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六位女神全部觉醒。
正统恶魔社的计划也灰都不剩了。
多亏好友们每天早出晚归暗中保护被正统恶魔社视为目标的学生们, 以及特地跑来帮忙的高专众人,可以说是除了少年少女内心本应不为人知的秘密情愫被迫暴露在了大人们眼中以外几乎是零损失地赢得了这次胜利。
“所以说,你们差不多也该回东京了吧。”亚久毫不客气地开口赶人了。
考虑到这才只是打败正统恶魔社的第二天早上, 并且前一天夜里大家还人手一份学园祭小吃其乐融融地观看了半数以上出演人员都是非人类的乐队演出,现在就开始赶客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亚久的话果然引来了好几人的注视。
停顿了一秒, 五条悟率先发难。他假模假样地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谴责道:“你怎么能用完就丢呢, 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脆弱了”
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在有眼罩遮住眼睛的情况下朝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使眼色,示意他们加入表演。
说生气倒也不至于,毕竟他把这两年才开始一点点增加的高专学生一口气全拐出来参加“课外教学”就已经很考验夜蛾校长的忍耐力了,想让大家一起放个假多玩几天更是不现实。
多半只是玩心大起,借题发挥罢了。
要说挚友为什么是挚友呢,两人还真从五条悟的挤眉弄眼中看出了他的意思, 只是家入硝子率先大手一挥,表示不参与这场纷争。
“我可不像你们两个是偷跑出来的,夜蛾老师听说我们要来找亚久玩批了我的假,而且亚久说我可以接着在这边住, 所以要回去的只有你们俩。”
“哦, 还有这群有课要上的小家伙。”
于是五条悟脸上的表情迅速换成了真实的不可置信, 夏油杰听见这话也是一呆, 下意识地把那对狐狸眼睁大了两分。
然后两人又一齐望向亚久, 只可惜亚久完全没有要否定的意思:“我暂时还不会回东京, 所以硝子在这是安全的, 我到时候会好好将她送回高专的。”
说罢, 他又一指以为这事跟自己没关系于是围餐桌边和学生们一起看戏的休假警察三人组:“还有你们,休了这么长时间的假, 再不回去今年真的要在办公室加班度过整个正月了。”
“呜哇”
“呜哇”
“呜哇”
不知道是不是想象了一下亚久口中的场景,三人同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正月还是要在被炉里懒洋洋地过比较好。话虽如此
松田阵平:“你这次怎么这么急着赶人啊?”
松田阵平感到奇怪也是正常的,亚久平时都不太在意有人到家里来做客,他们这些经常去亚久在东京的家的同期更是比在自己家还随便,之前在安全屋同住的时候甚至把几位女性也同化了,那个家里真是在哪个角落出现谁的东西都不奇怪。
亚久:“你们不觉得很拥挤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高专的不靠谱教师们为什么说着要带学生观光结果把人带到他家里来了。
任谁早上从睡梦中苏醒,发现原本只有自己和妹妹再加上三个暂住人的房子突然塞进了二十来个人,其中还有不少在高专学习体术后体格变得越发结实的大个子少年少女,恐怕都会感到一阵惊恐。
毕竟这栋二楼小洋房的客厅、餐桌旁、围坐在地板上和三三两两倚着楼梯栏杆在走廊上闲聊的全是人。对于只有一米六的亚久来说,多少有种被人埋住了的无助感。
五条悟这时又换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几步穿过学生们凑到亚久身边,抬起一只手搭在亚久的肩膀上:“我带了这么多人来叫你起床,感动吗?感动吧。”
“说真的,五条,打一架吧。”
夏油杰这时候才笑眯眯地过来圆场:“其实我们本来就预定参加完学园祭就回高专,所以是过来道别的。”
家入硝子从口袋里捞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有点含糊地说:“毕竟再拖的话,某些人可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在学生面前接受老师的铁拳制裁呢。”
夏油杰神色不变,只是在家入硝子头顶上方甩了个眼色给五条悟。
五条悟意会。
两人几乎同时行动,从左右两边钳制住家入硝子的行动,只是看着又快又猛,但手上动作轻得很,只要家入硝子想就能挣开的程度。
家入硝子也没挣扎,只是嘴上嘟囔着:“你们就这么欺负一个医疗人员吗”
她冲亚久摆了摆手,跟两个同期交流感情去了。
亚久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同期,最后一如既往地向他们之中情商最高的萩原研二请教这个问题:“我难道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
萩原研二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丢来了嘲笑。
只有二阶堂由梨轻轻拉了一下亚久的袖子,在一片热闹中用轻柔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声音问道:“哥哥是从什么地方学会这个词的?”
她锐利的眼神直直扫向了亚久离家之后关系最好也最经常提起的萩原几人,空着的右手向下摩挲了几下系在腰上的长鞭。
从警校时期就习惯于给几个同期处理烂摊子,明明还是处于大好年华的年轻人却时常感觉自己成了五个孩子的爹的伊达航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降临。
在亚久毫不在意地顶着笑脸把他们三个卖掉之前,他接着之前的话题迅速铺好了台阶:“亚久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事情结束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今年我还准备和娜塔莉一起拜访她的父母呢,在工作中度过正月还是饶了我吧。”
虽说末尾又小小的刺激了一下至今还没有女朋友的倒霉同期,但伊达航还是很有良心地以收拾行李的名义捞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看着一溜烟缩进房间的三人,亚久和由梨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五条悟慷慨提议带他们体验一下五条号特快,到了下午,原本被塞的满满的房子已经重新变得空荡荡了。
除开原本就轻装上阵的高专众人,无法通过五条特快一起带走的行李也由亚久直接传回了之前改造过安全屋。
几个眼熟的背包从天而降落在安全屋的客厅时,出于安全和工作隐秘性仍然住在那里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一脸见怪不怪。
后者甚至还笑眯眯地看着保持着小孩子身形的阿库提亚一摆手将三份行李送进其主人的房间,脸上的表情和看自家小孩第一次成功跑腿的傻爸爸隐隐重合。
降谷零一开始还会内心一边呐喊“快醒醒!他不是你儿子也不是真小孩啊!”一边劝幼驯染收收这让人牙疼的笑容,现在他已经能平静地无视这幅场景了。
偶尔说出的话或者做出的事先于理智一步,降谷零也会做出面对小孩的态度,事后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无声尖叫。
诸伏景光曾评价那种状态下的他也是不遑多让的傻爸爸,这评价让降谷零哪怕即将入睡都会羞耻到突然清醒然后捂着脸无声尖叫。不过后来他连这件事也习惯了。
至于另一个当事恶魔的态度,反正恶魔又没有那么强烈的羞耻心,还能和诸伏景光一起欺负降谷零,那当然是照单全收啦。
送走了一大批意外来客之后,家里不出意料变得一片狼藉,亚久三两下用魔法完成了扫除,心下非常朴素地庆幸自己是个能用魔法打扫房子的巫师。
