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艾尔海森习惯开着夜灯看会儿书。
林风笛不想去看他这会儿在看的书了,就自己在卧室里乱窜,无聊地东摸摸西摸摸,藤蔓缠着一些小物件四处飞。
艾尔海森选择性地忽略她的动静,岁月静好地翻过一页又一页的书,直到……
藤蔓钻进了被子里,窸窸窣窣地勾住了他的裤腰。
他猛地伸手抓住了这个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的家伙,把她从被子里拎了出来,语气危险地问:“做什么?”
藤蔓没说话。她当然不会说话,她只是缠绕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绷直了自己,将他的手控制在原地。
艾尔海森往自己的方向拽了一下,明显地感受到另一端传来的拉力。她绷得很紧,以至于艾尔海森不太敢用力,怕会生生把这截藤蔓拽断。
于是这只手被一条还没有手指粗的藤蔓轻而易举地束缚在了原地。
另一条从床边爬上去,钻进被子里,然后重蹈覆辙。
艾尔海森用另一只手捏住这根藤蔓,有些明白她的行动计划了,指腹贴着茎秆摩挲了两下,道:“闲的没事干,就去外面跑上两圈。别动手动脚。”
藤蔓无辜地晃了晃自己,在艾尔海森凉嗖嗖的视线里慢慢地蔫头耷脑下来,搭在他的手指上没了声息。
艾尔海森将目光放到还拴着他的那条藤蔓上,眸光微动,正准备把这条藤蔓拆下来,另一只手里的藤蔓瞬间迅速地抽了出去,接着第三条藤蔓闪电般缠住了他的手腕,同样绷得紧紧的,不让他动弹。
得了空闲的第二条藤蔓欢快地钻回被窝,艾尔海森轻轻收了两下手,没收动,察觉到那条藤蔓已经贴着他的腹部往下,不免绷紧了身体、停住了动作。
那细长柔软的藤蔓一圈一圈地缠绕,不怀好意地用带着细小绒毛的绿叶磨蹭着敏感的顶端,裹紧脆弱的存在,拥进自己的怀抱,上下顺着它的经络。
它逐渐舒张,朝着天空生长,而藤蔓始终攀附着它,缠绕着它,枝叶安抚着颤抖的它,效果却不尽人意,只换来它愈发炙热强硬,似要焚烧束缚着它的茎叶。
体格匀称的青年屈起腿以试图阻拦这场性质恶劣的玩弄,然而藤蔓这样的存在紧紧地贴附着他的身体,完全不受影响,慢条斯理而且得意洋洋。
她仗着他的宠爱与心软,用不堪一击的枝条控制住他的行动,张牙舞爪又极尽温柔地恶作剧,招惹得他呼吸沉重、眼角漫着情.欲的潮红。
那片清冷的绿色黯淡下去,如墨深重,于是当中半遮半掩的一点红白尤为明亮,旋转着制成引人入深渊的漩涡,摄人心魂。
他在毫无顾忌的抚弄中失了分寸,深深地喘了口气,反手拽住了一条藤蔓,往回扯时没控制好力道,径直把它拽了过来,绷紧的藤蔓不堪重负,幸亏及时泄了力气,才避免了当场断掉的结局。
这次反抗预示着某种糟糕的未来。藤蔓分出心神瞅了眼艾尔海森的状态,对上他的眼睛,看清里面积聚的情绪,当机立断地停下了动作,然后撤得飞快。
目的已然达到,再不跑就遭殃了!
至于那根被抓住了的藤蔓……嗯……
她果断选择脱离藤蔓状态,重新化成一道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热情地贴了贴艾尔海森的脸颊。
艾尔海森咬了咬牙,把那条这会儿真的无辜的藤蔓扔下,闭上眼缓了缓,发现缓不过来了,干脆掀开被子下了床。
风瞥到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心虚地转了个圈,目送他一言不发地走向浴室,然后钻回了藤蔓里,快乐地在被子里打起滚来。
——嘿嘿嘿,看他想要又要不到的样子好痛快啊。谁让他以前做的时候总无视她的挣扎,现在是她报复回来的时候啦!
然后她又突然爬出来,伸到浴室门上,尽力往前贴了贴,然后敲了两下门。
艾尔海森警告地念她的名字:“林风笛……!”
