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安静地客厅, 对坐的二人,轻微的咀嚼声接连不断。
危飞白静静地看着对面,欣赏着对方吃饭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昨天发热导致的体力消耗,沈鸿雪满眼都是食物, 正源源不断的往嘴里塞着。
鼓起的腮帮子, 伴随着咀嚼的动作一上一下, 甚是可爱。
危飞白把目光转向自己的盘中, 百无聊赖的拿着餐具拨弄着。
他的神态和动作都在表明,他一点食欲都没有。
他在思考着,刚刚发生的那些事, 以及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绪。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越来越玄幻了, 先是奇怪的系统,又是这个世界奇怪的力量体系。
以及向导和哨兵。
他能肯定, 他和沈鸿雪两人,都对对方有着奇怪、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对,吸引力。
不是看见美好皮相的那种欣赏, 也不是某种情感,更倾向于一种欲望, 一种无关善恶的欲望——“饥饿”。
人在饥饿的时候,口中会分泌唾液, 肠胃会蠕动,脑袋中被各种美食所填满, 从而驱动着人去进食。
而他, 只要一面对沈鸿雪, 就会产生“饥饿”的欲望,渴望着凑近“美食”, 只有靠近或者亲密接触,脑袋中这种欲望才能消退,然后带来一种异样的“饱腹感”。
不同的在于,人如果饥饿过了头,任何欲望都会无限消减。
但他的“饥饿”,只有远离“美食”或者靠近“美食”才会消减。
离开,恢复常态。
靠近,给予“饱腹感”,也就是“奖励”。
想到这里,危飞白眸色一暗,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的情绪。
如此畸形。
沈鸿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危飞白,鼓着腮帮子问道:“怎么了?不和你胃口吗?”
危飞白摇摇头,深深的掩盖住眸底的厌恶,“不,我没什么胃口。”
沈鸿雪能感应到,危飞白的身上正散发着一股怪异的气息,他原本还想继续追问下去——
“滴!滴!滴!”
“您有一通视讯,是否接听?”
沈鸿雪一看,竟然是哨兵司令,今天是他调休,一般来说司令不会无事找他。
他的心中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点开了接听。
果不其然——
“S级任务,情况紧急。”
沈鸿雪一听,顿时皱起眉头。
居然是最高级别的S级任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次元门入侵吗?
还没等他询问出声,客厅里的投影系统突然启动,自动播放起了新闻。
沈鸿雪有些不悦,十分不满上司的这种入侵行为。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就被新闻中的慌乱所吸引。
“现场为您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全市的哨兵集体出现狂躁行为,部分狂躁严重的哨兵已经失去神志,啊——”
新闻中的女主播突然发出尖叫,一辆悬浮汽车从拍摄者的背后砸了出去。
“现在,整坐城市已经陷入混乱……”
背景中嘈杂的尖叫声、呼喊声、爆炸声,乱成一片。
“部分城市守卫队以及哨兵管理部的人员,已经抵达了现场……”
沈鸿雪震惊于现场的混乱情况,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所有哨兵集体出现狂躁。
虽然一个低等级的哨兵,只是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稍微高一些,但是架不住他有异能啊。
换而言之,最低等级的哨兵约等于一个拿着步枪的士兵,而等级高上一阶的哨兵约等于拿着冲锋枪的特种士兵,这样依次上升,到了S级的沈鸿雪,就是质的飞跃。
他一个人相当于500吨的tnt炸弹,瞬间就能毁灭一座城,能炸出来蘑菇云的威力。
要知道,虽然S级哨兵只有他一个,不用担心这500吨tnt,可是现在整座城里有数千名哨兵,A级,B级也不在少数。
相当于数千个拿着步枪、火箭炮、炸药的恐怖分子,正在城市的中乱开火。
所以,沈鸿雪现在相当的着急,他都顾不上站在身边的危飞白,立刻正色,严肃的询问司令,“我的任务是什么?”
“给你十分钟准备,尽快出发,你的专属联络员会告诉你任务。”
司令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危飞白也带上──”
司令话音未落,立刻被沈鸿雪打断。
他斩钉截铁的说:“不行!太危险了!”
司令也没有想到,向来乖顺听话的沈鸿雪不止打断了他的话,还拒绝了他的命令,他也有些不悦。
碍于那么多年上下级关系,他耐心的说道:“他是向导,况且还有些特殊能力,能帮上你的忙。”
沈鸿雪丝毫没有犹豫,仍然拒绝了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司令,“我再说一次!不行!他是我的向导!”
司令看着沈鸿雪的眼神,从中透露着满满的认真,他叹了口气,决定退后一步,“好吧,不过需要他一直待命,有问题时随时服从调令。”
听到这话,沈鸿雪也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危飞白。
他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反应这么强烈,也不是不相信危飞白的能力。
只是,在刚才那一霎那,想到了他哥哥。
危飞白本来打算是看戏的,毕竟这里不是他的世界,死多少人都和他无关。
暮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想给自己安排点工作?
本来他是打算拒绝的,可是在看到沈鸿雪小心翼翼的眼神时,心中难免有些触动,转念间又想到那些该死的任务……
他也不生气,笑着点了点头。
沈鸿雪看到危飞白同意了,瞬间喜上眉梢,转身就跑回楼上。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换好了作战服和与装备,站在门口与危飞白道别。
“那我走了,你好好看家。”说着眼神往危飞白的身后瞟了瞟。
危飞白也装作没看见,微笑着点点头。
沈鸿雪转身离开时,却被对方叫住,“等一下。”
他不明思议的转过头,危飞白抢先一步靠近沈鸿雪,动作轻柔的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凝视着他的双眼,“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
沈鸿雪惊呆了,这什么情况,这么温柔根本不像是他。
他张开嘴,想问问他是不是发烧了,又注意到,对方眼的柔情根本做不了假。
满满的情意,让沈鸿雪呼吸一滞,“我……”
就在这个时候,危飞白直接把对方推出门外,毫不留情的关上大门。
门外的沈鸿雪一脸懵逼,不明所以他被耳机里的联络员疯狂催促,只好离开这里赶往战场。
门内的危飞白缓缓吐出一口气,同时,脸上的表情迅速退去。
干脆利落的转身走回客厅,背对着落地窗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藏在阴影之中。
看不见,也猜不透。
第 62 章
从落地窗散落入屋的光影, 随着时间的变换,拉出一条又一条的长长斜影。
危飞白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沙发中。
他单手一挥,面前的空气中忽然组成了一块, 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透黑色光屏。
距离沈鸿雪出门, 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
危飞白看着眼前屏幕上的任务进度——
【任务十二:治疗所有的陷入狂躁的哨兵, 4367/4366。】
从早上开始, 任务进度上的数字时高时低,跟他记忆中的股票曲线一样波折。
4366这个数字已经僵持了两个多小时了。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国家到底怎么回事, 他都给予了配方,还提供了原材料的进货渠道, 怎么办事这么拖沓啊。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阵颤动, 整栋大楼的微微一震。
发生什么事了?
危飞白站起身,本能地想往落地窗前靠拢,去观察形势的情态。
他的预感突然跳了一下。
“滴!滴!滴!”
还没等他迈步, 刚起身时,一道蓝盈盈的弹窗跳了出来。
这是一通属于向导司令东曼云的视讯, 他的预感越发强烈。
根据墨菲定律,越不希望发生的事, 往往会发生,而且是接连发生……
他点开视讯接通, 对面的东曼云端坐在办公桌前, 略显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一字一句地说道:“危飞白向导,沈鸿雪失控了。”
危飞白的瞳孔紧缩……
——
时间跳转到他们两个刚刚分别的那一刻。
被关在大门外的沈鸿雪一脸懵逼。
“哨兵先生, 后勤人员正在门口等你。”
耳机中联络员沉稳的声音,一下子唤醒了沈鸿雪的神志。
他立刻把所有的事情抛之脑后,迅速地冲到楼下,抬眼就发现了停在大门口的悬浮汽车。
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扶着耳机汇报:“我已上车。”
悬浮车上的驾驶员目不斜视,似乎根本不在乎上车的是谁,头也没回一下。
在他上车的第一刻,屁-股还没坐稳,悬浮车如同火箭般冲了出去。
“哨兵先生,请您坐稳扶好,根据最高指令,已启动特殊通道。”
耳机中的声音不慌不忙,与越来越离谱的车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根据行动调查显示,今天发生的哨兵集体狂躁事件,经过抽检采样,很有可能是源自自来水投毒。”
说到这里,联络员象征性地停顿了一下。
沈鸿雪早已习以为常,不询问,不质疑,该告诉他的总会告诉他,不该知道的事情永远不会有人说。
联络员也熟知沈鸿雪的个性,继续道:“目前,我们派往自来水公司的探查小队均已失联,所以,我们本次的任务是──解决自来水公司的源头污染问题。”
“收到。”沈鸿雪冷静地回答道。
“当然,您不用担心其他的狂躁哨兵,污染源头已知的情况下,解决已经狂暴的哨兵非常简单。”
联络员一改常态,话语中加入了一些轻佻的意味,“哦对了,还没有祝贺您匹配到合适的向导,顺便一提,他提供的药剂配方十分有效。”
还没等沈鸿雪张口,就把话堵得死死的──
“我们到了,哨兵先生。”
沈鸿雪推开车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湿润的空气,耳边还能听到轻微的嗡鸣声。
他抬头望去,空中飞着无数架无人机,无人机的机身下喷洒着淡粉色的雾气。
淡淡的雾气,还没喷溅几米,未落地就挥发,融入空气当中。
沐浴着湿润的空气,沈鸿雪也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上了很多,有种万物空明,五感都被洗刷一遍的轻松感。
“效果很不错,对吧?”联络员调侃道。
沈鸿雪微不可闻的点点头,莫名产生了有荣与焉的错觉。
“之前的探查行动,可能已经惊动了藏在自来水公司里的恐怖分子,所以本次任务仅你我二人参加,当然,我是情报人员,所以潜入的只有你一个。”
“此次任务的主旨是解决自来水公司里的问题,但是要小心谨慎行动,不能大肆破坏,毕竟整座城市的供水都靠这里,如果损坏了,可不止维修几天那么简单。”
沈鸿雪调整了一下耳机,“收到。”
“3D建筑图已经通过智脑,发送给你了,针对自来水中的毒素,解药已经研发完成,待会儿会有人送给你。”
联络员话音刚落,就有个穿着后勤制服的人小跑上前,递给沈鸿雪一个巴掌大的装置,里面盛着不明的透明液体。以及几支盛着粉色液体的针剂。
“透明液体的装置是需要装到源头水泵上的,里面是浓缩的解药,可以中和水中的毒素,注意,因为是高压,千万不能磕碰。”
“粉色针剂是狂躁症的解药,应对于失联的同伴,切记给自己留一针。”
沈鸿雪郑重的点点头,“收到。”
“好了,接下来不用我多说了,行动你最擅长,你主动,我配合。”
──
沈鸿雪刚进入这栋建筑就惊住了。
长长的走廊上,地面歪七扭八地倒着数具尸体,雪白的墙面上布满各式各样的血迹、手印。
“这里像是经过一场屠杀。”联络员感慨道。
沈鸿雪眉头紧皱,地上的尸体穿着三种不同的服饰,一种是如他这样的作战服,一种是背后写着“自来水公司”字样的工作服,最后一种是白衬衫、黑西裤的正常上班族样式的服饰。
看起来像是像发生了一场混战。
沈鸿雪翻过一具尸体仔细查验,死因是脖子大动脉上的刀口,另一具尸体上则没有明显外伤,并且带着奇怪的微笑。
第一具尸体,可能是某种利器,或者某种异能造成的,而第二具尸体就比较诡异了,他还没有听说过有哪种能力能让人笑着死去。
难道是中毒?致幻?自-杀?