“扫除也做完了,那么,也差不多该去做些事前准备了。”将成堆的垃圾分好类暂时堆放在庭院的角落,亚久拍了拍手,对站在门边的两位女性说:“由梨和硝子怎么样?和我一起也没关系,你们两个想一起去逛逛也没关系,正统恶魔社被打败的现在,街上的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
二阶堂由梨没作声,转而看向家入硝子,准备先听听客人的意见。
家入硝子耸了耸肩,说道:“虽然想说那我们去逛逛吧,任务没完成也没那个心情啊。你都那么郑重地来拜托我和夜蛾老师了,就算是为了之后的休假时间玩的开心点,也要先把正事干完呢。”
只是正统恶魔社还没有结束,其后还有萨提洛斯,如果萨提洛斯要出手的话,在女神全部觉醒并取回力量的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去往十年前的战斗是属于桂木桂马一个人的战斗,他们这些大人至少要保护好现在,给他一个完好归处。
这场战斗,一个死者都不会出现。
这才是家入硝子留在此处的真实原因,在五条悟联系亚久后,他就有了这个想法,于是他向一同到来的硝子提出了委托,阿库提亚则是上门拜访了夜蛾正道,获得了许可。
“她这么说呢,哥哥。”
亚久双手合十摆出个抱歉的姿势,说道:“难得的休假,却要跑来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当后勤,真是抱歉。”
家入硝子摆了摆手:“算了,客套话就不用啦,而且悟那家伙想一出是一出的,其实也经常拉着我和杰到处跑,休假的机会也不算少。”
如果那时恶魔没有从中干预,五条悟和夏油杰真的分道扬镳的话,以五条悟唯一会干活的特级术师的含金量和繁忙程度,她一个奶妈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迈出高专校门吧。家入硝子想到。
第112章 第 112 章
说做事前准备就做事前准备, 刚把朋友们赶回东京的巫师半点也不含糊,两三天时间就将舞岛市有翻修计划的几块地皮全部推平了。
要问巫师为什么突然开始整地,还是集思广益得到的灵感。
虽然阿库提亚这一恶魔在新地狱是众所周知的脑力派, 但那也是建立在“恶魔都是笨蛋,任何问题都能通过打一架来解决”这一事实基础上的。而且他的技能树点的很偏,所谓的聪明才智基本只用在发明那些奇奇怪怪的物件上。
简单来说就是矮个里拔高个, 玩起阴谋诡计根本比不过从存在初始就开始内斗的人类。于是当巫师烦恼如何在萨提洛斯向人类世界派出大型武器开战之前将无辜的舞岛市民丢出这块是非之地避难时, 他第一反应就是集思广益, 听听阴险狡咳、英明神武的同期们的意见。
然后远在东京的、因为捣毁了黑衣组织而破格升迁、已经摸到日本权利阶层一角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真的想出了能让伤亡骤降的办法。
先前也说过,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升职了。
比起中途退出的诸伏景光,一直在黑衣组织留到最后并最终使其覆灭的降谷零更是大功臣一个,要不是年龄的限制摆在那,多少还能再往上升升。
而诸伏景光结束卧底生涯后转而进入了咒术界,在咒术界改革成功将近并且其领头人五条悟见咒术师群体不断扩大有意一点一点地将咒术界的存在公之于众的现在, 他就成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中间人。
总之,两人的话语权得到了质的提升。是以亚久向他们求助的时候,某个地位显著提升、但本质还是擅长违法操作的金发公安思索了两秒,直白道:“只是想让居民撤离还是简单的, 发布虚构的天灾警报怎么样?只是发布警报这种普遍的行为应该不会让萨提洛斯起疑。”
日本这一国家大部分国土都处在地震带上, 地震频繁的地方简直隔个几天就能在电视上见到这种警报。降谷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稍微完善了一下这个粗糙的想法:“即使城市范围的天灾并不多见, 以政府的名义发的话, 可信度应该能得到保证。”
正巧这时诸伏景光敲门进了降谷零的房间, 顺势就弯了眉眼, 接着幼驯染的话往下说:“天灾的话, 地震怎么样?”他左右看了一眼,拉开降谷零的办公桌抽屉, 拿出一本有些厚度的手账本,从中翻出一页标题为“舞岛xx地突发巨响,地面裂开十数米深坑!”的剪报,凑到视讯用的水晶球前。“正好这里还有先例呢。”
剪报只有很小一片,内容又不像平日里东京多发的离奇杀人案件那样有诡谲的犯罪手法和复杂的人际关系,属于是不特地找都会直接忽略掉的报道类型。
亚久瞥了一眼,发现那个xx地正是他之前和五条悟切磋的地方。
亚久:“”
他把视线从诸伏景光手上的剪报移向动作有点僵硬但从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来的降谷零,无声地控诉。
降谷零!你在干什么啊降谷零!
别人看不出来那是巫师打架造成的你还看不出来吗!是搞定组织之后空闲时间太多还是升官后工作不够做啊!你居然还有时间收集同期黑历史的剪报!
降谷零装作没注意到亚久像是要把他盯穿一样的视线,顶着卧底期间练出来的无懈可击的假笑,将话题推进下去:“那就先按这个计划来实施,我还要先向上司报告这件事,就先挂了。”
亚久本来还想问他要怎么向政府交涉,毕竟公安的名头也不是在哪都好用的,在哪都怕担责的政治家们可能不会轻易同意他的要求。结果降谷零眼疾手快地结束了通讯,把亚久还没出口的问题堵回了肚子里。
亚久:行吧。零说的那么轻松应该是问题不大。
后来亚久从阿库提亚处知道了他那两位杰出的公安同期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诸伏景光带上阿库提亚去了一趟高专,希望咒术界方面能够将即将在舞岛爆发的事件顶下来并以咒术界的名义向舞岛政府交涉。
五条悟作为阿库提亚的朋友是很想帮忙的,但作为咒术界的领头人确实需要深思熟虑。这件约等于向无法看见咒灵的一般人谎称一部分恶魔所做的恶行出自咒灵之手的请求,会给咒术界以及他身后的咒术师们带来何种影响,这都是五条悟必须考虑清楚的。
最后阿库提亚拿出的新发明解决了这件事。
新发明是曾经大范围致人昏睡的火箭筒改良品,手环形态,缩小了使用范围但提高了精度以及加入了自动识别功能。简单来说,只要带上这个手环,以使用者为圆心三米范围内的咒灵会被自动识别,随后被无形的能量炮歼灭。
考虑到可能性虽小,但日常生活中还是有偶遇特级咒灵的机会,阿库提亚把能够歼灭的上限提到了五条悟量级。当遇到特级咒灵级的危险时,该手环虽然也能发挥作用但因为消耗太大,很可能会当场破碎,变成一次性消耗品。
不过总体来说这个手环还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道具,毕竟看不见咒灵的人也很难被咒灵放在眼里,更别说连续两次碰上特级咒灵了。
和五条悟一起来交涉的同伴听到阿库提亚的功能解说,一时间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尤其是夏油杰,更是睁大了那双狭长的眼,喃喃道:“那不就是说”
诸伏景光笑着补上后半句:“没错,这个手环推广之后就没有咒术师和非术师之分了。”
即便看不见,普通人也可以自力从咒灵手中保护自己。无法再带来威胁的咒灵即便和咒术界的存在一起被公之于众,也不会再带来恐慌,自然不会有新的咒灵潮出现。年轻的咒术师们可以重回社会,不用再在花一样的年纪里拼死厮杀,也不用迎接迟早会到来的充满悔恨的死亡。
夏油杰人生的轨道第一次偏离就是对“毫不知情的非术师滋生了大量咒灵却要用他咒术师亲友的性命来填”这一事实产生了疑问,从此他奉行的正论有了裂缝,再也回不到从前。
要不是那时意外遇见偶然帮过几次高专学生的阿库提亚并被他强制按头和五条悟、家入硝子来了一场深入的谈心,三人更加深入的了解了彼此的内心,决定共同面对现实,他恐怕早就判离高专怀着摇摇欲坠的自我倒在哪个角落了。
五条悟选择的方法是改革,先从改变腐朽的咒术界开始,给咒术师们创造一个能够安心依靠和休息的后方,再逐步与非术师接轨,让咒术界的情报被非术师熟知,从而降低恐惧心理。毕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这件事无法一蹴而就,五条悟选的这条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夏油杰不后悔沿着这条道路走,即使那个被约定的未来他这一代人可能无缘得见。
