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来不及阻止，余棉已经接过了方杰的手机。
看了没两眼，面色就冷却了下来。
上一次她的出道战，也上过热搜，不过没有这次这么靠前。
因为这一次，在她的id前面，带了一个名字——宋思思。
热度已经到了第11位，热搜名为#宋思思 无余#。
她点进去一看，跳出来的就是宋思思半个小时前发布的微博。
微博很简单，就是一段话：“这个世界有时候真让人寒心，有人有实力没有机遇，有人有机遇没有实力，而有的人则是什么都没有，靠不光彩的手段上位，还想要创造什么该圈所有人竞相追捧的公主形象，实在可笑。”
要只是这样就算了，配图却是一张英雄联盟的战绩截图，图片p掉了id名，留下了一个还不错的战绩。
短短半个小时，已经有了一万条评论。
其实评论的第一条，就是一个名叫‘思思的奶糖’的人，打了一大段话：“抱抱思思，《天澜》剧组筹备了这么久，就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十八线电竞职业选手，硬生生给毁了，没办法，谁让人家背后的金主能耐大呢！”
这个人的留言，好像是了解了所有的内情一般，引发了底下无数粉丝的追问。
但这不是最有趣的，有趣的是，在这之后的第二条，另外一个人，放出来了一张截图。
这个截图，是余棉的高中成绩和之前在学校逃课受过的处分表，以及一句话——“贵族学校，杀马特造型，惹不起惹不起！”
这张截图上，还有余棉的照片，宋思思的粉丝经过对比，很快就锁定了她。
加上之前她作为lpl第一位女选手，而上过热搜，几乎是立刻就被人扒了出来。
她作为俱乐部选手刚刚开通的微博底下，评论很是不堪。
“现在的有钱人都是怎么想的？就这种货色，还把她捧得这么高？”
“是不是我逃学旷课不学无术，只要长一张好看的脸，也有金主愿意这么捧我啊？”
“下贱的东西，也不看看你这个x样，《天澜》拍不成了，你可以去死了！”
……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
更有很多人，直接开口谩骂，言语粗俗，将余棉的所有亲人，都问候了一遍。
“棉棉，你没事吧？”方杰把手机递出去的一瞬间，也后悔了。
马上就要比赛了，这些东西给余棉看了，也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想法。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被人给骂成了这样……
换做他，心理也不好受。
余棉还在翻着评论，这中间掺杂了很多电竞圈粉丝的评论，甚至还刷起了一个新话题#破坏电竞环境的女选手，请滚出电竞圈#。
可能是因为话题名太长，并没有上热搜。
但热度不断升高，甚至有人把她的黑历史，扒了个底朝天。
说她家里有钱，但是自私任性，七八度的气温把自己的亲姐姐推下了泳池，还反咬一口，说是别人推的她。
还有说她小小年纪抽烟喝酒，滥交荒唐，在学校里校园暴力别人……
这些消息有真有假，却真的带动了大批量的网民，都加入了骂她的阵营之中。
余棉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收紧。
“你还好吗？”李瑞航眉头深皱，很担心她。
其实电竞圈也很现实，他们之前打得好的时候，夸赞的话看都看不完，后来连连失利，几乎被人喷自闭了。
可余棉到底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还是被娱乐圈和电竞圈的人一起轮了个遍。
料想她心情也不可能会好。
“王乐，马上联系俱乐部的人，发一篇声明！”程远也怒了，宋思思的事情，他们没闹就算了，居然被别人恶人先告状。
这口气换了谁，都忍不下去！
“要不，今天的比赛，让小鱼上吧？”王乐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余棉从刚才就一直低着头，他们都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今天是春季赛第一天，对于俱乐部来说，也同样重要……
“不！”余棉和李瑞航，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瑞航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还算得上正常，那双眼睛，也有些冷静得过分。
“余棉，你现在的状态，你能保证好自己不出错吗？”教练也忍不住道。
“我能。”余棉用一种坦然、从容的态度，看着众人。“从开始走上这条路，我就没想过会一帆风顺。”
车内安静非常。
“最近的训练，小鱼都没有参加，这个时候换人，咱们今天就完了。”李瑞航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车内的气氛。
“是啊！”方杰点了点头。“我们是队友，不会让棉棉一个人扛着的。”
kk和老白见状，也纷纷点头应和。
教练和王乐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乐观。