不不不,最后一个太荒谬了。
沈鸿雪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墙壁上的血迹有些不自然。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血迹的背后似乎盖着某种图案?
像是在一个十字上写了一个S?
这是什么含义?
沈鸿雪摸了一下耳机,小声道:“查一下这个标志。”
“收到。”
联络员那边传来了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容我提醒下您,监控覆盖度视频时间快到了,您要是再不离开很容易露馅。”
沈鸿雪听到联络员的催促后,立刻放下手上的一切,继续向着深处前进。
他的目标在地下,现在暴露太早了。
“查到了,先生。”
沈鸿雪一边听着联络员的汇报,一边继续前行。
“那个是一个标志,或者说是一个图腾。它的正确形态是一个白色的逆十字与缠绕在上面的黑色巨蛇。听起来很熟悉吧?”
沈鸿雪一怔,喃喃自语道:“神主教……”
“不不不,这个组织可不是神主教,虽然说它和神主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资料库中,目前没有关于这个组织明确的资料,能肯定的只有它的名字──神圣教会。”
“哐当──”
前方的拐角处传来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沈鸿雪反应很快,在声音发出的那一刻,右手凝聚出一把雷电匕首,他挥动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目的地冲刺。
爆发速度惊人,瞬间抵达目的地。
“等、等、等一下!”
此时,匕首正抵在这人的脖子上,幸好他喊得够快,沈鸿雪也意识到对方似乎不是敌人,但是匕首依然没有放下。
那人蹲在墙角,瑟缩了一下,颤颤巍巍地说道:“别,别杀我!”
沈鸿雪仔细打量一下,他穿着自来水公司的连体工装,神情恐惧、害怕,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哆嗦着向后靠了靠,恨不得贴在墙上,试图远离紧贴着自己脖颈的匕首。
他咽了口唾沫,“我、我是这里的员工,我叫、张希,我、我……”
联络员在得到关键信息后,又开始啪嗒嗒敲击键盘,“经查证,自来水公司员工名单中,确实有叫张希的员工。
沈鸿雪皱着眉耐着性子听着他“我了我个”半天,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放轻松,好好说,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在这里?”
张希一听这话,顿时脸又白了几分,“我、我今天就是正常上班,然后今天不太忙,我就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偷闲……突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的语气突然急迫、惊恐起来,“外面都是惨叫声、打斗声,我就没敢出去,一直躲在那里……”他指向身旁隐蔽的小门,“直到所有动静都消失后,我又待了一段时间,确保完全没动静我才出来,结果刚出门就碰上了你……”
张希说话间,时不时抬头看看沈鸿雪的反应,说完,他急迫的抓住沈鸿雪的衣服问到:“你是哨兵吧!是来救我的吗?”
沈鸿雪打量了一下张希的穿着,又看了看他所说的那道门,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联络员在耳机中催促道:“哨兵先生,抓紧时间,不要长时间在一个地方逗留。”
沈鸿雪放下抵在张希脖子上的匕首,然后拍开他抓在衣服上的手,冷淡道:“张希先生,我知道你很害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回到原位等待救援,第二,跟着我行动,但安全我并不能保证。”
张希一听到这话,慌忙道:“我跟你走!别把我留在这里!”说着,瞅了瞅周边的的血迹,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沈鸿雪看着张希,目不转睛地盯了两秒钟,“行吧,跟我来。”
说完便转身前行,毫不在意地对着他展露自己的背后。
第 63 章
狭窄的走廊过道, 遍地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敌人。
虽然走廊空间狭小,但依旧阻碍不了沈鸿雪的发挥。
扑面而来的敌人还未近身,便被空中凝结出散发着蓝紫色幽光的利刃刺穿。
伴随着张希的尖叫声, 被刺穿的敌人挨个倒下。
沈鸿雪情不自禁地用手揉了一下空置的耳朵, 另一边耳机传来联络员啧啧称奇的赞叹。
“我觉得他很适合去唱歌剧, 男高音这个位置, 天生属于他。”
沈鸿雪默默地瞪了张希一眼,收到暗示的张希悄悄缩了缩脑袋。
二人一路向下的旅途目前还算顺利。
张希的胆子可能还没有米粒大,只要稍有风吹草动, 必然惊叫连连,刺得沈鸿雪耳膜都有些发痛。
好在有联络员一直跟随辅助, 要不然凭借着张希的男高音,怕不是整栋楼的敌人都要被喊过来。
涌来的敌人一般穿着着两种衣服, 一种是哨兵专用的作战服,另一种是白衬衫、黑西裤的穿着。
前者的状态很明显是失去理智、双眼散发着红光,毫无限制地使用异能;遇到这种“前队友”, 沈鸿雪只能迅速地让他们失去意识,或者补上一针;后者是完全的神志清醒, 掺杂着所有“人种”,遇到这种不明组织的群体, 一律当敌人处置,死的整整齐齐。
沈鸿雪带着一条“后腿”, 一路劈官斩将, 终于抵达通往地下的入口处。
算算时间, 如果敌人在监控室有眼线的话,现在多半也察觉了。
沈鸿雪看着幽深的门洞, 深吸一口气,最难的部分要来了。
他转头,对着身后胆战心惊的张希说道:“接下来,离我近一些,离得太远的话我可能顾不上你。”
张希闻言,立刻窜到沈鸿雪的背后,紧紧地贴着对方。
——
地下,和楼上的装恒完全不同,如同两个世界。
混凝土包裹着四周,没有一点油漆、大白,凸显出一种“原汁原味”的味道。
不同于楼上,地下非常干净,没有尸体,没有血迹。
甚至没有一点“人气”。
伴随着二人的探索,“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回荡,沈鸿雪甚至都能清晰地听到,张希牙齿打颤的声音。
寂静的空间、干净的走廊,一切都在预示着什么。
当沈鸿雪走到走廊尽头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大门,大门上写了几个字——总阀间。
“哨兵先生,我们到了。”联络员冷淡的声音中也透露出一丝紧张。
“给我几秒钟,这个电子锁是虹膜加指纹以及随机密码认证的,大概每20秒变动一次,有些不太好开。”耳机中的“啪嗒嗒”的声音,越来越快。
沈鸿雪没有搭理联络员的安排,只是把手放在电子锁上。
蓝色的电弧在指尖跳跃了几下,密码锁就毫无防备地敞开了。
沈鸿雪抬起手掌,轻吹了一下指尖,联络员立刻投降,自嘲道:“好吧,好吧,我又忘记你拥有超级便利的异能。”
不知道什么用金属做的巨门,在沈鸿雪的面前缓缓打开。
在打开大门的那一刹那,屋内所有的灯光从近到远,依次开启。
整间房间的布局一览无余。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沈鸿雪瞳孔紧缩。
这是一个约有400平米、挑高到看不到顶部的圆形房间,中间是一块圆形的平台,台子周围围了一圈,点燃的、燃烧到不同程度的白蜡烛,正中间被画上了一个圆形、不知道什么文字的“魔法阵”。
看起来像是什么奇怪的仪式。
大门正对面靠墙约6米的地方,有一根巨大的水管,直觉告诉沈鸿雪,这个就是他的目标。
“哐当——”
声音是从头顶发出的,沈鸿雪抬头仰望,好似在黑暗中升起了一轮太阳。
长时间处在偏暗的环境里,被阳光猛地一照,他情不自禁地拿手遮挡。
等他低下头时,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
丁达尔效应所形成的巨大光柱,从天井的孔洞直射进来,直直地照耀在那个大水管背后的墙壁的图腾上。
光线中飞舞的灰尘粒子和巨大的逆十字与缠绕其上的巨蛇共舞,明媚的阳光与血淋淋的图腾,怪诞又圣洁的宗教意味上升到最浓。
之前,可能是周围的灯光太过昏暗,没有注意到其他的边角。现在有了阳光的加持,他注意到圆台的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管道,而且墙壁上除了这个图腾外,周围也画满了意味不明的血色符号。
霎时间,神圣的阳光、诡秘的阵法与符号、现代工业,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诡异、怪诞的氛围在这个房间弥漫……
耳机中传来一句冷淡的“哇哦。”
“看来,这个神圣教会不太一般。”
沈鸿雪没有搭理联络员的调侃,扫视一圈后,径直地走向那根巨大的水管。
在迈过蜡烛后,他注意到地面上用来画阵法的血迹,略有些新鲜,还没完全干透,用脚尖轻轻一驱,就能带出一片红色阴影。
不过,他也没多在意,他的目标始终是那根大水管。
当沈鸿雪走到那根水管下,才切真实地的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有多大,看起来比五个他都宽,更别说高度了。
他抬头的时候,刚巧看到那个涂在墙壁上的逆十字图腾。
很多东西,你看到了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知道切身站到了那里,才能知道那些东西有多么的庞大。
图腾中最细的逆十字,也比这根水管足足宽了2倍有余,如果是人血涂的图腾,天知道到底被放干了几十个人的血液。
联络员提示道:“哨兵先生,您看到了吗?水管的右边有一个接口,把解毒的装置装上去就可以瞬间泵出药剂。”
根据联络员的指示,沈鸿雪向着水管的右边望去,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接口。
就在他摸向背后小腰包的时候——
“呵呵呵呵……”
张希吓得蹦出一声尖叫。
沈鸿雪立刻转身,用身体遮挡住接口,警惕地张望着,“谁?”
“啪嗒、啪嗒……”
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张希慌乱无措地躲在沈鸿雪的背后。
“你好呀。”
来人穿着一件漆黑斗篷,巨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看到他带着一抹邪肆的笑容。
“你就是幕后主使吗?”沈鸿雪警惕地问道。
斗篷人笑道:“别啊,怎么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多没意思啊,我们先来玩玩吧?”说着,他打了一个响指。
响指声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震荡开,应声站出了5个穿着作战服的哨兵。
这5个哨兵的状态不太一样,虽然也是明显的失智狂躁状态,但是他们的眼周绷出数根青筋,而且嘴角留着口水呜呜咽咽的,完全像是一个没被驯服的野兽。
糟了。
沈鸿雪在心中暗骂一声,解药装置还没来得及接入水管,并且周遭都是管道,根本不能放开打。
“哨兵先生,解药装置需要对准位置拧好,然后摁压装置上的安全阀,解药瞬间就能泵入水管中,注意,在未使用前,不要轻易磕碰!”联络员提示道。
斗篷人笑着,又打了一个响指,5个哨兵仿佛被点燃什么,瞬间各种异能齐现,环绕在他们周身。
沈鸿雪暗自咬咬牙,现在根本来不及装上解药,还没等他想好对策。
斗篷人双手敞开,发出命令,“上吧,阻止他!”
沈鸿雪瞳孔一缩。
阻止我?难道他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哨兵们的异能太杂,能量强大,这么多管道,不管爆了哪个都很麻烦。
沈鸿雪眼神一暗,那就上吧,速战速决。
他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蓝光,出现在其中一个哨兵的身后,那个哨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沈鸿雪扎了一针。
哨兵吃痛,抬手使用火焰轰向身后沈鸿雪所在位置。
沈鸿雪反应迅速,再次化作一道蓝光,出现在哨兵的面前。
他迟疑一秒,看到眼前的哨兵确实一点变化都没有,他不禁质疑地看向手中用完的空针筒。
这难道是个假药?
“哈哈哈哈!!!”
斗篷人看到沈鸿雪迟疑地样子,不由自主的捧腹大笑。
“没用的,这是我主给予的赐福,你那药是不管用的!”
