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俞沅还没来得及笑, 耳边救响起柏应洲的声音,里面含着淡淡的笑意,“准备睡粉了?”
……?!
谢邀, 笑不出来了。
柏应洲眉目含笑地看着他像是某种挑衅。
仿佛在说:你不敢。
俞沅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两人四目相望。趁柏应洲没有戒备,俞沅探身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就当是一种安抚。
柏应洲原本还是没也含笑的被这样突然的偷袭一下怔楞住了, 伸手碰了碰被偷亲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俞沅得逞地哼哼两声。
还睡粉呢,这样就人都傻了。
柏应洲不由得喟叹一声,知道自己是被俞沅吃得死死的。
“真的想做?”
俞沅点点头,“打发打发时间。”
柏应洲见没法让俞沅改变心意, 就干脆给他建议。他的子公司旗下也有直播平台, 是正规的网站,没有乌烟瘴气的风气, 让俞沅试试水足够了。
他希冀的是俞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柏应洲状似无意地问他:“要开摄像吗?”
俞沅果断地拒绝,“太影响我打游戏了, 只开麦就行,我就是想找几个人聊天罢了。”
这回答正和他意。
俞沅先开通了一个直播间, 但是还没有开播。
平台是柏应洲子公司旗下的, 比较有保障,不会造成身份信息的泄露。
柏应洲有时间的前提下, 乐意陪他一起。
他买回来了设备, 只是一些基础的,毕竟他也只是一时兴起。
以他自己三分钟热度的性格, 估计没多久就能放弃了。
俞沅第一次开播, 没有观众。他也不觉得有啥, 自己跟平常一样快乐打游戏。
他把直播间助手挂在旁边,突然收到了很多条提示。
点开一看才发现是有一个ID叫“B”的给他送了一大串礼物。
直播间漫天的礼物特效,把整个屏幕都占满了。先是升起一阵礼花在喷火,火箭直冲天而上。
俞沅看这ID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转头问始作俑者:“做什么?”
始作俑者,刚刚打电话回来,看来就是在说的这事。
柏应洲笑了笑道:“试图收买小主播。”
俞沅眼睛亮亮地看向他,嘴上却说:“你傻啊,要分一半给平台的,这样还不如直接给我打钱。”
柏应洲耸耸肩,发出资.本.家的声音:“反正都是自家的。”
那确实,怎么都忘了共情资.本.家是不幸的开始。
俞沅,不行,支楞起来!
你已经陷入了资本给你编制的甜蜜陷阱。
柏应洲挑了挑眉,“不是你说的,只要一不开心,我就会给你刷火箭吗?我是在哄你开心。”
俞沅乐得弯了弯眼睛,把刚刚想的话全都抛在了脑,“这回真是我榜一大哥了。”
“那这我不得继续带榜一大哥上分?”
虽然开了个直播间,但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一起玩。
柏应洲不怎么懂直播平台的规则,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刷了礼物之后是会在全平台有一条小喇叭的,因而就有观众从喇叭消息中传送过来了。
——“工地的砖好烫手,主播的名字好好笑。”
——“主播在跟谁打游戏?”
第一次来观众,俞沅还有点小兴奋呢,当即抛下了老板,回复了他们的问题。
柏应洲被冷落了,一挑眉,刻意凑近俞沅道:“主播不应该让榜一先开心开心吗?”
他凑的这么近,俞沅的耳间忍不住开始泛红了。
俞沅指了指直播间助手,意思是:我在直播别说话。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柏应洲不是知道他在直播吗?
这么说,就是故意的!
俞沅狐疑道:“你……”
柏应洲扯了扯他的脸颊,“吃醋。”
吃醋这件事被对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不知为何,一人得心里有一丝悸动。
他虽然答应了对方谈恋爱,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经验,因此只是像以往一样对待彼此的关系,在现在这一刻他才开始觉得,他们是真真正正地爱侣。
——“主播那边是什么声音?”
——“我听到了吃醋,怎么回事?谁要吃醋。”
——“我火速赶来,是有瓜吃吗?”
——“是不是主播的朋友啊……”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看八卦,有这个小插曲之后,在他直播间的观众都活跃了很多。
但是俞沅没有回复,还在和柏应洲一块打游戏。
……
骑马的彪哥的直播间一直在找俞沅。
他先前的直播反响很好,讨论度激增,观众纷纷让他加俞沅为好友。
陈彪仔细观察自己的日活量。
这两天他的粉丝激增,活跃度也翻了几番。
他把这一段直播截成视频放在主页上以后,两天就突破了百万播放。
有人想看后续,有人质疑他炒作,有人磕到了,有人讨伐对面。
总之不管怎样,他小小的爆了一把。
——“彪哥,我想看你打脸这个卖腐主播的故事。”
这条评论代表了他大部分观众的心声。
骑马的彪哥作为一个小有成就的主播对于素材有一定的敏感度,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要是继续追上这个麦麸主播,再挖掘一波,很有可能给他炒来一波热度。
他很聪明,没有用自己的号去加这个人,而是换了一个小号。
俞沅打游戏一般都会通过好友。
他通过了“芝芝小桃”和“我不吃香菜”的好友。
芝芝小桃一直缠着俞沅连环问,让他给出直播间号,于是俞沅就把自己新的直播间号发给她了。
陈彪用小号加了“芝芝小桃”,很容易从他嘴里面套到了直播间。
他点到俞沅的直播间主页。
——竟然才播了几天,三级号,连号都没养好。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播了几天的人,打赏有四位数。
耳机里还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老板,你记得舔包。”
“十二点钟方向!”
……
果然就是这人没错,这声音他还记得。
现在还在一口一个“老板”的舔着呢。
陈彪一边冷笑,一边拿出手机划开屏幕。
“邵杰哥,你帮我查查这个主播粉丝榜上的都是谁?”
他就看不惯这种麦麸的,尤其是麦麸还上位了的。
这可打赏了不少啊,一个刚刚开播的新主播,竟然有人打赏这么多钱。
他已经播了四五年了,榜上的打赏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陈彪恶狠狠地吐了口浊气,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
崔邵杰可是公司有名的高管,也是他的远房大舅,直播行业里的很多门道都是他教会的自己。当初就是他介绍自己来这个平台的。
电话听筒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别平台的?”
陈彪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对,是喵喵的。”
他只知道喵喵只是一个小平台,里面都是一些个性化的主播,相对来说没有这么乱,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崔邵杰却知道更多内幕,喵喵背靠资本,好像是由大公司投资的,定位本就是清新直播平台。
当然这只是传闻,更何况就算喵喵有再厚的背景,也不代表里面的小主播不能随意拿捏。
陈彪吐了口烟圈,“我涨粉很少有这么快,只要多挖一点他们的背景,说不定能冲一波排行榜。”
圈子里面已经默认这种随意撕逼的环节了。
观众的本质是要看热闹,排行榜前几的大主播各个都是有瓜傍身,这些不仅不影响直播,还会给他炒作,带来实实在在的收益。
昨天跟那一个小主播撞车,他的直播间热度直接翻了三倍。
观众更是高呼让他联系那个主播,看看到底是不是在麦麸人设,是的话就揭穿他们。
那边传来回复:“知道了,我在那边也有认识的,会给你好好查查。”
陈彪并不打算跟他直播间的观众说,他已经找到了。那一个主播。因为他在酝酿一个更大的炒作。
斗牛是直播行业里有头有脸的平台,虽然合约并不那么优渥,但是流量却是一绝。流量就代表着金钱,他怎么可能放弃呢?
很快,崔邵杰就给他发来消息。
“那个主播确实是刚刚开始直播的新人,打赏最多的那个号也是新号。”
陈彪弹了弹烟灰,“那就好。”
两个都是新号,证明什么证明这小主播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也是他的炒作罢了。用两个号,自导自演。
主播和榜一大哥的cp捆绑,也不是没人走过这条路。
不然区区一个新人怎么会有四位数的打赏?
到时候他出一期揭秘这种套路的视频,播放量也不会下去,估计又能爆一把。
陈彪开始恭维他,一手马屁拍的让他非常舒心,“邵杰哥你可真厉害,人脉亨通,这点是随随便便就能问到了,够兄弟。”
崔邵杰嗤笑了一声,语气里无不得意,“当然,搞着行靠的就是人脉,我兄弟都能跟柏氏的管理说上几句,更何况这点破事。”
柏氏有多厉害他当然也是知道的,柏氏也有斗牛平台很大一部分股份。能跟那边的管理说上话,可见崔邵杰的人脉不是吹嘘而已。
陈彪当然又是一阵好好的恭维才挂断电话。
第七十二章
关于开直播这件事, 柏应洲从一开始的反对到逐渐认识到了有直播的好处。
现在他办公的时候还可以挂着俞沅的直播间,听他的声音。
没直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毕竟他没法总是跟俞沅保持通话状态, 但是现在他几乎能全天能知道俞沅在干什么。
俞沅直播间没什么人, 评论是偶尔才有一两条飘过去,整体的氛围不错。他也就是跟在家里面一样, 自己打自己的游戏。
——“主播声音好好听, 我关注了。”
——“主播声音这样,长得应该也很好看吧。”
——“气氛都烘托到这氛围上了,主播还是开摄像头吧。”
俞沅一边打游戏一边抽空看了眼弹幕,“主播是工地搬砖的,刚刚转行做直播, 皮肤黑不好看。”
柏应洲好笑地听着俞沅随口胡诌, 但是看到这些满嘴跑花花的弹幕,笑容就敛了些。
俞沅打完一局, 看向直播助手回复部分弹幕,“不开摄像头啊, 主播已经有对象了。”
——“对象是谁呀?”
——“主播对象多大呀?做什么工作,什么时候认识的?”
——“长什么样呀?是不是跟主播是同学?”
人类的本质是吃瓜和八卦。
俞沅挑眉, “隔这查户口呢。我对象是咱们工地工程项目的老板, 外形和资产条件都还算是不错吧,配得上我。”
——“??!!真的吗!”
——“这是怎么在一起的?这也能在一起。”
——“主播多讲点, 我们爱听。”
这沙雕民工勾搭上项目老板的故事不比这直播打游戏好看多了。
柏应洲本来还只是在听, 是听到俞沅说已经有对象的时候,不由得勾起嘴角。放下笔, 专心的看向屏幕。
他没想到俞沅会这样坦诚地公布他们的关系。
俞沅瞥了眼弹幕挑选随机幸运观众回答问题:“多讲点, 还要怎么讲啊?那就讲讲我们相遇的故事吧。
我那时正在工地搬砖, 他来这边视察项目。我砌墙时漏了一块砖下去,我老板过来没带安全帽直接给砸失忆了,我把人捡回去,照顾没两天他就爱上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救命啊,笑喷。”
——“放着直播在工作,听到这段笑吐我了。”
——“相声主播,我关注了。”
柏应洲本来还在做手头上的事,才刚刚拿起咖啡,就颤抖着手把杯子放下了。
他差点就绷不住了。
直播间的声音在公放。
正在汇报工作的徐秘书不可避免地也听到了声音。
这个声音他很有熟悉,不可能忘掉的,是俞沅。
徐秘书直到今日也仍然还记得被中老年人保健品支配的震撼。
而今天又听到这样一番话,他的嘴角扯了扯。
神他妈在工地搬砖,不小心砸了一块砖下去,砸到了没带安全帽的老板,把人砸失忆了。
但是他是一个专业的秘书,不会在汇报工作的时候笑。
噗。
除非忍不住。
不愧是你,俞沅。
徐秘书由终于觉得俞沅非常适合做一个主播,他自己回去也要偷偷关注他,午饭的时候听乐子主播,肯定很下饭。
俞沅摇摇头感叹:“怎么说呢?还好我的魅力强,所以说跟大家分享一个经验,遇到这种时刻,一定要抓住机会,把握机会。爱情不是等来的,是抓来的。要不是我机灵,现在哪能成就一段这样的因缘呢?”
栗子的狗:[悟了,下次遇到帅哥直接一块砖砸过去,不失忆就跑,失忆了就骗他说我是他未婚妻。]
俞沅一眼就看到了这条弹幕,侃侃道:“这个id叫‘栗子的狗’的,很好,你已经出师了,我现在封你为我们宗门的大师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我笑出了鸡叫,刚刚邻居来问我家里面为什么可以养鸡?”
