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逸行到了门口时, 沈南瑗已经上车了, 还不忘嘲笑他的造型像开屏孔雀就扬长而去。
"没眼光的。"朗逸行啐了口, 骑了他的重型哈雷往相反的方向开去了。
他没在秀场见到鹿静雯,山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山, 报社总跑不了。别说,自从那惊鸿一瞥之后, 他现在心里就记挂着报社里头的小姐姐,他觉得自己就跟段王爷惦记山洞里那冰清玉冷的神仙姐姐是一样一样。
鹿静雯工作的报社是当地有名的, 小白楼又高又新潮。
他停好了机车, 又整了整发型,端得是一副有为青年,拉近和鹿静雯的年龄差距。
只是到了报社里头, 就被告知鹿静雯请假了。
而在那之前,她写错了新闻稿还跟主任吵了一架,总之是不大好的。
"当时主任在气头上多说了两句,说她没心思不想工作就回家好好官家小姐,别来了占着坑还乱来事。"
"主任是一直有些气不过静雯姐,最近报的首善独家, 私底下还说静雯姐吃了首善的回扣。拿钱办事。"
"总之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这么嘴碎的。"
朗逸行让鹿静雯的同事灌了一耳朵, 满心满脑子就是小姐姐受欺负委屈了。可惜是没见着那嘴碎的主任, 要不然定是要好好教训的, 结果就是憋了一肚子气从报社出来了。
能帮鹿静雯说话的是排版校稿的两个小姑娘,也是女孩子, 在报社里多多少少也受那主任挤兑。
说白了,就是不拿倡导男女平等这话当回事,存的仍是封建糟粕思想!
朗逸行找了圈子里的万事通,把那主任给打听了出来,说也好笑,那主任居然有个母夜叉老婆,在家就是个怂鳖蛋,也就靠逞个职场上的威风来撒气,怪不要脸的。
交代完朋友要做的事,朗逸行又没了事,正想着销假回去首善上班坐镇,却在开到半路上碰到了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儿。
傍晚的天,晚霞没在天边最后一线,天还将黑未黑。鹿静雯扯披肩从小酒馆里走出来的,两颊红扑扑的,熏着酒气,神情却是有些不大高兴的。
朗逸行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半。鹿静雯在这买醉……
他把机车一扭,就拦在了鹿静雯的去路上,"去哪儿,我送你。"
鹿静雯定了身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朗逸行,摆了摆手,不愿上车,也不愿搭理。
"你喝醉了,一个人回家有危险。"朗逸行端了口吻,还是挺有男人味。
鹿静雯却是突然有点激动了,"我不回家!"
说完就像是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后续嘀咕的声音跟气音似的根本听不真切。朗逸行也就错漏了那句‘碍着某人眼睛’的话。只当她是职场受挫不开心的。
两个人这么僵持了一会儿。
"陪我喝酒。"鹿静雯揪住了他的衣领子,突然拉近,"那老板的酒兑了水,难喝。"这才是她出来的原因。
朗逸行被强行拉过去,就差鼻尖对了鼻尖,这般近的距离,不经意就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茉莉香,就像是有魔力一样,鬼使神差地磕绊道,"我、我那有、好的洋酒。"
鹿静雯攀着他的腰身坐在了后面,朗逸行就像是被幸福击中,还傻愣着。直到鹿静雯催促‘走’,这才发动油门,咧着傻笑朝下一摊去。
鹿静雯坐在机车后面,虚虚扶着朗逸行的腰,被风一吹,头脑有短暂的清明,她知道前面的人是自己躲还来不及的朗逸行,狗皮膏药似的小弟弟。却在人生第一次感受风驰电掣时,看到了自己从未经历过的青春张扬。
酒是存在首善招呼朋友用的,喝却是在酒店里喝的。
鹿静雯已经在骊歌酒店住了两天了,而回家仿佛是个禁词,惹过她一次不快,朗逸行自然就没再提。
"这么喝伤胃,我去给你叫点吃的。"朗逸行看她那架势,就有些后悔了。鹿静雯买醉,自己助纣为虐了。