“让她上吧。”程远最后下了定论。
原本队内气氛很好，被这么一打岔，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
到了比赛场地之后，王乐更是眼尖地发现了有宋思思的粉丝，拉了横幅在场馆面前示威。
那血红色的横幅上写着一句加粗的话——“无余滚出电竞圈！”
他回头想要阻止大家往那边看，然而余棉已经看到了。
她那素白的小脸上，更显沉寂。
“好了，都别多想，先进去吧。”程远脸色难看，冲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
王乐领着所有的队员，避开了正大门，进了场馆。
程远却留在了原地，抽了一整支烟，吐出了最后一口烟雾时，他远远地看了示威的人一眼，终于是忍耐不住，掏出手机，给纪彦辰打了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也跟着进入了场馆内。
纪彦辰知道余棉今天有比赛，答应了陆井，今天去现场看比赛。
没想到人还没能过去，就先接了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拿起了桌上的座机，给齐飞打了个电话。
“纪总。”
“联系一下人，把微博上的东西处理了。”纪彦辰言简意赅，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齐飞还有些不明所以，正好拿了手机进入微博，随后当即色变。
总裁办内，纪彦辰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纪总？”对方似是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打电话，声音是又惊又喜。
“方老板，有件事情，得要麻烦你一下。”纪彦辰转身，看向了窗户外边，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些许阴冷。
挂了电话之后，他站了许久，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余棉的一颦一笑。
自家的孩子，就算是再叛逆，也轮不到别人来踩到她的头顶上去。
十分钟后，微博上有关于无余的话题，已经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宋思思的那条微博，都凭空消失了。
很多人不明所以，想要重新带节奏。
可不管怎么样，就是没办法把话题重新刷上去。
这种情况，一般吃瓜的网友也就消停了，也就宋思思的粉丝，还在锲而不舍的到处黑余棉。
而这些事情，余棉都不知道。
可以说，整个ak俱乐部，都受到了这个事情的影响，队内气氛很差。
进入休息室之后，程远照例收了所有人的手机，没了手机，看不到微博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话，气氛却还是没有沸腾下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
直到距离ak的比赛，还有半个小时。
一直沉默不语，看着冷静得过分的余棉，忽然一下子站起了身。
所有人不明所以地看她。
她脸上挂着笑，却是冷笑：“我忍不了了。”
满室皆惊。
“……欢迎大家回到咱们的比赛现场，这一场比赛，将是由ak对上wt，说起ak，大家应该都不陌生，不过今天最为令人瞩目的，还是ak的首发adc，无余小姐姐！”
比赛即将开始，耳边传来了解说的声音。
余棉走在了方杰身后，踏上了舞台。
聚光灯打在了他们的身上时，她似乎听到了底下的唏嘘声，掺杂在了‘wt必胜’、‘wt牛批’的欢呼声里，尤其的刺耳。
“无余滚出电竞圈！”
“靠睡功上位，什么玩意啊！”
“电竞第一绿茶！”
落座前一秒，那些声音变得尤其的尖锐。
余棉旁边的方杰，脸色变了又变。
“戴上耳机。”李瑞航冷声吩咐了一句。
现在上了台，不可能跟底下的观众发生争执，这一点，他们都清楚。
余棉也是。
“说起女性职业选手，其实也不是没有，不过对于咱们lpl来说，无余确实是第一个，而且还是个carry位置，受人瞩目，但据我所知，无余小姐姐的个人实力，其实是很不错的……”
余棉戴上耳机之前，还能听到其中的一个解说，在给她圆场。
她扯了扯唇，轻笑了一瞬。
纪彦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屏幕扫到了她的侧脸，少女眼神专注，唇边却隐隐挂着一抹嘲弄的笑。
这一闪而过的镜头，却让观赛的许多人，喝起了倒彩。
“无余加油！”他身边的齐飞，有些忍不住，卷着手喊了一句。
这一声喊出去，无数人回过头来看他，眼神鄙夷嫌弃。
齐飞这样的商务精英，都忍不住上了火：“都什么玩意！我们棉棉，那是打赢过bnt的人好吗！？”
他话音一落，大屏幕瞬间切换到了比赛场面。
“欢迎来到英雄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