——“笑吐了,主播真的是快乐源泉。”
——“栗子的狗被点名表扬一次。”
——“栗子的狗hhhh。”
——“公开处刑。”
——“我们这是什么宗门?”
俞沅想了,想起了个超级拉风的绰号:“搬砖工逆袭勾搭大老板宗。”
栗子的狗:[哈哈哈哈哈哈好耶,我是大师兄!骄傲挺胸.jpg]
俞沅摸索着下巴仰着脑袋想了想,“可惜我不知道给你什么大师兄的贺礼,懂了,给你封个房管吧,让你管管你这些师弟师妹。”
栗子的狗:[妈妈我出息了,我白嫖了房管!]
——“笑喷了哈哈哈哈哈救命我呼吸不过来了哈哈哈。”
——“我决定拜入宗门,咱们砸砖宗需要我的建设!”
——“传——栗子的狗封为房管,让我们恭喜这条狗!”
——“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恭喜这条狗。”
等工作汇报结束以后,柏应洲一通电话打过去。
俞沅忙着打游戏,接通电话的时候也没看是谁,一开口边问:“谁呀?”
柏应洲好笑道:“被砖砸失忆的那个。”
镜头那边能感觉出来预俞沅马上变得机警,“你……也在看直播?”
柏应洲的语气里充满笑意,“你说呢。”
好吧,又被听到了。
他发现了不能背后说人坏话,不然一定会被发现。
俞沅只是这样想想,他却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窘迫,反而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嘴角。
——“主播在给谁打电话?”
——“为什么要躲着我们电话?为什么!是不是工地老板?有什么是我这观众老爷不能听的。(阴暗)(扭曲)(爬行)”
——“啊啊啊放出来我也要听。”
俞沅打完电话回来,看到这些弹幕挑了挑眉。
“是我失忆的情侣。”
弹幕上一阵哈哈哈风暴。
俞沅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想得紧,分开没一会就要给我打电话。失忆了以后就是这样,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老要粘着,真烦。”
——“噫。”
——“有理由怀疑主播哄骗纯情老板。”
——“主播,你把声音里的笑藏一藏,或许我会想起你的说法。”
问得人多,俞沅干脆把直播间名字改成了:[已有家室,挣钱养家。]
看到更改的直播间标题,柏应洲手指一颤,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徐秘书觉得好像春天来了,花都开了。
尽管周围没有花,但他就是这样觉得的。
直到他看向柏总。
得了,知道您有对象了。
徐秘书没眼看,他视线下移,看到了柏总摆在桌子上的杯子。
那杯子上还挂着俞沅样子的挂饰。
真的有人疯到会把自己对象的周边随时都在身上吗?
不是,到底有谁会弄自己对象的周边啊。
徐秘书:……
直播间的大家正在侃侃而谈,屏幕上出现了一阵华丽的特效。
“B赠送了火箭。”
俞沅笑了,“就说这人粘我吧。”
B:[发钱养家。]
柏应洲的弹幕是有专属特效的,这一飘过去又带着花又带着雨的,所有观众都能看到。
——“主播说的伴侣是不是刷刷礼物的这个?”
——“肯定是了,你看主播笑这么甜。”
——“什么!难道失忆的老板竟是现在的榜一大哥吗?”
——“榜一大哥?”
芝芝小桃:[肯定是,我能作证,有一次打游戏我撞到他们两个了!就是因为想看后续,我才来直播间的。]
——“姐妹细说!”
——“被主播骗来的失忆项目老板竟是榜一大哥!”
——“什么?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在大声密谋?榜一大哥现在在不在看直播啊?”
——“完了,榜一大哥知道自己是被主播故意扔的砖砸失忆的了。”
俞沅看见这些弹幕,乐了,“问题不大,你们可以继续大声密谋,因为就算知道他也爱我。”
B:[嗯。]
随着这句话又刷了满屏幕的礼物。
——“你们小情侣真有意思,一个给一个刷礼物,难道不知道平台会吞一半吗?”
——“所以说,热恋中的小情侣呀,啧啧。”
——“rnm这种邪门东西我也能磕得到。”
——“俺也一样。”
——“老板都知道自己是被砸失忆的了,居然都……他真的,我哭了。”
——“主播教我怎么样让这种老板被砸失忆以后也对我死心塌地。”
俞沅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动手点点关注,偷心主播教你套路。”
——“哈哈哈哈哈。”
——“你好土我好爱。”
——“他真的好爱你,我哭了。要是我知道是谁的砖砸到我了,我横竖得给他来两下。”
俞沅笑出声,“边工作都要看我的直播,确实爱死我了,现在可能都在窥屏呢。”
只能听见人的声音,却吃不到。被这样聊骚着,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柏应洲轻笑着摇头。
……
与此同时,陈彪也在视女干这个直播间。
这个直播间的人气以一个上升的趋势在飞涨。
既有大手笔的礼物推广,又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故事。
会有这个成绩也不奇怪。
但是这个营销方式太过成熟了,很难不怀疑这里面有团队操作。
估计这个小主播的每一句台词都是设计好的,还有跟他老板的互动也是。
陈彪冷笑一声。
等到直播间的热度飞涨以后,他在自己的直播间宣布他找到了那个工地的砖。
很快,他的观众全都涌入了俞沅的直播。
——“这位就是麦麸炒作的主播?长见识了。”
——“说来谁信呀?还是搬砖砸到了头失忆了,你以为在拍电视剧吗?现在小说都不这么写了。”
——“这么巧,你的榜一就是你工地的项目老板?”
——“别笑死人了,营销罢了,还真有人信啊。”
——“一眼营销,鉴定为炒人设和卖腐cp,有这本事,建议也别直播了,直接去拍电影吧。”
类似的弹幕几乎淹没了俞沅的屏幕,把大家的“哈哈哈”都顶了出去。
本来一开始的几条俞沅还没当成一回事,因为总是有人在搞笑的地方非要认真,他要不看就行了。
但是后面蜂拥而至的恶评犹如蝗虫过境一般,让他想忽略也不行。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讨人厌的弹幕……”
——“大家本来都开开心心的,非要较真干嘛……”
几条线正常的评论藏在恶评海里,根本看不见。
俞沅瞥了一眼,“可信可不信,当成段子,博君一乐就完了。不喜欢的不用留下评论,右上角点叉,江湖再见。”
——“炒作就炒作,营销就营销,还非说我这么好听。”
——“好听的话都让你说了呗,显得跟我们像无理闹一样。”
——“恶心吐了,谁赞同谁反对?”
——“乐死了,麦麸作秀就是就是低人一等就是恶心,望你知。”
——“有两个号还要找人跟你作秀,很辛苦吧,太心疼了,直播之前是不是还要先对三遍戏呀?”
陈彪满意的看着他的弹幕,同时也在自己的直播间向大家呼吁,他准备要开始打假了。
这一波给他的直播间引流来很多热度,就这短短一会儿的讨论度已经超过了他过去三个月最高日活量。
商机来了。
流量就是钱,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陈彪打开麦,清了清嗓子,“我终于找到之前那个主播了,就在喵喵平台,不过大家先不要去打扰别人。我们可以在调查,一会儿再发言。”
——“还这么好心呢彪哥,人家绝对就是炒作,现在还越来越起劲了,编的天花乱坠的。”
——“去听了一会儿,给我恶心吐了。”
——“笑死了,一个大老板失忆了,那怎么工作啊?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失忆了,人家怎么可能还有空跟你连麦,不搁医院躺着呢吗?”
——“就是骗骗一些女的,利用她们喜欢磕腐cp的性质来麦麸。”
陈彪皱起眉头,“还是要再观望观望的,万一误伤了别人怎么办?这他妈的,兄弟们要冷静,咱们毕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这边还在风声水起呢,
柏应洲看到这乌烟瘴气的弹幕和听见俞沅明显低沉下来的声音,眼底划过一丝深沉的墨色。
他很轻易地就从这些弹幕里抓到了关键词。
从另一个主播那来的。
彪哥。
这人他有印象,之前俞沅跟他对过局,也是因为那次俞沅才突发奇想地想要开始直播的。
想到这里柏应洲不由地压了压嘴角。
他从网页上找到斗牛直播的网站,凭着记忆力输入那个人的名字,果然蹦出来一个直播间。
好巧不巧,这个彪哥也正在看俞沅的直播,嘴里还振振有词的。
“大家都先冷静一下,别去打扰别的主播。说不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再观望一下。”
声音熟的很。
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的。
柏应洲单手敲击着桌面,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说话。
彪哥还在激情发言,“有可能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给他打赏的老板失忆了呢,不就是榜一吗?你们有人知道榜一是谁吗?”
说得挺好听,但是已经试图研究他的身份了。
柏应洲的眼尾染上一丝嘲讽,嘴角也饶有兴趣地勾了起来。
——“他那个榜一大哥好像是个新号,才注册了几天而已。”
——“太假了,我都懒得说,就这样也有人信啊。”
——“老板也不是傻子,直接给他微信发钱不好吗?只有作秀才会特别发到直播间,只是为了发给智障观众看的。”
——“除非真是有钱到连这点钱都不在意的富豪,但是那可能吗?”
看着事情像他预料的那样发展,陈彪暗暗勾起了得逞的笑容。
这表情也丝毫不掩饰。
柏应洲撩起眼皮,倒也不着急,想看看这人想做什么。
他初步估计这人只是想炒流量,但是以防他有更大的目的,柏应洲沉吟片刻打下电话。
那边很快就毕恭毕敬地应了声。
陈彪很快就发现他的直播间的热度涨不上去了,甚至还在平缓地往下降。
本来这种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应该翻几倍的热度对。
但是不管观众再怎么顶,弹幕再怎么多也一直保持在原位。
陈彪不由得皱起眉头,敲打了客服问情况。
客服却告诉他直播间一切正常。
——“好怪呀,为什么观众比平时多但是排位却跟以前一样?”
——“我也觉得,弹幕也比平时活跃很多啊。”
——“可能大家都去那个麦麸主播的直播间去看热闹了吧。”
——“卡bug了吧,最近斗牛就老是抽抽,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后面那两种说法也让陈彪心宽了些。
应该就是那样没错,他可能是多心了。
他自己的热度还在原位,但是那个工地的砖的直播间却热度爆表,排名一直在往上涨。
这让陈彪咬咬牙,表情并不太好。
奇怪的是,那边的直播间也没有关于他信息的消息了。
这一下变成他给别人引流了,这可不行。
陈彪刚要动作,就接到了崔邵杰的电话。
陈彪郁闷的打着火机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怎么了邵杰哥,你查到那个榜一了吗,他是不是内主播的小号?”
崔邵杰的语气却一反以前的吊儿郎当,显得有些认真,“查不到,没有信息。”
陈彪挑起眉,“怎么会没有信息呢?”
查IP,看看是不是那个麦麸主播所在地的,一切疑问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崔邵杰想到了他托高管问的时候,那人本来还是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样子,但是看了账号以后就沉默了。
还认真地告诉他,让他别查,这件事反正跟他无关,没必要牵连进来。
这话很耐人寻味。
他也分不清楚是能查还是查不了,是查不到还是不想查。
崔邵杰也想不到答案,烦躁道:“反正这事我没办法帮你,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被挂了电话以后,陈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他并不认为他的方向错了。
一切显而易见的证据都证明,那些只是炒作。
陈彪一咬牙,继续直播。
不追随热度,创造热度,就没法成为大主播。
而现在的直播打假麦麸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从他和对方都在持续飙升的热度就能看得出来。
而俞沅这边。
他已经不看直播间的弹幕了,而是自己专心的在玩。
现在直播间的弹幕乌烟瘴气的,没法让人快乐地看下去了,因此劝退了很多刚点进来想要摄取愉快能量的人。
耳边是俞沅没有这么高扬的声音,他在打游戏,没跟弹幕互动。
这状态看来不好。
俞沅淡淡道:“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弹幕,我在播一会儿就下了。”
不知道这些人在发什么戾气,凭语言恐怕很难改变他们已经充满偏见的想法。惹不起躲得起,他懒得搭理这些人。
反正他直播是为了自己开心,如果不能让他开心,那他就不播了,反正也没有影响。
俞沅一说话就激起了千层浪,弹幕又开始炸锅了,铺天盖地地上来。
有维护他的。
——“你下吧主播,快点调整好心态呀,明天我还在同一时间等你。”
——“别管他们说什么,我们看的高兴!主播,你绝对有成为大主播的潜质,我今天看你的主直播笑得好开心。”
——“我也是我也是,主播你可别不播了啊,看你直播我能多吃两碗饭。”
也有狂喷他的。
——“下什么下,你先解释清楚。”
——“笑死了,做贼心虚了吗?要不然为什么不敢读弹幕?”
