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不紧不慢的跟着楚正平身后,看着那在逐ri消瘦的背影,楚阳第一次有了为人子的感觉。
这楚府上下几百口人的生计,还有那数以万计的佃户(农民)的收成,都要求他这位身为家主兼地主的人兢兢业业的维持打理。楚正平肩上的重担,可想而知。
望着眼前那越发佝偻的身影,楚阳张了张嘴,奈何嗓子里面就像卡着什么似的,最终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行至书房,楚正平示意掌灯的家丁离去后,随即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虽然楚阳来到楚府已有些时ri,但如今他还是第一次进入楚正平的书房。略显幽暗的书房,摆设极为简单。一张放有笔墨纸砚的檀木书桌,两把老旧的浮雕太师椅,三架陈列着古董和图书的书架,四幅描绘chun夏秋冬的仕女图。
其中最让楚阳好奇的便是那四季仕女图,在他的印象中,虽然古人描绘四季的画卷数不胜数,但这将女子与四季相结合的却是少之又少。而且那画中女子的发型和着装,让楚阳觉得颇为熟悉和亲切。
看着看着,楚阳情不自禁的靠上前去,直至此刻他才知晓,原来四幅画的女子竟是同一人。再看那女子的相貌,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唇似点绛,鹅蛋脸,杏眼琼鼻,生的甚是美貌。尽管她看上去只有双十年华,但无形中却透shè出一种异样的成熟气质。单凭这点,她便生生的将秦兰儿比了下去。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啧……好像在哪儿看到过……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呢楚阳出神的望着那四幅,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楚正平一脸欣慰的看着望画出神的楚阳,慈祥一笑,和声道:“我儿,你可知这画中乃是何人”
闻言,楚阳立刻回过神来,听到楚正平的问题,他再次望了一眼那四幅让他颇感熟悉的画卷,实话实说道:“回禀父亲,此人给孩儿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只是……孩儿百思不知是在何地见过这画中之人。望父亲大人明示。”
“呵呵。”楚正平满面和煦的放声一笑,随即起身行至画前,满是怜爱的伸手轻抚着装裱工整的画卷,就像是在爱抚自己的爱人似的,激动道:“此人乃是你的生母。”
“生母!”楚阳心中一惊,微微一想,旋即释然。如若此人不是那楚家少爷的亲生母,楚正平怎会将其挂至书房,ri夜瞻仰。
“唉!”楚正平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时间悲上心头,忍不住哀怜道:“此人乃是你亲生母亲,我儿忘却也非过错。盖因你母亲在诞下我儿不久,便颓然逝去……”言语之下,忽然悲从中来,楚正平顿时两眼湿润。
将楚正平那悲痛yu绝的样子收入眼底,亲眼看到秦兰儿因己的受伤的楚阳,将心比心之下也是一阵心痛。深爱的女人与世长辞,寄托自己所有爱的儿子又是个傻子,真不知道这些年来,楚正平是如何挺过来的。楚阳刚准备出言宽慰,可楚正平的下一个动作却让楚阳震惊不已!。
“刺啦”一副装裱jing美的仕女图被楚正平生生的撕了个粉碎。
“刺啦”第二幅!
……
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四幅画,四幅装裱jing美的画卷全部被楚正平含泪而毁!
看着那一幅幅粉碎的画卷,惊诧不已的楚阳,脑中突然蹦出了一字成语削发明志!
难道这个女人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楚正平的事儿以至于让他如此愤恨!
可是从楚正平的方才那满心哀怜悲痛yu绝的样子来看,事情好像并非如此。那他这是……
“呼哧、呼哧……”画卷全毁之后,楚正平仿佛干了多么沉重的体力活儿似的,粗喘如牛,面sè颓然的软在了地上,右手颤巍巍的指着地上那无数的碎片,话音哽咽的呢喃着:“都是你!都是你害得!你,你知道吗我儿,我们的阳儿差点就被那个王八蛋杀了!你,你……我早就说过,要除掉那个姓柳的王八蛋。可你,可你……”
一听之下,楚阳心中大骇,双目更是惊诧无比的望着坐在地上大放厥词的楚正平。他,他怎会知道如此清楚怎会一语中的的咬定此事乃柳成林所为!
震惊半晌,恢复正常的楚阳,满眼深意的打量着楚正平,心下暗忖,这个貌似老实平庸的楚正平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如果自己所料不错,他定然知道柳成林在暗地里对我做的那些心怀不轨的损事。可是……既然他知道的如此清楚,为何不阻止对方,或者将柳成林及早铲除,永绝后患呢
楚阳淡淡的看着地上彩sè碎片,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一定在这里面。楚正平,柳成林,还有这位画中的女子,他们三人之间一定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隐情。今ri楚正平将他那视如珍宝的画卷全部撕毁,借以削发明志。看来,他是决定对付柳成林了!