他要走,鹿静雯却拉住了他的手腕。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抓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脑袋靠了过去,什么话也没说。
朗逸行如同被过了电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鹿小姐……"
"叫我静雯。"
"静雯。"
鹿静雯阖上眼,眼泪却先掉了下来,拉下朗逸行俯身胡乱地吻了上去。
——
天黑了又亮了。一夜过去。
凌晨五点多,朗逸行从床上醒了过来,旁边躺着面庞秀丽的女人,这一看不打紧,将近就看了半个钟头,嘴边一直挂着痴汉傻笑。
虽然进展得有些快,但,成了他的女人,他一定会负责到底的!朗逸行在心底认真排布,首先就得回去告诉大伯,还有老太太,得准备准备去鹿家说亲。
嘿嘿。
不过在那之前,朗逸行想给鹿静雯买个早点。昨儿下半夜,她的胃就不舒服,是他揉着又睡过去的。
将将出了酒店,迎面就是啪擦的闪光灯。
那拍照的见朗逸行看过来,顿觉不妙立马要溜,只是没比的过朗逸行的大长腿,三两下就被扣住了。
"混小子敢偷拍小爷,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朗逸行一伸手抢到了他手里的照相机,又猛一抖手臂,就把人甩在了一旁。
而那人想抢回去,让朗逸行一拳砸在了鼻子上。
朗逸行拳打脚踢又揍了他一顿,人就老实了。
朗逸行也不是瞎揍,而是看准了他胸前别着‘二度报社’这无良下三俗的小报名牌才揍的,就这个报纸报了多少南瑗的花边新闻,不揍不行。
朗逸行呵斥着他蹲好了,仍觉心里头不爽,对着蹲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他又踢了一脚,骂骂咧咧:"你到底是记者,还是偷怕狂呢!"
说着,就高高举起了相机,要砸到地上去。
小记者唯恐还会挨打,哼哼嗨呀地道:"朗公子,你别砸我相机,我将功补过,我这儿没准儿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他抖着自己身前背着的包,那里头全部都是洗好的照片。
朗逸行半信半疑,抓了一把照片,一直翻到了底,看清照片里的人时,整个人定在那里。
朗逸行匆匆地给鹿静雯送去了早餐,人刚刚醒还迷糊。朗逸行忍不住又在她额头亲了口,脸上藏不住的高兴与餍足:"静雯,过几天我就让我家人去你家提亲。现在有事,你先洗漱吃早饭,我马上就回来!"
鹿静雯没有反应。
等朗逸行像一阵小旋风一样冲出去,她才似乎是回过了神,手颤颤巍巍攥住了被子,再然后,紧紧裹住了自己……
朗逸行从酒店出来就直奔朗华的办公室。
"叔叔!"
朗逸行见到朗华,激动地把那张照片递了过去。
朗华起初不解,可在看清楚照片时,脸上也浮现出了同样激动的神情。
"叔叔,有了这,不愁龙家不完蛋!"朗逸行摩拳擦掌地说。
"这是在哪儿弄来的?"
"那二度报社偷拍的小记者。拍我,让我给逮住了。"
"去,想办法先把那个报社买下来。"朗华沉声道:"咱们和龙家清算的时间到了。"
"好嘞!"朗逸行利索地应下了,转身就去办事。
留下朗华一个人盯着手的照片愣神。
照片里的龙浩泽已经瘦脱了相,他手里的那杆大|烟|枪,比他的脸还要抢镜。
——
第二天,龙浩泽抽大|烟的照片,就被登在了报纸上。
标题耸动,耀天银行太子爷龙浩泽迷恋鸦片,掉了销金窟。
按理说,有钱人家的败家子多,像龙浩泽这样的也不是少数。
以龙家的财大气粗就是养着龙浩泽供着他抽鸦片,也没什么问题。
要说就说那标题用的不是龙家少爷,而是用了耀天银行。
另个就要说龙家这些年来招摇,树敌过多。
能跟龙家为敌的,也不是简单的。自是知晓龙家这半年,跟沈南瑗斗,伤了元气。
平日里这些人低三下四,可一旦瞅着一点可以利用的缝隙,谁不是铆足了力气,想要一举弄死龙家。
甚至打着取而代之的主意。
报纸上连续好几天都在说龙浩泽的事情,一次比一次的用词激烈,今早上用了半个版面来做大标题。
——看看,他抽掉的都是百姓们的血汗钱。
龙二是看到这新闻才坐不住了。他原先还想着,打点下把事儿压下过两天就能被人遗忘到脑后。
可眼下愈演愈烈,不出手干预是不成了。
他吩咐管家:"去,给我带人去,把那家报社都给砸了!"
