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如果我说不?”
“那你可不可以亲一下我?”
叶闻新的手指滑过了自己的掌心, 他说:“你可以吻我。”
下一瞬,孤余风凑了过来,有些虔诚似的, 咬上了叶闻新的嘴唇。
——他们在月光下接吻,叶闻新竟有些意乱情迷,他情不自禁地回吻, 也情不自禁地将人越抱越紧。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两人谁都不想率先结束它, 最后还是叶闻新的手机铃声响起, 才不得不中止。
叶闻新的手机只对几个人的号码设置了铃声提醒,一旦电话想起,基本都是有比较紧要的事情发生。
叶闻新取出了手机,然后发觉孤余风非常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让出了“机密”的空间。
——不知不觉间,他们也有了很多不必直说的默契。
叶闻新接通了电话, 原来是上头有一个重点项目刚好在英国遇到了麻烦, 希望叶闻新通过民间的身份和商业的关系协助疏通。
叶闻新并没有直接答应, 只说明天再给回复, 挂断电话后,将手机放进了外套的衣袋里, 重新向孤余风伸出了手。
孤余风也同样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他的, 说:“我们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了么?”
“不会提前结束,只是要抽空处理些工作,说不定还要多待些日子。”
“那就好, ”孤余风笑了起来,“我还有一点惊喜, 过几天想给你看。”
“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我拭目以待。”——
第二天,叶闻新毫不意外地发现他又起迟了,好在孤余风也没有睡,正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昨天晚上他们深入交流了三四次,即使是醒来的时候,他们之间依旧保持着负距离的关系。
叶闻新有点想欺负人。
他尽量遏制了一下自己的冲动,不过很可惜,并没有遏制住。
于是几分钟后,孤余风被他“欺负”醒了,他眼睛甚至都没有睁开,只是熟稔地抱住了叶闻新的腰身,开口喊他:“老公。”
叶闻新的心脏一瞬间就变得十分柔软,他熟稔地吻上了对方的唇,然后让两个人共同卷进情爱的漩涡里——
午餐时间,叶闻新难得看到孤余风吃饭时不太顾忌礼仪、稍显狼狈。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方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没进食过了。
——叶闻新比他好一点,至少在晚宴前吃过些点心,他当时也想让孤余风吃一些,但孤余风深吸了口气,很坚决地说:“吃东西会让礼服撑起来的,我不可以吃。”
当时的叶闻新是准备等晚宴结束后,再让厨房做些夜宵送来的——然而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后,他们很自然而然地意乱情迷,又昏天暗地地搞在了一起。
相识一年多来,叶闻新已经记不清和孤余风做了多少次,但他对孤余风的身体没有产生丝毫的厌倦,反倒是愈发喜爱沉迷,抛去孤余风长得的确好的因素外,侧面也能证明,他真的越来越喜欢他。
因为喜欢,三分欲也变成了七分。
如今看着孤余风有些狼狈地吃饭的模样,也不觉得讨厌,反而像戴了一层滤镜似的,觉得对方有些可爱。
叶闻新夹了一块手边的蛋挞,放在了孤余风的盘子里,孤余风抬头看了看他,说:“会长胖的。”
叶闻新“嗯”了一声,平静地说:“可以不吃。”
“我吃一半,你吃一半,好不好?”
“好。”
孤余风伸手去拿餐刀,却听叶闻新说:“你喂我吃。”
孤余风迟疑了一瞬,反应了过来,他拿起蛋挞,自个轻轻地咬着边缘,凑到了叶闻新的嘴边。
叶闻新也不难为他,张口咬了半边蛋挞,唇瓣也碰到了孤余风的嘴唇,虽然只是一触即离,孤余风的眼神却一瞬间变了——像盛满了透明的水似的,亮晶晶的,满是爱意。
吃过了饭,叶闻新上了公务车,去回见英国的项目合作方,休息的间歇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发现孤余风给他发了其他条信息。
倒不是什么粘人的话语,只是很平和地同他分享了他正在做什么。
于是,叶闻新知道孤余风独自逛了一圈城堡、泡了一个热水澡、看了三十页书、现在正在做小蛋糕。
叶闻新并没有为孤余风的行动轨迹打乱他工作的节奏,在外面结束当天的工作餐后,叶闻新乘车回到了古堡中。
——整个古堡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晚归的“主人”。
叶闻新并没有在大门口看到孤余风的身影,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微下压,任由工作人员脱下了他的外套,仿佛漫不经心似的问:“孤先生呢?”
“先生,孤先生在房间里等您,应该还没睡。”
叶闻新听了这话,扯松了自己的领带,说:“夜宵过三个小时送过去。”
“是,先生。”
叶闻新径直走向了他们的主卧,一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都低头向他问好。
叶闻新没理会任何人,他像一头目标明确的雄狮,推开主卧门的那一瞬间,他才收敛了身上的冷漠。
孤余风很乖巧地躺在他的床上,或者说,过于乖巧了。
叶闻新反手锁住了门,他终于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又缠绕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问:“这是你为我准备的惊喜?”
孤余风摇了摇头,笑得格外温顺,他说:“惊喜是其他的事,只是想准备一点情绪,或许你会喜欢。”
叶闻新的目光逡巡过孤余风的身体,他摩挲着手中的领带,轻笑着说:“三个小时后,会有人来送夜宵,恐怕时间还不太够。”
“没关系,我们可以边吃边……”
第 122 章
叶闻新再次醒来的时候, 正对上了孤余风的视线,孤余风躺在他的身边,撑着头看他, 目光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像是喜欢,又像是欲念。
叶闻新没有放任自己多想下去, 他直接问:“想做什么?”
“那你想听实话,还是想听修饰过的话?”孤余风的嗓音有些哑。
“都可以说说看。”
“修饰过的话, 那就是我很喜欢你, 只是这么看你就会觉得很幸福了。”
叶闻新很满意这个答案,但是依旧问:“实话呢?”
“想吻你,想亲过你每一寸皮肤,想亵渎你……”孤余风迟疑了一瞬,但还是说出了口,“想上你。”
叶闻新抬起手, 点了点孤余风的额头, 说:“可惜了, 你没有这个底气和资本, 连被我上,也要靠我的怜悯。”
孤余风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略略向前,亲了亲叶闻新的手腕, 说:“不是靠你的怜悯,是你喜欢我,才愿意碰我。”
“我的确喜欢你, ”叶闻新用手背轻轻地拍了拍孤余风的脸颊,“如果不喜欢的话, 你说这种冒犯的话,我会让你很难受的。”
“我爱你,便平生了很多欲念。”孤余风闭上了双眼,像是在强行压制些什么。
“你也曾喜爱过吴启明,如果不是他对你下了药,你那玩意儿,早就脏了。”叶闻新低嗤出声,“余风,安分守己些,你也不想废了那玩意儿吧。”
孤余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如果你不喜欢,废了也无妨。”
“算了,我又不是什么魔鬼,”叶闻新的手指插进了孤余风的发间,沉声说,“来,帮帮我。”——
用午餐的时候,孤余风吃得很慢,叶闻新叹了口气,用手碰了碰孤余风的嘴角,温声哄他:“还疼么?”
孤余风摇了摇头,只说:“不疼。”
叶闻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挥了挥手,餐厅的工作人员就退了出去,最后离开的几个人甚至贴心地将房门紧紧地关上了。
叶闻新伸手将孤余风揽入怀中,温声问:“真的不疼?”
孤余风正要说话,却被叶闻新的动作打断了,他有些惊愕地看向人,对方却面色如常,说:“既然不疼,那我们再玩玩新花样。”——
这顿饭孤余风吃得很艰难,到最后是被叶闻新抱出餐厅的,然而回了卧室也依旧不得休息,在接近48小时的时间内,除了必要的排泄、吃饭和洗浴,其他时间都没有再下过床。
叶闻新体力很好,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反倒还有些跃跃欲试,想继续下去,但孤余风撑不住了。
叶闻新就非常“体贴”地收了手,他甚至拿了些小“玩具”,刚想开口询问孤余风要不要自个玩玩解闷,就看见孤余风脸色苍白地摇头,整个人都是一副抗拒的姿态。
“怎么,怕这些会弄疼你?”
孤余风摇了摇头,说:“是会变得没有脑子……”
“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我想更清醒地爱你。”
“这情话倒是说得好听。”
“我不喜欢玩具,我只喜欢你。”
“好吧,”叶闻新关上了那盒子,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这样对你么?”
“我那天不该说错话。”孤余风的眼神有些暗淡。
“倒也不是。”
“那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叶闻新坦然回答,“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对待自己的爱人,但我爱你,就想把你囚禁在自己的地盘里,日夜和你缠绵,即使我短暂地离开,你的脑子里也能有与我相关的事情,而非其他的任何事。”
孤余风盯着叶闻新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半响,他才说:“好在你只是想想。”
“偶尔也会做一做,”叶闻新露出了很微妙的笑容,“你如果乖一点,我就多放你些自由,你要是不乖,我就将我的想法合理合法地付诸行动。”
孤余风没说话,他只是伸手搂住了叶闻新的脖子,主动地送上了自己的吻——
时隔多日,他们终于又出门游玩,一路有不少英国的小报记者随行,纵使有保镖守候,依旧让人防不胜防。
孤余风和叶闻新的CP粉在国内热度极高,也从国内蔓延到了国外,再加上前几天的上流宴会办得极为圆满,也难怪会引发那些记者的关注。
他们出门玩了一天,路上还碰到了孤余风的粉丝,对方是几个年轻女孩,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签字合照。
孤余风下意识地看向了叶闻新,叶闻新戳了一下他的脸颊,说:“自己的事,自己定。”
孤余风这才略带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同意了粉丝们的要求。
在拍合照的时候,叶闻新也下意识地拿起了手机,帮孤余风拍了一张,他倒不觉得这个动作有多暧昧,粉丝们却齐刷刷地“啊”了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告别粉丝后,孤余风才小声地对叶闻新说:“他们经常在网上说,你是拍照狂魔,很爱给我拍照片。”
“也没有拍很多照片,”叶闻新搂住了孤余风的肩膀,“只是除了给你拍照外,已经许久没有再给旁人拍过照片了。”
“你……”孤余风又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叶闻新似乎已经猜到孤余风想说什么了。
“你那次去米国,没有给白夜拍几张照片么?”