这个免费老爹,如此能忍,还真是深藏不漏啊!
“我儿。”泄愤之后,楚正平动作平静的缓慢站起身来,轻轻拂去身上的灰尘,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似的。转而虎目圆睁,一脸威严的看着楚阳:“我儿,为父深知,今ri之举,我儿定会疑惑。但是……”
“但是您并不打算将实情告诉孩儿,对吗”楚阳一脸淡然的抢白道出了楚正平的疑虑。
闻言,楚正平微微一呆,随即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又张了张嘴,做出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
“您是担心孩儿会因此事记恨与您。是吗”看着楚正平那一脸为难的样子,猜出缘由的楚阳轻轻一笑,不仅没有任何气愤,反倒出言宽慰起对方。“在孩儿看来,该让孩儿知道的,您一定不会隐瞒,不该让孩儿知道的,孩儿也不会强求。”
“恩。我儿通情达理,为父甚感欣慰。”楚正平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着,语气陡然一转,沉声说道:“我儿,从今以后,柳成林之事,一并交由为父处理,你休要插手!”
“为何”闻言,楚阳不但露出一脸不解,甚至还有些生气。
“这是命令!难道你要违抗为父的命令!”楚正平非但没有任何解释,反而语气强硬的冷言出声。柳成林如此强硬之举,还是楚阳至今以来首次看到。
这还是那个对自己百般疼爱的免费老爹吗究竟为何,竟使他今ri的言行如此强硬!
“孩儿不敢。”楚阳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躬身应了一声。同时心下大叹,这古人行事真是羁绊,事事都要听从父母之命,毫无自主xing可言。
看着楚阳那不服气的样子,楚正平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挥了挥手,道:“好了,希望我儿谨记为父所言,莫要掺和此事。若无他事,我儿就歇息去吧。”
辞别楚正平后,楚阳依旧疑惑不已,楚正平今ri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一方面当着自己的面撕画明志,一方面又不让自己参与此事。难道其中的危险xing远大于自己所想的
还有,楚正平隐忍多年,为何直至今ri才如此气愤的开始对付柳成林。除了他们三人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外,难道楚正平还有什么把柄落在柳成林手中,以至于让他迟迟不敢动手可是……上月那滴血认亲之事,让柳成林和柳清明成了“名副其实”的父子,这不正是柳成林的把柄所在吗为何楚正平当时不借此来铲除柳成林,反倒直至今ri才行动呢
……
太多的疑惑充斥着楚阳的大脑,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楚阳步履缓慢的行至自己的小院,低头沉思的他忽然与一具形sè匆匆,柔软溢香的娇躯撞在一起。
“哟,你这人走路没长眼……”楚阳还未开口,对方便抢白的喝骂出声。
闻声而知其人,回过神来的楚阳当下紧紧地抱住了对方的身体,面露凶相的同时,开口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个臭梨花,这是第二次骂少爷我了吧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不待对方回答,楚阳便开始上下其手,挠抓起对方那凹凸有志的身体。
“啊,少爷,咯咯……不敢了!人家,哎呀,咯咯……人家怕痒。”在楚阳准确的攻击下,梨花当即连连求饶。
“哼,今ri就放过你了。如果还有下次,少爷我就让你侍寝。”楚阳出言恐吓的同时,略显不悦的质询道:“梨花,你干嘛去了我不是交代过,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兰儿吗”
“少爷,我……”看着楚阳那满是不悦的脸庞,梨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解释道:“蓉,蓉儿姐姐听闻,听闻少夫人出事。所以,所以就亲自下手顿了一锅鸡汤,我是……”
闻言,楚阳顿时恍然。蓉儿这个人他还是记得的,就是府上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盲人孕妇。一个盲人,竟然亲自下手炖汤,还真是难为她了。
“原来是去取鸡汤啊,看来是我误会梨花小乖乖了。”楚阳歉然一笑,随即将十两纹银塞入梨花手中,大方道:“去吧去吧,替我谢谢蓉儿。明ri你便拿着这十两银子,给蓉儿买些补品,她乃有孕在身之人,应当多行滋补才是。”
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银子,梨花顿感欣慰,当下躬身行礼:“谢谢少爷!奴婢谨遵少爷吩咐!”言罢匆匆离去。
“还真是个急xing子。”看着梨花匆匆离去的背影,楚阳微笑摇头的同时,心中再生疑虑,蓉儿身孕啧……自己至今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呢曾经询问梨花和狗剩,他们两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是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好像这件事很忌讳似的,难道这个蓉儿也是一个未婚妈妈
唉!真是旧愁未去,新愁又来啊!楚阳苦叹一声,仿佛要将这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甩出脑袋一样,死命的摇了摇头,随即大踏步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