和脚掌大小，一脚踩在房顶的漏洞里，卡进半条腿拔出不来了。
第四次读档，布鲁斯在经过岔道时坚持向左拐，遇到了一群嗑药嗑的正嗨的小年轻。
第五次读档，他听从托马斯的建议向右拐，发现将毒品卖给左边小年轻的商家正蹲在售货车里数钱。
第六次读档，他们趴在卖毒品的货车顶上蹭过三条街区，下车时布鲁斯顺便把司机举报了，不过考虑到现在警察局的纯净度，八成没用。
第七次读档，托马斯点着打火机照亮的时候惊动了一群藏在黑暗中的美洲大蠊。
第八次读档，布鲁斯试图对敌人使用胡椒粉，恰好吹来一阵逆风。
第九次读档，蝙蝠侠拿出他自己从韦恩庄园游戏室里带走的玩具飞镖。它们取代了胡椒粉和阿尔弗雷德心爱餐刀，成为目前为止杀伤性最高的远程武器。托马斯质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下一刻其中一枚飞镖在风力、身高、力度等多重因素影响下，命中了敌人的不可描述。
布鲁斯心情复杂地说：“……因为它是恶作剧飞镖，不太好瞄准。我记得以前的我还挺喜欢这个玩具的。”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大人果然没法享受孩子的乐趣。
他们最终在第十三次读档结束后，抵达了哥谭市的边缘，这时候是凌晨四点。托马斯愿意承认，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他和蝙蝠侠确实培养出一些默契，具体来说就是看到对方眉毛一动就知道要说出口的是友好的建议、还是隐晦的人身攻击。
他也记住了在几点钟的什么位置往什么方向走，可以避开哥谭市的毒品交易、黑邦火并、及蟑螂聚集点。
熟练得让人心痛。
最后结论是没办法离开哥谭市。走近三门大桥后，对面并不是哥谭电站和大都会的剪影，而是一片朦胧的、向远方蔓延开来的灰黑色，中间还隔着不知道多高的透明空气墙。布鲁斯靠在空气墙上叹了口气，说：“结束了。”
“没结束呢。”托马斯拿袖子擦餐刀，困得不停打哈欠，他头一次知道人在梦里也会犯困，“我们还得原路返回。”
布鲁斯：“……”
哈欠是会传染的，他也开始困了：“读档吧。”他们现在分外熟悉这个单词，“回到我们出门……不，回到我审问小托马斯之前。”
你怎么还惦记这回事呢？
托马斯坚持己见：“再等等。就读到我们出庄园前。”
“小时候的我们不会有今晚的记忆，是吗？”
托马斯扬起眉：“你听上去有些遗憾，蝙蝠。”
“它……不是很寻常。”
托马斯为对方难得的坦白微一吃惊，接着承认说：“确实——不过我们现在记得。”
“是啊。”布鲁斯就不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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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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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档回出门之前的操作很顺利。
托马斯躺在卧室里小睡了一觉, 不能说完全睡着了，因为他总是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之前秘鲁的那个梦也是，死亡有疼痛感, 但是在理智的维持下没有真实感，到最后疼痛也变得麻木起来，读档就变成一件轻松还环保的机械性劳动了。
早上六点钟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夜枭。”
“蝙蝠侠？”托马斯一下子睁开眼睛，“你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是，切换的周期可能是六个小时。”蝙蝠侠说, “但我还不确定有没有其他规律，你之前就没有过……”
他没说完，小布鲁斯来敲托马斯的门了。
托马斯不知道他想干嘛，让蝙蝠侠等会再问, 先去给小布鲁斯开门。门刚打开男孩就挤进来，自动自觉转身把门关严, 靠在门板上用力清了清嗓子：“汤米。”
托马斯认为这是长篇大论的前奏。他想起之前的陪玩经历，提前提醒：“你马上就要出门上学了。”