但现在,一个可能性出现了。一个现在、马上、立刻就能解放所有咒术师的可能性出现了,他少年时曾在无数个深夜辗转反侧的夜里所拼凑出的虚幻的梦,终于变成了一把触手可及的钥匙摆在了他的面前。
夏油杰没办法不动摇。
正如所有见证过身边同伴骤然离去、悲剧反复上演而那些肮脏的怪物却永远无法彻底清除的咒术师们没办法不动摇。
五条悟也沉默了。这是他身为咒术师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的条件。
阿库提亚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得到了对方一个鼓励的微笑。
于是孩童形态的恶魔抬头直视五条悟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调整了制造手环的材料,按照固定步骤的话任何人都可以量产。无论你们这次是否帮忙,我都会把配方交给你们,还希望你们能够找到可信的人来制造。”
帮忙帮到底嘛。当年某人的流浪行为虽然被阻止了,但态度怎么看怎么像摆烂,恐怕在没找到咒术师的出路之前都很难真正走出来吧。对人类内心的缝隙相当敏感的恶魔想到。
更何况有了这手环,内心巨容易产生缝隙的咒术师群体也会稳定一些,不会再让驱魂一钻一个准,平白给驱魂队送业绩,是双赢的好事。
咒术师们经过了简短的、安静的讨论,决定接受阿库提亚和诸伏景光的提议,以“舞岛市近期会有大量咒灵作乱,希望提前让市民撤离”的名义向当地政府交涉。
家入硝子听说亚久他们是为了降低无辜市民的伤亡率才想出这个办法,笑着开口道:“那我也去帮忙吧,这种情况下奶妈应该还挺有用的吧,反正马上,我也就不是反转术式的使用者家入硝子,而只是普通的家入硝子了。”
连阿库提亚都看得出来的事,身为夏油杰挚友的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尤其夏油杰在这次谈话之后眼神都亮了不少,这是她对阿库提亚再次伸出援手的感激。
而亚久和由梨熟识的人中正好有一位叫白鸟正太郎的当地财阀,因为白鸟老先生的孙女是十年前事件的亲历者,白鸟先生自然也是知晓他们计划的一员。
在这次交涉中,因为驱魂失去了儿子和儿媳的白鸟先生也出力不少,财阀和公安共同施压,当地政府最后还是松了口。
是以亚久才会展开声势浩大的整地运动,算作是演习,给舞岛市民们提前做点心里建设。想着反正都要做了,不如给家乡帮点忙,亚久要了第二年的翻修计划,开始定点操作。
家入硝子和二阶堂由梨来看过一次,但是在尘土飞扬、地裂山崩的背景下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个场景,于是施施然去参加了女神们的茶话会,一边听女神们(跟同一个人)的恋爱故事,一边配合鲇川天理将桂木桂马的救世计划告诉了她们。
第113章 第 113 章
女孩子们开作战会议的时候, 亚久偶尔会去看看情况,并不多待只是送些慰问品过去顺便了解一下大概的策略。
十年前的事件中,亚久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亲历者。
早在十年前, 萨提洛斯就曾试图对人类世界出手,主要的目标就是在舞岛这片土地上因封印了驱魂而陷入沉睡的女神的力量。二阶堂亚久和二阶堂由梨本就是作为风向标一类的存在前往人类世界的,背负着寻找一个世界不会毁灭的未来这一使命。虽说让世界存续下去的方法还没有头绪, 但萨提洛斯有所动作必然不是什么好事这点两人还是一清二楚。
索性两人那时在恶魔眼中都只是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人类小孩, 四处溜达的时候丝毫注意也没引起, 转头就将萨提洛斯在哪里做了什么、用了哪些魔法调查的一清二楚,然后转头告诉了自己的恶魔半身。在人类世界行踪不定的阿库提亚和在新地狱身居要职的多库洛里应外合,将萨提洛斯使坏的路堵得死死的。
一度要被打开的地狱与人间的通道也因此关上了,眼看为了将虚弱的女神带回地狱而准备的战力无法顺利去往人类世界,萨提洛斯只能另想办法。他们通过正统恶魔社的路径送了少部分旧地狱的拥护者进入人类世界,想要直接为驱魂提供优质容器, 快速夺回旧恶魔的战力,直接通过武力重新开辟旧恶魔的盛世。
不过这点也没能成功。因为正在这个时间点上,已经拥有了未来的高中生桂木桂马回到了过去,联系上了在新地狱矜矜业业的多库洛、两人一阵这样那样的盘算, 决定将通往未来的基础、桂木桂马成为艾露西的协力者, 通过攻略的方式抓捕驱魂的前提给制造出来。
如果萨提洛斯真的派出大量恶魔来侵略人类世界事情会怎样发展还不好说, 不过既然这种可能性已经被扼杀在摇篮中, 对付一些脑子不好、光天化日之下半点遮掩不做就要对小学生下手的恶魔来说, 桂木桂马一个人就绰绰有余了。
不过这件事是亚久事后从由梨口中听到的, 在高中生桂木桂马到来之前, 他就相当倒霉地因为两界的通道关闭时的冲击直直栽进海里被海浪推着飘走了。
虽然这段距离对亚久来说也不是不能游回去, 但亚久一向认为命运在某些时刻是存在的,像女神和恶魔这种仅仅诞生于天地的存在就更是如此。
现在他认为那个时刻到来了。
一如过去还是恶魔的阿库提亚和多库洛预见了世界的终结, 做出了改变一生的决定。一如这之后因为舞岛大地震作为志愿者前来的救助灾民的某对幼驯染弄丢了的警校传单兜兜转转落到了新出炉的粉发巫师门前。
于是他抬手向妹妹打了个招呼,然后放任自己顺着水流飘走了。
那之后的记忆都很模糊,连带着阿库提亚也不清楚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说还能感觉到他处在安全的环境下。而等到记忆再次回笼的时候,亚久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曾经是自己家的废墟之上了,屁股下面甚至是变得有点破破烂烂但仍然柔软的自家沙发。
那时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们给彼此扣了个问号然后给这件事定性为梦中奇遇并抛之脑后了。
现在阿库提亚总算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伸出湿漉漉的手抹了一把同样沾满海水的脸,试图先从视线范围中找到一块陆地。
没错,十年后的、回到舞岛市就和两名公安暂时分道扬镳的、仍然保持着小孩子体型的阿库提亚,在桂木桂马带着艾露西回到十年前之后,也紧跟着他们的脚步进入了女神准备的特殊魔法阵。
恶魔毕竟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特殊技能,过量的记忆常年以压缩包的形式尘封在脑海深处,需要用到时总得翻找一通。尤其他本魔对这段记忆并没什么印象,又实打实的过去了十年,才沦落到这种差点落地成盒的下场(并不会)。
女神的阵法能够让手持信物之人的灵魂短暂地回到过去,原本只有十年后的二阶堂亚久才能进入十年前的他的身体,不过二阶堂亚久和阿库提亚·D·卡洛斯的灵魂出自同源,也算是钻了空子让他顶了这个空。
恶魔的那些小道具自然是和身体一起留在了十年后,是以阿库提亚只能单手握紧了十年后的亚久交给他的水晶球,另一只手不停地滑动,试图在水面上保持平衡。
水晶球是亚久时时带在身上的,最初只是在这个拯救未来的计划提出时由恶魔多库洛所制作的信物,作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锚点,由可能存在的计划执行人以及确保执行人可信的两名恶魔的人类半身各执一枚。
不过只有执行人所拥有的那枚才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比如在执行人陷入僵局时提示前路所向,再比如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将时间重置,给执行人提供试错方式。亚久和由梨各自持有的那枚原本除了能同步看到桂木桂马手中那枚水晶球显示的倒计时之外再无其他作用,后来却被开始学习人类魔法的亚久多次改造,最后变成了及通讯、录像、计时等多种功能的小道具。