——“前面的都是什么水军,这人还有粉丝?”
——“人家麦麸的当然有粉丝啦。”
——“还装的多委屈一样,自己做什么b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明明就是炒作还不承认。”
这些弹幕也纳入了柏应洲的眼底。
敲击桌面的声音变得不是那么规律,一下一下的,重了起来。
已经敲打过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冥顽不灵。
他都没说过几句重话的人,倒是有人越位替他教训了。
柏应洲眯起眼睛,眼尾显得有些锋利,他的眼底罕见地有些愠怒。
今天!我!六千字!我更了双倍!
啊哈哈哈哈骄傲挺胸!
第七十三章
崔邵杰不同意, 但是陈彪可没想放弃。
没有了崔邵杰,陈彪还有其他的人脉。
他在柏氏有一个认识的管理,挺有话语权的。跟他还有点远房亲戚的关系, 这人看重利益, 这点小事应该会帮他的。
这边的俞沅下播以后就美美的开了袋零食,开始看电影。
柏应洲回来以后换了衣服, 看到他躺在床上 问:“今天怎么提前下播了。”
俞沅挑起眉看向他:“全程窥屏的柏先生能不知道?”
柏应洲笑了笑, 很快又压下嘴角,“不难过?”
俞沅眨了眨眼睛,“其实还好。”
“只要心态足够好,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
俞沅看起来真的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懒洋洋的躺在靠枕上, 看着非常惬意。
柏应洲却啧了一声, 捏了捏他的脸,语气里带着不满,“要给想向你展示的男人一个机会。”
噫。
这么会说。
没谈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俞沅噎住,随后眼睛里划过一丝亮光, 扬起脑袋看向他,语气转了个调:“真受不了你, 好吧。”
俞沅口嫌体正直, 嘴角都快翘上天了,“其实不管怎么说, 看不惯的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保持偏见的, 你打算怎么办?”
“不难。”柏应洲语气淡淡的,很快又染上笑意, “有奖励吗?”
俞沅眨了眨眼睛, 真诚道:“奖励是我会崇拜你。”
柏应洲一愣, 随后不由得伸手捂住俞沅的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谁能受得住?
反正他不行。
……
陈彪果然很快就有了动作,下属过来汇报:
“柏总,他想查ip。”
“那就让他查。”柏应洲眼睛都没睁开,淡淡答道。
“好的。”
瓮中之鳖,不放个瓮,又怎么能捉鳖。
一切就像陈彪想的那样顺利,他查到了对方的ip。
那个小主播和榜一的ip显示都在一个地方。
果然如此。
这完全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作秀,这两个角色都是精心设计出来的,有台本有剧情,营销手段又很成熟,包括扔钱和引导观众去磕,所有都是有目的的。
事实证明他们也确实要成功了。
如果没有遇到他的话。
陈彪嗤笑一声,总是有这种想要走捷径的营销狗。
他的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正义感,要不是有他的话,所有人都会蒙在鼓里,一场完美的作秀就能蒙混过所有人的眼睛。
这时榜单上又会出现一个所谓的“新起之秀”,数据比他这个直播了三四年的主播还好。
可惜啊,他已经发现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那他就可以把这个传播出去了,到时候怎么想可就全凭观众了。
很快,在陈彪发出的动态下,冒出了一个号。
骑马的彪哥:[大家先不要情绪化去到别的主播那里,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寻找真相,这样也不至于误伤。]
Nhdew:[查过ip,那个小主播和榜一的IP地址是一样的,不用多说了,懂得都懂。]
本来后发的评论应该被压在底下,但是起码的彪哥很快回复了他,又把他顶到了头上:[查ip隐私是违法的。]
Nhdew:[不多说了彪哥,怕被狙,匿了。]
从此他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像是真的怕被追究以后自己隐匿了,但是这种情况就加深了他说的话的可信度。
——“果然呵呵,那些替麦麸主播说话的现在怎么不吭声了?装死呢?不是炒作两个人的ip会在一起吗?”
——“恶心吐了,怎么总有这些人,直播不咋样,但是搞事的本事一套一套的,排行榜上的大主播也是,都没彪哥播得好看,也不知道是怎么上去的。”
——“上个月也是一个,爆出了很多花边料莫名其妙就火了的,看不得这些人挣钱。”
——“继续啊!!一人血书让彪哥去那个地方看看,问问有没有被转砸受伤的老板不就知道了吗,这种事情肯定会闹得很大的,一问就知道。”
——“二人血书,彪哥快点去看看!!打脸白莲麦麸主播,早就看不惯直播这种炒作的风气了。”
陈彪打开直播,为难地看着这些评论,“不是你们彪哥不愿意,只是这他妈的可是别人的隐私,总不好找过去的。”
——“没关系的彪哥,你尽管去!”
——“只是去晃悠打听打听,没有打扰到谁的。”
——“打脸炒作主播!”
花边故事好看,打脸花边故事更好看。
陈彪甚至这些观众的尿性,一个个说得风光伟正的,其实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罢了,但是这正合了他的意。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流量一点也没有上升。
陈彪在晚上特地关注过自己的日活,竟然比平时还低,导致这么劲爆的话题也没能传出去,只是在两个主播的直播间之间流通。
明明评论和观众人数都增多了的。
为此他特地又咨询了一遍客服,对话过还不够,还特地打了一通电话过去,最后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样的:没有异常。
陈彪直觉有些古怪,但没有深想,只是要求管理员再次彻查再给他一个答复。
他没把这些疑问在直播中说,只是读了几条想让他去打假的弹幕,最后勉为其难道:“好吧,那我们明天去看看,下次开播见。”
——“彪哥就是实在!”
——“下次见!!”
——“等你,明天是同一时间吗,我饭也不吃了就蹲在直播间前面等!”
……
陈彪果然很守时,到了平时直播的时间就准时打开了直播间。
守在直播间的观众数量是平时的三倍,而且都很活跃,弹幕就没有断过,这让他不由得感觉一阵振奋。
那股隐隐的不安感让他抛在了脑后,剩下的只有直冲心脑的兴奋。
他已经打开了录屏,不止直播,到时候视频也发出去,绝对更精彩。
陈彪举起手机,对着直播间的观众道:“还是第一次户外直播,云台是临时买来的,不知道看着稳不稳。”
——“很稳很稳,快点去看看吧!”
——“今天一整天我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在等着你开播呢。”
陈彪一边走着一边随口说道:“我来之前做过攻略,附近百里好像都没有工地,不知道地图是不是出错了。”
——“怎么可能是出错。”
——“笑死了,骗人的东西怎么能深究呢。”
他一说这话,打假的人就更热衷了,纷纷给他刷礼物,让他继续去找。
这一切都在陈彪的计算之中。
其实他在来之前已经偷偷查过了,柏氏有个主管是最近在工程事故中出事了的,躺病床两个月最近才回来上班。
他托人跟这个主管联络过了,给了一点甜头以后,对方愿意陪着他直播打假。
高管理是有点背景在的,跟陈彪远方也算是年轻带故的关系,这点小忙还是帮的起。
全标背对镜头,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扬声向观众道:“听说博士有一位主管确确实实受了伤,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我现在找到了他。”
——“什么竟然真的有这个人吗?”
——“不会吧彪哥,附近都没工地呀,怎么会是他呢?”
——“那个小主播明显就是说谎的,我才不信他的对象是那个什么主管。”
——“彪哥你可不要动摇啊!千万得去问清楚,怎么会是真的呢?”
陈彪却故作惊讶道:“但是我记得确实是有这回事。”
高管理早早的就在等陈彪的消息了,只要他来,他们的故事就能开始。
等等陈彪过来直播以后,他只要对着镜头一脸无辜的说。他确实住院了,就在前两个月。那时弹幕肯定是逆反的、不信的。等到弹幕打一波高潮之后,欲扬先抑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这时候陈彪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能说:不知道啊,没有这回事,他早就已经结婚了,还有个女儿。怎么可能有什么伴侣呢?
这一趴就算是完成了。
就帮着小小的忙,他就能得到不少的好处,怎么想都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高管理对自己的聪明洋洋得意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把他的想法打断了。
他连忙扬声道:“请进。”
站在门边的是穿着棕色西服的徐秘书,徐秘书和他是同一个时间进入公司的,还算是有点交情,但是他毕竟是柏总的直属下属,一般很少来找自己。
这也就代表着一旦他来找自己,就一定不是小事。
高管理显得有些局促。
而且同样是混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个小小的管理,老徐已经混成董秘了,两人多少有些隔阂。
高管理搓着手,“徐秘书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他一边笑笑一边回想着最近自己做的事,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最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徐秘书一脸正色,走了过来。
“你现在最好放弃你那个愚蠢的计划。”
高管理没听懂。
“等等,是不是有一个叫陈彪的会来找你?”
高管理一愣,随后点点头,“跟、跟他有关?”
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事儿,小小的直播圈的屁事,怎么也轮到徐秘书来管了。
徐秘书点点头,“那个陈彪要针对的是个账号id叫B的,这个B也是我们公司的人。”
高管理想了半天自己部门的领导们。
黄、吴、林……谁是b?
“徐秘书你没有开玩笑吧?哪有B开头的?”高管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当即笑呵呵地道。
B开头的姓氏很少,他都想不到什么是B开头。
徐秘书还是静静地看着他。
高管理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个可能性从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但又因为太过匪夷所思而被排除了。
确实,他想到了一个B开头的,而这个B就代表了他们公司。
但是……怎么可能??!
徐秘书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过一丝冷静的弧度,“我想柏总应该很不想看到爱人被污蔑成横跨有妇之夫婚姻间的第三者。”
“我们同事一场,我才来提醒你的。”
高管理只是想吃点小利,再加上那边也是多少沾点亲戚,不好回绝才同意的。
——但是他可没想赔上自己的前途。
他本来就是多少走关系进来的,工作能力并不出色,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数时候他也不怎么惹事,所以至今为止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踏马的那可是柏总。
除非他脑残了,为什么跟他的大大大大大老板过不去?
高管理马上滑跪,“徐秘书你知道我的为人的,我这个举动并没有想害柏总爱人的意思,就是想沾点小便宜,没想到会跟柏总牵扯上。”
徐秘书指了指他的身上这一身管理服制:“你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
那他妈的可是柏总的爱人,谁没事去惹他呀?
这陈彪怎么回事,网络上这么多人,这么多亿的人冲浪,偏偏精准地惹上了尊大佛。
高管理心里简直一万句脏话,就为了这这点儿破远方亲戚,差点害死他。
要不是徐秘书还念着一起进公司的情分,他早就没了。
陈彪已经算好了,等他进去以后马上就开始第一出戏,先是高管理会暗示那个麦麸主播是插入别人家庭的小三。
然后他在打假就有了顺理成章、绝对正义的理由。
以后就算是利用了IP地址才找来的,也不会被骂。
一进门之后,陈彪直觉高管理的表情不对。
他看着他不像这个在看合作伙伴,简直就是在看杀父仇人。
陈彪:?
但是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容不得他迟疑。
陈彪对着直播间观众道:“这个就是前两个月出了工地事故躺在病床上的管理人员,也是有力的候选人之一。”
高管理冷哼一声。
陈彪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道你是否有关注过喵喵平台上的一个叫做‘工地的砖好烫手’的主播?”
“这个不知道。”
虽然他的表情不对,但是答案还是两人串通好的答案,这让陈彪松了口气,也更有底气地继续问他。
陈彪按着设计好的那样问他:“听说您前两个月因为在工地的工伤所以进了医院是吗?”
“对。”
“既然你不知道‘工地的砖好烫手’这个主播,那你也不知道‘B’咯?据说这个‘B’是有名的大老板,竟然不是您吗。”
——“笑死了,我就知道就是编的,怎么可能有人能对得上信息呀。”
——“要是这能找到人,我会怀疑彪哥跟那个麦麸主播是一伙的,故意炒热度。”
——“ip找过来了,附近没有工地,已经是一层了,唯一一位工伤受伤了的老板也不是,可见纯纯地是说谎。”
B是著名的大老板吗?