在他发表言论的期间,5名哨兵招势齐出,集体围攻沈鸿雪。
斗篷人仿佛在看乐子一般,点评道:“别乱想了,我主的赐福,人类怎么可能解得开。”
“赐福不仅仅打开了人类的极限,还能被我主选中之人所操控,唯一有一点点的缺陷——”
“那就是打开极限之人,会燃烧生命。”
斗篷人仰望天空,张开双手,癫狂道:“哈哈哈哈,多么荣幸,多么棒的恩赐,为我主献上愉悦的戏剧吧!”
疯子的脑回路,沈鸿雪完全不能理解,他边抵挡攻击,边怒斥道:“你这个疯子!为了你所谓的无聊戏剧,就要牺牲我同伴的性命?”
斗篷人嘴角下滑,伸出手指,指着沈鸿雪,沉声道,“放肆!你这个愚民懂什么?”
他用着咏叹调赞叹着,仿佛是在念一本圣经,“世界本是一片混沌,人生而是混沌,狂躁是神给予人类的本性,疯狂也是人类的一部分。”
“所以,为什么要保持清醒呢?”
此时,沈鸿雪正陷入苦战,不是说打不过,而是放不开手脚,他不仅需要防御攻击,还要抵消掉其他哨兵到处乱飞的异能,努力保护这些管道。
虽然斗篷人说“恩赐”是无解的,但他还是想尝试一下。
在又一次抵消掉哨兵们的异能时,他发现,对面的哨兵在肉眼可见地衰老着。
每一次释放异能,头发白一分,脸上的皱纹多一条。
看到这里,沈鸿雪的心都在颤抖。
他有些语塞地问联络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联络员也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抱歉,在联合国的资料库中没有一点关于‘恩赐’的资料,现在研究也来不及了。”
为了不让这些哨兵释放异能,沈鸿雪只能采用贴身肉搏,五个人打一个人,再多的手也防御不过来,他的身上伤痕累累,白净俊美的脸庞上也挂了彩。
沈鸿雪突然注意到,与他对打的哨兵,通红的眼中满是泪光,嘴唇颤颤巍巍地呢喃着什么。
他听不到,可他看得懂唇语。
“——杀、杀了我。”
一滴眼泪从哨兵苍老的眼眶中垂落,沈鸿雪想到,在他们第一次入职哨兵管理部时,每人都写好了一封遗书,保管在哨兵司令部的最高机密室中。
他想到入职第一天所发的誓言:
我愿,为人民、为国家、为理想,不怕困难、不拒牺牲,永不悔。
瞬间涌起的鼻酸淹没了他,他微微摇了摇头。
5位苍老的哨兵,齐齐的注视着沈鸿雪。
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无数“开拓者”的身影,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
“——永不悔。”
沈鸿雪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他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过。
他喃喃着:“永不悔。”
刹那间,这个房间恍若天明,雷霆的光芒照耀在每一处。
5个哨兵在这绚烂的光芒中,微笑着闭上双眼。
斗篷人看着这如同世纪末的烟花一样,绚烂夺目的光芒,不禁拍手大笑,他狂热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光辉中间的沈鸿雪。
从他的视角看去,背后光芒万丈的沈鸿雪,表情无悲无喜,眼角垂泪,透露出一丝不可言喻的神性。
他疯狂地大喊道:“感谢我主垂怜!是圣子!”
“从一出精彩的戏剧中诞生的圣子!”
“哈哈哈哈!!!”
第 64 章
当到到达了S级这个级别, 对于异能的掌控不止收放自如,如果需要,沈鸿雪甚至能做到用电弧穿针。
所以,在一同杀死那5个哨兵的刹那, 他也分出同样威力的一缕雷电, 劈向斗篷人。
但斗篷人躲都没躲, 而是以一种拥抱太阳的姿态, 去迎接雷击。
沈鸿雪表现得很冷静,不论这一技能否重创斗篷人,他都没有在意, 反而转身,迅速地移动到水管接口附近。
不管不顾、全身心投入地去装上解药装置, 他很清楚,如果斗篷人没事, 这将是他唯一一次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背对斗篷人的沈鸿雪没有看见,在雷电即将击中他的那一刹那。
斗篷人身体的一部分, 幻化成黑色烟雾散开,在雷电穿过后又凝为实体, 重重地劈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凹坑以及大片黑灰色的焦痕。
这一幕, 刚巧让张希尽收眼底,他整个人面色惨白, 冷汗止不住地滑落, 惊恐地抓住沈鸿雪的衣袖尖叫道:“他没事!毫发无伤!”
沈鸿雪此时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滴落,他全神贯注, 丝毫不理睬张希的尖叫。
就在他准备按下解药装置的开关时,斗篷人突然发动攻击。
只见他从斗篷中抽出不知道什么东西,瞬身攻来,目标直指毫无察觉的沈鸿雪后背。
沈鸿雪听到张希崩溃地大喊,“快躲开!”
他头也没回,就在这个瞬间,以最快的速度摁下开关,不到半秒的时间,装置中的液体迅速泵入。
同时,背后斗篷人的身影也如约而至。
沈鸿雪早就料到,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转身,单手掐住了斗篷人的喉咙,另一只手五指并拢,呈手刀状,雷光乍现,作势就要捅向斗篷人的心脏。
这一系列的攻击、反击,都在眨眼间发生。
“等一下!”耳机中传来了制止声,“尽量抓活的。”
沈鸿雪的眸色一暗,手指仍然停留在对方的胸口,寸步不让。
“我知道,我也很愤怒,但是我们需要情报,不管是‘恩赐’还是神圣教会,我们不能一无所知。”联络员安慰道。
沈鸿雪深吸一口气,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哈哈哈。”被掐住脖颈的斗篷人突然大笑道。
沈鸿雪掐着脖子的手掌微微用力,卡住对方的喉咙,将其提起,让他只有脚尖着地。
“咳、哈哈哈咳、哈。”
卡住喉咙的手,让斗篷人有些呼吸困难,但他仍然在笑着。
沈鸿雪皱眉,训斥道:“你在笑什么?”
斗篷人单手攥着卡住自己的手腕,艰难地呼吸着,然后用奇怪的语调说道:“我在笑你可笑。”
这句话激怒了沈鸿雪,他面无表情,眼中充斥着怒火,“可笑?我看你才可笑,费了那么多劲,现在不是都解决了?你的计划失败了。”
斗篷人舔了舔唇,嘶哑道:“那可不一定。”
他话音未落,悬空的手一扬,漏出斗篷下白衬衫、黑西裤的穿着,看不清攥着什么的手,抬起向着沈鸿雪扎去。
而沈鸿雪早就猜测到另一只手不会安分。
他用抵在对方胸口的手刀,抬起落下。
只见雷光一闪,血液喷溅而出,一条手臂飞了出去。
斗篷人似乎没有痛觉,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笑意,他嘴巴开开合合。
“──你完了……”
当沈鸿雪看清了他的口型时,瞳孔一缩,手中的斗篷人瞬间化为黑灰,漂浮在空中,向着手臂飞出的方向扑去。
突然,有一只手抢先抓住了那条手臂。
沈鸿雪定睛一看,竟然是张希。
黑雾中浮出一个看不清的人脸,愤怒地喊道:“不!!”
张希看看怀中不知道攥着什么的手臂,又看看愤怒的黑雾,似乎察觉到自己拿了什么烫手山芋,顿时满脸惊恐。
火烧屁-股般朝着沈鸿雪冲刺,愤怒的黑雾紧追其后。
沈鸿雪也一个箭步冲上前,另一只手召唤雷电干扰黑雾。
可谁曾想,雷电对于黑雾一点作用都没有,几十道雷劈下去后毫发无伤。
反而黑雾追逐张希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张希接触上沈鸿雪的手的时候,黑雾一“口”吞噬了张希,只露出他伸向沈鸿雪,递出手臂的手。
还没等沈鸿雪漏出什么情绪,被张希递出、抓在手里的手臂突然动了,挥向沈鸿雪。
这么近的距离,沈鸿雪清晰地看到,那条手臂的手中攥着一支看不清颜色的针剂。
沈鸿雪还没来得及防御,那条手臂便立刻化为黑雾消散,悬在空中的针剂突然被一只手握住,反手以迅雷不及之势扎向他。
还好沈鸿雪早就提防着张希,一把控制住张希进攻地动作,却未曾想,下一刻,从张希的袖口中钻出一条机械蛇,一口咬上沈鸿雪的手腕。
他条件反射地拽掉那条蛇,迅速地后退到安全距离,警惕地看了看机械蛇,又把目光投向那团黑雾。
机械蛇挣扎着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冒出一点火花,“滋滋”两声后就不再动弹了。
“哦?看来你对我早有防备?”张希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
“哨兵先生,你还好吗?”耳机中是联络员焦急地问询。
沈鸿雪单手从腰包中拿出绷带,在另一条胳膊上绕了几圈,试图阻挡血液流速……
不管这条蛇有没有毒,首先应该阻止扩散……
“张希”看到沈鸿雪不搭理他,专注地处理伤口,收起浑身的黑雾,露出张希的面容。好意劝道:“没用的、别浪费时间了。”
此时的张希,表情上没有一点胆小、惊慌失措的模样,反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的沈鸿十分震惊,紧盯着他,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那黑雾又是什么?”
张希摸摸下巴,不确定的说道:“可能、大概,是人?黑雾是我的一部分。”
沈鸿雪沉默,“所以,那个带斗篷的是你的分身?据我所知,没有人类能做到。”
“张希”大笑,“自然,这可是神给予我的赐福,使我的体质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变异。你也不用白费功夫,注入你身体的‘恩赐’,是没有解药的,在注射到你体内的那一刻,他就融入了你的骨血,在你的精神世界扎根。”
沈鸿雪闻言缠绷带的动作一僵,也不回答他,悄悄地和联络员沟通,“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
耳机中“啪哒哒”声音乱响,联络员的声音也很急促,“目前没有问题。”
沈鸿雪沉默了一下,“随时汇报。”
“收到。”
沈鸿雪紧紧的盯着“张希”,一言不发。
他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局面,如果他现在杀了“张希”,会损失“神圣教会”的情报不说,也不能解决“恩赐”,甚至会因为剧烈活动导致“恩赐”迅速充斥全身。
如果他不杀“张希”,等“恩赐”蔓延后,他可能会成为“张希”的傀儡,变成一个移动“核弹”,指哪儿打哪儿……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从哪里看出的破绽,是我的演技不好吗,还是我哪里出了纰漏?”
“张希”的话,打断了沈鸿雪的思绪。
沈鸿雪思考了两秒,决定换个策略……
“一个被恐怖分子入侵的大楼,所有人员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员工存活,同时,楼内遍布恐怖分子的踪迹,存活的员工还是因为偷闲而幸免于难,怎么想都十分的可疑。”
“张希”夸张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我还专门修改了系统内的员工资料,就是为了更逼真一些,没想到第一眼就被识破了。”
沈鸿雪摇摇头,“不,你的演技很优秀,所以我一直没有动手,而是卖破绽给你,想看看你会不会动手。”
听到这话,“张希”眼睛一亮。
沈鸿雪主动提问,试图掌控对话的主动权,“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觉得应该不是在自来水厂投个毒那么简单。”
“张希”笑了,笑得猖狂,“当然,当然!我们神圣教会,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迎接神,神的降临需要祭品!祭品自然是要最好的!人类是万灵之首,自然是祭品的上上之选!”
沈鸿雪淡淡道:“但是你失败了,在自来水厂下毒并没有什么用。”
闻言,“张希”动作一滞,嘴角耷拉下来,愤怒道:“没有!我没有失败!你根本不懂我的计划!”