现在阿库提亚手中的水晶球上有着明晃晃的四道痕迹,示意还有四次试错机会。他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天理跟他解释清楚没有。”
这段时间和诸伏景光的共同生活让他已经习惯了以小孩子的身份行动,踏入魔法阵时也没有提前解除魔法,所以现在明明身体是18岁的人类二阶堂亚久,却仍然以小孩子的姿态出现了。
堂堂恶魔总不至于败给海水,只是虽然体力仍然充沛,小孩子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却不太方便。简单来说,手脚太短,不适合划水。
然而现下四周都是水,以这具身体感知方向的能力也不知道飘离舞岛多远了,附近还有没有萨提洛斯和正统恶魔社的爪牙。如果贸然解除魔法被其他恶魔感知到可能会把十年前的他自己牵连进来,毕竟十年前的他这时候明面上可是在其他国家的。
牵不牵连他自己倒是其次,主要是阿库提亚印象中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如果他这样做了可能会使世界线产生变动,无法回到他来自的那个十年后问题可就大了。
阿库提亚头脑风暴了一番,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决定保持小孩子的姿态。好在即使是十八岁还没成为巫师的亚久,在灵魂的滋养下身体素质也远非常人可比,阿库提亚准备先选定一个方向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游到岸边。
好在虚无缥缈的命运也不至于真的让魔生惨遭滑铁卢的可怜恶魔在夜幕笼罩的茫茫大海上飘上好几个小时,阿库提亚游了不过十来分钟,就模模糊糊看见了陆地的影子。即使是炎热的夏天,夜里的海面温度还是很低的,他赶忙向那边游去。
只是阿库提亚还没靠岸,岸边似乎就有人注意到了他,直接脱了外套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扑出一朵不大的水花,他还没来得及感叹这压水花的绝活简直能进国家队,对面就已经高速向他冲来。
阿库提亚:!
一头金发的好心人稳稳地拖住了阿库提亚的身体,很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他扯出一个笑试图安慰一下“落水的小朋友”,但抬眼的一瞬间,整个人非常明显地僵住了,安慰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来,紫灰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
岸边的另一个人见他停住不动,不由得大声道:“zero——是脚抽筋了吗——?”语气也是十足的疑惑,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幼驯染的体能一直很顶尖,锻炼的时候也很注意,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幼驯染抽筋了。
稍显青涩的高中生诸伏景光将手伸向外套拉链,即便有些不解也还是准备亲手将幼驯染和落水的孩子捞上来。
“没事!我抓住他了,你不用下水!”同样稍显青涩的高中生降谷零将话在嘴边转了几道,最后还是先阻止了幼驯染准备往水里跳的动作。
阿库提亚乖乖地任由神情有些恍惚的降谷零拉着自己往岸上带,感受了一下自从来到十年前之后就骤然消失的聊天室,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勾了勾。
在送桂木桂马来到十年前的时候,十年后的他们任务就基本上结束了。这十年的准备,学习魔法、布置机关、与其他势力合作,剩下的只有作为恶魔的阿库提亚最为熟悉的、大开大合的武力镇压。他把这一部分留给了人类的自己,让自己的半身和勇敢赤诚的朋友们留在了未来,去写完只属于人类的故事故事。
但现在,命运却以这种方式告诉他,这个故事里即使是籍籍无名的恶魔也拥有名姓。这个故事的开端,他和他的友人最初的羁绊,要由他自己来创造。
第114章 第 114 章
提问:在夜跑时捡到一个落水的小孩, 周围别说成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时该怎么办?
十年后的靠谱公安们即使还是新手大学生也仍旧靠谱。
虽然这个落水小孩上岸之后一边道谢一边不慌不忙地拧干自己湿哒哒的衣服,完全没有一点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自觉, 还长了一张看着就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脸。
诸伏景光也在短暂的一晃神之后,迅速前往最近的成衣店准备了的一大一小两套新衣物和用于擦干头发的毛巾,又往阿库提亚手里塞了一杯不知道从哪弄到的甜乎乎的热可可。
随后诸伏景光就自觉的牵起了阿库提亚空着的那只手, 转头跟降谷零商量要把他送去警察局的事。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甚至没来得及插上话的阿库提亚:?
他喝了两口热可可, 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瞳孔地震:不对啊景光, 我习惯被照顾也就算了,十年前的你怎么也这么习惯照顾小孩啊?!
阿库提亚陷入沉思,无果,决定先阻止两人把他送进警局。毕竟他也没办法跟警察解释他是怎么在海面上漂了几个小时从一个城市飘到另一个城市的,即使这两个城市在地图上距离并不远。
阿库提亚扯了扯诸伏景光的手,因为他一直很冷静的表现而没有多加安慰但实际上一直放了一部分注意力在他身上的诸伏景光自然立刻就察觉了, 诸伏景光顺着阿库提亚的力度蹲下身与他平视,用比平时还温和两分的声音问他:“怎么了?”
降谷零本来就有点在意这个小孩和幼驯染相像的样貌,这时被打断了对话,他也干脆学着诸伏景光的样子, 蹲下身隐晦地借助路灯的光线再次观察阿库提亚的脸。
一般小孩也就算了, 阿库提亚自然不会察觉不到降谷零的视线, 尤其是他还体验过十年后经过训练的进阶版公安的凝视。考虑到现在这张脸就是按照诸伏景光本人捏的,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抬眼看向仍在等着他说话的诸伏景光:“大哥哥, 我不想去警察局。”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一眼, 在彼此眼里看到些许惊讶, 不过这时的他们远没有十年后那般疑心, 闻言也没多想。
降谷零:“那你还记得你父母的联系方式吗?住址也行。”
他说这话的同时,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似乎是在确定这个时间还有没有巴士通行。
阿库提亚摇了摇头。
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撒谎,也不会拖拖沓沓造成一些语言上的误会,而是习惯于一次性将所有的事情讲清楚。当然,在他将所有事情讲清楚之后仍然产生误会的对象也不是没有,不过那就跟恶魔没什么关系了。
这时也是如此。阿库提亚直截了当地回答了降谷零的问题:“没有父母,家里只有我和妹妹。住址”虽然现在确实是有的,但是过两天地震一来大概率就没有了
但是这话不好说,阿库提亚在思考如何能用他们接受的方法解释,毕竟这时后两人还是完完全全的唯物主义者。
阿库提亚的沉默被两个大人以某种常识允许的方式在脑内消化了,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阿库提亚头顶一阵火光带闪电的眼神交流,最后不约而同地用更柔软同情的眼神看阿库提亚,直把他看的一阵激灵。
“我记得我住哪里,我明天可以自己回去!”阿库提亚脱口而出,获得了双倍的不赞成的眼神,终于开始扼腕自己是不是不该用小孩子的身体来碰瓷同期了。
可是、以同期们的道德水平,即使他是以成人体型来到十年前,他们也会救人的啊!