那可不。
打着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的那种。
拿他来跟柏总比,那不就是纯纯的跟他过不去吗?
他他妈的还不想离职。
高管理恨不得狠狠剜他一眼。
最终,高管理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道:“那位确实是大老板,是我骑着马也追不上的大老板。拿我跟那位比,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胆大包天,我也配跟他比?”
陈彪:?
——“???”
——“什么意思?”
——“??谁,那个榜一?”
陈彪疯狂的向他眨眼睛,暗示他台词背错了,“你不是说不认识……”
但是高管理却是看也不看,他继续朗声道:“我不认识那位主播,但我一听名字就知道他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乐观,积极向上,态度正确,值得喜爱,有责任心,善良温柔,眉清目秀,仗义执言的好主播。”
——“???”
——“你说的那是谁?”
——“虽然我不看麦麸主播的直播,但我也知道这些词好像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麦麸主播的直播难道不是相声直播间吗?”
陈彪如遭雷击,他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跟高管理对好了词之后,他却临场发挥,跟他们先前说过的完全不一样。
高管理嗤笑一声,“人家‘工地的砖好烫手’跟‘B’老板是绝配,也轮得到你们这种妖魔鬼怪来反对?”
——“???”
——“……”
渐渐的也有窥屏陈彪打假视频的俞沅粉冒了头。
——“什么情况?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好像搞到真的了。”
——“加一,本来被说的心灰意冷,但是家人们,什么叫做绝地反转?”
——“直播间随口一磕,竟然让我搞到真的了啊啊!”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个老板这么笃定啊?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可以多分享一点细节。”
——“意思就是B老板也是柏氏的人吧,而且比现在这个管理还要高一层的感觉。”
陈彪几次张开嘴想要说话,但是都噎了回去,看着弹幕的形式变得不好,甚至急转了下,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得说些什么。
“但是那个B不是说是被砖砸失忆了,才喜欢上那个卖……小主播的吗?这里附近又没有工地,B听你说的也不是类似行业的人啊。”
陈彪说着说着又逐渐有了底气,对啊,明明他是对的,为什么要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感到慌乱。
“那样的有权有势的大老板会不戴安全帽?就算是他真的亲自去工地看进度,前呼后继这么一群人怎么能让他砸到?”
有了这一番话,作为支点弹幕里哑口无言的人,终于也能继续发言。
——“就是,我还没听说过什么超级大老板会自己下工地的。”
——“被砖砸了肯定第一个索赔好吗?神他妈爱上。”
只知道部分前置剧情的高管理:……
好家伙,他们玩的这么花的吗?
好好的恋爱不谈,对外宣称是被板砖砸失忆了才在一块的?
“那是……人家情侣的情趣。”
高管理也不知道怎么编,犹犹豫豫的。
最终他换了一个角度:“可能B总他早就知道了,刻意被砸,就为了装失忆骗爱人,把他哄回去……一切都只是他的计谋,有什么好追究责任的。”
艹,好合理。
这是弹幕上所有的人的第一反应。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
——“还能这样??”
——“……诡计多端。”
潜伏的俞沅粉终于忍不住了,激情开麦。
——“啊啊啊啊啊妈妈我搞到真的了,他们是真的小情侣!”
——“打假打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爽到了!”
——“战战兢兢地来,心满意足地走,谁懂?”
高管理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这不仅是他的集中生智,这也是他努力保住饭碗的挣扎的生命火焰。
他马屁都拍成这样了,柏总总不至于迁怒他吧。
想为爱人出头,就针对这个恶毒傻子陈彪就行了,别连坐他!
输出完一通彩虹屁之后,高管理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们那一对是真的,懂了吗?”
陈彪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回应。
高管理对这种险些让他丢了乌纱帽的人没有什么好态度,没好气道:
“知道了就快走,这里不欢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来拆散他们的,没门!我是假的人家那对都是真的。”
……倒也不必。
陈彪昏昏沉沉地离开了,他也不知道他播了个啥。
经历了这样的轩然大波,他直播间的热度也没有任何良好的变化,甚至还在下降。
这下他终于开始慌了。
他开始相信那个‘B’是一个地位凌驾于高管理之上的人。
高管理态度这样急转而下必然是有原因的,而他能想到最有可能的原因就只有这一个。
——对方他惹不起。
这种可能性本该微乎其微,但是一切的征兆都向他说明,是真的。
陈彪走出去感觉浑身麻木,他回头望了一眼柏氏的大楼。
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B。
柏。
不可能吧……
总不至于……
不舒服,但是日六。
啊哈哈哈我支楞起来了!没骗你们吧,我加更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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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这边的风波多多少少传到了正在摸鱼的同事那边, 尤其是这陈彪还开着直播,凑热闹的自然就会打开他的直播间。
涌入陈彪直播间的都是同事们的吃瓜号。
——“没看懂,这是怎么回事?”
——“高管理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有没有小道消息求告知!”
——“怎么好像有一阵骚动啊, 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陈彪的粉丝当然没有心情跟他解释,帮忙说明的都是潜伏的俞沅观众。
他们花了很大的篇幅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但是这些同事们显然来不及关注这么多, 而是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其他的一切跟这一件事比起来好像都不这么重要了。
——“这个主播叫做, 工地的砖好烫手……?”
——“这个id??”
——“砖老师?这不是砖老师的id吗?”
——“砖老师什么时候去直播了?”
——“肯定是砖老师,这ID这么独特,除了他还有谁会起?”
直播间的观众都不懂砖老师是什么意思,但是没有特地去问。
这一件事最终被打成小作文,发到了不知名地下组织这个俞沅的快乐老家里面去。
不知名地下组织可比其他的群活跃很多, 里面有各种柏猫产粮太太, 还有磕柏猫的,甚至有专门看热闹的。
——“大家帮忙分析分析这事是怎么回事?”
——“@工地的砖好烫手, 砖老师去直播了,怎么都不跟兄弟姐妹们说一声, 不把我们当朋友是不是?”
俞沅正在家里快乐躺平冲浪,看到@他的信息就点了进去。
工地的砖好烫手:[怎么了家人们?]
——“你去直播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让姐妹们给你捧个场啊!”
——“没看懂, 砖老师和他直播间老板炒cp了是吗?”
——“我来给家人们总结一下吧,就是砖老师开了直播间, 然后跟榜一大哥好像是cp, 有一个主播说这俩是故意炒作,看他不顺眼, 于是就要打假。好像是查了IP地址过来, 结果打假失败了, 被咱们高管理认证那个榜一大哥是真老板,这两人也是真cp。”
——“是来我们柏氏了吗?砖老师的榜一大哥是我们这边的员工啊。”
——“@工地的砖好烫手@工地的砖好烫手。是谁是谁?”
俞沅一看,好家伙。
怎么一下子不仅搞事情的爆了出来,甚至连他快乐老家都有人知道了。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一遍。
原来是之前那个彪哥想搞事。
没想到只是玩了一局游戏,对方竟然就恨上他了,这是怎么回事。
俞沅现在来不及想这么多了,他得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
——“砖老师怎么还跟榜一大哥老板炒cp了?”
工地的砖好烫手:[其实没在炒啦,这是我真对象。]
——“都是一起磕过柏猫的交情,结果你不仅开直播不跟我们说就算了,就连找到对象了也没给我们说!”
——“就是就是,强烈谴责!”
毕竟是自己的快乐老家,都是自己的家人,俞沅就比较随意。
工地的砖好烫手:[都在这里查户口是吧?一切答案都在直播间,欢迎点点关注。]
——“这种时候还记得打广告,不愧是你。”
——“哈哈哈哈哈。”
——“砖老师你都谈了,那你告诉我们柏猫有没有什么最新进展?”
咳咳,这是可以问的吗?
柏猫竟是他们自己。
他总不好说他自己就是里面那个“猫”的原型,还带头去磕和老板的cp吧。
反正科柏猫的家人们磕的都不是真人,只为磕一个邪门,这种事他就不要说了。
就让他继续做砖老师吧。
俞沅模棱两可地回复了,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
这两天陈彪并不好过,他处心积虑地炒热度,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没能发出去。
那天的直播没能发出去,被管理员提示里面有违禁内容。
最近他的动态好像也被限流了,不管发什么都没有多少个流量也上不了。首页全都是他仅有的粉丝在回复。
越这样陈彪越是慌张。
他的惊慌终于成了真。
没过多久,他收到了一封律师函。
对方律师还特地找到他的联系方式,说明自己这边的大概情况,提醒他可以趁早请一位律师了,双方还能在庭前做一下协商,省得闹得太难看。
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保持距离的礼貌和傲慢。
那位律师是柏氏金牌律师团队里的一位经验丰富的律师,早已将直播间的各种证据收集好了。
告他造谣诽谤和人身攻击,一告一个准。
陈彪六神无主,感觉到凉意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律师……!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见过律师,都说恐惧是来源于无知。一看到这些事,他会下意识的感到害怕。
陈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些明星一个个不也都说律师函警告吗?最后也都没告成。
他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于是就在动态上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希望他的粉丝里能有对口专业的人,能给他一点建议,不然他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但是他的观众都很敏锐,在他一问之后就发现了端倪,所以陈彪只能苦笑着向他们坦然。
——“彪哥,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被告诽谤和造谣了?”
——“是那个小主播告诉你吗?”
——“当时我就说打什么假,人家可能就是真的呢,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吧,乐。”
——“最恶心这股打假风气老是打假打假看你翻车了,我就高兴了。”
——“谁说翻车了?这不还没告成吗?你来贷款翻车是吗?”
陈彪只觉得慌乱,对方应该收集了证据了,那几天他没有约束自己的粉丝,任由他们在弹幕和评论区造谣咒骂,就是想炒热度,并没有什么针对谁的想法。
但是这下他终于慌了。
——“彪哥,我们去帮你冲那个小主播。”
“别、别。”陈彪连忙出声,阻止了他们。
——“你们都先停停吧,都别口花花了,我也收到律师函了……”
——“我、我也收到了,我还以为是恶作剧。”
——“怎么办啊,这他妈的不是真的吧?”
说话的这几个人都是当时骂的最凶最难听的,就差把18代祖宗也问候上了,永远冲锋在骂人的第一线。
但是看到他们也被告了,陈彪竟然奇妙地有一丝有同班相随的宽慰。
——“你们不会是开玩笑的吧,一高高这么多人?现在普通人哪有精力打得起官司啊?”
是啊,普通人是没有精力打官司,但是柏总有啊。
陈彪只觉得吸入的气都变凉了,一直凉到心底,凉得他直发颤。
他到这会已经完全不质疑那个榜一的身份了。
他们的话一出还在骂人的弹幕随之消失了,整个直播间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不再敢随意的发言,因为这有可能会成为新的证据。
他们在潜意识里也知道了,这不是玩笑。
如果真的想告他们,要收集他们骂人的证据,不要太轻松了,尤其是他们骂的这么过激,甚至还有查IP、网暴的行为。
不追究还好,一追究起来并不无辜。
陈彪颤抖着手,浑身都在发抖。
现在才开始懊悔,为什么要为了一时的热度去招惹其他人。
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到现在他才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
……
这几天来这里找茬的人少了很多,俞沅就能继续开开心心地直播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他直播间的观众对于神秘的榜一大哥的求知欲更加旺盛了。
——“砖老师,我从小群来的,来支持你直播啦!”
——“为什么要叫主播砖老师耶?”
这些疑问很快就埋在了弹幕里,观众真正感兴趣的,另有其事。
——“榜一大哥到底是谁呀?主播,你快告诉我吧,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吃饭没有睡觉了,我就想知道一个答案。”
——“主播,我舍友说要是临死前不知道榜一大哥的身份,他死也不能瞑目啊。”
一个比一个离谱。
俞沅没有回答这些人。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俞沅顺手就接通了,他接了以后才发现是视频电话,想起自己在直播以后,马上惊惊慌慌地挂断了。
摄像头对着他自己,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上的视频就被如实地传到了直播间观众的眼里。
俞沅不想让观众看到,偏偏按掉挂断电话以后,那个界面还卡了两三秒。
——“刚刚那个是不是榜一大哥?”