“当时摄影师帮我和他摆拍了一张照片,如果是我自己拍的,那是没有的。”
“为什么不拍?”
“我就没有拍他的习惯,倒是他拍我拍得比较多。”
孤余风沉默了一会儿,叹息出声:“他是不是很爱你?”
“或许是吧,”叶闻新已经没有再询问的机会了,“但他做出了属于他的选择,而我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选择。”
第 123 章
“你们之间……还挺可惜的。”孤余风神色复杂地说出了这句话。
“没什么可惜的, ”叶闻新反问了一句,“你和吴启明之间可惜么?”
孤余风沉默了几秒钟,说:“至少白夜对你是真心的, 从来都没想过害你。”
“我也从来都没想过害他啊。”
说完了这句话,叶闻新感觉他们之间的对话真的很奇妙,他从来都没想过, 他会和他的妻子讨论他的白月光发小。
“吴启明其实没那么喜欢我,”孤余风主动提了自己那点破烂事, “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向我坦白, 甚至向我求助,但他都没有,他选择向我隐瞒、向我下药、偷拍我的照片、最后背叛了我。”
“所以,你想说的是?”
“我碰到了个烂人,所以还挺羡慕你的。”孤余风故作轻松地说。
“白夜,也没那么好。”叶闻新将身体更多的重量压在了孤余风的肩膀上, 呈现出了一种很不设防、很放松的姿态。
“……你确定要告诉我?”
“白夜是自杀死的。”
“为什么要自杀, 他应该有钱治病的。”
“生病的过程很难捱, 他也没什么想继续活下去的牵挂了。甚至一开始, 他想让我帮他签下安乐死的协议。”
“最后换了别人?”
“嗯,换了别人, 还想瞒着我他死的事,可惜被我发现了。”
孤余风沉默了一会儿, 说:“你那时候一定很难过。”
“是挺难过的,”叶闻新有点想笑,他也没忍着, “然后我想了一下,白夜到最后还是算计了我。”
“哪里算计了你?”
“他选了一条我永远不会埋怨他、指责他、怨恨他, 大概率还会想念他的路,”叶闻新平静地说,“如果他让我亲自签下安乐死协议,我会恨他让我间接结束了他的生命;如果他当年选择留下来,我会恨他在我最离不开他的时候彻底地失去他……他做得那么好,我连恨他都不能恨,回想起他的时候都是他的好,还真的一辈子忘不了他了。”
“叶闻新,你要节哀。”孤余风轻轻地对他说。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白夜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一次他,第二次失去,也算是有了过往的案例,连恢复的周期都差不多。”叶闻新收敛了失态的情绪,“他是我很好的朋友,近似于家人的那种兄弟。”
孤余风轻轻地亲了一下叶闻新的脸颊,谨慎而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是真的不爱他?”
“我只对你有过拍照的冲动,”叶闻新思考了几秒钟,又继续说,“如果我爱他,我不会放他出国。”
“你……会这样么?”
“会,”叶闻新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我设想过,如果你想要离开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囚禁你。”
“我曾经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你让我明白,爱是难以控制的占有欲。我能放白夜走,也就证明了我是真的不爱他。有时候,我想这也是他给我的选择,我选择了不去强迫他,也就失去了挽留他的最后的机会。”
孤余风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他那么好,你竟然没有爱上他。”
“吴启明那么烂,你却爱上了他。”叶闻新怼回去了一句。
“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孤余风和叶闻新之间几乎紧密相贴了,“没有家人、没有依靠,被这个社会碾压到了最底层。与他不同的是我好像已经爬出了泥沼,我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而他是可怜的刚被人抛弃的穷学生,最初的时候,我只是看他可怜、想帮帮他,然而架不住日久生情。”
“你那时候还真是单纯得可怕。”
“我那时想,即使他只图我的钱,也没什么关系,一个人的日子,总归是太寂寞了。”
他们走到了一处公园里,略微离开了些距离,但依旧手牵着手,绕着湖畔散步。
“到最后,你图我的钱,才跟了我。”叶闻新说这话的时候,倒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他就是单纯想说。
孤余风握紧了叶闻新的手指,他说:“一开始我的确是图你的钱权,我那时候一无所有,有点破罐子破摔了,你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想紧紧地握住你。”
叶闻新听了这话,倒也没生气,他笑着说:“我现在想,即使你只图我的钱,也没什么关系,一个人的日子,总归是太寂寞了。”
孤余风面向着湖面,很大声地喊了句:“叶闻新,我爱你。”
——好在今天的工作日,湖边几乎没人。
叶闻新以手扶额,哑然失笑,他说:“你爱我,和你爱我的金钱和权利,似乎并不冲突。”
孤余风很认真地回了一句:“我希望你永远高高在上,但如果有一天你跌落到了谷底,我想我依然会爱你。”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叶闻新同样很认真地回答,“我很满意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并不想换一个方式生活,当然,我也并不想考验人性,我们之间现在的相处模式就很不错,不是么?”
第 124 章
“还行。”孤余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叶闻新,有时候,我很想和你谈一场平等的恋爱。”
“那恐怕很难, ”叶闻新的话语并不委婉,“你与我之间的生活轨迹几乎没有交集,如果不是你陷入了那样的境地, 恐怕我们无法相见。”
“所以,我只是想一想。”
叶闻新有点想问几个尖锐的问题, 话到了嘴边, 却没有说出口。
在叶闻新的世界里,没有正常的亲人,没有完全信任的、不夹杂着利益纠葛的朋友,如果连喜欢他的恋人都推开,未免有些太寂寥了。
寂寥。
——所以,尽量不要伤害自己的恋人。
叶闻新劝说他自己。
——但忍耐意味着纵容, 也意味着心中的怒火无从发泄、伤及自身。
他又忍不住发出了对自己的嘲笑。
爱一个人, 某种意义上, 是约束自己、伤害自己的一种行为。
叶闻新有点后悔了, 但他无法阻止自己。
叶闻新的情绪调节能力很快,但孤余风依旧察觉到了他细微的情绪波动, 可能在一起时间的久了,总会有一些近似于玄学的感应。
于是孤余风对叶闻新说:“是不是不开心?”
叶闻新轻笑了一声, 没否认。
孤余风很自然地抱住了叶闻新,用手心轻轻地拂过对方的脊背,说:“那我想抱抱你。”
“你已经抱住了。”叶闻新提醒他。
“我爱你。”孤余风在叶闻新的耳边说。
“哦。”
“你不开心的时候, 我也不会开心。”
“没必要。”叶闻新近乎冷漠地回答。
“你好可爱。”孤余风突兀地说。
“……怎么会和可爱扯上关系。”
“狮子也是一种大型猫科动物。”孤余风搂紧了叶闻新。
“是野兽,不是猫咪。”叶闻新正色回答
“好。”孤余风说这句话的时候, 鼻尖碰了碰叶闻新的肩膀,像是在吸猫似的。
叶闻新以为自己会生气,但并没有,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愉悦”——
离开英国前,叶闻新收到了来自孤余风的惊喜。
——那也的的确确是一场惊喜。
孤余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学会的芭蕾舞,他在戴安娜王妃曾经为查尔斯王子跳舞的剧院里,和舞伴们一起,为叶闻新跳上了一支舞。
舞曲落下了最后一个音节,叶闻新边鼓掌边上了台,然后在剧院的观众的见证下,吻上了孤余风的嘴唇。
他们拥吻,他们欢呼,一切都完美得像是童话故事。
在回程的路上,叶闻新突然想起,在许久以前,有一个温暖的午后,他和孤余风一起在书房阅读。
阅读的间歇,孤余风赤着脚走在米色的地板上,他的指尖划过书架上一排排书,最后停在了一处,他说:“你也会看戴安娜王妃的传记?”
“会看。”叶闻新回答得言简意赅。
“你喜欢她么?”
“还可以,”叶闻新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但不太幸运,听说她芭蕾舞跳得不错,可惜没找到一个会欣赏的人。”
孤余风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叶闻新也没想到,他会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在很多天后,为他跳上这一只舞。
一个人愿意记住另一个人的每一句话,愿意满足另一个人隐藏的心愿,愿意为另一个人制造一场他期待已久的浪漫,要么他是真的爱他,要么他是真的不想放弃依附他的权利。
这两个选项无论是哪一个,叶闻新都非常满意。
没多几天,他拍下了一枚戴安娜王妃生前佩戴过的项链,送给了他的“王妃”。
第 125 章
在英国旅游的日子, 美好而舒适,然而假期总归是有尽头,两人离开城堡的那一天, 孤余风忍不住扭过头看了看。
叶闻新没有回头,只是说:“明年我们再来。”
这句话俨然不是一句敷衍的话,叶闻新极少说谎话, 绝大多数都能做到言出必行,因而孤余风也成功被这句话打消了离开的不舍, 反而笑着说:“明年看情况吧, 要是碰到更有意思的地方,我们就换个地方度假。”
“好。”
他们从英国回来的时候,娱乐圈出了件大事。
五个知名小生、两个知名小花被带走了,原因是偷税漏税、数额巨大且拒绝补缴。
孤余风听了这消息有些担心,特地给白灵打了个电话,询问自己的纳税情况, 白灵非常镇定地回答:“放心, 工作室的税务情况都是由鑫鑫影视的专业团队代理的, 每一笔税款都依法缴纳了, 去年还得了个区级的纳税口的奖状。”
孤余风在风波中安稳无恙,但不代表其他人不受波及——至少有三成以上的艺人需要补缴税款, 也有不少人一贯大手大脚,为了凑税款不得不缩衣节食甚至四处借款。
孤余风也收到了几条借款的信息, 但他都婉拒了,给的理由也很朴实:“我的钱都在我老公那里,工作室的账目也不独立, 实在没什么钱。”
孤余风说得当然不是实话,但叶闻新很乐于在这个方面替他背一些锅。
当然, 除了负面的影响外,孤余风竟然也吃到了风波的红利——有一部早早定下男主演的仙侠剧,因为男主演涉嫌偷税漏税,而不得不更换演员,而孤余风也收到了来自导演的试戏邀约。
孤余风翻了翻手中的几集本子,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叶闻新看他喜欢,随口问:“需要我帮你投资么?”
