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驰没有去上学。
笑话!
他堂堂晏家二少爷顶着两个新鲜的巴掌印的脸去学校?他不要脸了?
晏驰去了一家娱乐会所唱歌喝酒发泄郁闷,他看谁都不爽,跟炸药桶似的见谁都骂。别人知道他的晏家二少爷看到他不高兴立刻躲得远远的,唯恐招惹到了这个小霸王。
他拿着酒杯一头撞到一个男人身上,酒水瞬间洒了男人一身。
“你特么走路没长眼啊!没看到我在这吗!”
男人垂眸弹了弹西服上的酒水,偏着脑袋睨了一眼晏驰。
男人轻点下颌,身后几个人直接冲过来把晏驰摁在了地上。
晏驰‘嗷’地一声,哀嚎了起来。
管家接到了会所电话后,业务熟练地给晏绗打电话汇报。
晏绗正在开会,不耐烦道:“又跟人打架?大白天不去学校跑去会所打架像什么样子。你去妥善处理,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别让这事影响到晏家名声。”
管家问:“要带着江公子一起过去吗?”
江昀现在也算是晏家的半个主人,家中二少爷出了事,总不能对他一声不吭。
晏绗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江昀早上清冷嫌恶的眼神,忍不住‘啧’了一声:“你问问他,他愿意去就去。”
真是,又要嫌弃他们晏家人没有家教了。
江昀才懒得管这些事,听到管家说会所叫香澜海时,突然说:“香澜海?在鼎江大厦的哪家?”
管家:“是的。”
鼎江大厦是江家的产业,是一栋汇聚娱乐,美食,酒店,写字楼,商业公寓的五十多层商业大厦。除了支付管理维护安保费用之外,每个月能给江家带来数百万的纯租金收入。
香澜海租了整整三层,是鼎江的大商户。
他不在意晏驰在香澜海被人揍,而是想起未来这家会所会发生一起十分恶劣的人命案。
那场命案直接导致鼎江的商业价值暴跌,商户住户们纷纷退房,没有了租金收益,江家难以维持大厦高昂的物业管理安保费将大厦挂牌出售。
结果挂了两年都没人接手,a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区空置的鼎江大厦被传成鬼楼,成了江家最大的负资产。
能重生回来,他必定要避免上一世遭受过的灾难。
江昀在手机中翻找到一个人的电话。
“昀少爷!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哦,对了,祝昀少爷新婚愉快。”
听到这个声音,江昀心中禁不住地一痛,“晨哥,你在鼎江那边吗,我有点事得过去处理。”
徐晨:“我在!什么事?昀少爷尽管吩咐。”
江昀:“晏绗的弟弟晏驰在香澜海跟人打架了,我准备过去看看。”
徐晨惊诧,“什么人敢打晏家二少爷?我马上带兄弟过去,保证给你和二少爷撑足场子。”
江昀久违地听到洪朗熟悉的声音,眉眼染上浓郁伤感。
他顿了一下,故作轻松地笑说:“晨哥,待会儿见。”
徐晨以前是江家的司机,接送他上下学,陪他玩闹,像哥哥一样保护着他。
上一世他陷入谋害晏父舆论风暴,只有徐晨相信他的无辜,在众人面前无数次替他辩解,为他寻找证据。
结果却在一次同晏家的冲突中,被晏家保镖们打断了一条腿,还被抓去坐牢。
他一直记得徐晨穿着囚服,一瘸一拐地走向他,跟他露出勉强的笑说:昀少爷,我没事。你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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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澜海。
徐晨带着几位人高马大鼎江安保人员来给江昀撑场子。
一看到江昀出现,他挽着袖子跑过来说:“昀少爷,谁欺辱二少爷了?看我不揍死他!”
“晨哥……”
江昀看着一心为他出头的徐晨,只觉得喉间一热,低声说:“……不用急,不是什么大事。”
赵叔心急火燎地问前台,说:“我是晏家人,我们家二少爷呢?”
香澜海的员工神色为难地说:“晏二少和亿盛的盛总起了冲突,他们扣压二少不放……”
赵叔心惊:“什么?跟亿盛的哪位?”
他以为晏驰只是跟白天在会所厮混的纨绔们打架了,香澜海的人顾着晏家人身份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通知他来私了。
谁能想到二少爷竟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
徐晨也是一惊,刚才那副势在必得的架势也虚了下来:“亿盛的盛总?昀少爷,这,这……”
晏氏是经历过数代经营和资本积累才被称为豪门家族。
但亿盛的盛琰却单枪匹马凭空强势突降在华国,短时间里将国内数一数二金融证券,银行信贷公司一一收购,并合并成亿盛集团。
谁都不知道他背后的靠山是什么,曾经一家外资金融公司想要跟亿盛争抢市场资源,却几个月后永久地撤离华国市场。从此他的身份更加神秘莫测。
但江昀并没有慌,江家和盛琰没有直接的利益往来。且得罪盛琰的是晏驰,又不是他。
江昀安稳住徐晨说:“没事的。晨哥,你叫我小昀就好了。”
“小,小昀……”
徐晨喊‘小昀’时有些扭捏,又忙问:“现在怎么办?要不通知晏总过来?”