沈鸿雪忽然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似乎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在加速运转。
“张希”高兴的拍手,“哈哈哈,发作了!发作了!”
他轻轻敲击了一下耳机,“哨兵先生,您的激素水平正在升高,狂躁值也在逐步提升。”
“张希”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自顾自地说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自来水厂?可笑!”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自来水厂,全城的哨兵能有什么用?我的目标可从来都是你!”
他用着亲昵的口吻,呢喃道:“沈鸿雪,全世界唯一S级哨兵,移动的‘核弹’。”
“我只要拥有了你,毁灭这个城市所有的生物不过弹指间,哈哈哈哈哈。”
数值提升带来的痛苦正在蔓延沈鸿雪的全身,他觉得自己每一根血管都在胀痛地跳动,鼓噪的耳膜让他勉强能听清“张希”口中的“计划”。
有一股躁动在他的心中鼓动,他压抑着愤怒问道:“人命在你眼中是什么?就为了我,你们杀了这里所有人?”
“张希”摇摇食指,“不不不,你根本不明白自己的价值,他们为了你而牺牲,是他们的荣幸。”
这句话一下子戳烂了沈鸿雪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想到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流干鲜血而死的沈越,想到以前牺牲的队友们,又想到了那5个自己亲手杀死的哨兵……
“哨兵先生,您的狂躁值已经达到了76.24%,请您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您现在情况很糟糕,我会尽快呼叫支援抵达现场。”
沈鸿雪充耳不闻,他的双眼已经快被血色占满,强烈的情绪在他心中激荡。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历历在目,每一张面孔,他都清晰地记得,仿佛上一刻还在和自己打招呼。
为什么自己当初那么愚蠢,白白害死了沈越……
为什么自己不够强大,拖累了队友……
为什么自己没能救下那5个哨兵……
为什么自己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太愚蠢,都是我的错!
“……¥#&狂躁值#……79.51%……¥#冷静……”
沈鸿雪的眼中,世界天旋地转,耳鸣让他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他无力保持平衡,跌跪在地上。
他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无一不在阵痛,唯独胸口,疼得他快忘记了呼吸。
他垂着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上面似乎沾满鲜血,有亲人的、朋友的、队友的、敌人的,唯独没有他自己的。
突然间,沈鸿雪恢复了理智,他想起来了,自己现在中了“恩赐”,即将成为敌人的傀儡。他也很清醒地明白,只要杀了自己,敌人就无法操控自己。
心中的闸门被缓缓打开……
他突然笑了,干裂的嘴唇被微笑撕出了伤口,鲜血顺着唇角蔓延。
如果他被-操控了,世界上将无人能杀死他,除非是再晋升上来几个S级。
而他也不愿意被-操控,所以他做了最极端的选择……
“张希”像是看什么稀罕物种般,在他的身边踱来踱去,边摇头边用咏叹调评价,“不,你做不到的,‘恩赐’是不会允许你伤害自己或者自-杀的。”
沈鸿雪抬起头,像看死人一般盯着他。
“张希”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错,‘恩赐’就是这么神奇,并且你也没办法伤害我,哈尼。”
沈鸿雪抬起头,望着天井,自嘲地笑了笑。随后举起双手盖在自己的脸上,用力地搓揉一下,平复了一下呼吸,抬手悄悄地敲了下耳机,表示自己在听。
耳机那边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您现在狂躁值,已经升到了86.71%,请努力保持冷静、保持清醒,我们会支持您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
沈鸿雪深吸一口气,他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水管,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试图支配每一块在和他理智作对的肌肉,一步一晃地靠近“张希”。
“张希”站在原地,不躲也不说话,微笑着等着步履蹒跚的沈鸿雪靠近。
沈鸿雪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张希”产生杀意,就算再怎么可恶,心中升不起一丝对他的情绪。
当他打算掐住“张希”的脖颈时,不管怎么使唤,胳膊都无法抬起……
在这短短几步的距离,沈鸿雪已经尝试了无数种办法,只有不包含针对他的想法或是帮助他的想法时,肢体才能听从大脑的指挥。
在这一路上,沈鸿雪疯狂催眠自己,他是在帮助“张希”,他是在帮助“张希”。
可惜的是他并不是什么心理学大师,无法真正地催眠自己,也无法改变自己的认知。
好在他做到了一点,说服自己。
说服自己,这个地方是危险的,密闭空间容易被包抄,如果打架的话,水管破裂后容易被淹,总之这里是危险的。
不止自己呆在这里危险,“张希”呆在这里也很危险,所以他们要到外面去。
于是,沈鸿雪顺利地抓住了“张希”的衣领,带着他化作一道雷光,一跃而起,从天井上跳了出去。
第 65 章
自来水公司建筑的后方, 有一块宽敞的且平坦的花园,花园的正中央地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圆形黑玻璃装饰。
“咔嚓”一声。
黑色的玻璃碎裂,向着天空迸溅, 同时一道蓝色的雷光从里面跃出。
雷光落至地面, 化作两个人影, 一人俊秀的面庞毫无血色, 眼睛通红,嘴角还有血迹,好像受了重伤;另一人毫发无伤, 勾着头一直在瞅对方,脸上满是惊喜。
沈鸿雪拎着“张希”跳出来之后, 还没站稳,便跪倒在地。
“恩赐”打开了他体内的许多开关。
脑袋中控制五感的阀门像坏了一样, 他能听到隔着几条街的汽车鸣笛声,也能闻到远处某栋建筑内饭菜的香味,甚至能听到“张希”血液涌动的声音。
所有乱七八糟的信息一拥而入, 他无从分辨,也无法控制。
沈鸿雪抱着脑袋痛苦地嚎叫, 血液从耳朵、鼻子、眼角,竞相涌出。
“张希”看着他痛苦的模样, 丝毫没有在意,反而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仿佛在打量着某种稀罕的物件。
“你竟然能抓着我上来, 怎么做到的?”
“张希”围着他踱来踱去, 喃喃自语着:“难道是‘恩赐’没有生效?”
“不对。”他又看了看沈鸿雪,然后摇摇头, “看起来不像是没生效的样子。”
“奇怪了,按理来说,没有我的命令你应该是动不了的。”说着,他拿脚尖踢了踢跪在原地的沈鸿雪。
此时,沈鸿雪的状态十分不对,眼睛中没有一丝光彩,如同木偶般呆在那里。
“张希”怜爱地摸了摸沈鸿雪的脸庞,用手指轻柔地擦去他眼角的血迹,仿佛对情人耳语般呢喃道:“不愧是沈鸿雪,不愧是S级哨兵,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说到这里,他眼神狠厉,“不像是那5个废物,什么都办不到,真是浪费了‘恩赐’。”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沈鸿雪的手指一颤。
“张希”继续道:“不过好在,他们拖住了你,让我的计划顺利施行。”
“快了,快了,还差一点点!”
他的手指在沈鸿雪的脸上滑行,“让我们一同为神的诞生,献上赞歌。”
随着“张希”的话语,沈鸿雪的瞳孔越来越亮,脖颈上青筋鼓起,他咬紧牙关,血液从牙齿缝隙中流出。
不知何时,沈鸿雪竟清醒地恢复了神志,他反手推开“张希”,咬牙切齿道:“该死的赞歌,你自己去唱吧!”
那轻轻推开的一掌,发出空气破裂的声音,眨眼间“张希”的身影飞出去甚远,撞碎数栋大楼,生死不知。
同时,一股看不见的力场从沈鸿雪那里蔓延开来,空置的地面被压的碎裂,草木、建筑均被碾碎。
以他为圆心,方圆几百米内所有事物,都被他碾成废墟,形成了一块圆形陨石坑。
周围一片死寂,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安静地呆在中间。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包括这里的最高指挥——哨兵司令。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S级失控的场面。
往常哨兵们需要发泄的时候,都会自行选择一处次元门,虽然会带回视频资料,但都是对着怪物霍霍。
在城市里失控的比较少见,也不是没有,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威力的。
哨兵司令立刻回神,咆哮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抓紧时间派人救援,立刻封锁全区。”
他的冷汗直流。
如果沈鸿雪在市区中暴走了,那整座城市就完了!
不行!
他立刻下达命令,“快去联系向导司令,让危飞白立刻抵达现场!”
——
巨大的轰鸣声从沈鸿雪的头顶传来。
可能是之前力量的宣泄,吵闹的声响让他短暂地恢复了理智。
他抬头望去,直视高处阳光,让他眼睛不适地轻微眯了一下。
原来是架直升机。
直升机上站着一个人拿着扩音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鸿雪有些耳鸣,另一个耳朵中的耳机传来“滋滋”的电波干扰声。
他费尽全力抬起手,调整了一下耳机,望着空中盘旋的直升机,声音暗哑,“能听到吗?”
耳机那边声音,时断时续,“滋……能听到滋……”
联络员语速飞快地说道:“您狂躁值已经达到91.51%了,需要帮助滋……”
沈鸿雪恍惚间,透过直升机螺旋桨炫目的亮光,看清了上面人的脸。
他拿着扩音器,呼喊道:“沈鸿雪哨兵,能听见吗?”
他的声音透过螺旋桨的轰鸣声,时断时续。
恍若间,和他哥哥沈越的声音重叠到了一起——
“沈鸿雪。”
“沈鸿雪!”
“小雪!”
沈鸿雪低头捂住耳朵,呜咽道:“不、不……”
“冷静、滋……狂躁滋……97.63%滋……”
他抱住肩膀,浑身痉挛,抬头怒吼道:“走!离开!快离开!”
直升机上的人看到他情况不妙,本来想下去查看,同行的人一把拉住他,一边对着驾驶员喊道:“快走!”
就在直升机转身撤离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力场骤然散开。
本身破烂的建筑,被碾压的更加破碎。
直升机也被震的七歪八倒,幸好飞的速度够快,才没有被波及。
直升机上的众人看着身后又被扩大了一圈的“陨石坑”,默默无言,拿着扩音器的那人问道:“那他怎么办?”
同行的人摇摇头,“那不是我们能管的。”
——
当危飞白抵达“陨石坑”周边时,四周都被拉上了警戒,所有民众都被驱散至很远的地方。
这块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危飞白依然穿着在公寓里所穿的家居服,身上什么都没有带。
他是被着急忙慌地带过来的。
当被告知沈鸿雪暴走之后,悬浮车直接停在了落地窗的外面,不知道从车上哪里伸出的机械臂直接在落地窗上开了个“门”。
下了车就到这里了,全程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该干什么。
危飞白看着远处的“断壁残垣”,默默地挑了下眉。
这时,直升机的轰鸣声从头顶呼啸而过。
一直监控着这里事态发展的哨兵司令拍案而起,怒吼道:“那是谁?不是说了这片区域全体戒严吗?”
“报告!那不是我们的人……是、是新闻记者!”
哨兵司令扶额,“这帮该死的鬣狗,闻到一点腥味就不撒手,真是要流量不要命!”
“通过直升机的程序,联络上他们!”
“报告,他们拒绝通话。”
哨兵司令拍案,怒斥道:“那联系他们的上司!”
“报告,新闻社那边说他们不知情,也无法联络上他们。”
哨兵司令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颓废的骂道:“该死!”