“暂时不用,我去试戏看看,如果他们觉得不合适,那也不能非把我塞进去。”
“好。”
孤余风筹备了几天,去剧组试了戏,当场就被定下了角色。
当然,导演组决定得这么快也是有多重因素的。
一来剧方购置版权的时候只买了几年,如今还有五个月版权就要到期了,再不拍就来不及了;二来孤余风长得好,换上服装后不仅跳不出毛病、还格外贴原著角色的脸;三来孤余风背靠资本,一旦剧组缺钱,孤余风的老公大概率能立刻补上。
当然,江湖还传言,孤余风演的戏,过审的概率非常大。
综合考虑下,孤余风自然成了这个角色的不二人选。
剧组的美工甚至连夜赶工,在孤余风签下合同的第二天就发布了官宣定妆照。
孤余风转发了这条博文,很快地,他这条转发博的转赞评就都过了万。
《逍遥路》的后劲十足,剧粉的热度尚存,加上他与叶闻新的CP粉战斗力极强,俨然也有了“流量”的雏形。
孤余风很适应这种热度,无论是线下和娱乐圈相关人士的交往,还是线上各大社交平台的发言及点赞,都格外游刃有余。
白灵经常感叹,孤余风不亏是初代的顶流,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而所有的经历都变成了经验条,让他变得温和而圆滑。
第 126 章
定下孤余风后, 剧组没过几天就正式开机了,因为涉及到大量的实景和绿布拍摄,孤余风不得不随组赶赴多地拍摄, 每周只能有一天回到家中。
孤余风有些忐忑地向叶闻新提了这件事,叶闻新没有犹豫,直接说:“放心去拍戏, 剧组定的酒店如果住不惯,也可以住在我名下的靠近剧组的房产或酒店里, 我稍闲些时, 会去剧组探班看你。”
孤余风看起来惊喜极了,他抱着叶闻新的脖子亲了又亲,说:“我会好好拍戏,也会天天想你,你也要想我,有空的时候多来看看我。”
“好, ”叶闻新还挺吃一套的, “你还挺粘人。”
孤余风欲言又止。
“怎么, 想说粘人的不是你, 而是我?”叶闻新含笑道。
孤余风眨了眨眼。
“你难道不粘人?”
“也粘。”
两人对视一笑,叶闻新亲了亲孤余风的脸, 说:“能在一起的时间会很长,趁年轻, 我们都该做些想做的正事。”——
孤余风收拾好行李、进组拍戏了,叶闻新也将大部分的精力用在集团内部改革和新业务板块开拓上,因为晚上不必回家, 他也与可靠的“长辈”和熟悉的“朋友”们聚了聚,顺便谈妥了一系列合作事项。
日子平静地一天天向前滑过, 直到有一日,叶闻新收到了来自老宅的电话——顾女士有要事找他。
叶闻新不太想见顾女士,但对方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鲜少提什么要求。
既然是要事,碍于血缘关系,还是要见上一面的。
处理完了公事,叶闻新乘车回家,下了车绕过层层廊道,最后撞见顾女士身着旗袍、手执水壶,正在为花浇水。
他的脚步没有停顿,扬声说:“您倒是好兴致,今儿怎么想起来浇花了。”
“昨晚梦到了你父亲。”顾女士温声回答。
“怎么,他在梦里有什么吩咐么?”
“那倒没有,”顾女士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水壶放到了一边,又问,“你和余风和好了?”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叶闻新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仿佛“忘了”之前的种种波折,“我们很好,不劳烦您挂念。”
“你们很好,那就很好了,”顾女士感叹了一句,又说,“我在老宅里住了这么多年,有些烦了,想去法国住一段时间。”
“怎么突然想出国?”叶闻新沉声问。
“住老宅住得久了……”
“你瞒不过我的。”叶闻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我需要给你个理由么?”
“算算日子,年度的体检结果也该出来了,指标不太好么?”
顾女士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叶闻新很有耐心地等着她,一时之间,院子里只有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响。
“癌症。”
“哪个部位?到什么阶段了。”
“乳腺癌,早期。”
“切了,五年生存率会很高。”
“不想切,想在法国过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
顾女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略带了一丝恳求的,她很少叶闻新什么事,叶闻新也想答应她,但他做不到。
纵使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淡薄,顾女士也总是他的母亲,而他是做不到看着自己母亲去死的。
“切了,如果不切的话,我会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你也不想他的坟墓被迁出叶家陵园吧?”
顾女士一点也不惊讶听到这句话,她苦笑着说:“你可以不逼我么?”
“我知道,死亡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你巴不得早一点去追随那个男人的脚步,”叶闻新的声音很轻,“但我不想你死,即使你连见也不愿意见我。”
第 127 章
“你是我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顾女士试图反驳。
“您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傻子。”叶闻新反驳的声音并不大,但顾女士几乎立刻停止了话语。
叶闻新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忌惮和恐惧,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变成了罪无可赦的反派人物,非要逼迫顾女士去做他不想做的事, 也非要逼迫顾女士和她的爱人天人永隔。
叶闻新对这样的情景并不陌生,在那个男人刚刚离开后的几年时间里, 顾女士尝试过很多种自我了结生命的方式。
她甚至歇斯底里地用所有恶毒的话语辱骂过叶闻新, 试图让对方放弃阻止她奔赴她的爱人。
叶闻新一开始还会难过,但很快就变得麻木,到最后他能够平静地给出让顾女士无法拒绝的威逼利诱,然后谈判成功。
他谈判成功过很多次,这一次也并没有发生意外。
顾女士唯一隐瞒过去的机会就是叶闻新猜不到她的身体健康,可惜她低估了叶闻新对她的关注度, 以及对“出国”这个词的敏感性。
白夜的离世让叶闻新有了超乎常人的应激反应, 以至于他再次听到相关词语的时候, 第一反应就是顾女士生了重病。
他很希望他猜错了, 但最后顾女士的态度证明他猜对了。
叶闻新用上了他熟稔的谈判技巧,顾女士节节败退, 最后只能接受叶闻新的条件。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当天叶闻新就亲自“护送”顾女士进了叶家占股的医院, 术前检查需要三天,手术安排在了第四天,顾女士躺在病床上看着叶闻新面无表情地签署了一张又一张的术前协议, 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
她哽咽地开口说:“我不想做手术,我想完整地做个女人, 到下面去见你父亲。”
叶闻新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他的逻辑清晰到了近乎可怕的地步,情感的表露也近乎于冷漠。
他说:“如果那个男人对你还残留一些感情和愧疚的话,他一定是希望你做这个手术,能多活些日子;如果那个男人对你没有丝毫感情的话,那更简单,不管是你美是丑,是完整还是残缺,是年老还是年轻,对他而言都毫无区别。”
出乎叶闻新的预料,顾女士并没有抬手让叶闻新滚出去,她只是低声提醒:“那是你父亲。”
“好的,妈妈,”叶闻新从善如流,“我亲爱的妈妈,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喊他爸爸,不过能听到这句话的只有你,他是听不到了。可能,即使他听到了,也不会太高兴的,你知道的,他一直不怎么喜欢我,要是没有我,他离婚会变得相对容易一些的。”
“……你不要怨恨他。”
“我没有怨恨他,毕竟,他的存在是我说服你的有力筹码,如果没有他的话,恐怕我们不会心平气和地在这里交谈的。”
顾女士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以为你已经懂了爱情是什么。”
“我的确懂了,但我想要留下你,并不想成全你悲剧的爱情。”
第 128 章
“即使做了手术, 我也未必会活很久。”
“可以请您尽量活得长一点么?”叶闻新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他也就真的笑出了声,“我不想成为孤儿, 即使您是一个并不称职的母亲。”
顾女士闭上了双眼,她说:“不要用‘您’字来称呼我。”
“您第一次冲我发脾气,是因为我对您总是客客气气地用敬语, 您感觉这不像家人之间的称呼,轻声向父亲抱怨, 说我一点也不像您, 反倒是像极了父亲,”叶闻新签完了手中的最后一个协议书,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您或许不知道,是您心爱的男人对礼仪老师说,要严格约束我, 不要像您一样没大没小, 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像个小女孩似的撒娇, 渴求一些虚无缥缈的平等和爱情。”
“……够了, 不要再说了。”
顾女士低斥出声,却根本无法阻止叶闻新的话语。
“从一开始, 那个男人就在嫌弃你,你以为的温情脉脉、夫妻和睦, 不过是他随意演的戏,他……可能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顾女士猛地抬起头, “你恨你父亲,你恨忽略你的我, 从你的口中,是听不到什么实话的。”
“已经不恨了。”叶闻新抹平了嘴角,冷淡地阐述一个事实。
“你以为我会信?”