——“我看到大哥了!一闪而过,但是好像长得不错耶!”
——“我也看到了!我滴妈那个高鼻梁是真实存在的吗?摄像头怼这么近都没变型。”
——“我靠,短短的一秒我惊为天人,我敢以我阅男无数的经历来打包票,这绝对是个帅哥!”
俞沅一惊。
好家伙,一个个都是火眼精睛。
短短几秒钟,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他只能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直播,但是弹幕上的问题一个也没回复。
尽管这样也没能消耗观众的热情,现在他们还在讨论榜一大哥。
但是里面也有一部分是从柏猫群里过来的,看到视频里的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以后,都陷入了沉默。
——“总觉得有人眼熟啊。”
——“原来不是我一个这么觉得。”
——“这是可以说的吗?感觉有点像……”
——“啊我也觉得。”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谜语人滚出踹那!”
俞沅假装沉浸地打游戏,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弹幕的动向。
看到这几条之后呼吸一窒。
他直播间的新观众不认识柏应洲,但是公司同事里肯定有人认识。
俞沅越想越发虚。
反正东想西想的状态也不好,俞沅最后草草道:“今天先下了。”
他深深地祈愿没人认出来,但是事情肯定不会如他所愿般美好。
不知名地下组织里已经有手快的截了图。
——“……家人们,这个是不是有点眼熟。”
——“……太眼熟了。”
——“这也是可以说的吗?感觉好匪夷所思啊,也感觉好不可能啊。”
——“@工地的砖好烫手,砖老师你出来说句话啊!”
——“而且榜一大哥的名字是‘B’!!”
——“我来给大家整理一下思路,可能这样就清晰了。”
——“首先,砖老师最先提出了柏猫(虽然大家只是磕个乐子)。然后现在的情况是砖老师直播间的榜一大哥跟他是小情侣。”
——“搞事的人找过来,显示IP地址是公司。高管理还同意了榜一大哥是大老板这个说法,所以榜一大哥的位置会在高管理之上,这个榜一大哥的ID叫做‘B’,还在视频里短暂地出现了两秒。”
——“真相只有一个!”
——“我靠,要是这样串起来,答案简直呼之欲出了。”
——“姐妹们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1”
——“+2”
——“+10086”
——“让我把姐妹们的想法说出来吧!你们是不是觉得砖老师就是猫猫!!”
——“砖老师!!你竟然就是猫猫!!”
——“@工地的砖好烫手,啊啊啊啊!”
——“是不是,出来说说,不说就当你默认啦!”
俞沅一直紧张兮兮地窥屏着,看到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紧张感斗然无存,就像是一只鼓鼓的皮球被针扎了般卸下气。
有种一切都尘埃落定的轻松感。
超。
俞沅行云流水的关闭手机,隔绝电子设备与他的联系,心如死灰道:“我正式宣布退网。”
这个互联网它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不知道火星还要过多少年才能建出有宜居的地方。
柏应洲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好笑的看着他,“大家都知道你带头磕邪门cp了?”
自从俞沅搞了直播,他就知道早晚要露馅。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虽然比他预期得更早。
“还笑!我的一世英明就这样毁了!”俞沅恶狠狠地盯着他,迟来的羞耻感源源不断的冒上来。
被同人文正主发现了,尴尬吗?
尴尬。
但是更尴尬的是什么?
带头磕邪门cp,本想藏好马甲,结果也被发现了。
俞沅抓了抓头发道:“而且我那时候只是不想让我们关系显得这么差才那样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发展成这样一个……邪门cp。”
甚至还有群,甚至还有专门的太太。
柏应洲想了想,笑道:“可是他们写的很好看。”
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
明明他即将被发现,掉马才是重点啊!
俞沅无能狂怒,像是一只炸了猫的毛一样背对着他。
柏应洲又觉得他的表情有些有趣,“你不是也磕得很开心?”
俞沅:“……”
确实。
“昨天晚上还偷偷窝在被窝里看更新了吧。”柏应洲微微眯起眼睛,俯下身捏了捏他的脸。
俞沅一愣,“你怎么……没有啊。”
“知道”还没说出口,拐了一圈以后咽回了肚子里。
柏应洲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晚上看你那还没关灯,我就知道。”
俞沅不满地瞪大眼睛,“你污蔑我!”
他什么时候是晚上只要不睡觉,就是在干小黄文的形象,他明明没有啊!
……只是因为昨天晚上正巧是西瓜太太的更新日而已。
“发现又怎样?”柏应洲凑近他,半蹲下来好笑地看着他。
两人靠得很近,俞沅的呼吸乱了些,哼道:“发现了我就社死了,你等着看我移民去水星吧,到时候你在地球别太想我。”
跟他待的久了,柏应洲对这些网络用语都尽数了解。
不由得笑出声。
俞沅都已经说完了,没想到柏应洲还看着自己。他们两个四目相对,俞沅总感觉感觉温度好像在不断攀升。
“干、干嘛。”
柏应洲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要我的奖励。”
俞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他确实很好地解决了那事,一点也没有牵连到他。
俞沅傲娇地勾了勾嘴角,俯下身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就像是小孩子亲人一样。
柏应洲按着嘴角,却还得寸进尺道:“不够。”
俞沅主动已经很了不起了,闻言抱起手臂,“这还不行?你不会是老板当久了,还想从商人的角度要求这么多吧。”
柏应洲还真沉吟了一会,“从商业的角度来看,违背了等价交易的原则。”
俞沅眨了眨眼睛看向他,“那你想……”
他还没说完就被柏应洲按着后脑勺在脖子上面吻着。温热的触感传来,还有种奇异的感觉。
被亲完以后俞沅还是晕乎乎的,忍不住抚了下那里。
随后他就马上反应过来了。
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俞沅踩着拖鞋快步走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果然看到自己白皙的皮肤上印着一个红色的吻痕,就在脖子上,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看起来一时半会也消不下去。
现在可是夏天,总不能穿高领吧,天天穿着短袖,让他怎么好去见人。
——哦,虽然他一般也懒得见人。
俞沅气冲冲地跑回来,“你为啥留个印子?”
柏应洲眼底含笑,气定神闲的,没有任何被质问的人该有的样子,只是淡淡道:“打个标记。”
俞沅:“……”
问就是信息素、完全标记。
焯,abo害人不浅!
……
第二天俞沅直播的时候,果然有人质问了他的身份。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昨天晚上没有在群里冒泡,家人们直接找到了他直播间老。
——“砖老师!你是不是猫!B老板是不是那位谁,就是首字母b的,你懂我意思吧?”
问得太多了,不答不行,俞沅只好揣着明白当糊涂。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都没看懂。我是人啊,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变成猫呢?”
——“你肯定知道我们的意思,要不怎么平时冲浪的你,昨天却一晚上都没有回群聊的信息?”
——“不要抖机灵啊啊!”
不愧是磕柏猫的,平常的观察力就逆天,一涉及这种事情眼力不是一般地好。
俞沅轻轻咳嗽两声,无辜道:“昨晚没回群聊是因为我睡得早。”
——“我们不信,除非你开摄像头证明。”
——“对对!”
公司的人都是见过他的,要是他该摄像头就露馅了,所以这摄像头肯定是不能开的。
更要命的是,一听到摄像头这三个字,他就想到了自己脖子上依然存在的吻痕。
要是开了摄像头,一切就暴露无疑。
俞沅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痕迹还留在颈窝之上,直到现在仿佛还流淌着滚.烫的温度。
柏应洲是不是连这个都预料到了!故意亲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的?
所以说一些老男人真的小心眼,占有欲强到离谱。
总是温和地笑着,但是一点不利于自己的事都没做过。
就他这状况,他现在敢开摄像头?简直就是不打自招了。
俞沅随口扯谎:“开不了,主播前两个月搬砖的时候给晒伤了,现在正在康复。”
——“骗人。”
——“砖老师,我对你的信任已经走到头了!(除非你现在开摄像头。”
他们的对话直播间原来的观众听不懂,原来的观众只关注他们最感兴趣的:
——“榜一大哥今天怎么不出来说两句了?”
——“主播今天怎么不跟榜一大哥营业了?求求你快点营业吧!”
——“就是啊,你不能让我们磕到以后就不营业了吧?啊啊啊急死我了!”
他本意真的不是要炒cp。
可恶。
俞沅到现在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邪门cp。
到公司群随便吹了几句彩虹屁,就拥有了一个和老板的邪门cp。
在直播间随意口嗨了一下,就有了cp粉。
……超。
在这个时候飘过一条弹幕。
那是一条让俞沅心头一跳的弹幕。
弹幕上轻轻地飘来一句:
——“没粮吃了是吧?朋友,或许你听过柏猫吗?”
恭喜柏猫教,能够进一步壮大发展了()
第七十五章
——“朋友, 或许你听说过柏猫吗?”
一句话,让不知名地下组织狂增几千群员。
群公告:
本群为从公司聊天群里自愿加入组织的地下py交易群群,进来即可吃到最新鲜的太太产粮, 我们的口号是:“柏猫szd!!”柏猫就是坠好磕的呜呜, 姐妹们有什么糖都可以发到群里,有福同享!
1.进入群请按照群规则发言, 不然会封号!
2.管理员为掌握大瓜的砖老师@工地的砖好烫手(现已被证实为cp正主)
3.自割腿肉的时候请用柏也泽代替老板的名字以免被发现举报。
4.地下组织, 请捂好马甲!
5.各位产粮的太太都是我的卡密~
而在这些群规之下,悄咪咪地新增了两条:
6.从直播间新来的姐妹们,你们好呀!我们的“柏猫”就是榜一大哥和主播。“柏”是老板的名字,你们就理解为公司的一个高管就行。猫就是主播@工地的砖好烫手。
希望大家积极发言,踊跃聊天, 进群的都是家人, 磕不嗑cp倒是其次()
7.我圈经典作品被我整理了链接放在这儿,大家可以随时阅读:
(不看也没事, 来了都是家人,咱们自己唠嗑就完了, 铭记磕cp是为了快乐自己取悦自己)
①abo试探/鲨人魔攻x侦探猫
by磕柏猫的西瓜
http://xiguabomao.com
(镇圈名著,万物起源!我永远的神!一定一定要看下去, 超多车车!)
②漫画救赎/占有欲超强攻x天使小太阳治愈猫
by檀香烧不尽
http://tanxiang.com
(圈内二把手, 治愈短篇漫画太太,巨巨巨好看!)
③血族普雷/阴翳人类攻x吸血鬼王子猫……
④……
……
俞沅两眼一黑, 这他妈的是人干出来的事儿?
这是碳基生物能整出来的活?
到底是谁引流他的直播间观众来磕cp的??
短短一个晚上, 群里狂增一千人。
让本就已经热闹的不知名地下组织,爆上加爆。
——“天呐, 感动落泪, 这是我能免费看的东西吗?我一整晚都没有睡觉, 都在看西瓜太太的文!!”
——“啊啊啊啊啊主播和榜一大哥的同人文好甜啊啊啊尖叫扭曲爬行!”
——“柏是榜一大哥的姓吗?有、厉害啊……榜一大哥是不是柏氏的血亲啊,怪不得那个查IP的去也没能兴风作浪。”
嗯嗯,不是血亲,主要是柏应洲本人。
但是为了不给老板添麻烦,他们还是尽量模糊细节吧。
——“姐妹们我们没来之前大家就磕了吗?磕了多久,我到底错过了多少??”
——“欢迎新的家人们!之前也没磕多少,就是咱们姐妹自己唠嗑。”
——“不不,直播间的姐妹们不要难过,要不是有你们,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砖老师就是猫猫!你说是吧砖老师@工地的砖好烫手。”
——“砖老师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发言了,有多心虚明眼人都看得见。”
——“砖老师没掉马前还天天跟我们一起磕柏猫,不愧是你!”
——“活的猫猫竟然就在我身边,确实砖老师的性格跟猫猫挺像的,感觉柏猫里的那个猫一下子就活过来了。”
俞沅:谢邀,人在火星,刚下航天器。
他确实已经两天没有在快乐老家发过言了,但是艾特他的信息络绎不绝,快把他这的信息红点塞满了。
只要一天不做出回应,快乐老家的家人们肯定都会继续追问一天。
俞沅有一个新的idea,他找一个别人来替他直播来澄清一下,不就行了吗?