另一边,危飞白跨过警戒线,迈进“陨石坑”,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片废墟。
“呜……呜呜……”
细碎的呜咽声,随风飘来,钻入危飞白的耳朵。
顿时,他原本高昂的兴致降了下去。
他很熟悉这个声音,是沈鸿雪的哭声。
危飞白看着不远处的人影,慢慢靠近。
走近才发现,沈鸿雪的样子狼狈不堪。
原本帅气的作战服,变得浑身都是孔洞,灰尘和血迹沾的到处都是,尤其是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庞上,也有不少擦伤与血痕,反而让人生出一种夹杂着破坏欲的怜惜。
危飞白的心情跌到了最低,任谁看到自己的所有物被破坏,都不会高兴起来的。
沈鸿雪小声啜泣的声音,更是让他感到烦躁不堪。
“小雪,是我。”
沈鸿雪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那个声音很温柔,十分地熟悉,是谁呢?
他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巨大、通红的夕阳,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挡在夕阳前。
他努力收缩瞳孔,辨别人影。
“小雪。”
人影的面容一直在重影,一会儿变成哥哥,一会儿变成危飞白……
“哥哥……”他呢喃出声。
危飞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一暗,哥哥,是谁?
他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是我,还能动吗?”
沈鸿雪似乎认出了眼前人,他点点头。
危飞白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张开手道:“过来。”
沈鸿雪瞳孔一缩,连忙拒绝道:“不行!我会失控的!”
危飞白依然笑着,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口吻,“不会,我知道你害怕伤害到我,不会的,相信我,嗯?”
沈鸿雪的精神本身就在崩溃的边缘,听到对方的口气如此地温柔又强硬,不由得就照做。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盘旋在空中的直升机上,有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操着一个悬浮的器具,女人拿着麦克风,身边环绕着一只电子眼,仔细一看,原来是早上他们在新闻直播中见过的那个记者。
她正站在机舱大门的边缘,向着电子眼介绍到,“据可靠消息,S级哨兵沈鸿雪,因为不知名原因狂躁,导致部分城市被毁,已经到达失控的边缘。”
“现在我们已经抵达现场。”
“大家可以看到,被破坏的城区一眼望不到头,简直就像世界毁灭一样。”
“哦等等,沈鸿雪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他是谁?他在做什么?竟然走到濒临失控的哨兵身边!他是不要命了吗?”
“哦他停下了,幸好,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这个直播间也要被封掉。”
“等等!他们说了什么?沈鸿雪居然站起来主动靠近那个男人!”
“让我先给直播间开一下血腥保护。”
“观众们说什么?他有可能是沈鸿雪的向导?他是在救沈鸿雪?哦不,我可爱的观众们,据我所知沈鸿雪没有匹配度超过60%的向导,众所周知治疗哨兵所用的‘刻印‘,必须要有专人指导的同时达到65%才行。”
她们在直升机上夸夸而谈的同时。下方。
沈鸿雪正颤颤巍巍、一步一个脚印,慢慢靠近危飞白。
危飞白也不急,笑眯眯地等着。
好几次,沈鸿雪都差点摔倒,他也不帮忙,就站在原地。
等到沈鸿雪终于靠近,并把他的手覆盖在危飞白的手心上。
危飞白也不嫌弃,一手把人拉到怀里抱着,另一只手扶着对方的脑袋,在他耳边夸赞道:“好孩子。”
沈鸿雪也不回话,只是默默把头埋在对方的脖颈中,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舒适、放松。
危飞白在接触到沈鸿雪的那一刻就尝试进行常规治疗,可是没用。
他一手揽着对方,一手从他的耳朵上取下耳机,带到自己的耳朵上,敲了两下,问道:“然后呢?需要我做什么?”
耳机那边依然存在着电流杂音。
突然,耳机那边焦急地喊道:“请尽快离开!沈鸿雪的狂躁值正在直线上升,预计还有3秒到达100%”
话音未落,危飞白怀中的人,便开始颤抖,他一手按着对方,一边冷淡地问道:“然后呢?”
“别问这些了!”耳机中的声音十分焦急,“您快走!”
“轰”的一下,沈鸿雪的异能力场又扩散开,再次碾过这“可怜”废墟的每一寸。
而危飞白就在这处爆发的中央,毫发无伤。
他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所以呢?该怎么解决?”
“……”耳机中一片沉默,他似乎难以理解这个情况。
耳机中传来巨大的吞口水声后,“额,您可以尝试一下‘刻印‘,不过你们的匹配度只有60%,存在着失败的风险,额……我的意思是……”
联络员本来想说,失败的话,向导会产生不可逆的伤害,但他又想到刚刚这个向导正面硬接了一波S级的异能力场……
此时,狂躁值已经抵达100%,联络员那边连接着沈鸿雪身体状态的仪器正在疯狂报警,扰的他心态不稳,正七手八脚、慌乱地关闭仪器。
趴在危飞白怀里的沈鸿雪也停止了颤抖,喉咙中发出奇怪的呜咽,像野兽一般,挣扎着。
“嗷呜”一口,狠狠地咬上了危飞白的脖颈,力道之大恨不得咬断。
自从危飞白被“系统”升级过后,他的各项能力飙升,包括皮肤的柔韧性也是,所以在别人身上能咬断喉咙的力道,在危飞白身上,也只是堪堪破皮,流了点血。
猝然不及,被袭击的危飞白,也只是轻轻地“嘶”了一声,暗骂一句,臭猫崽子。
“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告诉我怎么刻印,别在意匹配度。”
危飞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可以肯定,就凭那异样的吸引力,他们之间绝对不止60%。
“您知道传导精神力的三种方法吧?肌肤接触、黏膜接触、□□交换。我们必须三个同时进行,也就是亲一下。”
听到这句话,危飞白的眼神产生了一些变化,“你确定这样可以?”
“没这么简单,正常情况下,‘刻印‘需要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下,肌肤接触,敞开心扉,向导的精神力潜入哨兵的精神世界深处,双方皆留下对方的印记,就算完成了。”
“可现在,事态紧急,也没有合适的环境,也无法心理干预,只能偏激一些。”
这时,怀中的“大猫猫”又开始不安分了。
危飞白摘下耳机,捏碎,扔到一边,他可没有直播给别人看的兴致。
他一手紧紧箍着怀中人的腰身,另一只手抓着“大猫猫”的头发,把他从自己的脖颈上撕了下来。
“大猫猫”一脸懵逼,睁大的眼中全是问号,水润的红唇微张,露出雪白、沾染血迹的贝齿。
片刻,他就反应过来了,炸着毛呲牙,“呜呜”叫着,展露可爱的虎牙。
危飞白嗤笑一声,大手一伸,掐住脸蛋,强迫其张开嘴,露出软嫩无害的红舌。
“大猫猫”剧烈挣扎着,却怎么也挣扎不出危飞白的铁臂,只能“呜呜”着,被他吻住,吞入腹中。
鲜甜软嫩,又丰富多汁,让他忍不住多欺负几下。
呜咽声伴随着轻响的水渍声,渐渐停歇。
二人的远处,那辆载着新闻记者的直升机,正在空中盘旋。
他们幸运地躲过了之前的异能力场暴乱后,再也不敢凑近围观了。
操控着奇怪器具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咦?”
在他的器具中显示出一幅瑰丽的画面。
蔓延到地平线的废墟残骸之中,两个容貌不俗的男人,背靠着巨大的夕阳下拥吻。
铺满阳光的废墟,如同焰火掠过的灰烬。
烈焰般的夕阳仿佛燃烧着他们的轮廓。
宛若世界灭亡前的最终一吻。
男人条件反射地摁下器具上的某个按键,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原来这个仪器是个相机。
他越看这张照片,越觉得构图精妙,这是他拍过最好的照片,并在心中暗自决定,这将是明天的头版头条!
第 66 章
危飞白并没有与他纠缠许久, 而是探出精神力,向着沈鸿雪倾泻而出。
庞大的精神力,如同汹涌的洪水,将失去理智的沈鸿雪团团包裹起来。
“大猫猫”又挣扎起来, 被堵住的双唇让他无法发出声音威胁对方, 只好用力地挥舞四肢, 妄图挣开这粘稠的、如同附骨之疽的精神力。
却又被对方舔食到敏感的上颚, 整个身体轻微一颤,便浑身瘫软了下来。
精神世界的大门毫无防备地敞开。
危飞白只感觉到自己似乎挤进了某个通道,温暖、柔嫩且湿润的包裹感, 像是母亲的子宫一样,给他带来一种自从穿越之后就再也没感受过的, 微妙的安全感。
紧绷许久的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一时间, 让他沉迷其中,流连忘返。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白光闪过, 危飞白被送出了通道。
但那股微妙的安全感,依然萦绕在他的心间。
危飞白眼前, 出现的是一个神奇的世界,高楼大厦、花草树木, 以及熙熙攘攘的街道,和现实世界如出一辙, 包括一些建筑细节、人群不同的服饰, 都完美复刻。
只不过, 整个世界只有纯白,没有其他的色彩。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画纸上, 未上色的风景。
唯一的不同在于,这个世界中出现的所有人,都没有脸。
像是画家所画的肖像画,却忘了描摹五官。
还没等危飞白具体观察,空中突然飘下了白色的碎屑,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雪。
危飞白伸出手,接起一片。
白色的“雪花”飘散而落,晃晃悠悠地降落在他的手上,没有冰凉的触感,也没有融化,而是像纸屑一样停留在手中。
不过一会儿,纷纷扬扬的纸屑便铺满了大地。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驻足抬头,仰望天空。
危飞白也跟随着他们的视线望去——
纯白的天空上,布满了黑色,如蛛网状的裂痕。
裂痕的正中间,被黑色填满。
天空好像破了一个大洞。
这些纸屑,是黑色边缘,碎裂的白色天空碎片所化成的。
危飞白握紧手中的纸屑,眯起眼睛。
在精神世界中,所有的一切皆是随心而动,危飞白虽然是外来者,可他的精神力和沈鸿雪异常的契合,自然而然能让精神世界不排斥他,他便拥有了一些主权。
不用外力牵引,也不用费心费力,只需要一点想象,他便无风自起,飘摇而上,拥有了飞行的能力。
靠近裂痕的边缘,他才发现一丝端倪。
在黑与白的世界中,一条红色的“蚯蚓”是那么地明显,让危飞白一眼就看到了它。
它游荡在黑色的裂缝之中,每穿过一次,裂缝就扩大一分,没有支点的白色碎片便碎裂开,变成无数片碎屑飘落下去。
这条红色“蚯蚓”让他很眼熟,似乎是在某人的精神世纪里见过,只不过在某人那里是一条“红线”,在沈鸿雪这里是条“蚯蚓”,倒是变胖了不少。
危飞白判断,沈鸿雪的失控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东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找到了“病根”那就好办了,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尽可能地温柔一些……
在精神世界中,危飞白的本身即是他精神力的化身。
所以不用什么复杂的操作,仅仅是一个伸手的动作,便轻而易举地把那条“蚯蚓”抓住了。
他手指稍一用力,就把在指尖来回扭动的“蚯蚓”碾成了粉末,化为乌有。
他的手指抚摸在“天空壁”上的裂痕,随着他的动作,裂痕被金色的光芒填充。
挥手间,金色顺着黑色的痕迹,攀爬、蔓延。
再一挥手,金色与白色融为一体,天空上黑色的大洞也被修复完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天空修复完整后,地面上所有的一切也消失不见,只留下纯白无瑕的地面。
“砰砰。”
整个空间轻微地抖动,犹如心脏的跳动。
“砰砰。”
空间开始向内收缩,地面离飘在空中危飞白越来越近。
他轻轻落在地上。
“砰砰。”
他感受到脚下的律动,是温暖又熟悉的触感。
此时,律动停止、收缩也停了下来。
从世界外看向危飞白所在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原本庞大的纯白世界,已经缩小成一个小球,而世界的壁垒也变得透明,能清晰地看到他站在纯白的地上向外看来。
像是一颗,里面住着人的水晶球。
危飞白淡定地站在那里,丝毫不感到慌乱,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来到了沈鸿雪的精神世界最深处。
“嗨!你是谁?”