“会在意才会怨恨,期待回应才会恨,我已经不在意你了,你不期待你给出的任何回应了。”
“那你为什么不放我去死呢?叶闻新,我活得很难,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痛苦……”
“你是我的母亲,是我仅剩的血脉相通的亲人,我不再依赖你,但我也不希望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而选择离去。”
“你以为你在做好事么?”
“我知道我在做一件混账事,”叶闻新合拢了文件夹,“你安心修养,手术日我会过来看你的。”
“叶闻新——”顾女士喊了他的名字。
“妈妈,”叶闻新小幅度地侧过头,看了顾女士一眼,“白夜已经选择自杀离世了,你也要离开我么?”
“你已经有孤余风了。”
“你是想让我的精神世界只剩下他么?你难道不清楚,完全依赖一个人,是多么可怕的事么?”
顾女士沉默不语,叶闻新也没有再等待她的回答,他拧开了病房的房门,门外已经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在等候。
“帮顾女士约好心理医生,24小时轮番换人看着她,我不希望她出任何意外。”
“是,叶先生。”——
叶闻新走出了医院,在回家的车上取出了手机,手机里挤满了未接的来电和未读的消息,都是来源自孤余风的。
叶闻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回电话,而是查收了每一条消息。
一开始是剧组拍戏的日常分享,后来就变成了“你在忙么”“你怎么了”“今天不开心么”,最近的一条则是“我向剧组请了假,已经在返程的路上,看到消息给我报个平安”。
叶闻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回了两个字“平安”。
孤余风的消息几乎立刻就回过来了,他问他:“回家么?”
“在回家的路上。”
“好,我在家等你。”——
叶闻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他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天马上就要亮了。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在他忙于处理顾女士就医的相关事宜的时候,孤余风在联系不上他的前提下,选择从数百公里外赶回来,然后在他们共同的家里等他。
第 129 章
叶闻新一开始还没太大的感觉, 但随着车辆不断向前行驶、他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也不受控制地越来越频繁地想到孤余风。
一开始想到的是他们之间的婚礼,灯红酒绿, 美人如玉。
他总是无法确认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孤余风,但回看过去,他却想起在那场婚礼上, 他经常会看着孤余风的脸走一会儿身,他胸膛里的心脏砰砰直跳——那是心动的感觉。
爱一个人是无法隐瞒的, 也很难长久地自欺欺人。
他又想到了他在医院里撞到的那个场景。
他那时候甚至都推开了门, 他可以肆意地发疯,他能够让孤余风变得狼狈不堪、比他更痛苦。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退让一步,为什么会选择转身离开。
当时他以为他是为了体面和风度,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是因为爱。
因为他爱孤余风, 所以他愿意为他忍耐, 所以他下意识地不想伤他太深。
他想到了明亮的阅读室、华丽的歌剧院、双排的跑步机、深夜的那盏灯……
他们在一起, 度过了春夏秋冬, 很快,又要过完又一个春夏秋冬。
孤余风谈不上是个完美的人。
叶闻新可以从他的身上挑出很多个缺点。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爱他。
他爱他身上一切的优点, 也爱他身上一切的缺点,他真切地爱着这个人。
并且,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他感受到了对方同样炙热的感情。
他在担心他,他在关心他, 他在等待他。
——你是想让我的精神世界只剩下他么?你难道不清楚,完全依赖一个人, 是多么可怕的事么?
叶闻新问了一遍他不久前问过顾女士的问题。
然后他发现,他竟然不会反驳他自己了。
大概、也许、可能,是真的栽了。
叶闻新早有预感,叶闻新甘之如饴——
车辆终于停了下来,叶闻新下了车,然后在下一瞬,搂住了冲到他怀里的孤余风。
他看了一眼对方的头发,干燥而凌乱,没有洗,也没有整理。
他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温声说:“我回来了,没发生什么事,别担心了。”
“那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孤余风小声地抱怨着。
“有一点要紧的事,当时手机设置了静音,没听见,也就没接了。”
“你晚上吃饭了么?咱们先进去吃点东西吧。”
“好。”——
凌晨五点钟,叶闻新和孤余风对坐着吃饭,也不知道这顿饭是夜宵,还是早餐。
叶闻新一边吃一边观察孤余风,从对方通红的双眼到有些脱妆的妆容,从对方发白的嘴唇到皱皱巴巴的衣服……
他可以从中确认孤余风是急匆匆地、近乎狼狈地赶了回来,也可以从中确认孤余风是真的很爱他。
确认了这些后,叶闻新终于能够放任自己的情感冲破闸口,肆意妄为。
他低头喝了一勺清粥,然后对孤余风说:“有没有很想要的东西?”
孤余风愣了一下,说:“没什么想要的,现在有你在我身边,还有戏拍,日子已经过得很好了。”
叶闻新点了点头,仿佛刚刚问过的问题只是随便问问,等吃完了饭,很自然地和孤余风上床补觉,临睡之前,隐约还听到孤余风给导演打电话请假,用的理由是“我生病了”。
为什么是“我生病了”,而不是“我老公生病了”呢?
叶闻新思考了一会儿,陷入了梦乡——
等再次睡醒的时候,孤余风还躺在他身边,但显然已经醒过了——他的头发重新变得柔顺,眼底的黑眼圈也不见了。
第 130 章
但孤余风依旧在沉睡, 他睡得很沉,呼吸也有些重。
叶闻新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颊,皮肤被压出一个小窝, 叶闻新收回了手指,小窝又重新变得平坦。
他亲了一下孤余风的额头,然后起床下去洗漱。
洗漱结束后, 叶闻新回了趟房间,发觉孤余风还在睡觉, 他便穿上了家居服, 下楼吃了午餐。
用过午餐,跟着顾女士的工作人员传来了讯息——顾女士配合完成了上午的一系列检查,休息几个小时后再继续。
叶闻新略放了放心,远程处理了一些工作事物,然后嘱托自己的助理帮忙去做了件事——
下午四点,孤余风终于醒来了, 彼时叶闻新正躺在他的身边, 眼睛是睁开的, 没有看手机, 而是在看着他。
孤余风有一点惊讶,他下意识地凑到了叶闻新的怀里, 环抱住了他的腰,问:“醒来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 ”叶闻新回答,“看你睡得沉,不太忍心叫醒你。”
“你吃过饭了?”
“嗯, 让白灵给你多请了一天假。”叶闻新的手背摸上了孤余风的脸颊,“你不会怪我干扰你拍戏的进度吧?”
“我本来也是要请假的, ”孤余风很自然地回答,“生病如果只休息一天,第二天活蹦乱跳就回去了,也像是找了个借口。”
“我以为,你很在意现在正在拍的戏。”
“当然很在意,我很喜欢拍戏,但拍戏的进度后续可以加班加点补,现在你比较重要,我想多陪陪你。”
孤余风这话说得随意而真诚,叶闻新心中熨帖,面上也不显露,只是说:“起来吧,洗个澡,过一会儿该吃晚饭了。”
孤余风蹭了蹭叶闻新的掌心,撒娇似的说:“老公,我想让你抱我起来。”
“顺便抱你去洗澡?”
“好啊好啊。”
“倒是粘人。”
叶闻新低叹了一声,却下了床,很轻松地抱起了孤余风。
孤余风的双手搂在了叶闻新的脖子上,明知故问:“沉不沉。”
叶闻新故意颠了颠他,才开口说:“抱得动,再胖一些也没关系。”
孤余风凑过去,亲了叶闻新一口。
用过了晚饭,两人在露台上看电影、喝果酒,顺便随意聊聊天。
期间顾女士来了个电话,叶闻新进了房间接听了,出来的时候,发觉孤余风单手托腮,看着他走过来的方向,电影播放已经按下了暂停键。
“在等我?”
“在担心你。”
叶闻新坐回了原本的位置,很自然地开了口:“顾女士得了乳腺癌,她不想治,我逼她治,就是这样。”
孤余风的脸上迅速划过惊愕、心疼、悲伤之类的情绪,过了几秒钟,他才开口说:“听说手术后五年成活率很高,你不要太难过。”
“顾女士不想治疗,她想早点见她丈夫,但我不允许,余风,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蛋?”
“强迫他人做不愿意的事,的确是混蛋行为,”孤余风不假思索地回答,“但你是我老公,我了解你的想法,心疼你的处境,所以在我看来,你不是混蛋,你只是做不到狠下心肠,真的全然不管你的亲人。”
第 131 章
叶闻新看着眼前的孤余风, 他莫名想到一句老话:“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他竟然从眼前这个相较他而言过于弱小的人身上,汲取到了些许勇气和支撑。
又过了几秒钟,他摇了摇头, 说:“我并不在意顾女士怎么看我,我只是想要得到我希望得到的结果,我希望她活, 她就不能死。”
孤余风很自然地坐在了叶闻新的裤子上,双手搂住了人脖子, 说:“她会活着, 你会得偿所愿的。”
“你纵容我。”叶闻新说的是肯定句。
孤余风亲了亲叶闻新的耳垂,轻声说:“我爱你,只要你不伤害你自己,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
“骗人,”叶闻新的手指捏了捏孤余风的腰,又从人上衣边缘探了进去, “我要是想折磨吴启明呢?我要是想折腾你的剧组呢?”
“也随你, ”孤余风轻轻地喘息着, “反正我无法阻止你, 倒不如惯着你,省得让你不开心。”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叶闻新仿佛在弹钢琴,“你在演戏么?”
“我心疼你, 所以那些原则和底线,都可以妥协。”
叶闻新“嗯”了一声,半响, 他说:“既然你不那么在意这些,我也不会动这些。”
“叶闻新, 你明明是不舍得我难过,偏偏要换一种说法说。”
“你又何必拆穿我?”