阿库提亚内心捂脸,但面上仍然据理力争,努力解释,最后勉强让两个大学生放弃在这样一个深夜把一个刚刚从脱离生死一线的小孩打包送进警察局。
至于印记。
极少因为小孩的身份陷入不利境地的阿库提亚眼神呆滞地想,明天再说吧。
本来只是出门夜跑的两个男大学生因为跳海救人又绕路前往警察局(虽然没去成)错过了宿舍楼熄灯关门的时间,只好带着小孩去住酒店。
阿库提亚泡了个澡,换上了酒店准备的睡袍,理直气壮地在降谷零要给他吹头发的时候往小板凳上一坐,昏昏欲睡。
突然间,阿库提亚真的眼前一黑。
回过神来时,酒店的暖气、淡黄的灯光、柔软的地毯和在发间移动的手都离他远去。只剩刺骨的夜风、还在滴水的头发和头顶两个咕叽咕叽商量着要把他扔进警察局的倒霉同期。
阿库提亚木着脸,从口袋里掏出唯一的随身物品,水晶球,果不其然看到原本有四笔的图案变成了三笔。
阿库提亚:
桂木桂马!你在干什么啊桂木桂马!
被迫和柔软床铺分开的恶魔冷笑一声,同时环住了两个同期的腰。
诸伏景光/降谷零:?
“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魔法少年”
还没等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将他的话当做小孩子的异想天开来理解,阿库提亚直接稳稳带着两个男大起飞,目的地自然是前一周目去过一次的酒店。
诸伏景光/降谷零:?!
到了酒店阿库提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这个时代亚久的身份定了个房间,拿到房卡后冲战斗澡、换上上周目同款睡袍、缩进被窝进行深度睡眠一气呵成,徒留两个刚刚世界观被创的男大学生还没回过神就要接受酒店前台小姐姐“你们两个带小孩出来住酒店还让小孩付钱?”的狐疑眼神。
汗流浃背的男大们只好先跟着困到眼皮子打架但脚下生风的恶魔回了房间,也难为阿库提亚在经历过即将进入梦乡却突然被薅起来在海边吹冷风之后还能记得定个有三个房间的套间,而不至于像上个周目一样让两个长手长脚的成年男性还得挤在一张单人床上。
恶魔的临机应变能力不是盖的。手头没有合适的小道具完全可以就地取材,不能用地狱的魔法就像十年后的亚久一样用人类的魔法,尤其是这时候萨提洛斯大概正在舞岛跟桂木桂马斗智斗勇,根本不会有恶魔注意到一个刚刚觉醒了巫师天赋、与粉发金眸的大恶魔毫不相干的、拥有着黑发蓝眼人类小孩,危险性无限接近于零。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已经秒睡的阿库提亚,两人只能无奈地对视一眼,又轻手轻脚地退回客厅。
“说实话,我现在还没弄清楚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降谷零叹了口气,顾及到房间里已经睡着的奇怪小孩,还是放低了声音。
明明一开始只是看到有小孩子落水下意识的伸出援手,结果当事人又是长了一张跟幼驯染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又是张口就是魔法冲击了一下他们二十多年来十分稳固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最后还让两个淳朴男大见识了一下金钱的力量。
最可恶的是事情快进到这个地步,这小孩明明既不缺乏经济实力,也不缺乏武力值,按理说完全可以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他和幼驯染两个被耍得团团转又满腹疑问的大人却因为成年人对未成年人的责任心没办法直接放任不管。
降谷零忍不住磨了磨牙。
诸伏景光苦笑了一下,回答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今天应该是没办法得到解答了。”毕竟罪魁祸首正打着香甜的小呼噜呢。
两人草草洗漱了一下,为了防止小孩醒了之后乱跑而他们没有察觉没有选择套间里的房间,而是齐齐睡在了客厅的沙发床上。好在星级酒店的沙发床足够大也足够柔软,睡下两个成年男人也不显得挤。
只可惜这一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注定是睡不安稳了。
早在桂木桂马开启二周目而阿库提亚湿着头发重新回到吹着夜风的海边时他就知道,今天这一觉应该是很难睡足了。
毕竟回到十年前短短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也不知道桂木桂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直接用掉了一次机会。但既然一周目的时间如此短暂,他大概率是在试错,这样一来第三周目来临的时间恐怕也要比预期的早上不少,而阿库提亚需要在回到未来之前打上的五个印记目前还一个着落都没有。
众所周知,人类是需要睡眠的,人类小孩则需要更多的睡眠。鉴于这可能是这次十年前之行中阿库提亚最后的睡觉机会,他才会显得那样争分夺秒。
果然不出阿库提亚所料,在周围环境变化变化的一瞬间,他睁开了眼,再次顶着凉嗖嗖的夜风牵住了两个试图将他打包进警局的好心男大的手。
得益于第二周目的果断,阿库提亚没有浪费什么时间,体感五小时左右的睡眠让恶魔的精神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但他看了看和上次完全一样的存档点,还是没忍住“啧”了一声。
第115章 第 115 章
“好吧, 那我们来说说我的事情吧。”
今晚第三次在相差无几的时间来到相同的套房,阿库提亚周身都弥漫着一种肉眼可见的从容氛围。或者换一种说法,任谁在短短时间内将过去数小时的经历重复三次, 恐怕都无法再打起精神、充满干劲的去面对,即使这经历再怎么离奇。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阿库提亚都处于一种比较忙碌的状态。忙着不着痕迹地刺探萨提洛斯和正统恶魔社的动向, 忙着完善桂木桂马的计划、将可能会对人类世界产生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忙着跟诸伏景光一起给咒术界和国家牵头, 还时不时抓几个自投罗网的驱魂。
总之,看起来每天都只是跟在猫眼警官身边当吉祥物的恶魔其实很忙,非常忙。并且理所当然的,越靠近计划实行的日子就越忙。而阿库提亚在年轻版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所意识不到的二周目睡的那一觉,实际上是他近一两个月内睡得最完整的一个觉。
休息得很好的恶魔心情愉悦,于是全当上周目那个暴躁又风风火火的人不是自己, 做起事来又变得利索且体贴。
他首先催促了和他同样全身湿透的降谷零去浴室洗个澡。酒店还是上次那个酒店,套件也还是上次那个适合家庭入住的的大套间,也就是说,这个套间拥有两间附带浴缸的浴室, 他们俩可以同时解决这个问题。
在阿库提亚和降谷零洗澡的时候, 诸伏景光就半靠在客厅柔软的布艺沙发上思索着什么, 这个过程中他始终留了一丝注意力在恶魔正在使用的浴室那边。
不知道为什么, 即使这个幼驯染从海里救上来的孩子一路上都很安静, 也乖乖地跟着他们到这来了, 但他却下意识地觉得这孩子应该是“有点闹腾”那一类的, 也许会做出一些让人惊讶的事, 比如从浴室的换气窗悄悄溜走什么的。
这预感来的诸伏景光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而浴室的换气窗大小也根本不足以让人通过, 即便那只是个小孩子,可他还是这样想了。
好在阿库提亚没有真的消失不见,在诸伏景光为自己的幻想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他推开门从浴室出来了,穿着酒店不太合身的浴袍。
没一会儿,整理好自己的降谷零也出来了,看见自家幼驯染给跟他长相有几分相似小孩挽袖子吹头发的场景,不由得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等到一切都收拾停当,两大一小围着沙发坐了下来。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没有催促阿库提亚开口,将决定权交给了阿库提亚,即使阿库提亚现在在他们眼中只是个也许不那么普通的小男孩,即使他们确实很在意为什么阿库提亚会在那种时间段落水,并且周围明显没有大人、或者说没有人的踪迹。
心情很好的阿库提亚比往常还要更加好说话一些,连以往那种无意识带点恶趣味的打趣都压了下去,几乎称得上是有问必答。毕竟恶魔并不是两个男大学生想象中的那种有隐情的小可怜,几乎不存在可能会踩雷的话题。
他想起前一周目情绪之下随口说的“魔法少年”这个词,决定从这个角度切入主题。
阿库提亚双手撑在沙发上,思考着措辞,他的手指在这个过程中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下布料的纹理,然后他开口说道:“首先,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一件事情,这算是接下来这段谈话中最主要的前提。”