一道声音,从危飞白的身后传来。
“这里还是第一次有别人进来!”那人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危飞白回头望去,是一个穿着无袖上衣、肌肉特别发达的壮汉。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没兴趣搭理他。
见自己的询问没有得到反馈,那个肌肉男也不恼,反而呲着牙,一脸笑容地自我介绍。
“能进到这里,说明你和沈鸿雪的关系匪浅。”
“哈哈哈哈,初次见面,我是沈鸿雪的哥哥,沈越,初次见面!”
沈越呲着大牙,伸出右手。
危飞白眯了一下眼,哥哥?他就是沈鸿雪口中的哥哥?
他打量了一下沈越的面容、身形。
这长得不能说一点不像,只能说毫无关系。
沈越似乎察觉到危飞白的想法,丝毫不避讳,大咧咧地说道:“对,你想的没错,不是亲生的,但胜似亲生,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从孤儿院到哨兵管理处,简直像我看着他长大的。”
他摸着头,一脸炫耀又苦恼,道:“没法办,那孩子一直特别粘我,哈哈哈哈哈哈。”
危飞白也挂上了笑容,抬手稍微用力地握了握沈越的手,自我介绍道:“危飞白,向导。”
在“向导”那两个字略加重音。
沈越愣了一下,“啊?”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接着喃喃自语道:“这孩子现在都这么大了?”
他后知后觉地问道:“那你是来……”
随后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也对,向导来这里不是为了刻印还能干啥,哈哈哈哈瞧我笨的,都忘了这些。”
他看着危飞白说道:“你也不用吃我的醋,哈哈哈哈。”
危飞白本来还想反驳他,却听到他接着说:“我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危飞白喉头滚动了下。
他的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原本想问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越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说道:“我只是一缕思念,承载着沈鸿雪对沈越思念又愧疚的意识体。”
他的话音刚落,白色的地面突然产生波纹。
无数东西平地而起,构成了一些建筑。
沈越指着危飞白的背后——
“你看。”
第 67 章
苍白的地面, 如同液体,向上拉伸、展开。
虚构出各种各样的建筑物,路灯、街面、店铺,甚至街边的小广告都展现了出来。
危飞白的正前方, 伫立着几个白色的人影, 也都是没有面孔的样子。
其中一个人影, 让他感到十分熟悉, 就算没有颜色、没有五官,他也能认出,那个人就是沈鸿雪。
但那些人影都站立不动, 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
随着沈越的叙述,一场无声的默剧, 就此展开——
“那是一个阴天。”
前方的天空中突然聚起大片大片的白云。
“那是一个任务,一个剿灭□□的任务, 我是队长。”
在那些人影的最前方。
从苍白的大地上浮出一个,肌肉健硕的壮汉白影,他同样也没有面容。
“我们小队的任务是围剿消灭建筑内的所有人, 因为□□徒如同瘟疫,只要放走一个□□徒, 就会给其他人带来灭顶之灾。”
场景又发生了变化,所有的建筑物、人物, 液化成团,又变换成一栋建筑。
建筑前后站着许多白影, 沈鸿雪和沈越的白影也在其中。
“我们那时根本不知道, 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以及□□徒有多么地丧心病狂。”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 我们顺利地进入这栋建筑,斩杀看到的一切生命,势不可当。”
此时,场景变幻成建筑内的景象,入口处的白影操纵着异能、枪械,对准内部的人影。
飚出的血花也是白色的。
“然后,□□徒们发现了我们,他们用所有能用的东西反击我们,包括炸药。”
“虽然小队的成员都是哨兵,可使用异能也是有极限的,在交替异能与枪械之间,给了□□徒机会,我们失去了几个队友。”
“后来,他们又使用了炸药,毫无防备地我们被炸得四分五裂,一部分人被波及跌入地下,其中就包括我和沈鸿雪。”
“在地下,我们发现了一个……”
讲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踌躇。
“那个地方,真不知道该被称为什么,实验室?祭祀房?或是屠宰场。”
这次,白色的“乳液”凝聚出的场景,让危飞白眉头直皱,他只有在上个世界的战场中见过这种景象。
白色的尸体堆积成山,“山”的最上方立着一只巨大的十字架。
房间遍地都是人骨与断肢残臂,白色的液体铺满地面,尸体的周遭还残留着许多没燃烧干净的蜡烛。
在尸山的最前方,有一个像是手术台一样的床。
床上躺着一个被捆绑住四肢的孩子。
虽然孩子也是全白,没有面孔,但危飞白知道,这个孩子是清醒的。
那孩子乖乖地躺在那里,也不反抗,身上破旧的白色衣服上沾着一些白色的液体。
他看起来甚至不到十岁。
“我们在这里遇见了他。”
那个孩子的身边冒出了几道白影,其中两个就是代表着沈鸿雪和沈越的白影。
“那时,我正在犹豫,队员们也在犹豫,要不要杀了他。”
“小雪劝住了我。”
沈越模仿者沈鸿雪语气道:“不行!他还是个孩子,是无辜的!就算他可能和□□有关联,但他现在是个受害者。”
他调笑着,“你是不知道他当时有多严肃。”说完,又叹了口气。
“出发前,我曾告诫他们,所有□□徒必须要诛杀殆尽,但是遇到这个孩子时,我也犹豫了。”
“因为他太小了,因为他也是受害者。”
“而小雪的话,算是说出了我和其他人的心声,我看得出来,所有人都不忍心伤害一个孩子。”
“最后我们决定放过这个孩子,但是我们在孩子的处置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场景上几个白影的动作、姿势、神态,产生了变化,他们好像对什么东西,争论不休。
沈越继续道:“打部分人认为,让孩子待在这里,等到任务结束后,再来接他;而小雪不这样想,他提出让孩子跟随着他们行动,才能保证他的安全,让孩子一个人在这里,相当于让他自生自灭,毕竟这里是□□的巢穴。”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争论了好久,我是队长不能轻易表态,一旦我表态,那必然就要按照我的命令执行。”
“其实,他们说的,都有道理。”
“孩子放在这里,确实能保障我们的安全,避免任务中的意外,但这个行为的的确确是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们是谁?我们是哨兵中的精英,一小队精英,难不成还护不住一个孩子吗?”
“所以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那孩子先跟着我们,如果找到适合他藏身的地方,就留下他在那里等待,如果没有我们就在能保障自身小队的安全下保护他。”
场景一转,白色的“乳液”再次变化,变幻出他们与敌人打斗的场景。
“我们低估了这栋建筑内□□的火力,谁能想到,□□居然掌握着那么多的军火,除了大型的重武器,其他的简直应有尽有。”
“在发现这个问题后,我们决定先撤出这里,终止任务。”
“可我们太小瞧□□徒了,他们放置了无数陷阱炸药,让本来就快体力耗尽的我们疲于应对,无数队友死在一个又一个的陷阱上。”
“等到临近出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死完了,就剩我和沈鸿雪了。”
“在这个时候,我们筋疲力竭,目睹队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更是让我们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上,谁也没注意到那孩子的异常。”
“在看到出口的刹那,我们燃起无数的希望,因为外面我们的人把这里团团围住了,只要到了外面,一切就都结束了……”
“谁也没想到……”
“乳液”又开始滚动,这次凝聚出来的场景比之前都要宽阔。
平地立起高楼,高楼的出口处,凝聚出两大一小,三个人影,面朝着外围的人影。
在高楼的最外围,有无数人影伫立,人影的周边还停留着许多的悬浮车。
场景上的一切都是静默的,没有任何声音,人影却一直在动,像一个纪录片。
危飞白看到外围的人影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们有的举起了枪,有的拿起了望远镜。
他跟随着他们的视线望去。
他看到那个孩子举起了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刀,狠狠地捅向沈越的后心。
“谁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谁也不清楚,那孩子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他本身就已经被□□所洗脑……”沈越平静地讲起了当时的事情,声音中有股淡淡的悲伤。
“谁也没料到一个孩子会下如此重的手……”
“总之,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那一刻,沈鸿雪的白影只来得及抱住倒向他的沈越,然后看着无数的子弹射向那个孩子,将他打得遍体鳞伤。
代表他的白影看起来十分的慌乱无措。
危飞白听不到他的声音,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
沈越淡淡地说道:“愤怒、悲伤、愧疚、自责……无数的情绪都叠加在一起,让他无比痛苦。”
“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
这一刻,布满白云的天空,陡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虽然听不到雷声,却能看到电闪雷鸣。
一股熟悉的异能暴动力场,从代表着沈鸿雪的白影处宣泄而出。
他背后的大楼,瞬间被震塌碾压,成为废墟。
“沈鸿雪,正式晋升为S级。”
沈越慢慢走到危飞白的身边,并肩站立。
白色的默剧,停止在这一刻。
他将手放在危飞白肩上,“虽然他晋升了,可他的内心永远留在这一刻。”
“他一直很自责,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只是想救一个孩子,却没想到害死了队友,也害死了我。”
危飞白摇摇头道:“不,害死队友的是□□徒,杀害你的是那个孩子,带着孩子行动的决定也是你下的。”
沈越点点头,“没错,无论说是我的错,或是那孩子的错,又或者是□□的错都好,唯独不是小雪的错。”
他继续道:“在我被一刀穿心的时候,虽然我很惊讶,却无法把凶手放在心上,因为我看到小雪眼中厚重的痛苦与悔恨。”
“我甚至觉得,如果说一点有歧义的话,他马上就能追随我而去。”
“所以,我最后弥留之际,一直在安慰他,反复说:不是你的错。”
危飞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越也没太在意,“那孩子实在是让我放不下心,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走出来。”
危飞白突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拍在后背上,让他不由得向前迈了两步。
他回头望去,沈越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去吧,该你去帮他了。”他的话如一缕微风,轻轻地飘过危飞白的耳边。
危飞白回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这场默剧的中央。
原本抱着代表着沈鸿雪的白影,从成年人的身形变成了小孩子的身形,正抱着代表着沈越的白影哭泣着。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没有五官的白脸上看到的表情,反正他就是能“看”到。
他听到小孩子模样的沈鸿雪哭泣道:“你看到了我哥哥了吗?我找不到他了。”
危飞白蹲下身,与他平视。
平淡地说道:“他死了。”
沈鸿雪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爆出更大的哭声,“你骗人!我哥哥怎么会死!”
危飞白继续道:“你低头看看,再好好想想,你不会忘记的。”
流着血泪的白影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白影,身体猛地一颤。
如白纸空白的面孔,从眼睛的位置上,陡然留下两道血泪,颤抖道:“对啊,我怎么会忘,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
他喃喃道:“如果不是我,如果我没有坚持那个想法……”
危飞白面无表情地打断道:“没有如果!”
“认清现实,沈鸿雪。”
“他已经死了!”
大地开始颤抖,空间波荡不止。
沈鸿雪的白影大哭道:“他死了!他死了!就留下我一个人!”