“我是不确定,但你这句话,让我确定了,”孤余风略偏过头,吻上了叶闻新的喉结,又很不可描述地舔了几下,“老公,你好像真的很爱我。”
“去掉好像这两个字,”叶闻新很从容地抱起了孤余风,跨步走进了房间里,又将人压到了柔软的沙发上,“我的确爱你。”
孤余风的眼里倒映着屋顶悬挂着的水晶灯光,那灯光星星点点仿佛银河坠落。
叶闻新亲了亲孤余风的眼皮,喉结上下滑动,哑着嗓子说:“你真的很漂亮。”
“你也真的很英俊,”孤余风毫不吝啬夸赞的话语,“初次见你的时候,你像来自地狱的路西法,高贵而危险,却让人移不开双眼。”
“为什么是路西法?”叶闻新不大满意,“我那时候应该比较像天使吧?”
“你的确救了我,”孤余风闷笑出声,“但你像极了引诱人堕落的恶魔,再加上你五官深邃、冷漠迷人,路西法比较贴切。”
“明明是你死活要嫁给我,”叶闻新用手扣住了孤余风的脑后,“说,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在觊觎我的身体?”
“……那倒没有,”孤余风略显迟疑地说,“我那时候过得那么狼狈,实在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那为什么选择结婚?”
“我说了的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无法保证不生气,最坏不过是你图我的钱,想找个长期饭票。”
“这算一部分原因。”
“你还真敢说?”叶闻新表露出些许气愤,但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说白了,金钱和权势也是他的一部分,孤余风因为钱而爱他,对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亵渎。
“你那时候很高傲,看我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坨垃圾,”孤余风轻声说,“所以我就故意表现得很想嫁给你的样子,我以为你会很嫌弃地拒绝我的。”
“然后没想到,我会答应是吧?”
“……的确没想到,我只是想拉下你冷漠的表象,想看到你情绪波动的模样。”
“我以为你很想嫁给我。”
“所以你答应了?”
“你长得不错,我见色起意。”
“你长得不错,资产颇丰,你答应了,我找不出理由再拒绝。”
叶闻新的手指摩挲着孤余风的头发,他问:“所以,一开始进别墅的那场骨折,是意外么?”
“的确是意外,”孤余风直视着叶闻新的眼睛,“交易已经达成,我不会想要反悔。”
“不是想为你的前男友守贞?”
“我和他都没做过,守什么贞。”
“可惜你初吻没留下来。”叶闻新故意吹毛求疵。
“叶闻新,”孤余风看起来有些无语,“我是个演员哎,所谓初吻早就给合作的演员了。”
“所以那个演员是谁?”
“……你该不会想报复他吧?”
“那倒不会。”
孤余风刚松了口气,又听叶闻新用“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说。
“但我不会让他再出现在你的眼前,至少,不会让他进你在的剧组里。”
第 132 章
“你真是霸道。”
“怎么, 你不喜欢?”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有点难以接受, 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孤余风实话实说。
“我有在克制。”
“我知道,”孤余风的手滑过叶闻新的脊背, “以前认识一位嫁入豪门的前辈,那位前辈说, 我现在能抛头露面拍戏, 已经是很让人不可思议的事了。”
“也没有那么夸张。”
“你给了我很大的自由。”
“人生来就是自由的,不应该被他人轻易掌控。”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真是微妙。”
叶闻新低笑出声,他将额头贴紧了对方的额头,说:“道理我都是懂的,做不做那便是我的自由了。”
孤余风抱紧了叶闻新,说:“你开心就好。”
“我开心, 你不开心也好么?”
孤余风认真思考了几秒钟, 说:“最好还是我们都开心吧。”
“我答应你。”
“什么?”
“我说, 我答应你, ”叶闻新握住了孤余风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 “我会让我们的日子,每天都过得开心。”
——那竟然像是一句承诺——
孤余风想继续请几天假, 至少要陪顾女士做完手术,但第二天一大早,叶闻新就颇为“强硬”地将人送上了回剧组的专车。
孤余风仍想下车, 叶闻新却怼了他一句:“没有你的时候,我一个人能处理的事, 没理由有你之后,还要拉着你一起面对,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也去忙我的事,总不可能让我拖累你吧?”
这句话说得过于“震撼”,孤余风似乎没反应过来,车子就被司机开走了。
送走了孤余风,叶闻新回房换了身衣服,这才乘车去了医院。
私立医院设备虽好,但顶级医生还是有所欠缺,叶闻新动用人脉请来了一位极擅长女性癌症治疗的专家,到医院了和对方寒暄了几句,又垂下眼,再三拜托对方。
那位专家医术很高,情商也很高,安抚了叶闻新几句,但话依旧没说死,只说自己会尽力。
不过数个小时过后,他倒是给叶闻新交了一个满意的问卷:“手术非常顺利,搭配好后续的治疗,预期寿命很可观。”
叶闻新道了谢,又去看了看依旧处在麻醉状态的顾女士——她被护工们很好地照料着,面色有些苍白,但依旧看不出老态。
叶闻新本可以转身离开,等明天再来看她——他也知道,顾女士醒来后,应该是不怎么想看到他的。
但鬼使神差地,他留在了医院——私立医院的床位相对宽松,叶闻新住在了顾女士隔壁的房间。
叶闻新一贯没什么挑床的毛病,但那天晚上他却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又惊醒了。
复盘时想起来,只觉得是鬼使神差,叶闻新趿着拖鞋,走出了房间,想隔着病房的窗户看看顾女士的情况——然而刚刚手术后的顾女士竟然不在床上,她身边的守夜的护工却在沉睡。
叶闻新的心脏一瞬间就提了起来,他并没有慌张,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地推开了房门——顾女士住的是套间,有可能,对方去了洗手间。
然而刚刚做过这种大手术,病人是极难下床的,如果有相关需求,一定会去叫护工。
如果不去叫护工,那就是有别的打算。
叶闻新的大脑迅速闪过这些念头,他推开了洗手间的门,然后发现顾女士正在冲刷一把水果刀。
她看到了叶闻新,明显惊愕了几秒钟,面容又恢复了平静,她问:“你怎么在这儿,半夜不睡还过来找我?”
叶闻新伸出了手,说:“刀给我,想吃苹果么,我帮你削。”
顾女士没有犹豫、她很自然地将手中的刀交给了叶闻新,然后说:“我看护工睡得太沉,就没叫醒她。”
“我支付给她的薪水里,包含了夜班的熬夜费了,”叶闻新将拿刀的手背在了身后,“失职就是失职,我不太喜欢没有契约精神和职业道德的人。”
顾女士没说话,只叹了口气,说:“你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还能自己走么?”
“能。”
“会疼吧。”
“还好,麻醉的劲儿还没过。”
叶闻新推开了门,看着顾女士扶着墙上的把手,艰难而缓慢地从洗手间挪到了自己的病床上。
他明知故问:“妈妈,你还要吃苹果么?”
顾女士像是被“妈妈”这两个字烫了一下似的,她的身体不着痕迹地绷紧了几秒钟,然后她闭上了双眼,说:“不了,我要睡觉了。”
“那么,晚安,妈妈。”
叶闻新走出了病房,贴心地合上了门,然后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他的左手指划过了刀刃,用右手拨通了电话:“再调三个护工过来,今天的护工辞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顾女士身边至少要有两个护工盯着。”——
叶闻新第二天就没有再守在医院了,他白天去医院上班,晚上就回南湖别墅,空闲的时间会看一看顾女士病房的监控录像。
他知道顾女士不想见他,他其实也不怎么想见顾女士,但总归是要让对方好好修养。
孤余风沉迷于拍戏,拍戏的间歇就给他打电话煲电话粥,两人之间联系的频率很高,甚至有那么几分热恋的意思了。
每逢周末,叶闻新手头没什么事,就会让工作人员开车,亲自去孤余风的剧组探班。
他第一次去的时候,剧组接待的阵仗很大,叶闻新不得不花费一些时间应付他们。
后来,叶闻新就在剧组附近定好酒店,只通知孤余风他来了,这样反而能多一些二人相处的时间。
这样两地跑了一个多月,顾女士出了院回了老宅修养,孤余风的剧组要转场去新的城市拍戏,给他放了两天假。
叶闻新和孤余风久违地在南湖别墅缠绵了一夜,第二天,孤余风才发现了叶闻新早已送他的礼物。
“……闻新,你怎么叫人给我的账户上转了五个亿?这都是上个月的事了,你甚至都没告诉我。”
叶闻新喝了一口椰子水,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和你说。”
“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一笔钱了,你干嘛给我转钱啊,我也不缺钱花。”
“你是我太太。”
“是啊,我吃你的用你的住你的,你每个月都给我发零花钱,已经很夸张了。”
“我想和你分享我的财富,不可以么?”
叶闻新问得理直气壮,孤余风一时之间也被噎住了,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又说:“你以前也没说过这种话啊,怎么突然……”
“大概是因为,我想把你当做我的妻子。”
“我们都结婚一年多了……”
“钱你收下吧,想怎么花,随便你。”
“……我,想转回给你。”
“为什么?”
“即使是夫妻之间,财务也应该是互相独立的。”
孤余风硬着头皮似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 133 章
“我们之间的财务的确是独立的啊, ”叶闻新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有种理直气壮的意思,“你并不知道我赚多少钱, 你也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少资产,你一般花自己的钱,怎么不算独立呢?”
“……叶闻新, ”孤余风忍不住笑,看起来无奈极了, “那这五亿算什么?”