严肃认真的态度以及正式的用词,配上男孩稚嫩的五官,多少会给人一种啼笑皆非的错乱感。不过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没有笑,他们只是报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听着。
“我是一名巫师。”
阿库提亚注意到降谷零稍微睁大了眼,幅度很不明显,然后又迅速眨了眨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根据他多年解读好友表情的经验,那是“我耳朵都竖起来等着了,结果你就给我听这?”的意思。
降谷零看起来并不是很相信他那句话,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他本就是所有同期中最为相信科学的那个,即使是在日夜朝夕相处的警校时期,拥有着极高观察力的降谷零也是最后发现亚久身份并且直到最后一刻都半信半疑的那个人。更何况他现在看起来只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还属于童言无忌的阶段呢。
反观诸伏景光,他似乎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的意思,听到那句话也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就准备接着听下文了,这反应倒像是有点信了。即使阿库提亚还没有列出任何能够称得上是证据的点,即使他的外表只是个小孩子。
于是惊讶的人变成了阿库提亚。不过他回想了一下诸伏景光对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的魔力,又想起即使成为咒术师的时间尚短,诸伏景光作为咒术师也算是比较强大的那一批。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同期在超能力量方面有着相当杰出的天赋,那么诸伏景光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或者同类的力量能在某种程度上感知到也不奇怪就是了。
阿库提亚思索了一下,决定实际演示一下,不然以某个金发同期的固执程度,今晚话题可能就没办法继续推进了。
他把诸伏景光之前塞进他手里的马克杯往面前的茶几上轻轻一推,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然后就着那个“跳”的姿势简单活动了两下,当他的裹在毛绒拖鞋里的双脚第三次离开同样毛茸茸的地毯时,阿库提亚的身体就那样停在了空中。
现如今驱魂队使用的的羽衣都不知道进化到第几个版本了,美观又实用,飞行仅仅只是其中最为基础的功能之一,用过的恶魔都说好。阿库提亚自然也是如此,像现在这种通过通过数个魔法术式叠加来保持漂浮状态的方法,他都不记得都长时间没有碰到过了,好在他还是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了一点相关内容,让他不至于在十年前的朋友面前丢脸。
以防万一,他还向上飘了一段,让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暴露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示意自己并没有使用任何可以靠科学手段实现的机关。
阿库提亚就保持着在房间里飘来飘去的状态接着推进话题:“出于一些原因,我从十年后来到这里,很不巧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水里了。这个时代又确实存在一些我的敌人,我无意将他们招惹来,所以现在的外表是伪装的,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哦。”
“先停一下。”降谷零一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扯住了堪称自由的阿库提亚的后领,止住了他的动作,“虽然你说的话有很多让人想吐槽的地方,但至少你不是在开玩笑这点我清楚了,总之先坐下来吧。”
阿库提亚听出他语气中有点不明显的咬牙切齿,大约是观察了半天也没能找出想象中能让阿库提亚飘起来的机关,大为动摇,正在内心拼命粘补摇摇欲坠的世界观,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
十年后的公安先生已经完全成长为不露破绽的笑面虎了,这种场景自然也就很难再看到了。
同时,他发现诸伏景光似乎也在为这一场景感到好笑,但努力压住上扬的唇角以防某人恼羞成怒。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那点小情绪已经被这两个人完全看透了,只是在诸伏景光笑着应和他的时候,顺势将手里拎着的阿库提亚放回了沙发上。
“你说你是一个从未来来的巫师。”
降谷零有些艰难地开口,像是觉得从自己嘴里听到这些话有些难以接受,但他仍然保持了严肃。
如果这是真的,他想,那么他作为将巫师捞上来的人,至少应该确保这个人不会给这个时代带来什么危害。
“是的。”阿库提亚点点头。
降谷零的心思实在很好猜,即使他一直觉得自己经过卧底一事变了很多,变得狡猾、变得冷酷和善于玩弄阴谋,有时候还会因此钻牛角尖,但他们这些旁观者都看得很明白,降谷零这个人最根本的部分从来没变过。
于是恶魔也很直白地告诉他:“虽然这个时候也许世界的某处确实在发生一些重大事件,比如拯救世界什么的,但那跟我关系不大。”
“我无意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到这个时间只是为了找几个人。”
“找几个人?”诸伏景光好奇地重复。
“是的,”阿库提亚看了他一眼,说:“找几个人,然后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做朋友。找到了我就回去。”
这动机实在是过于“孩子气”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
降谷零嘟囔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怀疑阿库提亚口中“我不是小孩子”的说法有多少真实性了,但好在无论如何,阿库提亚的表态让接触到新世界的他没那么紧绷了。
诸伏景光则是伸出右手,笑着对阿库提亚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来帮你找吧?”
如果这个孩子所说的话皆为真实,那他们自然不会吝啬给这个充满童趣的目的提供一点助力。如果他说了谎,他们也可以借此机会明确他的动向。
降谷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阿库提亚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没什么想法,甚至觉得有些欣慰。十年后的公安先生们做事已经滴水不漏了,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年前的男大学生,自然就青涩了不是一点半点。
于是他欣然握住诸伏景光的右手,笑着问:“那么两位大哥哥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第116章 第 116 章
“那么两位大哥哥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那样一段条理清晰且情真意切的自我剖白(恶魔语)后无缝衔接上二段直球攻击, 配合小孩子的可爱微笑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组成了一套让人难以招架的连招。
至少身为听众的两名男大学生都直挺挺地踏入了陷阱,对视一眼之后相继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又或许他们只是没弄清楚这样一个无害的口头答应对一个真正拥有超凡力量的巫师、或者说恶魔来说意味着什么。
阿库提亚顿了一下, 心想既然都得到本人的许可了,那他这烙印不打下去反倒不礼貌了,于是带着嘴角越发灿烂的笑容, 给两人都打上了自己的记号。
“至于找人的事, 地点我已经有头绪了, 总之今天先睡觉吧?”
虽然不知道十年前的另外三人现在在哪里,但阿库提亚知道松田阵平的家在哪里。
在东京的罪犯还没有对炸弹热衷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尚且清闲到拥有连休假期的爆处双子星带着亚久乘坐新干线前往某地布置结界,研究完地图的松田阵平随口说了一句:“这地方离我家还蛮近的。”
萩原研二于是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带着笑意接话:“我记得新年的时候小阵平因为突发任务没能回家吧?”