江昀:“不用,先进去看看。”
晏驰被揍的挺惨。
半边脑袋被砸破了,鲜血直流,鼻青脸肿,还被人摁着胳膊压在玻璃桌上。
他疼的呲牙咧嘴,从没受到过这种屈辱的他,气的肺管子都要炸了。
但面对坐在对面叫琰哥的男人又心生恐惧,那个男人仿佛真的会一不高兴就杀人。
当看到赵叔出现的时候,几乎哭着说:“……赵叔,你怎么才来。”
“二少爷!”
赵叔都吓到了,想过去扶起晏驰却被盛琰的人挡着,他只好求助似的望向江昀。
江昀看到了坐在包厢沙发中央的男人,姿态肆意,长腿随意交叠,一只手拿着酒杯惬意地晃动着,丝毫没有因为晏家人进来而动容,依旧任由手下压着晏驰,阻挡着他和赵叔。
他就是盛琰。
江昀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想起上一世唯一一次和盛琰的交集。
一次宴会上,他为了给晏驰发展更多人脉而主动接近盛琰。
结果可想而知,盛琰非但没把他放在眼中,还对他言语轻佻,态度极其恶劣,没有丝毫礼节可言,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措手不及地羞愤。
但为了晏驰他当时还是忍着怒意,维持着礼貌的笑意准备离开。
可盛琰却伏在他耳边,调笑说:“晏绗那个草包配不上你,不如跟我试试。”
这么一段记忆的缘故,江昀有意避开盛琰的视线,淡淡说:“晏驰,跟盛总道歉。”
“凭,凭什么。”
晏驰虽然害怕,但晏家人的到来让他有了底气。确实是他先撞到盛琰,但他被打成这样,少年的自尊心绝不允许他道歉。
“他们把我打成这样,凭什么还要我道歉!”
江昀:“那就自己问问盛总,问他怎样才愿意放你走。”
晏驰疼的眼前发黑,听到江昀这事不关己的话气的差点直接晕过去,委屈又怒道:“那还要你们来做什么!”
江昀冷声嘲讽:“自己惹的祸都摆不平,只会对家里人发怒,真是没用的蠢货。”
晏驰:“你!”
嗯?
盛琰这才抬头望向到来的晏家人,仅一眼,视线便停留在说话的江昀身上不动了。
男孩很干净,隔的远远的却仿佛能闻到一丝清香的气息,若是靠近了应该更舒服。他视线下移,落到了男孩垂在腰侧的手上。
质地精良的衬衫袖口下是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五指自然弯下形成一道冷白柔软的弧度,干净的指甲折射着灯光光芒。
“不错。”
盛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结婚第二天就要替小叔子擦屁股,你可真……不错。”
看来盛琰看到昨天他和晏绗的婚礼,知道他是江昀。
江昀想快些解决:“盛总想怎样才愿意放人?”
盛琰反问:“怎样都行?”
江昀皱眉:“你想怎样?”
盛琰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声音略有些深意的低缓:“你过来。坐我身边,陪我喝一杯。”
江昀抬眸,冷不丁地撞进男人深谙的眼眸中,那带着笑意望向自己的视线仿佛长了触手一般把他全身都摸了一遍。
再想到上一世他说的那些轻佻的话,江昀只觉得脸庞发热,心中羞恼。
这个男人……
江昀咬牙,不再掩饰心中羞怒,骂道:“你有病吧!”
“敢骂我?”
盛琰丝毫不恼,笑容肆意地撑着下颌望着男孩问:“你来是做什么的,难道不是替你小叔子求情的?”
“盛总不愿意放人就算了。”
江昀拿起手机要打电话报警,说:“扣押绑架未成年人,盛总要是想喝酒,咱们在警察局里喝一杯?”
盛琰一怔,好笑了起来:“报警?”
他手下的保镖冲过来就要夺走江昀的手机。
但徐晨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知道盛琰不好惹,但绝对不会允许江昀被欺负。他一挥手,带着几个保安兄弟护在江昀左右,势必要和盛琰的手下们大干一场的阵势。
一瞬间,剑拔弩张,包厢里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就连晏驰也不顾生气和委屈了,惊讶地望着江昀。
他想,江昀确实是来救他的,不然怎么会带这么多人来。
他刚才还误会他,对他吼……
“行了,行了,都退下。”
盛琰懒懒散散地吩咐中手下:“都是大人了,怎么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到江昀身旁说:“是不是,小孩儿?”
江昀这才发现,盛琰很高,比晏绗还要高大,站在他面前极其有压迫感。
“既然盛总不追究,那就打扰了。”
江昀正要带人离开,盛琰却站在了他的身侧挡着他离去的路,低磁的声音说了一句:“握手言和?”
说着朝他伸出手,墨色的袖口下一截手腕刚劲有力。
江昀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起了手。
那只手修长冷白,美的像是一件无暇的艺术品,手掌到每一根手指间的弧度流畅而骨感,凸起的关节,手背蔓延的青色血管,粉红的指尖……
盛琰眼眸幽暗,将这只手紧紧攥住,完美的艺术品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握在手中温软而柔润。
盛琰禁不住地用力,呼吸间像是发出一道无声的餍足的叹息。
他顺势拉着这只的手,凑到江昀的耳侧,低声说:“真是便宜了晏绗那个草包。你也是……真没眼光。”
江昀的心猛地一跳。
两世初见盛琰,这个人都跟他说了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