“我知道。”小布鲁斯说，“所以我要说的话很短，其实我想说……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那么和你说话。你知道，我是对你的隐瞒有一点生气，但我没有真的觉得你是在拿我当借口。”
“Jesus！”
托马斯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上面这句感慨不是自己、而是莫比发出来的。
不过他同样没想过事情竟然是这样发展的——他以为小布鲁斯和小托马斯之间就算比不上美苏冷战，起码也能持续一个星期吧？
小布鲁斯则将托马斯的沉默当成拒绝和好的意思。
他有点沮丧，也有点生气：“我就是不明白，喜欢猫头鹰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也喜欢猫头鹰！就算你不是为了我, 我也会带你去看的。但是你为了它们对我说谎，汤米。”他气势汹汹道, “我都对你道歉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说对不起？”
紧接着他又补了句威胁：“否则我就要去告诉妈妈！”
“……”
这威胁方式和大布鲁斯也没什么区别啊。
莫比在他耳边低语：“布鲁斯说他喜欢猫头鹰。”
不过将不说实话理解为担心兄长不愿意带着弟弟一起玩，也还说得通。他们年龄毕竟差了四岁，一般来说再长大点就不一定会有共同语言了，只有小学毕业前这段时间会不挑玩伴。
莫比：“布鲁斯说他喜欢猫头鹰。”
要不要顺势道歉和好呢？可是这样就没法弄明白小托马斯身上有什么秘密了，总不能指望小时候的自己良心发现主动吐露吧？托马斯认为从撒谎的熟练度来看，他过去绝对不是个真正的好孩子。
莫比超大声：“布鲁斯说他喜欢猫头鹰！”
“……”没完了是吧。
托马斯花费半分钟的时间来整理心情，然后公事公办地说：“对不起。”
八岁的蝙蝠侠很好敷衍。
他转眼间忘掉这一茬，高兴地问：“所以我们和好了？”
“……嗯。”
托马斯眼睁睁看着小布鲁斯快步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兄弟之间的熊抱，接着转身冲出房间：“我先去上学了晚上回来再说，拜，汤米！”
寂静的卧室，寂静的夜枭和蝙蝠。
莫比之前还在起哄，这时候又说：“好尴尬啊，是有点尴尬。”
何止是有点。
托马斯欲言又止。
布鲁斯也欲言又止。
托马斯努力回想小布鲁斯来之前，蝙蝠侠想对他说什么：“我之前没有经历过这样日常的梦境。”
这句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布鲁斯飞快地接下去：“你之前的梦有具体事件？这是魔法？我们能不能主动选择在梦中醒过来？醒来之后下次做梦还能回到同一段记忆碎片吗？”
“有具体事件。力量体系未知。取决于现实中的身体什么时候清醒。运气好应该可以，我没试过。”
“看来你之前在梦境里经过的时间线并不长。”不然普通人在听故事听了一半的情况下都会尽量去找到完成版，何况是夜枭，“但你试过读档。读档没有任何限制？”
“目前没有。”托马斯说，“我之前读档是为了保证事件的起因、经过、结尾和真实情况没有太大差别，不然就不符合了解既定过去的目的。”
“而我们现在自由度太大了。”布鲁斯思索道，“时间久远，且日常生活本来就是缺乏‘事件’的，人们可能一个星期、一个月、一整年都在重复同样的生活。还有一定概率是因为我的加入使得产生梦境的力量变得不够纯粹——这很危险。”
“不了解的、不能被掌控的都是危险的。”
这句话应该由蝙蝠侠来说。布鲁斯意识到托马斯真的是这样想的：“所以你为什么要接受一个未知力量的帮助？”
托马斯的强迫症没有布鲁斯那么严重，尤其是涉及到自己的时候。
他可以与自己不信任的对象共事，也不在乎是否会被人在身后捅刀。假如他有一个计划，那么他能够令每个参与者无论是否主观上愿意、都变成计划实施时随时可以被替代的螺丝钉。
不过自从失去记忆以后，截至到现在托马斯还没找到一项可以令他愿意主动去规避风险的目标，所以面对自己安危这种不确定的事物，他采取随缘的态度: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危险的后果是可以被承受的？还是你不得不去接受？”
“没有那么复杂，蝙蝠侠。”托马斯不耐烦了，他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倾诉的欲望，“反正事情不会变得更糟糕。”