虽然获得了一个来自松田阵平的白眼,但亚久还是成功获得了松田宅暂住券*1, 附带一个明明自己家也距离松田家非常近,但美其名曰“人多一点比较热闹,更有旅行的感觉嘛”一起挤进松田家的萩原研二。
完成了五分之二任务的恶魔心情很好,并且将这种好心情体现在了行动上, 体贴地对今晚先是夜跑锻炼体能又在水里泡了半天还在警察局、便利店和旅馆之间来回奔波, 已经把“疲惫”二字写在脸上的男大学生们提出建议。
虽然阿库提亚在上一周目已经获得了充足的睡眠时间, 但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显然不可能自己去睡觉放任他一个人行动。于是顶着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显得不太放心的眼神, 阿库提亚从善如流地比了个晚安的手势, 钻进了两间内部打通由轻薄屏障隔开房间的其中一间, 好给两人留出一点监视的余地。
虽然阿库提亚有点怀疑十年前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到底有没有这种意识, 那两人现在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严格来说甚至还没成年。而他现在又是这种不太会引起负面怀疑的小孩子伪装,即使他干的事情已经可疑爆了, 他们会不会留个心眼保持警惕也还是个谜。
阿库提亚叹了口气把灯熄了,感觉自己要久违的化身男妈妈了。除了警校时期跟大家刚当上警察那一两年,他已经很久没操过这种心了。毕竟他的同期们本来就很优秀,在经过短期职场生活的打磨后就迅速成熟,没给恶魔留下太多担心的余地。
即使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最后真的决定牺牲睡眠时间来警惕他,那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令人担忧了,毕竟他提出让他们去休息就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希望消除他们的疲惫,如果他们执意守夜反而是本末倒置。
恶魔手上现在什么材料也没有,既不能像个巫师一样给他们提供恢复精力的魔药,又不好像个刻板印象里的恶魔一样用物理手段让他们陷入昏睡,不然他才树立起来的“人类社会友好型巫师”形象不就完蛋了吗!
烦恼归烦恼,睡觉还是要好好睡的。这样想着,阿库提亚把旅馆提供的轻薄棉被往身上一盖,秒速进入睡眠状态
第二天,三人起了一大早,顶着夏日的烈阳登上了新干线。
要问为什么起这么早的原因,阿库提亚自然是因为他所有的行动都要根据还在舞岛奋战的桂木桂马来安排,考虑到桂木桂马本人被突然送到十年前还云里雾里的状态以及昨晚两次时间间隔很短的读档,现在属于什么时候再次读档进入四周目都不奇怪的状态,阿库提亚自然是希望能快点给剩下三人也打上印记。
而对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新晋大学生来说,他们同样有不得不急的理由,那就是——考试。
十年只是一个粗略的时间段,实际上阿库提亚所处的时空与亚久所处的时空有将近十年零四个月的时间差。十年后的亚久正处在十一月的深秋,而十年前的阿库提亚目前正在七月末尾,七月末尾有一个只要身为学生就无法避免的挑战,即暑假前的期末考试。
大学的考试安排根据专业和课程各有不同,不过很不巧,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正处于这样一个时期。
眼前有阿库提亚这样一个既可以算是有困难需要帮助弱势群体、又可以算是不确定的危险因素的人,他们自然没办法放着不管。而他们接下来要考警校,这是两人一直以来的目标,所以既不能缺席学校的任何一门考试,也不能让成绩太难看。
有这样一层缘故在这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商量了一下就下定决心,要早早地帮助阿库提亚解决这件事,将他送回未来之后再回去认真准备考试。
于是才有了三人齐齐起了个大早的情景。
然后三人扑了个空。
到达松田家的时候外面已经烈日当空,稍显古朴的和式建筑静静立在此处,配有一个小小的庭院,从正面的小门往里望只能看见没什么摆设的空旷庭院,院子临街的一角有一棵不大不小的树,枝丫向外伸展提供了一点荫凉。
阿库提亚三人就一人叼着一根冰棒,以一个凹字型并排蹲在树下。
不算茂盛的枝叶无法将三人全部覆盖,两个男大学生不约而同地把c位留给了小孩姿态的阿库提亚,各自将一小半身体暴露在烈阳下。
降谷零抬头看了眼无比灿烂的阳光,又低头看了眼因为这高温而迅速融化的冰棒和跟冰棒搏斗的小孩,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问道:“你要找的那个松田阵平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阿库提亚为了不让糖水留到手上,努力将比一开始小了许多的冰棒整根塞进嘴里,说话时有些含糊。
但降谷零还是听懂了,并且不确定自己是因为这个回答还是因为夏日的炎热而感到神经一跳。他更偏向于前者,因为他明明白白听见小孩回了他三个大字:“不知道。”
而在来到这里的路上,类似于此的对话已经重复过很多遍。
为什么不惜穿越时空也要来到这个时代?他的目的真就只是为了“交朋友”?所谓“交朋友”是否存在什么隐喻,又会给这些特定的对象带来哪些影响?魔法是真的魔法而不是什么他没能看出来障眼法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这种超凡力量,那么能做到什么样的事情,又要如何学习?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冷静下来的降谷零已经从有一些小问号进化到了满脑袋都是问号,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越堆越多。
可惜唯一能解答这些问题的人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用“不知道!”和“虽然知道但是不能告诉你们!等时机到了自然会知道的!”两个回答统统挡了回去。
唯一得到的情报是关于他们此行的目标的个人信息,黑色卷发、蓝眼、与他和诸伏景光年纪相当的名为松田阵平的青年。
基本到不能再基本的情报,这个自称巫师的小孩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找人,但根本就没有做好事前调查。
你就是这样当巫师的吗!?
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的男大学生恨恨地想。
“总之,一直在人家门口等也不是个事,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晚点再来拜访吧。”诸伏景光想了想,说道。
毕竟是工作日,这个时间段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他们即使在这苦等也没有意义,不如晚点再来。
“也是,和我们同龄的话,大概率也是学生,这时候说不定还留在学校备考。”降谷零拍拍裤子站了起来,赞同了幼驯染的提议,“今晚没见到人的话,明天也可以去他的学校看看。”
虽然阿库提亚的情报支援不太到位,但打听学校这点事情立志当警察的男大学生可以自己搞定。
阿库提亚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于是点了点头也跟着站起来。诸伏景光注意到他这时候终于解决掉了那根冰棒,于是顺手拿走了他和降谷零手上的包装袋,说:“等我一会,我先去丢下垃圾。街口那边有一家咖啡厅,我们等会可以去那边休息一下。”
诸伏景光跨出了树荫的范围,绕过拐角就不见身影了。
阿库提亚和降谷零站在原地等待。
冰棒带来的凉爽很快就消散了,闷热的感觉又卷土重来。阿库提亚抬头看了眼降谷零,发现降谷零的症状看上去比自己更严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本就半个身子暴露在烈日下的缘故,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想了想,搓了一小阵雪出来抵消高温。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降谷零的鼻尖时,降谷零又回想起昨晚被某个小孩在空中乱飘的景象重塑三观的场景,然后迅速下蹲,猛地抓住阿库提亚的双手,保持着一片空白的神情说:“能不能先把雪停下?”
第117章 第 117 章
为了抢购新发行的拼装模型以及躲避猛烈地日晒而在清晨时分就早早前往专门店排队的松田阵平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个金发黑皮的外国人, 在他家门口,试图袭击一个看上去不满十岁的小孩子。
划重点,他家门口。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 心想现在的人贩子都这么猖狂了吗。他没什么歉意地挂断手里的电话,电话对面的唠唠叨叨戛然而止,而后又将好不容易从一群发烧友中抢到的货放在不容易被波及到的路边。
做这事的时候他还在心里狠狠骂了一下不作为的警察, 连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实行犯罪, 并且明显业务不纯熟的人贩子都抓不住。他看着左摇右晃不知道吧手放哪的金发男人最后抓住了小孩的双手, 恨铁不成钢,心想就这水平你出来当什么人贩子呢。
至于被金发男人遮挡住大半的小男孩,松田阵平没太注意,只当他是被吓傻了发不出声音或者干脆就是还没发现自己被诱拐了,毕竟小孩子总是会对新鲜玩意产生兴趣,一个金发的外国人明显属于这一列。
松田阵平一个猛冲试图从背后给降谷零来个擒拿, 同时口中大喊着:“束手就擒吧!你这人贩子!”