“给你的家用啊, ”叶闻新动了动大脑,换了个说法,“平时想买个菜、换个家具什么的,这不都需要钱嘛。”
“……别墅里所有的食材都有高端供货商,家具采买也一样,全部对公转账, 我和管家沟通过, 并不需要我出一分钱。”
“那就买一些让你让我都开心的东西。”
“我可以赚钱买。”
“但我想让你花我的钱, ”叶闻新很认真地看着孤余风说, “我想让你在看到任何东西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喜不喜欢, 而不是它需要花费多少钱。”
“……真的这个思维方式,那不就成了败家子儿了。”孤余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没关系, 我养得起。”叶闻新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怎么了?”
“对你好,你还觉得奇怪?”
“我就是不太想收这笔钱。”
“收着吧, ”叶闻新给了个不太容易拒绝的理由,“我给你钱, 我会开心。”
“……”孤余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再拒绝——
第二天,叶闻新给了孤余风一沓房本和一盒子车钥匙。
孤余风看着这些东西,深吸了几口气,才开口说:“我甚至以为你是要给我分手费。”
“我们不会有分手的那一天了,”叶闻新平静地说,“至于这些东西,送你玩儿的。”
“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我其实没有那么高的物欲……”
“但我想给你,”叶闻新抬起手指,抵住了孤余风的嘴唇,“我不能允许我的心上人名下甚至没几套房产。”
“……你忘了刚结婚的时候送我的房子了?”
“太少了,多送你一些。”
“我又不会搬过去住。”
“你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
“叶闻新,你最近是在玩霸道董事长爱上我的游戏么?”
“倒也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想养你,很想养你。”
叶闻新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但他没想到孤余风跟着他笑了一会儿,却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他明知故问:“沙子进眼睛里了?”
孤余风平静地说:“又不是在演偶像剧。”
“我也不是在说情话,只是心里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孤余风放下了手,眼角有些红,他说:“你变得太快了。”
“有么?”
“有,我甚至会担心,你是不是要把我捧到天上,然后再让我摔下来。”
“我不会。”
“为什么不会?”
“我如果真的想毁了你,用不着转那么大一个弯。”
“所以,你是……”
“我是真的想对你好一点,”叶闻新有些无奈,“我不太懂该怎么谈恋爱,也不太懂该怎么对喜欢的人好一点,对我而言,我的资产是最重要的,那我就将我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你。”
“但我要不了那么多,我不值得这么多,”孤余风几乎是有些语无伦次,“我是说,你给得太多了……”
“也不算多,你很值得,”叶闻新的手指细细地滑过孤余风的脸颊,“我确认我很爱你,但这对你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可能不是一件好事,”孤余风凝视着叶闻新此刻的脸,“我爱的你刚好也很爱我,对我来说,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场景了。”
“可我控制欲很强,脾气也不怎么好,并不懂该怎么爱一个人。”
“但那些也是你的一部分,而我爱你的全部。”
“既然如此,那就接受我一点小小的馈赠,不要再说出拒绝的话语。”
叶闻新说完了这句话,满意地看到了孤余风有些惊愕的表情。
——他或许是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好好地调着情,又绕到了不容拒绝的境地。
孤余风没说话,但是鼓了鼓脸,看样子有点生气似的。
叶闻新戳了戳他鼓起的脸颊,说:“我很愿意将你惯坏,然后你就离不开我了。”
“万一我被你惯坏了,而你又不要我了呢?”
“我会对你负责,这是商人的承诺。”
“我不想被惯坏。”
“那也不要拒绝我的馈赠,我很乐意把我的珠宝挂在你的身上——我的爱人。”
“你真是……”
“是不是想说,我真是可怕又迷人?”
孤余风没说话,只是凑过来,吻上了叶闻新的嘴唇——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孤余风又飞往剧组拍戏。
叶闻新忙完了手头的工作,颇有些百无聊赖,刚好在这个时候,过往的狐朋狗友约他去参加酒会。
叶闻新没有犹豫一秒钟,当即就拒绝了邀请。
他现在不需要靠所谓“交情”去稳定鑫鑫集团的发展,当然,也不需要靠虚假的情谊来弥补内心的空虚。
他的精神世界稳定而平静,有一颗名为孤余风的树深深地扎在了内里,他不再是一个人。
第 134 章
这天闲来无事, 叶闻新打开了投影仪,准备看完《逍遥路》最后几集剧情。
在这之前,他倒是没有看任何剧透, 不过看网上剧粉的反响,整部剧应该没有烂尾,结尾甚至 “画龙点睛”“有所升华”。
上回看到, 皇甫寒向苍树及苏子贤坦白了身份,他正欲离开, 却被苍树从背后偷袭。
皇甫寒并没有受伤, 苏子贤却被利剑穿透胸膛,又因着剧痛而瞬间晕厥。
皇甫寒一把扶住苏子贤的后背,运转自身功法,将内力传入苏子贤的体内。
他未曾拔刀,亦不曾言语,下一瞬, 一把大刀就横在了苍树的颈边。
皇甫寒匆匆瞥了苍树一眼, 边撕扯苏子贤胸口的衣料, 边扬声问那持刀人:“南叔叔, 是否有医者随行?”
“并无,你爹只是叮嘱我早些下山来寻你, 你这朋友的伤很重,纵使有医者来也回天无力。”
皇甫寒手中的动作很快, 他很麻利地锁住了苏子贤伤口周围的大穴、止住了血,然而剑已横穿苏子贤的胸膛,轻易无法挪动。
“我如何救他?”皇甫寒急促道。
“你这样的人, 竟然也会担忧他人的生死,”苍树大笑道, “倒是我看错了。”
“我也曾担忧过你的生死,”皇甫寒漠然道,却是看也不看苍树,“只可惜,还是父亲说得对,你的身体里流淌着背叛者的血,是永远都养不熟的。”
“我自幼便身中奇毒,我父为求解药,每年要去魔教一次受辱,我曾发誓斩尽魔教中人,而你偏偏是魔教少主,”苍树的话语中带着苍凉和疼痛,“我想放过你,但想到武林大会那些枉死的青年才俊,想到未来可能丧生于你手下的正道人士,便无论如何也要杀你了。”
皇甫寒未曾耐着性子听苍树道些甚么,他只是盯着苏子贤苍白的面容,用手轻轻抚过苏子贤的伤口。
“看来只有一个法子了。”
“少教主,你要三思——”南三直显然也猜到了皇甫寒想要做甚么。
“我不想让他死。”皇甫寒打横抱起了苏子贤,“无论付出甚么代价。”
“皇甫寒——”苍树在他的背后喊,“你就这么走了么?你为何不敢看我,为何不回答我?”
“我不会杀你,南三直会将你打成重伤,扔回到苍家,”皇甫寒足尖点地,提气向原处“飘”去,“你我正邪两道,合该你死我活,我亦不怨你,只是你身上并无魔教下的毒,身体不适是因你修炼从魔教抢来的魔教功法,每年你父亲上山求得不是解药,而是压制功法副作用的丹药。”
“不过是你一面之词。”
“若你不信,自可问你父亲。苍树,你我之间,恩怨已消,此生不必再见了。”——
苍树似乎还道了些甚么话语,但皇甫寒已然不会分神再听了,他迅速地抱着苏子贤回了魔教总部,远远地,便扬声唤道:“哥,哥,速来救命——”
“你尚且安好,又要救何人命?”
“我朋友苏子贤,他替我挡了剑,如今危在旦夕。”
“我非医者,救不了人。”
“哥,你运转魔教功法,可以救他。”
“你要将他变成我的炉鼎?”
“是。”
“他可愿意?”
“他愿不愿意并不重要,我不想叫他死。”
“我亦不愿意。”皇甫冰的身影出现在了皇甫寒的眼前,“你当知晓,我于炉鼎并无半分兴趣。”
“哥,算我求你。”
皇甫冰漠然道:“答应一个条件。”
“甚么条件?”
“继承魔教教主之位,从今日起修习魔教功法。”
“我不愿意。”
“那便眼睁睁看他去死。”
“没得商量?”
“你知我心事,如今你有求于我,我自然不会放弃。”
皇甫寒沉默片刻,看了又看苏子贤苍白的面容,半响道:“我答应你。”
皇甫冰骤然逼近了皇甫寒,冷声道:“喜欢上他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当他做朋友。”
“他喜欢你?”
皇甫寒抬头看皇甫冰,心底也涌起了些许愤怒,他道:“对,他喜欢我。”
“若他醒来,知晓你亲手将他送到我的床上,恐怕会恨你入骨。”
“纵使如此,我亦要救他。”
“你勤学苦练些,待到功法有所成,我便将这炉鼎让与你。”
“他是个人,不是个物件。”
“既成了炉鼎,那便是个任人摆布的东西,寒儿,若是后悔,现在倒还来得及。”
“……我不会后悔。”
“或许,你二人可先入个洞房……”
“救人要紧。”
皇甫冰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皇甫寒的头发,道:“你定会后悔。”
“无论作何选择,皆会后悔,我只是不想叫他死。”
第 135 章
皇甫冰和苏子贤同房的那一晚, 皇甫寒原本想避开的。
但皇甫冰坚持说需要有人为他护法,皇甫寒不放心旁人,便隔了一层纱幔, 坐在一旁吃点心喝茶。
他一贯没心没肺,又的确对苏子贤并无甚么爱意,因此还能一边吃一边点评一二。
“哥, 你是不是不行啊,都进去多久了, 还没进正题。”
“闭嘴——”皇甫冰的声线像是沾了冰碴子, “吃的都堵不住你么?”
“嗨呀,哥,莫非你后院那些人都是个摆设,你还是个……”
“滚出去——”皇甫冰扔出来了一个枕头,皇甫寒伸手接住了它,笑道, “我竟然猜对了。”
“皇甫寒, 此情此景, 你怎么还能如此?”