家里没有别人,但是他可以悄悄跟着老板去公司,然后找人给他作假。
他就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跟着老板来到公司。
徐秘书首当其冲:“……”
被俞沅用星星眼盯着的徐秘书表示压力很大。
俞沅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到时候你直播对口型,我在旁边说话,我们俩演双簧。我已经写好台本了,贴一份在电脑屏幕上,你直接跟着照读就行。”
徐秘书推了推眼镜,“俞……砖老师,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认识我,你这样不是作假,简直就是在欲盖弥彰。”
公司群里的人,认识他的比认识俞沅的更多。要是他出镜了,无疑就意味着俞沅在说谎,也间接默认了柏猫真的。
俞沅点点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道理。”
“等等,你叫我什么?”俞沅惊恐地抬起头,看向徐秘书的表情变化莫测,像个小调色盘。
徐秘书轻轻咳嗽了一声,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要习惯,你在公司已经很火了。”
那他是火到了一个什么程度啊 怎么连徐秘书都知道了!
徐秘书不是一个天天卷来卷去的工作机器吗?竟然连他都知道了,连他都知道他是砖老师了!
俞沅愁眉苦脸,“那怎么办,能不能找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过来帮我假直播演演双簧。”
周行止应该还在实习,但是他不想麻烦他。
其他的人他不敢赌,万一对方还在暗暗地磕柏猫等着他直播呢?
俞沅苦哈哈地开了直播,铺天盖地的都是柏猫相关的问题。
他斟酌着语句回答:“大家不要磕得这么起劲,柏猫和我不相关,不一定真。”
——“砖老师,你怎么能说柏猫是假的?”
俞沅纠正他,“我不是说柏猫是假的,柏猫是真的,榜一也确实是我对象,但是这是两个概念。”
——“可你不就是猫猫吗?”
——“就是,砖老师你可骗不到我们。”
现在大家都觉得他是猫猫了。
救……
俞沅愁眉苦脸,就差把心情写在脸上了。
徐秘书给他提出了建设性建议:“你没法证明你不是砖老师,那你就想办法证明你不是猫猫不就行了吗?”
俞沅撑着脑袋,“要怎么证明?”
徐秘书想了想,“把谎言变成真实就好。”
这句话给了俞沅一个启发,他说自己是工地搬砖的,然后观众们都不信,因为猫猫肯定不是工地搬砖的。
俞沅一拍脑袋,那他想办法找个工地摆拍一下就行了吗?
想到就做,俞沅马上在直播间夸下海口。
“明天我带你们去我原来的工地看看,你们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了。”
俞沅道:“先劝大家一句,不要磕上头啊。等明天看到了我的情况,你们就知道一切不一定如大家所愿。”
柏应洲还坐在旁边办公,闻言忍不住撩起眼皮瞥了瞥他,本来还在上扬的嘴角向下压了压。
柏猫不是真的?
谁说的。
……
俞沅提前到工地踩了点做了功课,努力伪装成自己真的在工地工作过的样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俞沅拿摄像头对着自己,打开了直播间。
只拍一个下.半.身,看不出有什么。
但是这样暗示性地澄清一下,有人应会相信他不是猫猫了。
他一开直播,弹幕就来了。
——“砖老师你放弃抵抗吧,我知道是你,你别装啦!”
——“就两天没来看主播,现在的弹幕我怎么看不懂了?”
——“可以去补一下前两天的直播哈哈哈,十分精彩!”
——“砖老师砖老师猫猫猫猫!再说一万遍也是你!”
俞沅一边很熟练地走进去,一边举着手机给他们播,“大家最好不要误伤了,我对象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并不是什么大老板,你们要是再这样吵的话,会对很多人造成困扰。”
俞沅一边走一边规劝着他们。
可能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诚恳,弹幕上确实有人动摇了。
——“如果不是大家猜的那样的话,确实会对别人造成困扰。”
——“主播都说了很多次不是了,我看主播逛工地就像逛自己家一样,有可能原来真的是在这工作的。”
——“砖老师你太狡猾了!”
——“大家还是注意点吧,别cp上脑了,看直播就专注直播,还是别说其他的东西了。”
对对。
多点人这样想吧。
俞沅看着逐渐好转的弹幕松了口气。
他还要再挣扎一下,他不能承认自己就是猫猫,要不他成啥了?天天磕自己的cp,还看cp小黄汶!
俞沅早已经做过功课了,现在能够轻车熟路的向大家介绍这片工地的一些状况。
“我原来在这里做项目的时候,这栋楼还没有建好,当时这边的工人不是特别多,是后来随着项目扩大才增多的。”
——“完了,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大家都先冷静下来吧,不要再质问主播了,他好像没有骗人。”
——“我刚刚去查了一下,能跟主播说的对上耶。”
俞沅差点感动落泪,飘过来的弹幕正合他的心意,简直就是他的天使。
最好大家都这样想,那他就成功了。
——“主播遇到榜一大哥的地方是哪里?”
——“对啊对啊,是在哪栋楼上榜一大哥被砸失忆的?rwkk!”
——“你们真的好笋啊,笑死我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踏马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不再追问柏猫的事情,俞沅也就放心了,跟他们侃侃而谈。
他心一松,就能继续编纂:
“既然你们说到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啊。那天对象跟着团队过来验收项目,我当时就在楼顶上跟他对视了,但那个时候我还没觉得我们会在一起,只是知道这是一个验收的老板,就没管了。”
——“命中注定的对眼!”
——“踏马的工地爱情故事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比晚间八点档好看多了!”
——“摩多摩多!”
“那天风特别大,我做地昏昏欲睡,正在砌外墙,结果一个不留神,手上的砖就松了,那半块砖直接落下去,还好当时只砌到二层,不然就不是像现在说的这么轻松了。”
——“是真的正正好好砸到了榜一大哥吗?”
——“进来工地不是都要带安全帽的吗?榜一大哥居然没带。”
俞沅摇摇头,“进工地是一定要带安全帽的,大家要记住。其实当时我当时记错了,他戴了安全帽,但是好像因为砖砸下来的震荡,所以暂时失忆了。”
——“然后嘞然后嘞?”
——“是怎么把失忆老板骗回家的?”
——“砖老师你说的好真啊,我要信了。”
俞沅见效果不错,继续自由发挥。
“我那时候太害怕了,还以为会被纠责,但是见到老板的时候他一脸茫然,他问我我是谁?”
——“是你老婆啊啊啊啊。”
——“姐妹们矜持,我先来啊啊啊老婆!斯哈斯哈!”
——“砖老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搬砖工罢了。”
俞沅声情并茂:“难道我会直接说我是肇事者吗,我说我是砸你的人?不可能吧。
我一慌张就说了是他对象,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这样说就不会被追责了。”
——“老板没想到只是去工地检查的工作,遇到了命定的老婆。”
——“mua的有没有类似的文推荐给我看?要腹黑装失忆老板x小聪明民工受,真失忆更好!!”
——“艹我上头了,今晚不看网剧专心蹲你直播!”
很好,效果很好。
随着他说的内容不断深入,弹幕上已经没有多少问他到底是不是猫猫的。
这就是考验他俞沅胡编乱造功力的时候了。
俞沅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他忘了自己家在哪,我又怕露馅,我只能把他带回我家了。后面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踏马的最重要的部分怎么省略了!”
——“rnm退钱!我来听直播是听你说前面的铺垫的吗!我要听的是你们谈恋爱的部分!”
——“就是啊啊!直接快进到强上失忆老板不香吗?”
——“明明就是傻白甜主播被腹黑装失忆老板吃干抹净!”
更多的恋爱细节俞沅哪里能编得出来,他本人和老板才刚刚确认关系呢,而且相处跟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突然一下让他编恋爱中的故事 他还真想象不出来。
装作没有看到他们说的话,而是自己走到了一栋没建好的楼底下道:“就是这栋楼,现在都长这么高啦。”
——“哦哦哦哦!”
——“还不快说,谢谢大楼!”
俞沅走到堆积起来的砖块面前蹲下来,把镜头对准那堆砖,用手指在上面敲了敲。
“看到了吗?知道这块砖它代表着什么吗?”
——“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开始笑了。”
——“我也是哈哈哈。”
俞沅捂住心口,像是朗诵诗歌一般深情。
“这一块砖是连接了我们本不该有交点的命运线,它是什么?它是汗水的结晶,也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更是给予了我们缘分的使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笑死我了。”
——“低情商:工地事故,高情商:爱之使者。”
——“踏马的主播为什么说的这么一本正经的我笑吐了。”
——“我超我刚刚笑出一声猪叫。”
俞沅捡起一小块砖,拍了拍上面的灰,轻轻地叹息道:“我愿称之为定情信物。”
——“啊哈哈哈哈。”
——“神他妈定情信物。”
——“一个晚上我笑吐了三次。”
——“哈哈哈钻戒项链都太low啦!真定情还得看我们板砖!”
——“太对啦,一板砖砸下去,搁谁谁都‘定’了。”
——“悟了,下次追男人直接把砖套进礼物袋里送给他。”
——“砖老师我相信你了,你说的太像真的了。”
俞沅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鳄鱼眼泪,满意地看着弹幕。
信了就好,就怕你们不信。
形势一片大好,在俞沅堪比舞台剧演员的精湛演技以及半真半假的故事烘托之下,已经很少扔质疑他了。
大家都觉得他的对象真的是工地视察的老板,而不是柏总。
只要他的对象不是柏总,那么他就不是猫猫。
只要他不是猫猫,他就没有自己磕自己的cp,还看自己的小皇文!
逻辑正确!
俞沅甩着那块砖,哼起了快乐小曲。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远远就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车。
那车过来俞沅才看清楚了车标。
那一瞬间,非常不好的预感冲向他的天灵感,让他整个人都麻了。
后座上的人虽然从直播间的镜头上看不见,但是他看见了。
是老板。
现在的场景是一辆卡宴行驶过工地,停在一个搬砖工的面前,车锁“啪”地一声打开了,似乎是在让他上车。
弹幕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榜一大哥!谁告诉我那是不是榜一大哥?就是榜一大哥吧!”
——“我靠卡宴,这辈子只在电视剧里见到过。”
——“笑死啦,砖老师光速打脸。”
——“砖老师哈哈哈哈哈你被背刺了哈哈哈!”
——“我差点就信你了!”
——“普普通通小老板买得起卡宴吗砖老师?”
——“超.光.速.打.脸。”
——“《普普通通小老板》《平凡打工人》”
翘.屁.嫩.臀.胸.肌大的搬砖工被顶级老板接上卡宴,这不比电视台播的连续剧精彩?
直播间又沸腾了。
俞沅手里还拿着那块砖,他站在原地,双脚就像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车窗自动降下,虽然从手机的角度看不见人头,但是能看见熨烫得过分平整的西服和里面的衬衣,一副十足的精英做派。
“上车吧,回家。”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旁边响起,温和淡然。
俞沅:“……”
很好他刚刚这么精湛的演技,那么沙雕的说辞,那么完美的一套流程,全都没用了。
俞沅克制住自己心如死灰的表情,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来接我了。”
他现在一点也不敢看直播间的弹幕,只感觉手里的手机正在发烫,也不知道是一位户外主播的太久了,还是他的心理作用。
反正就像个烫手山芋似的。
俞沅的大脑已经宕机了,只能做出下意识的反应,“……我先去把砖放好。”
柏应洲却伸出手,笑道:“不是说定情信物吗,应该给我。”???
焯……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啦噜哈哈哈。”
——“好好笑啊,两个人在工地门口谈论一块板砖做定情信物。”
——“救命啊hhhh我要笑窒息了!”
俞沅麻了,他将了张嘴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只能麻木地把砖递了过去。
他只感觉僵硬感从脚上蔓延至全身。
“……”
慢慢地他才反应过来。
老板绝对是故意的,而且还看了他的直播才过来的。
肯定、绝对、百分百是故意这样做的!
俞沅上了车以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柏应洲,用嘴型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直播还在开着,但是俞沅已经没有勇气看了。
澄个屁的清,这下子他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柏应洲挑了挑眉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越这样俞沅越肯定自己的想法。
可恶!