危飞白温柔地抚摸上白影的脸颊,轻拭对方的血泪。
白影的哭声被对方温柔的动作打断,大哭半途而废,转为小声地呜咽。
危飞白慢慢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幼小的白影蹭蹭他的手掌,抽噎道:“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危飞白点点头,“当然。”
地面上所有的东西,渐渐溶解消散,包括白影怀中的白影。
幼小的白影扑到危飞白的怀中,在他的耳边轻蹭几下,“我好寂寞,快点找到我吧。”
说完这句话,便退后一步。
幼小的白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大大的笑容。
危飞白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从指尖开始消散。
一点也不慌张。
他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淡淡道:“等我。”
幼小的白影点点头。
一阵风吹过,带走危飞白的身影,独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幼小的白影看着风的方向,慢慢蹲下身,环抱住自己。
把脸埋在膝盖中,小声地呢喃道:“快点哦。”
第 68 章
等危飞白再次恢复意识, 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正常情况下,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可他这个情况不太一样。
在他的视角中, 能看到自己的手脚, 却看不到周围环境, 脚下也没有踏在地上的触感, 像是漂浮在虚无的宇宙之中。
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一点声音,世界仿佛沉入一片虚空。
他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 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那里似乎有什么正在呼唤他。
在这种精神世界中,根本没有什么常理性可言, 想太多反而会造成精神不稳定。
于是危飞白果断抛下杂念,随心而动, 向着那个方向飘去。
没有风声,也没有任何参照物,他并不清楚自己飞行的速度。
只能抓住那抹感应来判断距离。
……
他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 也不清楚过去了多少时间,甚至感觉都有些麻木。
几个小时?几天?
按照正常情况下, 一个人在黑暗中呆得久了,会因为缺乏光线的刺-激和视觉上的空虚感而产生恐惧、孤独、焦虑、绝望等负面情绪。
危飞白却没有, 他除了对时间没有概念外,没有产生任何奇怪的情绪。
反而想到自己这是在沈鸿雪的精神世界, 换而言之也就是“在沈鸿雪体内”, 这种想法让他一直有种诡异的安全感、满足感。注1*
在他的距离感应也快麻木之时, 他终于感觉到了,呼唤他的就在不远处。
在这片黑黢黢的“宇宙”, 危飞白在某一处停下了脚步。
他感应到,就在这里。
可他什么也没看到,依然是黑黑的一片。
难道是他感应错了?
危飞白来回上下左右移动了一下,确认自己的感应。
没错,就是在这里。
他伸出手,在这片黑暗中摸索了一下……
陡然间,他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手感滑滑的,凉凉的,很柔软,像是一片布。
他伸出两只手,来回摸索,试图寻找到这片布的截断处。
不一会,就找到了,刚好在他双手的正前方。
两只手摸到的布不是同一片,最巧的是,两片布的交叠处,也在正前方。
他像是拉开幕布一样,把两片厚重的“幕布”左右伸开,露出仅够一人通过的通道。
危飞白并没有进去,他静静地注视着隐藏在幕布后面的“宝物”。
他伸出手,抚摸着“宝物”柔嫩的脸颊,轻轻呢喃道:“找到你了。”
——
沈鸿雪闭着眼睛,以婴儿在母亲子宫中的姿势,蜷缩着浮在空中。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后,缓缓打了个哈欠。
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长得特别帅,每一处都是他最喜欢的形状。
他看着眼前的人,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然后,下意识地蹭了蹭那人抚摸自己脸颊上的手掌。
那人凌厉的双眼中,充满着他看不懂的柔情。
那人的嗓音清冷,语气冷淡,但能听出一些温度。
他宽大温暖的手掌,覆盖上沈鸿雪清澈的双眸,“好好想想,你知道我是谁。”
黑暗笼盖上沈鸿雪,他并不觉得冰冷、害怕,反而感觉心中暖暖的,还有一丝熟悉……
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在沈鸿雪脑海中浮现……
眼神冰冷的他,不怒自威的他,冷漠无情的他,以及带着温柔笑意的他……
一切的一切,好似重叠到那个笑意嫣然的下午——
“我是危飞白,负责您的向导。”
他想起来了。
顷刻之间,黑暗从沈鸿雪所在之处消融,所有黑暗仿佛碰到了什么天敌,迅速退散。
黑黢黢的“宇宙”,刹那间天光大亮,照亮黑暗的每一处,还原这个世界本来的面貌。
不知何时起的一缕微风,悄悄拂过危飞白的脸颊,带来一丝痒意。
空中泛起青草的清香,耳边也传来了一些轻微的水声、鸟鸣声。
二人所在之处,变成一处人间仙境般的世外桃源。
危飞白感觉到,他手掌下的睫毛轻颤。
他知道,对方想起来了。
他放下手掌。
沈鸿雪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模糊了他的双眼,朦胧的视线中危飞白背着光,对着他欣然一笑。
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沈鸿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抹红晕悄悄地浮上他的脸颊。
危飞白平淡地问道:“想要奖励吗?”
沈鸿雪动作一僵,他久久没有回答,红晕蔓延上耳朵尖。
危飞白看着鲜嫩欲滴的耳尖,凑近耳旁,声音低哑地引诱道:“嗯?想要吗?”
只见沈鸿雪微弱地点点头。
危飞白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耳朵,“乖孩子。”
只听见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张嘴。”
便抬起沈鸿雪的下巴,吻了上去。
危飞白轻佻地舔下对方的红唇,然后轻咬厮磨,引诱着对方打开牙关,强势侵入其中。
他贪婪地吮吸着对方软嫩的舌尖,勾引着一起缠绵共舞。
受到欺负的软舌,只能靠分泌更多甜美的汁水来试图抵抗。
呼吸都被掠夺的沈鸿雪,止不住地发出可怜的呜咽声,他的脑袋中一片空白,只感觉自己要被对方吞噬殆尽。
他的双手抵住危飞白的胸口,企图拉开距离,逃离禁锢在下巴上的大手。
却没想到,这种挣扎恰好激起对方的征服欲,下巴上的手转移至脑后。
让危飞白吻得更深了。
缺氧让他视线模糊,生理性的泪水与薄薄的绯红挂在眼角。
来不及吞咽的液体,顺着他的唇角滴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
当危飞白舔舐到对方的上颚时,沈鸿雪浑身一颤,整个人软倒在他怀中。
敏感的反应,让危飞白情不自禁地想要更深地欺负他。
抱着对方的手臂,越箍越紧,宽大的手掌在他背上摩挲。
滑嫩的肌肤触感让他上瘾,手下微微颤抖的身躯让他欲罢不能。
不知不觉间,一条红线盘旋在二人身边,将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
捆绑在身上的红线,渐渐隐入他们的身体,只留下一段,牵引着双方的心脏。
同时,从领口下蜿蜒出一条红色的刻印,攀爬在他们的颈间。
之后,危飞白的刻印固定在颈侧下颌下方那颗痣旁边的位置,沈鸿雪的刻印停留在颈侧锁骨上方一点的位置上。
刻印的颜色略微闪烁,二人之间也产生奇妙的共感。
本就处在敏感、脆弱状态下的沈鸿雪,都来不及做些什么,瞬间就被危飞白汹涌的情绪淹没。
直接突破了沈鸿雪的精神阈值。
他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便失去了意识。
第 69 章
当沈鸿雪再次醒来时, 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鼻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有些晃神。
链接不上的记忆,导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
脖颈上的酥麻的痒意, 让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摸, 触手的灼热体温拉回了他的神志。
他转头看向手伸来的方向, 猝不及防的坠入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他能感觉到, 自己心中,属于对方的那一缕情绪波动。
沈鸿雪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淡淡的红晕浮上他的面颊。
他都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了, 回回出糗都能让他撞见,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视线不自然的转移开, 却又被对方脖颈间上的暗红色的刻印所吸引。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记忆如同水库开闸, 胡乱的涌入脑中。
“嘭”地一下,一颗娇艳欲滴的大番茄,新鲜出炉。
危飞白看到这一幕, 轻微地换了下姿势,让自己脖颈上的印记更加直观地展露了出来。
同时, 用自己的手指指腹,轻轻的抚上对方的侧脸, 暧昧的触摸几下。
在危飞白的调教,以及刻印的引导下, 原本容易害羞的沈鸿雪, 现在已经不会故意避开危飞白的触碰。
反而变得无比乖巧。
危飞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感受着心中对方的情绪,眼中的笑意与暗色交织, 眸色越来越深。
“对了,那个人抓到没?”
沈鸿雪突然想起了那场大战,神色慌张地问危飞白。
危飞白有些不悦地皱了下眉头,他很不满意对方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别人。
语气冷淡道:“应该没有,你可以去问问司令。”
沈鸿雪一听,连忙拨通司令的通讯,在得知正在审问的结果后,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翻身下床。
但他还是小觑了失控后的脱力,要不是危飞白手疾眼快,及时拦在怀里……
“小心点。”
危飞白嘴上训斥着对方,动作却十分地轻柔,小心地搀扶着。
他对罪魁祸首的不爽越来越深,先不说伤了自己的人,现在人醒了还想着他……
虽然说他知道沈鸿雪对于□□执念很深,但是深到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
这不得记那人一笔?
危飞白自认从来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所以是千刀万剐呢?
还是碎尸万段呢?
至于沈鸿雪……
沈鸿雪似乎察觉到什么,偷偷瞅了危飞白一眼。
“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有些脱力,不如我抱着你去吧。”危飞白义正严辞的说道。
只要忽略他强制性地公主抱,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鸿雪被这丝滑的动作惊呆了,好像对方早有准备。
他不禁挣扎起来,“放我下来!我能走!”挣扎的力气危飞白一只手都能摁住。
危飞白和善笑了一下,“站都站不稳的人,别逞强,除非说你不想去了。”
沈鸿雪双手捂脸,根本不敢和危飞白对视,耳朵红的能滴血。
他十分怀疑,危飞白是在报复他,可他又不知道哪里招惹了对方。
“能不能换个抱的方式……”
沈鸿雪的声音从他捂脸的手掌中传出,糯糯的。
危飞白不容拒绝地回答道:“听话,我们出发。”
慌乱间,沈鸿雪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把头埋在对方胸口中,假装自己是个鸵鸟。
一路上惊呼声、揶揄声不断,甚至还有人调笑着“现在的小年轻玩得真花”。
每一句话、每一声惊呼,都会让沈鸿雪露出来的脖颈更加红上一分。
危飞白若无其事地低笑一声,希望他能长长记性。
——
哨兵管理处。
危飞白就那样抱着沈鸿雪,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地迈入审讯室旁的观察室中。
观察室中只有两个人,分别是哨兵司令和向导司令。
相较于看着危飞白他们带着几分诧异的向导司令,哨兵司令更加沉稳一些,也就看了一眼便转回头。
危飞白扫视一圈,从边上用腿勾了个椅子。
察觉到危飞白想法的沈鸿雪连忙拉了拉他胸口的衣服,小声道:“放我下来,我站的住。”
危飞白才不管这些,自顾自地把沈鸿雪安顿到椅子上,“坐好。”
“难道你回去的时候也想我这样抱着你?”他轻飘飘地接了一句。
吓得沈鸿雪连忙坐好。
“咳咳。”哨兵司令轻咳一声。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人若无旁人地撒狗粮,他转移回正题,“你们接下来所有听到的、看到的,属于最高级别机密,一律不许外传,听到没。”
沈鸿雪严肃地点点头。
危飞白抱臂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切,微微颔首。
看到二人都同意了,哨兵司令才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型的遥控器,对着“大窗子”按了一下。
“大窗子”上遮挡着的东西,慢慢升了上去
危飞白惊讶的发现,这个房间似曾相识,和他记忆深处里,某些刑侦片内的审讯室构造一模一样。
一样的是单向玻璃和监视室,不一样的是监视室的构造。
没有桌子,也没有审讯人,只有一个犯人坐在一个特殊材质的椅子,他的头、手、脚都被铁环固定住。
脖子上还带着一个黑色的项圈,项圈的正中间有一点红光在规律的闪烁着。
哨兵司令拍了拍手,单向玻璃侧方的墙壁上突然开启一道门,一个人从门中出来,冲着司令们敬礼后走到玻璃前方的操作台坐下。
哨兵司令点点头,道:“开始吧。”
那个人准备好通讯装置,然后在操作台上一顿摁。
审讯室那边,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条机械臂。
罪犯,也就是“张希”。
当他看到机械臂末端的冒着液体的针头时,他大笑着,“你们也就这点本事?”