藤蔓应声地又敲了两下,很是幸灾乐祸。
大概是气狠了,他反而笑了起来,喑哑的声音里不无沉郁阴狠:“你给我等着。”
藤蔓迟疑了一下,决定快乐到底,于是又敲了两下门,把自己给敲乐了,就再敲了两下。
门内的艾尔海森给她狠狠记了一笔,已经准备好了几十种姿势,势必要让她以后付出代价。
等他处理好出来,藤蔓了无生息地搭在床上,看着像是没有意识。艾尔海森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没有意识,拎着这两条藤蔓走到窗边,打开窗,一抬手就把她扔了出去,然后毫不客气地关上了窗。
就在他关窗的下一秒,窗户上响起了可怜的拍窗声。艾尔海森仿若未闻,把被子上看到一半的书收起来,关了床头灯,掀开被子躺进去,安宁入睡。
被锁在窗外的藤蔓凄苦地敲着窗,见室内光都没了,无声地嘤了两句,默默地放下了藤蔓。
嗐……还能吵他睡觉不成……被锁在窗外,说到底还是她自找的嘛……
哎呀,这么看,她大概是第一个被男朋友扔出房间的女朋友?她苦中作乐地想。
这场恶作剧的后果林风笛早有预料,果然第二天艾尔海森就不理她了。哪怕她给他开出漂亮的小花,他也当做没看到一样,还面无表情地合上了窗,连风都不让进了。
林风笛蹲在外面晃了一会儿,选择下一场雨来表示自己的悲伤,刚下没一会儿,就听见艾尔海森的声音从室内冷冷地传来,说:“我的衣服还晒在外面。”
于是这场才下了两滴的雨戛然而止。
林风笛灰头土脸地去把他的衣服吹干,唉声叹气地和温迪抱怨:“男人的心,海底的针。男人的脸,四月的天。”
温迪正对着苹果流口水,暂时没心情搭理她。
于是她选择去找海参诉苦。
海参看着翻译机上跳着的字,沉默两秒钟,诚恳建议:“要不您用云在天上写个‘对不起’?”
林风笛:“哇,好浪漫哦。”
纳西妲一言难尽:“……相信我,他会更生气的。”
林风笛沉重叹气:“年轻人气性真大。”
海参对此保持沉默。啊,是啊,艾尔海森先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呢(微笑)。
风的道歉还没出结果,艾尔海森就迅速地解决了教令院的事情,然后一头扎进了地下实验室。
林风笛半点没怀疑他是懒得看见她了,失落地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用藤蔓绑着笔在纸上写下好几个可怜兮兮的“我错了”,没有得到回应后,就蔫不拉几地出门玩去了。
她没有跑很远,还停留在这个世界,只是去璃月看了看,绕着胡桃他们转了几圈,把孩子们逗得开怀大笑。
等到艾尔海森没找着她,喊她名字的时候,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他身边,讨好地给他吹了吹风。
艾尔海森似乎没生气了,只是照例询问她的动向:“去哪了?”
风回答了他的问题,末了哭唧唧地说:“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就想着稍微报复一下你,你以前也不听我的话的。我都没生气!”
艾尔海森挑眉:“你只在后来不生气。”
那时心有愧疚,总是顺着他的要求,就算求饶了被忽略,也没什么怨言,最多隔天起来时抱怨一下。和十八岁时气到拿枕头砸他可不一样。
风也回忆起来了,嗫嚅着说:“那我吃亏得多,你更不能生气了。”
艾尔海森不置可否。毕竟他没有真的生气,他要是真的生气了,可没有这几天这么好说话——至少现在她还能一边道歉一边毫无负担地出去玩不是么。
确认他不会再不理她。林风笛就又快活了起来,风绕着他转圈圈,裹着小纸人在桌面上走来走去,被按倒了,就气势汹汹地扑他一脸,出了气再自己玩。
这也只是闹小脾气而已。不是风的真正生气。
但会不会真的生气呢……
当然也是会的。
偶然的一次吵架,是极其偶然。毕竟风总是很温和,艾尔海森的情绪也一贯稳定,两人都是冷静的,向来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
年少时候还会因为意见不和而吵架,后来总是包容和支持,一方守望着另一方,没有吵架的时间。
但说到底……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矛盾是永远存在的。
关于未来的意见不和也是风和人主要矛盾点,吵起来也是理所当然。
真正生气起来,风反而冷静,不像之前那样扑人一脸,只是沉默,顺从了风这种存在的优势,彻底无声无息,扭头离开,试图拉开距离,让双方冷静冷静,让自己静静待着。
于是翻译机上的话语戛然而止。
空间凝滞,静默无声。
艾尔海森抬起眼睫,视线停留在窗口,语气平静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没有风回应。
办公室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抿了抿唇,喊了第二遍。
依旧没有风的动静,人无法寻找到无形无色的风的痕迹。
只有风愿意出现的时候,人类才能感知到她的存在。所以如果她想要放弃某个人的时候,只要再也不给出回应就好了。
那样他就无法知道,她究竟还存在不存在。
沉默使人心生负面情绪,假如一个人本就有某种偏执的念头,全凭热切的回应安抚,那么一段沉默足以催生它的生长。
艾尔海森给出一段时间,给她一个机会,声音难得带上强硬:“不要让我喊第三遍。”
风执拗地一动不动,停驻在窗口,憋着一口气犹豫是否离开。
于是浸染开一片粘稠冰冷的死寂,落进室内的阳光也无法柔和这种氛围。
她看着他眼睫微垂,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连动作也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在时间的流逝中,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下去,好像在按耐着什么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眸色也逐渐沉抑。
她踟蹰着,忽然心生一种惊惧与惶恐,有些害怕这种状态下的恋人。直觉告诉她,如果再不靠近他,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等级不是普通的玩闹可以比拟的,她可能会后悔。
但自尊心在作祟,不想向他低头。
她犹豫了一会儿,眼见静默中那种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她才咬牙下了决定,不情不愿地靠近过去。
风铃轻轻响了一声。
动静不大。很快停歇。
艾尔海森侧头看着风铃,神色莫名,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清。他轻轻眨了下眼,刚才那种压抑的状态就被撇去了,转而变得正常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道:“沟通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不要不说话。”
风沉默了一下,借着翻译机闷闷不乐地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