管家唯唯诺诺地答:"部长,这几天的报道都是这家小报社发的,我这就让人彻查!"
"做出这样不实报道就该封了,不,我要它彻底消失!"
"是!"
这世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如果有的话,龙二爷得嗑上一粒。
远的就不说了,什么龙浩泽刚生下来就应该溺死在水缸里。
就说近的,他要是能嗑上一粒后悔药,一定不会吩咐管家去查封那个二度报社。
那就是一个坑,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二度报社的门外,以鹿家的那个丫头为首,蹲守了两家大报的记者。
拍下了管家打砸二度报社的画面。
这下子好,可不止那些小报纸,就连城里的大报,也铆足了劲儿数落起龙家的罪状。
什么鱼肉乡里残害百姓,都算是轻的。
鹿家那个丫头,仗着有人撑腰,什么都敢写,居然在报纸上说他是国家的蛀虫,民族的败类。
迫于舆论的压力,孙委员长亲自下令,暂时罢免了他这个财政部长。
话说的好听,说的是等过了这个风头,再回去。
可鬼才知道,到底能不能再回去。
龙二爷气的闭门不出,将那个逆子从医院里接了出来,关了紧闭。
听下人们说,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见龙浩泽哭喊的声音。
可没有龙二爷的命令,别说是大烟了,就连吃的,都没人敢多给。
偌大的一个龙家,就好比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人心也随着这"狂风暴雨"浮动了起来。
家里成什么样子了,龙浩帅不是不知道。
他见天听人说龙浩泽怎么样怎么样,心里没觉担忧,相反还觉得痛快来着。
那个龙浩泽没有回来之前,有个龙浩康事事压了他一头。
龙浩康刚死,就又回来一个正儿八经的龙家大少爷,还是留学归来。
他这个纨绔,连个冒牌货都比不上,更别提与龙浩泽比了。
现在可好,恰恰是那个人人奉承的天之骄子,害得龙家成了这般田地。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
更别提,这些兄弟。
龙浩帅是三房的独子,早年丧父,他和母亲是靠着二房度日。
可眼看二房就要靠不住,说不定还会有大麻烦。
龙浩帅思付了几日,还是觉得得找他二叔好好谈一谈。
他要死就一人死,可别连累了大家。
龙浩帅过来的时候,龙二爷正站在廊下,看着自己养的那只鹦鹉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
"二叔!"龙浩帅叫了一声,拢了拢手,咧着嘴笑。
"嗯。"龙二爷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又说:"浩帅啊,有事吗?"
他的意思是没事儿就赶紧滚,他心情郁结,不想多说话。
龙浩帅听出了话里赶人的意思,也就不兜圈子了,他假装欲言又止,实则很是痛快地道:"二叔,你瞅我今年也十八了,要不咱们把这个家分了,你看如何?"
龙二爷顿下了逗鹦鹉的手,转头,看定了他。
龙浩帅舔了下不知是因着紧张还是兴奋而发干的嘴唇,接着说:"二叔,你别以为我小不懂这些。那朗家和鹿家联起手来想搞死的是二叔,可不是我三房。我寻思着,浩泽哥都成那样了,龙家可就剩我这一根完好无损的独苗。二叔,为了咱们龙家的延续,你也不能亏待了我!"