柏应洲的嗓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定情信物我会好好保管的。”
他不仅是这么说,还真这样做了,把那块砖好好地放进了精致的包装袋里。
那块简陋的砖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从透明精致的包装袋上还能看到上面的灰尘,就像是土鳖误入奢侈品点那样怪诞。
俞沅一开始还以为是柏应洲故意扭曲他的话,但是他很快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直播间的其他人听的。
——“霸总珍藏着块砖,怎么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真的,我哭死。”
——“别这么爱好吗!”
——“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怎么都在磕,只有我一个人要被笑死了吗?主播果然是我的快乐源泉,关注主播三天我笑了两天,直接笑到头掉。”
有人在笑,有人在磕,而有人在尴尬。
是谁呢?
俞沅简直要窒息了。
柏应洲就是故意的!这么多人磕柏猫难道他就开心了吗?
果然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而他就是被建立的那个人。
俞沅抓了抓头发,眼睛移到了旁边那块精心包装的板砖上。
——去尼玛的定情信物!
失忆情缘:错撩腹黑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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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六章
——“主播, 老板不是失忆了吗?你是怎么编的教教我,我先学着,说不定以后有用。”
——“哈哈哈哈哈神他妈的以后有用。”
——“老板在旁边呢, 大家收敛着点, 万一因为我们破坏了他们的感情就不好了!”
俞沅局促不安地坐在后座上,尴尬得就快要窒息了, 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看手机。
柏应洲往他架着的手机屏幕处看了一眼, 随口答道:
“不会这么容易就破坏。”
俞沅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柏应洲,用眼神质问他在干什么,柏应洲只是笑了笑,淡然地回视了他。
——“啊啊这声音是谁?!”
——“是不是包工头老板!”
——“啊啊老板的声音好好听, 老板多说点!”
——“老板年纪多大呀?感觉主播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年轻。”
俞沅压低声音道:“你别答了, 越答他们越起劲。”
柏应洲没有回答他们查户口一样的问题。
而是低头看着俞沅。
他此刻大概是因为有些窘迫,又有些紧张, 耳尖红红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瞪大,就像是两颗黑曜石。他压低声音跟他说话, 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
柏应洲强行忍住想揉他耳朵的冲动。
俞沅还在跟他说话,见他久久不回答才疑惑地抬起头。
这才发现柏应洲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俞沅的脖子也烧了起来, 就像是偷腥的猫一样, 低声道:“直播呢,你想干什么!”
柏应洲也学着他的样子, 凑近他轻声道:“我只是发现……”
他凑近他的耳边说话, 呼出的热气尽数打在他的耳廓上。
俞沅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就像一只可爱的猫猫,伸出爪子抓了抓自己泛痒的耳朵一般。
“发现什么?”俞沅以为他有所顾忌, 特意凑近他, 轻轻地问, 生怕被直播间的其他人听。
他几乎一半身子都要向他倾过来了,柏应洲忍不住虚搂了搂他。
投怀送抱的小猫,谁会拒绝?
“发现……”
说到一半又不说了,俞沅忍不住蹙了蹙眉,抬起头跟他对视,用眼神来暗示他快说。
柏应洲就像是刻意逗他一样,俞沅越好奇他越不说,而是目含笑意的看着俞沅,无辜地眨了眨眼。
柏应洲不戴上眼镜的时候,锐利的眼睛总是容易微微眯起来,看起来很是凌厉,但是看向他的时候就变得柔和。
这个发现让俞沅的心微微一动。
但是……
他俞沅可不是会因为说了半句话而好奇的人,撇了撇嘴道:“不说就不说。”
他刚打算坐回去,就被柏应洲拉了回来,直接撞了个满怀。
柏应洲挑了挑眉道:“我是想说,我们这样也挺刺激的。”
为了不让直播间的观众听见他们的对话,全程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简直就像是偷情。
雪姨声线你有本事抢男人没本事开门吗.jpg
俞沅:?!
这是他就今天第二次麻了。
“你明明知道我在直播,你还……”俞沅一咬牙,“一码一码算,你刚刚是不是看了我的直播才特地开车过来的?你平时开的根本就不是卡宴。”
柏应洲却敛了敛笑意,淡淡道:“是。”
俞沅:??
“看我掉马你有什么好处?”
看着张牙舞爪的俞沅,柏应洲觉得有些好笑,勾起嘴角道:“因为柏猫必须是真的。”
他这句话不是压低声音说的,因此直播间的人都能听见。
——“大家听到了吗?官方盖章柏猫是真的!”
——“姐妹们,咱们柏猫可是被两个正主都盖过章的!昂首挺胸.jpg”
——“老板!!老板为了让我们不质疑柏猫的真实性,特地来打假砖老师,他真的我哭了。”
——“砖老师或成最大输家()”
——“安静了这么久,终于有声音了,呜呜呜呜。”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也要听我也要听。(阴暗扭曲爬行)”
俞沅一个激灵,马上伸手捂住了柏应洲的嘴巴,急道:“我们两说就算了,为什么要说这么大声?”
他现在脑袋一热只能想到捂嘴这样的解决办法,压根没有想到关掉直播就能直接解决了。
俞沅呼吸一窒,瞪大眼睛,“你故意的……”
柏应洲揉了揉眉骨,随后笑着看向俞沅,“坐我腿上可是你自己主动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打算避讳其他人,因此人原本本的传入了直播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听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剩下的是不是要开VIP才能看?在哪充VIP?我现在就要开!”
——“什么!斯哈斯哈!玩的比西瓜太太的车还要花,果然艺术创作来源于现实嘿嘿嘿~”
——“传下去,柏猫在摄像头下车震do了!”
——“啊哈哈哈哈哈听见了没有?主播你们在我辟谣,我就要传谣了!”
——“嘿嘿……我发现全黑屏幕更好,这样就能让我们想入非非,随意造谣了嘿嘿……”
但是俞沅哪里能分神去看他们的弹幕?
他现在沉浸在羞恼之中。
俞沅连忙捂住他的嘴巴,“你别在摄像头前说的这么暧昧!明明就不是那样,你这不是让他们瞎想吗?”
柏应洲撩起眼皮,淡淡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还装什么聊斋。
可恶。
“你最好是。”俞沅压低声音咬牙道。
柏应洲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怒意一般,伸手摩挲着俞沅脖子上的吻痕,“淡了很多,没这么紫了。”
屑。
现在手机虽然不在他这,在柏应洲那边,但是他已经能想象得到弹幕上会是多么的疯狂。
你听听这话,这是人说的话吗?
这难道不是西瓜太太的小皇车里面会出现的台词?
呜呜还是那种超级车。
——“紫了嘻嘻嘻,是哪里紫了?老板,你再多说点,我今晚就住在直播间了。”
——“翘屁搬砖工x腹黑包工头嘿嘿嘿嘿……”
——“多说一点多说一点,敲碗要饭.jpg”
——“老板简直就是个大漏勺啊,砖老师你之前藏的这么好有什么用?放弃抵抗吧!”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嘶吼尖叫!”
——“纯路人刚进来,不懂就问,是已经脱了吗?”
——“你们都理智点,怎么可能在直播间外做这种事,猫猫是柏老板的罢了。”
——“开直播!摄像头不要捂着!我要看!”
俞沅盯着柏应洲,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好啊,真行,真有你的。”俞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突然哼哼地冷笑了一声。
所有的害羞又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恼怒,和想要证明的决绝。
柏应洲虚搂着他,察觉异常后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他,挑了挑眉,似乎想看看他有什么幺蛾子。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俞沅按倒下来,眼底里罕见地有一丝茫然。
俞沅没有看他的表情,只是用手牢牢地牵制住他的肩膀,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只要一低头就能四目相对。
俞沅没有压低声音了,而是嘻笑道:“不是吧老板,长成这样也敢出门啊?就不怕我套了麻袋来捉住亲死你。”
开摆!
摆吧,毁灭吧。
他也不挣扎了。
就让他以身殉道告诉大家。
柏猫tmd只能是真的!
他,正主,盖章是真的!
柏应洲一愣,好笑地任由他动作。
俞沅盯着他,突然开口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砖老师总有凭一己之力扭转暧昧氛围变成沙雕的本事。”
——“哈哈哈哈哈主播终于暴露本性了。”
——“不是,砖老师恼羞成怒了(doge”
柏应洲笑出了声,任由猫猫在他身上扑腾,“喜欢紫色的。”
俞沅:“……”
差不多得了。
俞沅觉得很气愤的是柏应洲陪他闹,就像是成熟的家长带着小孩一样,这样衬的他很幼稚很不聪明。
他发现他就是比较讨厌这一点!
他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柏应洲的脸,“你别老板着个脸。”
这样显得他很不像个成年人。
柏应洲忍不住喟叹一声:“板着脸?我觉得跟你待在一起皱纹都长得快。”
——“???”
——“老板为什么要这么说?”
——“别把我才刚磕上,不要背刺我。”
俞沅一顿,他只是随口一说,老男人不会开始玻璃心了。
“为、为什么。”
柏应洲弯了弯嘴角,“天天都笑,控制不住。”
——“他妈的?”
——“他在秀(确信”
——“我就像一直在路边好好站着,结果被突然踹了一脚的狗。”
——“以为要发刀,结果突然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我be,like:黑人小哥哇偶.jpg”
柏应洲看他的表情更觉得有趣,出声提醒道:“麻袋你不套了吗?那我要套了。”
俞沅也不知道他的话题为什么突然又拐回麻袋了,大大的眼睛里大大茫然。
俞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黑,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才知道自己被盖上了柏应洲的西装外套。??
四周都是他的气味,俞沅觉得莫名地有些热,他从外套里探出头,“干什么?”
柏应洲抵着下颌,沉吟道:“套到了就是我的。”
俞沅:……?
“幼稚!公园套圈啊?”却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诚实地笑了起来。
柏应洲靠在后座上,“如果能套到俞沅的话,我会去套。”
俞沅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猫猫瞳里流转着光彩。
为什么,他现在这么会?!
西瓜太太,你的小黄蚊,是你!
俞沅不甘示弱,“俞沅可不是公园里就能套到的,得用心。”
他可不是会吃土味情话的人。
他,俞沅,铜墙铁壁。
只有他直球别人的份!
柏应洲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认真道:“嗯,俞沅是珍贵的非卖品。”
——“有被甜到,屑。”
——“老板好会!不愧是伪装失忆钓老婆的男人!”
——“我现在相信了,老板绝对是假装失忆,说不定还是看准了砖专门冲上去故意被砸的,他早就已经盯上主播了!”
——“老板是有点心机在身上的,活该你有老婆。”
——“冲鸭!对付砖老师这种嘴硬的沙雕男就得用直球!”
俞沅感觉一阵阵热气冲上他的天灵盖,就像是刚刚出锅揭开从蒸笼的那一刻,热量全都变成了热气,具象化地出现在头顶。
“你真的这样觉得?”
上次也是这样。
虽然他不愿意这样想,但是俞沅表现得很像是缺爱的人。
俞沅一被夸就很容易惊讶,表情也有些别扭。
柏应洲微不可察地蹙眉,随即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不能这样觉得吗,还是你自己不这样觉得。”
俞沅摇摇头,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几乎要把心花怒放写在脸上了。
“也还好吧。”
被偷袭了一口,柏应洲挑起眉,眼里也染上了醉人的笑,他点了点脖子,“还不够。”
俞沅:??
柏应洲重复了他的话,“你不是要把我套上麻袋捉来亲吗?”
“……”
俞沅只是口嗨,谁真觉得他会这么做?
但是他不是会在嘴上输给别人的人,“我倒也不是不想,只是要是亲你脖子,你还出去见得了人?”
柏应洲眼神一暗,“别敢说不敢做。”
!!!
他,俞沅,是那种光说不做的人吗?!
但是……
俞沅盯着柏应洲,迟疑道:“我不吃激将法。”
柏应洲摇摇头喟叹道:“不是不吃,是不敢。”
俞沅仿佛都能从他的表情里面看到一丝怜悯,那是对他的怜悯。
……?
人,不争馒头争口气。
俞沅支棱起来了,他还牵制着柏应洲,可以说只要是他想,他随时就能制服他。
——“哦莫哦莫哦莫他俩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
——“我绝对是搞到真的了,妈妈!这是真的小情侣!”
——“这一对我磕了,我磕的上一对结婚了,大家放心!”