“不是, 哥,你不会以为我喜欢苏风溪吧?我就是那他当朋友, 对他没有半点旖旎心思。”
“……”皇甫寒没有再说话,像是已经气急了。
半响, 帷幔内传来了些许响动,皇甫寒吃了一块绿豆糕。
一截断剑从帷幔里扔了出来,皇甫寒吃了一块红豆饼。
一坨沾染着血痕的布料扔了出来, 皇甫寒喝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他们二人折腾了小半夜,帷幔内传来了来自苏子贤的声音。
他虚弱道:“你是何人, 我在何处,你为何如此……”
皇甫冰尚未回答,皇甫寒倒是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扬声道:“苏兄,你莫要紧张,你身受重伤,我便抱着你回魔教,求我哥来救你,就是这救人的法子不太正道,要行这周公之礼,日后还要委屈你做我兄长的炉鼎。你昏睡着,我便代你做了决定。若你受不了这侮辱,依旧决定去死,我也不拦你,若你觉得勉强能凑合活,那就留在这里,我也不阻拦你和苏家联系,你平日里也可以回苏家小住几日。不过,想开点,我们以后可以长相厮守了,你想见我随时就能见我,我们日日夜夜都可以把酒言欢。”
帷幔内静默了许久,最后苏风溪叹了口气,他道:“这或许便是命吧,皇甫寒,容我想几日,可否。”
“自然是可以的。”
“寒儿已为了你,答应了我诸多条件,若你死了,倒白费了他一番心意。”皇甫冰竟然也开了口,“你若是选择自杀,魔教将会踏平江南苏家,总归是有些旧账,尚待清算。”
“哥,你怎么威胁人啊?”皇甫寒心下着急,上前几步,竟要掀开帷幔,当面理论。
好在皇甫冰早有准备,才没叫皇甫寒得手。
“我若不威胁人,你便做了亏本生意了。”
“嗨,我不爱逼人。”
“那便叫我做这坏人。”
“你们兄弟两个……”苏子贤咳嗽了一声,“要不出去吵?容我休息片刻吧。”
“哥,出来呗。”
“你先出去。”
“好吧、好吧。”
皇甫寒出了房门,不多时,皇甫冰亦披着个外套出了门。
皇甫寒向皇甫冰腰部以下不可描述的地方瞄,然后颇为失望地发现对方穿了裤子。
“哥,多谢啊。”
“有甚么可谢的。”
“你救了我朋友,甚至还把自己牺牲上了,我当然要谢你。”
“无妨。”
“话说回来,你以前真的没碰过别人啊。”
“嗯。”
“为什么啊?”
“有心上人。”
“是谁?”
“无可奉告。”
“那你岂不是破了戒?”
“我无法同他在一起,和谁交合,便都无所谓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普天之下,还有你不能抢过来的人?”
“慎言。”
“我真的好好奇。”
“收了你那好奇心吧,”皇甫冰的目光落在了皇甫寒的笑脸上,“自明日起,你便修习魔功,参与魔教事物。”
“哥——”
“没得商量。”
“我不爱这些。”
“若你习得魔功,今日便不必求我,自个便可以救了苏子贤。”
“那为甚么要接管魔教,哥你明明做得那么好。”
“没有为甚么。”
“哥,你真是霸道。”
“要乖。”——
《逍遥路》最后一集的片尾曲缓缓响起,硕大的“未完待续”出现在了屏幕上,几乎是明示了观众,有朝一日,还会再见。
最后这几集,剧情仿佛脱缰的野马,朝向了叶闻新未曾预料过的方向狂奔。
他差点以为苏子贤会死,然而苏子贤又通过这种近乎荒谬的方式被救了回来。
在皇甫冰的威胁下,苏子贤大概率会同意继续活下去,同意当这个炉鼎。
但苏子贤会恨皇甫寒么?会恨皇甫冰么
他那么爱皇甫寒,以后又该怎么和这两兄弟相处。
皇甫冰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皇甫寒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剧情戛然而止,剧中人的命运却并未中止,而是无限向外延伸。
这个结局不能说是悲剧,也不能说是戏剧,只能说是荒诞绝伦,细品竟然能品出几分真心。
他在网上略略搜索了下,发觉许多剧粉都在期待着下一部,然而叶闻新这个制片人却很清楚,下一部连剧本都没有。
所谓“未完待续”,只是吊着观众的胃口罢了。
第 136 章
仿佛一转眼, 又到了冬天。
孤余风的戏终于拍完了,之后虽然还有许多戏约,但他还是选择休息一段时间, 对外的统一说法是:“准备过年啦。”
临近年底,叶闻新的工作却很忙碌,一个接一个的会议, 一场接一场的酒局,上头有些人可以派人拜访, 有些人却需要叶闻新亲自拜见。
加班变得寻常, 但不管叶闻新回家多晚,孤余风总是等着他。
他们会聊上一会儿,吃个夜宵,洗个澡,然后共同进入甜美的梦乡——
年底叶家内部也要开家族会议,叶闻新询问了孤余风的意见, 带着孤余风参加了人数最多的第一场会, 之后便不再带孤余风出场了。
会议结束后, 有无数叶家人试图与孤余风建立联系, 孤余风全都挡了回去,用的理由是“闻新不希望我掺和太多叶家的家事, 您有什么诉求,直接联系闻新就好。”
这招还是叶闻新教他的, 不得不说,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孤余风今年的热度颇高,临到年底的时候, 竟然还收到了春节联欢晚会的彩排邀约。
叶闻新鼓励孤余风接受邀约,孤余风一开始还想婉拒。
他对叶闻新说:“我想陪你好好过年。”
叶闻新回了一句:“你有点恋爱脑了, 接受邀约吧,我会在台下看你表演的。”
于是孤余风又忙碌了起来,他被分到了一个小品节目里。
他没接触过小品表演,因而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参与筹备和排练。
叶闻新闲来无事,便也走通了内部的途径,参与旁观每一次的排练,旁观了几次,他就看出了些门道,于是在家里问孤余风:“你这小品是不是说教的意味有些重。”
孤余风正在磨咖啡,闻言抬起头,苦着脸说:“一贯如此,这本子原本挺好的,上头改一次笑点少一些,再改几次,就要变得干巴巴了。”
“有原本的脚本么?”
“怎么?”
“我协调下,要不让你们按原本的演?”
“稍等一下下,”孤余风满脸笑容,双手合十,“我先和合作的前辈们商量商量,他们都同意,再拜托你,好不好?”
叶闻新很少看到孤余风这么可爱的模样,也很少碰到孤余风不扭捏、直接接受他帮助的情景,于是他心情很好地说了句:“好。”
孤余风打了几个电话,一个小时后,他又温声向叶闻新撒娇:“老公,帮帮我,好不好?”
叶闻新也不说话,他身体后靠在了座椅上,只看着孤余风。
孤余风闻弦而知雅意,他很自然地走过去,用一种不可描述的姿势和叶闻新共享了座椅,手臂也很自然地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叶闻新等到孤余风亲了亲他,才“勉为其难”地说:“好吧,我试试帮你。”——
叶闻新疏通了上层关系,不止是孤余风的节目,晚会的小品类节目的审核都得到了适当的放松。
经过了多轮的彩排,到晚会举办的当晚,叶闻新作为知名企业家和慈善家代表,坐在了舞台的正下方。
孤余风的节目安排得比较靠前,叶闻新在台下欣赏他的节目,然后非常愉悦而满意地为他鼓掌、帮他拍照。
围脖上,孤余风和叶闻新的CP粉也过节了,大过年的,孤余风的唯粉也懒得和这群CP粉们计较——当然,更大的原因是打不过。
叶闻新和孤余风一个在台下、一个在台上彼此对视,孤余风表演结束后在台下和叶闻新咬耳朵交谈,他们一起手牵着手走出总台大门、登上回家的豪车……
种种照片和细节糖足以让看到热搜后点进去了路人们也跟着嗑上几口,不多时,热搜就被顶得越来越高,甚至短暂地霸占了几个小时的头条。
网络上纷纷扰扰,作为当事人的小夫夫已经回到了南湖别墅中,正准备挑战一件寻常夫夫过年常做的事——包饺子。
第 137 章
困难主要在叶闻新身上, 毕竟他从来都没包过饺子。
即使孤余风非常娴熟,也非常有耐心,叶闻新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整掌握这项“成家立业必备技能”。
不过他倒也成功捏了几个奇形怪状的饺子, 虽然形状比较怪,但经过煮制,并没有破皮。
叶闻新很有仪式感地拍了几张照片, 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孤余风在下方留言了几个偷笑的黄豆表情,叶闻新看了看, 竟然觉得对方很可爱。
就在他准备退出朋友圈的时候, 这条动态的下方多了一个来自顾女士的点赞。
叶闻新顺着这条点赞,点开了顾女士的消息界面,他说:“明天我和余风去看你。”
顾女士的消息回得同样很快:“不需要。”
“那就接你到南湖别墅住几天。”
“……”
“就这么定了。”
“那还是你们过来吧,吃个晚饭就可以走了。”
“好。”
叶闻新忍不住笑出了声,抬头正对上了孤余风略带疑惑的眼神,他说:“顾女士喊我们明天晚上过去吃饭, 一起去么?”
“好啊好啊, ”孤余风点了点头, “我去选一些礼物。”
“去吧。”——
第二天的晚餐比预想得更温馨一点, 顾女士关心了叶闻新和孤余风,还说了很多体己话。
晚餐结束后, 叶闻新特地发了消息,叮嘱顾女士身边人盯紧他, 以避免对方又要尝试自杀。
——他倒不是不信任顾女士,而是过往类似的事件太多了,而他不能接受因他疏忽而让顾女士得偿所愿的结果——
叶闻新和孤余风在家里厮混了几日, 然后收到了一个不算意外的消息——吴启明要结婚了,他的那位金主兼未婚夫通过几道关系找到了叶闻新, 邀请他携夫人参加他们的婚礼。
叶闻新将请柬递给了孤余风,说:“你想参加么?”