龙二爷好半天才缓过了劲,他咧开了嘴扯出的是一记很是难看的冷笑。
"二叔,你看你,别笑啊!"龙浩帅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心里头想的是也不知他二叔肯把什么分给他。
可等待他的,没有家产,只有龙二爷的拐杖,当头而下。
笼子里的鹦鹉吓得在笼子里嘎嘎地乱叫。
龙浩帅甚至连哀嚎都没有出口,就被砸到在地。
这似乎还不能让龙二爷解恨,他一边踹一边恶狠狠地道:"分家,分家,我让你分家!"
龙浩帅这个时候幡然醒悟,气若游丝地哀求:"二叔,二叔,我开玩笑的,二叔饶命啊。"
饶命!
此刻在龙二爷的眼里,什么都是没有生命的。
他再一次举起了自己的拐杖,可还没有挥下,就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了。
"爷,爷,不好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混人造谣,说咱们家银行只许存,不许取,说咱们要卷着钱外逃!现在银行的门口围满了来取钱闹事的民众!"
龙二爷的拐杖没有挥到龙浩帅的头上,而是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重重地叹了口气。
该来的已经来了,他已无力阻止。
现如今时代变了,大家伙才把钱从床底下挪到了银行里头,指着生点微薄利息,耀天也自是各种推销生好处的,可这怎么到头来变成吸血鬼,吸食他们的血了呢!
一时间,耀天银行乃至龙家名下的几个银行门前都堵了上门来取钱的。
取钱的不是几个几十个,但凡是听了消息的都来了。
龙二借着财政部长的名头搞垄断,这一下,只能生生受反噬。
原本还能放出点钱平息下众怒,银行主管们磨破嘴皮子都说干了,解释只是暂停取款这一业务,但没个信的。
"我就要把我的钱取出来,现在!凭什么给他们取了就不给我们取了!"
"是让那太子爷给抽没了?"
"抽了那也得给吐出来,那龙家不是有钱么,银行要不到,去龙府要去!"
银行主管们是急得团团转,前面已经周转了一部分,应了点急,原以为能压下去,谁想啊,过了几天来得越多,哪还能周转出多余的银钱来。是以后来的取不出钱的在门口呼天抢地的都有。
就这,又见了报,小老百姓们更恐慌了。
龙家的资金抽调不出,整个资金帝国就要垮坍了。
不,是已经坍了。龙家没有足够的应急资金,从一开始的那点就是全部。若承诺无法兑现,龙二很清楚,龙家将承受的是整个天京城老百姓的扒皮抽骨。
龙家灯火通明。
苑子里,树上,丢什么的都有。
能拣一地破烂。
都是外头的人扔进来的,门前还被糊了臭鸡蛋和烂白菜叶。
动到了老百姓命门,那是能和你拼命的。
龙家闹了分家,龙浩帅登报亲写了断绝关系书,声称和龙家没了关系。
余下的龙二和龙浩泽则缩在龙府里不出,跟缩头乌龟一个样。整个龙家已经成了天京城的笑话,这还不是最惨的,听说司法机关要立案,紧着龙家查。
这几日就到了催放款的最后期限,龙家那头仍是没有动静。
不是没人怕他们跑,专程守了府门外头,防着呢。
龙家前门后门,都有人。
后门偏,守得人多几个,这会儿都寅时了,这么些天熬下来也都有些受不住,遂大家都是轮流着休息。
"哥几个,天儿有些冷了,我去让俺媳妇烫个酒来暖暖身子。"
顿时应了好几声好,秋夜里寒,这么生熬确实有点难。"快点去,快点回来。"
"好咧。"那人应了声,麻溜起身去了。
在他的身影没入黑暗未多久,龙家的后门突然打开了。
那坐着的几个人连忙都起来,打头的年纪大的男人正要喊龙二要跑,就被个粗壮的汉子给徒手拧断了脖子。剩下的几个都是如此,捂着嘴巴拳打脚踢,要不了几分钟,门口的人都没了气儿。
这些个粗壮汉子是龙家的打手。
然后再返回去接了一名戴着黑呢帽子的老人出来,拐杖敲击在青石板上笃笃响。后面还有人扶着一年轻人,再往前过一条街,备下的车子就在那。
"刘叔!铁牛!!"