他的问话,无人回答。
针头对着他裸-露出来的脖颈狠狠地扎了进去。
操作台前的人摁了几个按钮,机械臂就收了回去,转头对着哨兵司令汇报道:“报告,吐真剂已注射完毕,大约20秒后生效,测谎仪也已准备就绪。”
哨兵司令点点头,“按程序来。”
“收到。”
那人转回头,摁下了几个按键控制着通讯器。
与此同时,“张希”的神色越来越茫然,瞳孔中的亮光也逐渐暗淡下来。
“你叫什么。”
“张希。”
“……”
测谎仪无反应,真话。
随后,审讯员又问了一些他的个人资料,测谎仪均无反馈,代表着药剂有效。
接下来该进入正题了。
“你信奉的教会叫什么?”
“神圣教会。”
“你进入这个教会多少时间了?”
“3年。”
“你是怎么进入这个教会?”
“……”张希卡顿了一下,“355,813。”
“355,813,是什么?”
“是一个坐标。”
“去到这个坐标,我能得到什么?”
“神……神……”
张希突然亢奋了起来,“是神的指引!”
说完这句话后,他继续神神叨叨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哔!哔!哔!”
测谎仪也响个不停。
哨兵司令一看这个情况,立刻下令道:“快打断他,不能再让他想下去了。”
“收到。”
审讯员继续问道:“张希,你的任务是什么?”
张希的状态被打断,他被吐真剂腐蚀得脑子有些迟钝,“任务?”说话慢吞吞地。
“对,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的……任务,是,发展教-徒,带来恐慌,献上祭品。”
审讯员看了看毫无反应的测谎仪,继续问道:“祭品是什么?”
“生灵……能量……血……灵魂……”
在场的人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前面说得生灵还能理解,后面的都是什么东西?
审讯员继续问道:“‘恩赐’究竟是什么?谁研发的?”
“‘恩赐’是神给予的……”
“关于神圣教会,你还知道些什么?”
“教会……外来者……找到外来者……杀掉外来者!”
在张希说完这话之后,没人注意到他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似乎是睡着了。
观察室中,哨兵司令正在喃喃自语,“外来者?外来者是什么?有什么用吗?为什么要杀掉外来者?”
危飞白在听到这个名词时,也是心中一震,难道说得是自己?
他看着系统的任务栏上,之前完成的任务——
【任务十二:治疗所有的陷入狂躁的哨兵,已完成。】
【奖励:坐标(355,813)。】
奖励给出的坐标和张希所说的坐标,完全一样。
难道这个□□和系统是同一个东西吗?
他心中冷笑一声,他现在坚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这个世界异能都有了,再冒出来一个什么预言家之类的东西,他也完全相信。
“张希!张希!能听到吗?”
审讯员焦急的呼喊声,打散了危飞白的胡思乱想。
“发生什么事了?”
“张希失去反应了!但是吐真剂的时效还没过,怎么会!”
“快派人进去看看!”
不过一会儿,两个全副武装的人从另一个门进入审讯室,先是观察了一周,确定他是真的没有反应了才上前检查。
审讯员举着通讯器问道:“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人摘下头罩,对着这边的单向玻璃,哑声道:“他死了。”
然后咽了口唾沫,“他是窒息而亡,刚检查了一下,呼吸道中没有阻塞物。”
“他抑制住了人体的求救反应,自己把自己憋死了。”
“什么?”哨兵司令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所有人都被这不可思议的死因,震惊住了。
这时候,众人注意到张希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沈鸿雪平复了一下心神,询问哨兵司令,“那个坐标是什么?”
哨兵司令答道:“那是一个D级随机次元门。”
随机次元门,是一种特殊的次元门,和普通的次元门区别在于它是随机开放,且随机锁定,不能自由的出入,而且次元门任务也都是随机的,完全没有小抄可以做。
哨兵司令继续道:“根据次元管理局的资料来判断,危险程度极低,但收益巨大,通关次元门后能实现一个一定范围内的愿望。”
危飞白听到这里,顿时也来了兴趣。
他问道:“什么范围?”
哨兵司令摇摇头,“具体的就是次元管理的机密了,我也无权访问。”
“司令!探查任务请务必加上我!”沈鸿雪主动请缨,坚定地望着哨兵司令。
哨兵司令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鸿雪,有些有些犹豫……
沈鸿雪固执道:“就算你不让我去,我也会去,你知道的。”
哨兵司令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行吧,但是你要把伤养好才能去。”
“是,长官!”
危飞白若有所思地瞅了眼张希的尸体。
自己记下的仇还没报,人就死了。
那能怎么办?只能转移给他东家了呗。
所以,他把目光投向向导司令,微微一笑,“我哨兵都要去了,我总不能不跟着吧?”
神圣教会这个名字,最近总是往他眼前崩啊……
他瞟了一眼透黑色的任务栏……
他有预感,这趟的收获一定会很大。
第 70 章
当危飞白恢复意识的时候, 他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呼吸声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反而用自己的五感去观察周围环境。
直到过去一两分钟,他完全确定周围没有异常时, 才睁开眼睛。
这是他以前“流浪”时留下的习惯, 同时也是救了他无数次的习惯。
眼前的天花板十分陌生。
他躺在原处, 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危飞白仔细思检索着自己的记忆, 他记得穿越前,也记得穿越后,却唯独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
这个情况很不对。
他的记忆已经经过了强化, 按照正常来说,他能翻阅记忆中的所有细节。
而他的记忆在张希自杀后, 出现了模糊,让他分不清到底是从哪处出现了问题。
又或者说, 这又是一次穿越?
很快,他就没空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了。
危飞白坐起身,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张床上。
随即他四处扫了一眼, 确定了一件事——这是间卧室。
卧室内,靠窗而立的书柜上摆满了书籍, 窗台前的书桌上杂乱地摆放着几本书,最中间的地方摊开着一本笔记, 所有的布置都预示着房间的主人似乎非常喜欢学习。
危飞白从床上起身,迈向离他最近的书桌。
当他刚迈出腿, 脚下的木质地板便发出凄厉的呻吟。
他瞅瞅地面, 看看鞋底, 然后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靠近书桌。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本摊开的笔记本。
危飞白拿起笔记本, 有一个东西从本子的夹页中掉出,摔在了地上。
他看着地上那个熟悉的东西,心中狠狠一跳。
在他脑袋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肢体已经不受指挥的捡起了那张方片。
翻到正面时,他的瞳孔紧缩。
这是张工牌!
重点是这个工牌的样式,和他穿越前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都是一个长方形的卡片,上面系着一条蓝色的挂脖绳。
难道他穿回去了?
原本喜悦的心情,在他看到工牌的归属人时,又重新跌回谷底。
工牌的正面写着,姓名:危飞白,职位:研究员。
在名字的上方,赫然印着属于他的、和现在一模一样的大头照。
危飞白动作僵了一下,然后自然的把这张工牌揣进衣服口袋中,继续翻阅手中的笔记本。
这是一本日记——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今天,导师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偏远的小镇,那里据说那里遗留了许多远古时期的史料。
他决定带着我一起去考察一番,如果有所发现,我们将揭开历史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种荒郊野岭的鬼地方,我才不想去呢,可是这个死老头居然用延毕来威胁我,让我不得不去。
以防万一,我准备搜集一些他压榨我的证据,虽然不至于绊倒他,起码下一次我就不会被威胁了。
特此留证(附打印出来的威胁聊天记录)。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这个小镇果然偏远、荒凉,偏僻到地图上都找不到痕迹。
不过小镇居民挺热情好客的,在得知我们的来意后,镇长亲切的接待了我们。
那个死老头,自己和镇长去享受好的,然后指使着我去干活!反正是让我去放行李,那我“迷路”也是正常的,对吧?
这个小镇真的很奇特,虽然偏远居住人口少之又少,但是各种配套设施都有,警察局、医院、酒吧,甚至还有教堂!传教都传到这里了吗?
最奇怪的是支在小镇空中的电线,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一起,分明这里好像没有用电需要很大功率的地方啊。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也不知道镇长和他说了些什么,反正老头看起来都挺高兴的,一整天都对我和颜悦色的,真是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老头向镇长要了一个地方作为研究基地,然后又抱回来了一堆资料,让我先看看分类,分好了叫他。
我光看这些资料都花了好多天,更别说分类了,等我弄好了都过去半个月了。
也不知道那个死老头在干什么,天天也找不到他人,这破小镇信号不好,电话都打不通,要不是他偶尔会回来吃饭,我都以为他遇难了!
话说这些资料中,记载着一个神话故事。
讲的是在一个平静的小渔村,一场诡异的大雾降临,所有人都在浓雾之中看到了可怕的黑影,惊吓得他们夜不能寐,此时,一个渔女像是被迷惑了心智,走入浓雾之中。三天后,浓雾消散,在所有人都以为渔女死亡之时,她竟诡异的出现在家中,并挺着怀孕数月的大肚子……
我对此无言以对,研究历史时我接触了不少的宗教故事,混的这么杂的我倒是头一回见……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资料整理好后,老头带着我来到研究基地,他竟然打开了一道暗门,来到一个洞窟之中。
等等,他什么时候修的?
难道在他消失的半个月里,都在这里研究壁画?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老头越来越奇怪了,天天盯着壁画,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他吃饭睡觉没,算了,不管他了。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他更奇怪了,眼神越来越吓人,感觉他下一刻就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他的身体日渐消瘦,精神却越来越好。
真可怕,我得离他远点,赶紧把研究报告赶出来。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我昨天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笔迹颤抖)。
肯定是研究的环境太压抑了!
我得赶紧弄完!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不对劲,今天出门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我!
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这个小镇的人疯了!只要我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他们就会死死的盯着我,我不在他们视野中时,他们还像往常一样正常!
我尝试了好几次!不是幻觉!也不是我疯了!
老头也疯了!他看见我的时候,用他浑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说:“你被选中了!”
见鬼!你才被选中了!
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为什么出不去!!
为什么!!
该死的!这都是陷阱!!!(笔迹杂乱)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祂来了!祂降临了!!
大家都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谁也逃不掉!!(笔迹狂草)
包括我!!(此处无数划掉的痕迹)
——
至此,日记已经翻到最后一页。
危飞白看着手中的日记,思索一番,看起来日记的主人似乎已经遭遇了不测。
书桌上杂乱的摆放着一些关于魔法、神灵、巫术诅咒之类的书籍,和书架上那一排排的历史、宗教类的书籍截然不同。
此时,他突然注意到,窗台的边缘刻着一行小字——小心梦境!
线索杂乱不堪,无论他怎么排列组合,似乎都缺失了一些关键。
危飞白把目光投向窗外,他忽然想起来,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他搞清楚处境。
他打开陈旧的窗户,发出“吱呀”的声响,窗上的灰尘被他抖落,在阳光下飘荡。
窗外的天空,晴朗无云,并没有漂浮着他期望的东西。
现在,他只能根据仅有的线索,去研究基地看看了。
“砰!砰!砰!”
沉重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危飞白被吓得一颤,额头直冒冷汗。
他屏住呼吸,不作回答,假装屋内没有人。
按照卧室主人的日记记载,小镇上所有人应该都死完了。
所以,现在敲门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