孤余风反问了一句:“你呢?”
“听你的。”
“那就不去参加了,”孤余风平静地说,“我并不喜欢他,也不想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更不想因为他而让你不高兴。”
“那就不去参加,”叶闻新顺手将请柬扔进了智能垃圾桶里,“如果你真舍不得的话,我想我会逼你参加,然后在那场婚礼上……”
“停,”孤余风比了个停止的手势,“老公,停止发散思维,虽然我很清楚你不会那么做,但有时候你说出口的话,也挺吓人的。”
叶闻新露出了一个非常斯文的笑容,他说:“如果你对我不好的话,我会那么做的。”
“……叶闻新,我已经对你很好很好很好了。”
“真的吗,我不信。”
“……你要怎么样?”
叶闻新低头凑到了孤余风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些话,孤余风的半边脸都红了。
“……变态。”
“可以么?”叶闻新含笑问。
“可、以。”孤余风这话说得颇有些斩钉截铁的意味。
叶闻新大笑出声,他打横抱起了孤余风,去享受独属于他的“进食时光”。
第 138 章
漫长的假期还是走到了尽头, 孤余风接了一部就在市内拍摄的刑侦剧,叶闻新依旧做了剧组最大的投资人,两人重新忙碌起来。
春天悄然来临, 娱乐圈的乐子也此起彼伏地重新涌现,有人睡了不该睡的人,有人逃了该缴的税, 有人塌房,有人“爆红”, 一派糜烂颓废又欣欣向荣的景象。
叶闻新名下的鑫鑫影业接到了数位曾经的流量明星抛来的自荐, 他们看到了孤余风的例子,认为鑫鑫影业有能够帮助他们东山再起的能力。而鑫鑫影业的专业团队经过综合评估后,却认为他们翻身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毕竟他们没有叶闻新这个靠山。
叶闻新接到了底下人的报告,倒是没有直接打回去,而是给孤余风打了电话,问他对这几个明星的看法。
孤余风给出了相对客观的评价, 叶闻新就让他选, 看哪些人可以吸纳进入鑫鑫影业, 哪些人压根不必理会。
孤余风沉默了一会儿, 说:“他们已经跌入谷底了,恐怕不会给公司带来什么利润, 反而会赔钱。”
“赔钱无所谓,如果有你欣赏或者喜欢的同行, 帮一把也可以。”
“娱乐圈这个行当,大部分人都是竞争对手,我和这些人也没什么交情。他们当中, 有的人主观上偷税漏税,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可以排除掉,有的人私生活紊乱,这样很不好,也可以排除掉……我感觉可以捞一把的是纪凌云,他身上的黑料大部分是假的,之前的公司也是出了名的血汗工厂,压榨艺人非常严重,听说他的合同非常不合理,这些年根本没攒下什么钱,现在还要付高额违约费,就挺惨的。”
“好,那就听你的,留下这个纪凌云,其他的就推了。”
“……等等,”孤余风景有些急促地开口,“叶闻新,你不再派人评估商议么,怎么还真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并不期望通过这个操作盈利,之所以要留下人,就是想让你开心,自然是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开公司可以这么胡闹么?”
“鑫鑫影业从一开始就是为你而开的,我也有计划,逐步将鑫鑫影业的管理权交到你的手里,让你自己当自己的老板。”
“没这个必要,大可不必,绝对不行,”孤余风直接来了个“拒绝三连”,“闻新,没有人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我就不是那种能开公司的料,现在工作室的事大半部分也是白灵在管,我只适合混娱乐圈,不适合当老板。”
“赔了也无所谓。”
“赔了我很有所谓啊!那可是咱家的钱,老公,你听我的,鑫鑫影视还是找专业团队管,我不行,我不可以,我做不到的。”
叶闻新听着孤余风接二连三拒绝的话语,忍不住撑头笑了起来,他说:“好,管理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团队,给你干股要不要?”
“不要,我有我的工作室就行,老公你可以多给我点资源,但这种给公司的事,还是算了吧。”
“纪凌云这个人,要不还是你工作室签了吧。”
“也行,就是怕他不愿意。”
“他会愿意的,如果是你的人的话,鑫鑫影业愿意照拂一二,如果不是你的人,我也没有向陌生人身上砸钱的习惯。”
“……他才不是我的人。”
“那谁是你的人?”
“你啊,叶大少爷。”
叶闻新很高兴听到这个答案,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笔,说:“虽然你的口气很大,但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
第 139 章
“叶闻新, 我爱你。”
孤余风又在告白,虽然他已经告白了很多次,但叶闻新听到的时候, 依旧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和心动的感觉。
有人说,产生“爱情”的激素会在几个月内迅速褪去,但已经过了这么久, 叶闻新依旧没有感受到他对孤余风的喜爱有所减少,与之相反的是, 他竟然越来越喜欢孤余风了。
叶闻新能感受到他自身正在逐渐失控, 但如今他不再恐慌和纠结,他选择听之任之,甚至享受了这个过程。
爱一个人,意味着变化、妥协、失去自我、让渡权利、贡献利益。
听起来真不是一件好事。
但叶闻新竟然会觉得,爱一个人会让他感受幸福。
那不是激素在作怪,那是灵魂深处的依赖。
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他, 想将他囚禁在方寸之间, 想让他的眼里只有他, 想拥有他的全部, 想掌控他的思想,想……
叶闻新放纵那些阴暗的想法肆意蔓延, 然后又习以为常地压制了回去。
他毕竟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不是么?——
叶闻新吸了一口柠檬汁, 将编辑好的邮件按下了发送键。
通过这封邮件,孤余风将会代言他名下一家珠宝公司,他光明正大地以权谋私, 好在孤余风最近的人气不断上涨,也无人会对此提出反对意见。
柠檬汁喝到了底, 孤余风也推开了他的房门,他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似的。
“去看电影么?”
“好,这就去。”
叶闻新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顺手扣下了电脑,他和他的爱人一起,去享受他的电影时光——
没过多久,孤余风“复出”后主演的第二部电视剧正式定档。
这部电视剧名叫《守望》,看起来是一部平平无奇的职场剧。
但孤余风拍摄的时候,经常忍不住向叶闻新吐槽——这简直是一部披着职场剧皮的恐怖片和心理剧。
孤余风在其中饰演一位初入职场的社畜,整部剧的跨度长达十五年,从二十二演到三十七。
《守望》因为是现代职场剧的原因,很容易就上了两家电视台的黄金档,但无论是粉圈还是吃瓜路人,都不太看好这部剧会爆。
原因无他,国内的职场剧、恐怖片和心理剧,就没有一个真正爆过的。
更何况,孤余风饰演的男主的人设在预告片和剧集简介中并不出彩,编剧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竟然没有给这部剧安排一位女主角,写一些情感互动的戏份。
剧集正式开播后,前三天的收视率果然并不理想,同步更新的视频网站也将这部剧从较好的宣传位置上撤下,围脖平台上甚至没有一个热搜出现。
叶闻新关注到了这个现象,特地给孤余风打了个电话,询问他是否要买热搜。
孤余风犹豫了一会儿,说:“再等三天,马上要到一个很精彩的剧情点了。”
叶闻新又等了三天,再第六天的晚上,一路下跌的收视率竟然触底反弹,并且直线攀升,直接破了二。
第 140 章
触底反弹的不止是电视台的收视率, 还有网站的点击量。
一夜之间,无数安利的视频涌现在了网络上,热搜一个接一个地空降榜单, 渐渐引发了全民追剧的热潮。
还在剧组拍戏的孤余风接到了第二部剧剧组的“轮番骚扰”,不得不在每天拍戏任务结束后,马不停蹄地赶去参加《守望》的各种剧宣活动。
随着剧集的不断展开, 孤余风饰演的男主的人设也渐渐饱满,引发了无数剧粉的喜爱。
因为剧粉的数目实在过于庞大, 其中也难免会有一些偏激的极端粉丝, 好在叶闻新加强了孤余风身边的安保配置,倒没有让对方受到任何惊吓、监控以及伤害。
《守望》的收视率节节攀升,已经不是低开高走,而是变成了低开爆走。
孤余风也常驻在了热搜上,个人粉丝数目以每天上百万的数字向上攀登,五花八门的应援团和站子也光速成立, 粉圈表面上欣欣向荣, 暗地里撕得厉害。
原本躺平看戏的孤余风和叶闻新的CP粉也被迫卷进局里——一边被女友粉暴打, 一边被事业粉“拉拢”安抚, 俨然成了叶闻新在粉圈的替身。
叶闻新倒没太关注粉圈炒成什么样了,他又接了上面的一项任务, 让他牵头运作收购国外的一家老牌企业。
实话实说,这事比较棘手,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推脱的话语,然而上面也对他的调查非常“透彻”,直接向他许诺了一系列给孤余风的“礼物”——包括但不限于一部国家级别献礼电影的第一男主角。
这种资源, 是叶闻新目前也无法运作到的。
叶闻新没犹豫多久,还是点头答应了上面的棘手任务。
不过, 他还是高估了袋鼠国的底线。
在他抵达墨尔本的第三天,一群不明人士闯入了他下榻的高级酒店,以“泄露机密”的罪名强行将他押解入狱。
叶闻新只来得及给孤余风打一个电话,匆匆留下一句:“别担心,我需要接受一些调查,但很快我就会被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