"来人啊,龙老贼跑了——"
"前面,人在前面!"
原还暗着的街道霎时声音嘈杂激烈,听到动静挨家挨户点灯,俱是华夫街追过去的。
就在这时候,后门再次开了。
出来的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扶了扶帽子,露出龙二阴鸷面庞,"快。"
随即几人鱼贯而出,龙浩泽被人架着,整个人脱了形似的,"爸,爸我们去哪啊?"
"去投靠你姨丈。"
龙二步伐匆促,龙头拐虎虎生风,一招声东击西就让管家把人引开了。
而他是真要卷款潜逃,码头那安排好了船夫,南渡,再去镜澳。龙浩泽那姨丈在那,早年也是靠着龙家发家起来的,他们去定能得妥善照顾。要继续留着,只怕就要等着牢狱饭了。
正当他得意于自己的安排。
已经疾步走了半里地,没能喘口气,就听对面突然传来汽车发动的响儿。
啪的一声。
两盏刺眼的车灯就正对了他的方向,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他抬手拿袖子挡,眯着眼睛瞧了半天,才模模糊糊认出了一个男人轮廓。
"龙二爷,深更半夜去哪儿啊?"
"朗华?"龙二爷等认了全乎,心底咯噔一下,沉到了底。
朗华阔步走到了前,在龙二面前站定了,一个伛偻身子拖家带口如丧家之犬,一个云淡风轻精心谋划了复仇局特来收场。
"是你……这一切是你……"龙二气得厉害了,手指颤巍巍指他。"白昊华,你狠!"
"怎及得上你心狠手辣的万分之一。"朗华扬了嘴角,"以我与龙二爷的渊源,就让我,送你一程。"
龙二带着的人都被朗华带来的给控制住了。龙浩泽被摔趴在了地上,扣扣索索,一句一句喊着别杀我。
朗华与龙二对阵,没人去动龙二。
龙二就回头这样看,又怒又恨之下呕出了一口血,接着又是一口。只能指着朗华,及自己的儿子,半晌憋了个"你"字连后面的话都说不全,轰然倒下。
车灯光影下,是朗华面无表情的伫立着,对脚边的一切仿佛都是漠然冷酷的,唯有手指的颤动,泄露了他的心绪。
蛰伏十几年,终于,终于能告慰父母亲的在天之灵!
——
九月的最后一天,惊心动魄,接下来便是龙家被封。
名下所有的产业银行资金冻结,资产抵债。
朗华亲自送人进了牢房里,踢掉了龙二想要自我了结的木仓,他就知道,这样的人,屈在牢房里余生都在绝望和卑微里过才是他最后归宿。
而这切切实实是一桩金融大案,还有草菅人命,以及龙二背地里一些腌臜事,罪状数出来能写满一页纸。
龙浩泽和龙二在关在同一个牢房里,父子俩谁也别离了谁。
龙家也就三房的龙浩帅,撇清了关系,逍遥在外,被人哄抬与人赛车赌钱,车子在半道着火自燃了。这是其一说法,另个说法还是那龙浩帅耍阴招想赢,结果自己滑了道,底盘磕了油箱也漏了才自食恶果。
这报纸朗华特意让人送了一份去牢房。
龙二看了,哆哆嗦嗦手,又哭又笑,听说又拿了拐杖抽了龙浩泽。奈何年纪大,抽也抽不动,反而被龙浩泽得了机会反打了一棍。
父子俩生怨成仇,而龙家的香火是真真断了。
偌大的家族,曾经的辉煌都不复存在了。还是以这样落魄的结局。
这比要一个人死还难受。
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