——因为它已经足够糟了。
布鲁斯很清楚这句话的潜台词。
“我想。”他慢慢说道，“你第一时间一定会想要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去记忆。所以你现在知道了？”
身为正联的超级英雄，布鲁斯·韦恩的人生经历比绝大多数人都要丰富。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各个平行宇宙见到了自己死而复生、立场不明的父母，为阻止背后的阴谋殚精竭虑，以至于习以为常，不会为这样一场过往的梦境流连忘返。
他也曾经和同伴一起踩中陷阱，掉到时间流速不同的异空间，不得不同里面的怪物搏斗数载，到最后除了每天重复地战斗、战斗，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见证过死亡，也见证过身边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与归来。
你的身体不一定会麻木，但你的精神一定会渐渐变得迟缓。你承受特定事物的阈值正在变得越来越高，常人认为匪夷所思的东西在你眼中只是寻常。
此时就只剩下两条路，你要么去追求更高的刺激，要么陷入到一种随波逐流的境地，直到时间战胜这样的空虚感，或者你被它所打败。
无关对象是谁，布鲁斯不希望结局是后者。
而若是非得考虑托马斯的身份——蝙蝠侠不知道他自己，但多年以前，小布鲁斯·韦恩一定希望早上醒来之后，会有个去到韦恩庄园卧室的隔壁去敲门的机会。
托马斯不说话，他就意有所指地道：“无论如何，下次你从蝙蝠机上跳下去，我们可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读档重来。”
“所以？”
“禁止酒驾。”蝙蝠侠很严肃地说。
然后他们就醒了。
梦里过去一天一夜，现实中两个人则是从大中午睡到月上中天。人在深度睡眠时是没法保持平衡的，所以托马斯从沙发上爬起来，感觉自己颈椎开始造反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布鲁斯则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靠着电脑桌坐在地毯上，托马斯认为这对膝关节是种很大的考验。
但他们俩谁都没说自己睁开眼睛后有哪里不舒服，都是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布鲁斯收到从家里发过来的一堆短信，刚开始还是正常发给布鲁斯·韦恩的，后面走了加密特殊频道，再往后就变得杳无音讯——因为主要联系人变成了正义联盟。
他再一扭头看向夜枭。托马斯耸了耸肩，走到电脑桌前打开显示器。监控上赫然可见就在两个小时前，神奇女侠和超人乔装打扮（指克拉克身穿常服并带上眼镜，戴安娜化了个淡妆）后来到洲际酒店，向前台定了两个房间。
监控没有声音，不过托马斯手上有利爪的记录。
超英们表示自己是布鲁斯·韦恩的朋友。
前台：“哦！”他恍然大悟，“你们是来领狗的吗？请稍等一下。”
然后不等超人和女侠反应过来，转身快步走到员工休息室。
十几秒后，他抱着老板兄弟养的狗、四舍五入就是老板的狗走了出来：“我们这里本来不提供宠物寄存服务。不过说来惭愧，我在来到洲际酒店工作前是个宠物护理师，所以换班前我给他洗了个澡，还修了修脚毛。”
利爪用能拿剪刀也能拿刀的手扒拉了一下艾斯前胸的毛，还熟练地在肚皮上揉了一把，
“这的毛有点长了，有机会也应该修剪一下，当然是以主人和狗的意愿优先。”
“现在你们可以将他带走了。再见艾斯，下次也欢迎你来洲际酒店。两位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接过蝙蝠狗的超人：我们本来是想在这带走谁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多才多艺猫头鹰手下。
我忘记设置定时发表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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