幼年时期因为不负责任的警察吃了很多苦,于是为了有一天能暴揍警视总监而苦练多年拳击的松田阵平对自己的打架水平相当自信,区区一个新出炉的菜鸟人贩子,他认为自己三两下就能解决, 甚至来得及在约好一起拼模型的幼驯染到来并且质问他为什么挂电话之前就能解决。
而降谷零作为一个从小立志成为警察多年来勤勤恳恳矜矜业业自己给自己加练相关技能的超级自律人, 他自然能从突然加快的脚步声里判断出背后有人在高速接近他们, 更别提对方还喊出来了。
“等”
通常情况下降谷零是个理智且认真的人, 听来人喊的内容自然也知道自己被误会了, 但这个黑色的卷毛每次在他张嘴要解释的时候就会抓住机会出拳, 而且招招都往脸上打, 来回几次, 降谷零也被打出了一些真火,于是不再收手。
等我让他冷静下来了再解释也是一样的。同样对自己的打架水平有自信的降谷零冷着脸想。
阿库提亚看着纠缠在一块的两人目瞪口呆, 心想原来“互殴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还能名场景再放送吗,明明这俩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甚至还没有交换过姓名
在“还愣着干什么,跑啊!”和“你就站在那里看着吗?!”的背景音中,阿库提亚在向松田阵平解释清楚情况和手动(用魔法)将两人分开之间选择了看戏。
想起自己做出来之后只用了一次就放着吃灰的“摄魂怪二号”,本质上有点恶趣味在身上的恶魔心情愉悦地想到,看样子不愁没有土特产带回去了,正好下次聚会的时候可以一起看看。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是一起回来的,毕竟是第一次来的地方,走出一段距离才找到垃圾桶的诸伏景光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方向,正巧准备去幼驯染假的萩原研二主动上前帮忙,最后发现两人的目的地相同,于是就结伴而行了。
诸伏景光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很擅长倾听,也很善解人意,而萩原研二要更活跃一些,会带动话题也会观察身边人的反应,这两人在一块时基本不存在冷场的可能。
在诸伏景光提到他们在帮助一个小朋友寻找一个叫松田阵平的人时,萩原研二看上去有点惊讶,因为他知道的幼驯染平时态度看上去有点凶,不是很招人、尤其是小孩子喜欢,要相处久一些才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真诚的人。而他和松田阵平学校也在一起,家又住得近,可他从没在松田阵平身边看到这样的小孩。
不过也可能是小阵平亲戚家的小孩之类的,松田叔叔和亲戚们走的没那么近,有他不认识的也正常。萩原研二心想。
他有心想多问两句,不过想着马上就到幼驯染家了,也不是非要提前弄清楚不可,于是感叹了一下将话题转到了其他方向。
诸伏景光悄悄地松了口气,也不是有意要瞒住面前的人,只是在海里捡了个小孩巫师、小孩巫师是从未来来的、目的是交朋友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像是儿童睡前读物里会出现的故事,他并不是很想被当成疯子。而且关于阿库提亚的身份,即使他本人并不介意,诸伏景光也还是觉得让他自己说明比较好。
而相谈甚欢的两人在靠近目的地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因为物理意义上纠缠在一块的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撞进了两人的眼帘,同时也把他们说到一半的话撞回了喉咙里。
“呃”将近十年没有见到平时冷静认真的幼驯染跟人扭打在一起的场面,一时无措的诸伏景光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虚弱声音。
虽然近些年他和降谷零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八面玲珑地处理人际关系了,但童年时期他有段时间因为心理原因无法发出声音,而降谷零则是因为异于常人的外表而被排挤,这样的两人正好都是学校中被欺凌的绝佳对象。
那时还是小孩的降谷零没少跟其他人像这样打架,有时是为了他自己,有时是为了幼时稍显弱气的诸伏景光。人数和体型都不占优的情况下,降谷零就是像现在这样用拳、用脚、用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打败对手,这样的情景诸伏景光已经见过很多次,直到最后再没有人敢来欺负他们。
而萩原研二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就如同以往一样挂上了笑容,熟练地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分开,做这事之前他甚至还顺手将在现场吃第一手瓜的阿库提亚拎到了可能被波及的范围外。
实在不能怪他太熟练,松田阵平什么性格他实在太清楚了,随便说句话都像是挑衅,很多时候他本人并没有那个意图,但被挑衅而破防的人可不管这些,然后松田阵平就会一边觉得对面莫名其妙一边两三下把对方揍趴。
虽然能跟松田阵平打得难舍难分的人没那么多,但处理这种事情本身萩原研二算是熟练工了。尤其是他青春期时身高猛地向上拔高了一大截,现在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在日本男性中完全可以傲视群雄,虽然他本人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在被劝架的人们眼中似乎是很有威慑力的。
“所以发生什么事了?我就离开了一会,那两个人怎么打起来了?”
在萩原研二上前调解的时候,诸伏景光向阿库提亚询问了事情经过,除了疑惑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人为什么打起来了之外,也有些好奇,毕竟没人欺负他们以后降谷零过得相当自律克己,堪称修身养性,很少会像这样不管不顾和人大打出手。
算上亚久的记忆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幅场面的阿库提亚意味深长地看了诸伏景光一眼,然后才回答道:“因为有点热,我准备(用魔法)降降温,降谷哥哥阻止了我,然后被松田哥哥误认为是人贩子,他们就打起来了。”
语言简练,条理清晰,也不含主观臆断。
“呃”诸伏景光又发出了虚弱的声音,为这抓马一样的现实。
而另一边,萩原研二也要抓狂了。因为面前这两个耍小孩子脾气的人,谁也不愿意率先放开对方。
萩原研二想给一分钟之前认为将这两个人分开的工作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的自己一拳。
虽然有点语焉不详,但是听小朋友的话,两人打起来的原因明显就是因为他的幼驯染误会了。而松田阵平明明在他跟诸伏景光有说有笑的出现时就察觉到了这件事,却不愿意先一步放手,而对面那个金发青年更是非常倔强,之前没解释也就算了,事情已经明了的现在也不愿多说一个字。
“快放手!”
“不,要放你先放!”
两人就这车轱辘话说,但是也不愿意先放手。
而且这两人的身高在日本男性中都算高的,萩原研二的身高压制并没有那么明显,他们又缠得非常紧,导致萩原研二根本没地方下手。
阿库提亚看了一眼抓狂的萩原研二,趁火打劫:“大哥哥,我也来帮忙把这两个大哥哥分开的话,你可以和我当好朋友吗?”
然后得到了萩原研二下意识的高情商满分回答:“你不用特意做什么我们也可以当好朋友啊,啊、小朋友你先退远一点,如果受伤就不好了。”
得到答复的阿库提亚看向诸伏景光,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上前把一头雾水萩原研二拉到了一边。
下一秒,在心里感叹幼驯染的魅力真是男女老幼通吃的松田阵平和前一天晚上同样被小孩甜甜的语气给诓了的降谷零同时有了不祥的预感,两人再顾不上赌气,飞速向两边退开。
一个半人高的,看起来就是打雪仗时被捏的特别结实的那种雪球从天而降,砸在两人刚才所在的位置。一时间,气温都下降许多。
四脸懵逼中,小孩甜甜的声音又响起来:“我也想跟松田哥哥做朋友啊,可以答应我吗?”
这时在场的四个大人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这是威胁吧?!肯定是威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