——“就看你的了!有你在磕,他们一定会结婚!”
——“放心吧大家,他们明天就结婚,我趴在他们床底下听见的。”
——“小情侣谈恋爱是这样的嘻嘻嘻,大家小点声,不要打扰他们俩。”
车里一片寂静,卡宴上没有司机,只有他们二人。
俞沅抓着他的领子,这一动作让柏应洲衬衣的第二个扣子解开了,露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但是俞沅无暇顾及这些,他看着柏应洲的表情,觉得血压飙升。
男人叹息一声:“还要看多久。”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他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吻痕,但是俞沅却不敢做同样的事。
柏应洲躺着撩起眼皮看他,衬衣松松垮垮的,眼镜罕见的不那么有些真实的温和。
这样竟然有一种强迫良家妇男的快.感。
就像是一整个陷阱,诡计多端的老男人故意收敛他的侵.略.性,引.诱他踏进去。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俞沅知道,但是没法抽身。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程度了,柏应洲都已经用一种这样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了。
他能不上?
俞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睁开时,里面充满了决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奔赴什么生离死别的战场了。
明明是他在上方,但是他却不是主导。
他看似是主动的一方,却被引导着一步一步按照老板的意愿继续。
俞沅觉得他整个人都在烧,空气好像都是热的。
柏应洲稍一撑起身,抬眸看着俞沅。
那样子像个糯米团子,可爱到他想啾两口。
俞沅一闭眼,试着俯下去,在柏应洲挑衅的目光下哼了一声。
他的手抖得不像样,但是表情还是在强装镇定,甚至还有空向柏应洲冷笑一声。
他一狠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柏应洲脖子上啾了一口。
随后仿佛是完成了任务般松了口气。
像是小学生完成了班主任交代给他的事情一样。
单纯的、直白的、没有任何其他意味地啾了他一口。
然后还得意地看着他。
大概小鸟啾人都比这用力。
俞沅那放轻松的表情太过明显,让柏应洲一愣,随即朗笑出声。
他想坐起来,但是笑得直不起身。
俞沅恼羞成怒,“笑什么!”
柏应洲摇摇头,但是笑意还未消退,“你真棒。”
以为他听不出他是在嘲讽他吗!
俞沅怒从心声,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把柏应洲按了下来。
但是对方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借着这力把他抱了起来抵在车座上。
天旋地转这一下,俞沅轻呼一声,再次睁开眼时就跟柏应洲四目相对了。
不同的是,他们的位置彻底对了个调。
——“啊啊啊啊为什么叫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快传下去,他们真的快进到doi了!”
——“如果再看不见正主,我的一些美好的品质,我的礼仪,我的容貌……我的一切都要崩坏了!”
——“啊啊我要造谣了!他们明天就结婚!(确信)”
第七十七章
天旋地转这一下, 俞沅轻呼一声,再次睁开眼时就跟柏应洲四目相对了。
不同的是,他们的位置彻底对了个调。
他的后背抵在车座之上, 柔软的触感抵在他后背的脊骨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就睁开眼对上了柏应洲眼睛。
他的眼里罕见的有些温柔,不是那种藏在风力之下的, 而是真正的, 说出的话也带着浓浓的笑意。
“俞沅,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俞沅不敢跟他对视,偏头躲开了他的视线,疑惑地“哈”了一声。
这种情况了来考他语文?
“什么话?”
柏应洲挑了挑眉,“雷声大雨点小。”
俞沅瞪大眼睛, 里面冒出了一处小小的火苗。
呵, 以为他听不出来这是在嘲讽他是吧?
“谁说的?谁说的!”越心虚的人喊得越大声。
柏应洲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语气戏谑, “你说呢,小学生。”
那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如果不是他说没有人知道,他刚刚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下。
并不存在的吻痕出现了。
俞沅移开目光, 用着心虚, 但是理不直气也壮的语气回答:“……做人不要太攀比,要平常心。”
柏应洲还在笑, 看他似乎是在嘲弄他仍在找理由。
俞沅依然嘴硬, “这是为了你好,亲太过了容易压迫毛细血管, 对身体不好。以往也有吻人造成毛细血管破裂的状况, 这种弄法其实不科学。”
——“踏马的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这是什么对话呀我的妈。”
——“砖老师凭一己之力扭转暧昧氛围。”
——“老板每天被主播荼毒, 竟然还能坚持爱他,他真的我哭了,别太爱好吗。”
柏应洲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笑了几声,“可是我想让你留下痕迹。”
他的衬衣解开到了第二颗扣子,露出了胸膛。西装外套被俞沅挣脱开丢在了一边,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看得出精瘦的线条。
“……”
他用的并不是“给你留痕迹”的说法,而是更加被动的“让他留痕迹”。好像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了他,让他有种自己被尊重的感觉。
俞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老板已经把他研究透了,知道他就吃软不吃硬。
他逼迫自己艰难地移开目光,然后问道:“你、你明天不上班吗,会被别人看见的。”
柏应洲凑近他,欺.身.而.上,“不就是为了给别人看见吗。”
“……”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巴不得别人看见呢。”
——“包工头顶着吻痕路过,跟人群中自己的搬砖工对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但是其他搬砖工不明所以,岂不是有种悄咪咪透偷.情秀恩爱的感觉!”
——“hhhh你是什么魔鬼?我已经有画面感了。”
——“我不吃饭了,我要连夜守在直播间!”
俞沅脑袋发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直播还在开着,直播间所有观众都跟他共享听感。
更没有意识到第二天他要面对的即将是更强烈的社死。
他只能看见在他面前的柏应洲。
要留下痕迹。
柏应洲双手把他禁.锢在车座上,俞沅感觉他们的呼吸都缠在了一起,他满脑子都是脖子上白花花、白花花的皮肤。
就好像是在蛊.惑他咬一口。
救……
车内光线昏暗,没有开车顶的灯,只是借着路边傍晚的灯光,这样的光线营造出了一种朦.胧的氛围。
都说黑暗里五感会更加敏.锐,但俞沅觉得不是。他现在简直就要失去感受能力了,只觉得完全是麻木的。
这一切的一切变成一个巨大的陷阱,上面铺满了小孩子最爱的彩纸糖果,诱惑着他继续下一步。俞沅不由得凑近面前的人,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猫猫踩到了为它精心布置的陷阱,下一步当然是抓着脖子把它起来。
柏应洲笑了声,就着俞沅的动作按着他的后脑勺让他把自己脑袋的重量完全落在自己的掌心。
随后凑近他,两人鼻尖一碰,俞沅就闭上了眼睛,耳边萦绕着柏应洲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格外低沉。
“要这样。”
俞沅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像上次一样,但是又不完全一样。
感知到他的应允以后,柏应洲更加肆无忌惮。
俞沅不用看就已经猜到自己的脖子又遭殃了。
柏应洲却还不满足,头侧向他,“这。”
很明显是让他也学着他的动作留下痕迹。
俞沅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快到要炸了,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片,就像填充了一大团棉花。
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回答:“……这对你的毛细血管不好。”
柏应洲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不满地捏着他脸颊上的软肉,“我替我的毛细血管说不用担心。”
——“哈哈哈哈哈笑出猪叫。”
——“九敏这俩人到底是在干什么?我一下以为他俩在doi,一下又以为他俩一起在看相声哈哈哈。”
——“砖老师哈哈哈不愧是你哈哈哈!”
——“为什么现在话题到了毛细血管这边哈哈哈哈哈。”
——“现在压力给到毛细血管。”
——“啊啊啊啊急死我了,亲啊快亲啊啊!”
柏应洲眼睛一眯,把蠢蠢欲动,想要躲开他的俞沅捉回来,“还想逃。”
“没有。”俞沅吸了吸鼻子,眨着无辜的眼睛看他,试图蒙混过关。
柏应洲被他气笑,“俞沅,你是小学生吗?”
俞沅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嗤,“哼,你再骂。”
他只是童心未泯,不是小学鸡OK?
柏应洲压下眉梢,眼底充满了不信任,那眼神搁谁谁都受不了。
俞沅心里堵着一团气,当即就要农民翻身做主人。
不就是亲亲吗?试试就试试!
俞沅揪着他的领子,一个鲤鱼打挺仰起身,试图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嘴一口。
柏应洲抱着他,在稳住他不会摔跤的同时,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在俞沅倾身而来的时候,低下头。
两人的脸不偏不倚地碰在一起。
俞沅正在下决心,并没有稳住自己,只是目标在前方,而柏应洲单手搂着他,控制着他的方向。这样一来二去,掌握权就在柏应洲手里。
俞沅发现,应有的感觉并没有到来。
不是脖子,而是擦过双唇之间。
俞沅:?
柏应洲充满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毛细血管说不用担心了。”
因为!亲的就不是脖子!!
是接.吻,而且还是他主动吻的柏应洲。
“……”
!!!
阴险!狡猾!
可恶的老男人,有100种套路等着他!左脚一个,右脚就踩进了另一个。
啊啊啊啊啊!
他现在怀疑这人完全是故意的!
俞沅麻了,物理和精神意义上的麻。
他抬头看向柏应洲,黑夜在他脸上打上一层神秘的迷雾,他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格外地亮。
——“啊啊啊啊光听声音根本就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谁能告诉我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呢?”
——“你平常不怎么听广播剧吧?以我听广播剧五年的经历来告诉你,他们已经do了有一会了(确信”
——“你懂的多,我听你的!斯哈斯哈!”
路灯的光很昏暗,照在车里更是似有若无的,给车内的座椅打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柏应洲还在看他,眼尾染上了一丝愉悦,被灯光的光线照出了一丝温和的暖意。
他好像要溺在里面了。
冷静。
问题不大。
俞沅到了这种时候,还要强装镇定道:“你毛细血管安好就行。”
虽然尾音有些微微发颤,但是他一点都不慌。
柏应洲觉得自己真的是永远都无法猜到俞沅的反应,一楞后笑出声,沉吟了片刻找了个跟俞沅步调相同的答复:
“只要你愿意,它也能不这么安好。”
老板已经被他传染了,开始说疯言疯语。
“……”
俞沅颤抖着手,打开放在旁边的矿泉水,试图用喝水平复自己的心情。
但是即使他假装无事发生,也无法掩盖他心乱如麻的现状。
俞沅心不在焉地拧开瓶盖,还没来得及喝,手一滑直接掉了下去。
“我靠,水漏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水瓶扶起来,还好只是沾湿了车座,淌下来的水晕开在车座上,差一点就沾上了他的手机。
他手忙脚乱的,没看到柏应洲一瞬间变得微妙的表情,随即逐渐染上看好戏的笑容。
俞沅擦水的同时,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静静地躺在角落。
怪的是,背面很烫。
好像是使用了很久。
他把手机翻过来,看见亮亮的屏幕。
上面还是正在直播中的直播间。
还在直播。
在直播。
直播。
俞沅:“……”
……!
焯!
这踏马的,他是不是全程都在直播??
俞沅一瞬间脑袋空白,试图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关掉直播间,但是事实告诉他——
no。
上面的弹幕活跃度是平时的十倍,简直直逼某些超级主播。
——“斯哈斯哈,流水了家人们!”
——“流水,是我想的那种流水吗!嘻嘻嘻嘻嘻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在那啥!他们玩得好花,是车阵!!”
——“嘻嘻嘻我先随份子!”
……焯。
俞沅麻木地垂下手。
他现在只能听到火星的呼唤。
支棱了几天今晚又开始日三了(萎)
明天试图继续支棱!
感谢名单都是叫得出名字的宝啊,感动(捏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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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八章
安宇是在网上走吐槽和富人人设的网红, 也就偶尔会直播,直播的话都是固定在喵喵平台。
他平时的业务不再直播上,开了直播间纯粹是小粉丝唠唠嗑。
热度排行榜上有一个窜得很快的, 他一边跟粉丝说着, 一边点了进去。
这个直播是全黑屏的,只有声音传过来, 但是在一个小时之内已经飙升到了榜三。
安宇不明所以, 就看了一会儿。
——“啊哈哈哈哈哈砖老师刚刚那个表情笑死我了!”
——“我们都没有出声啊,怎么被主播发现了?”
——“要是他没有注意到就好了,我们就能继续听墙角了嘻嘻。”
——“主播明天还播不播呀?”
——“砖老师发现全程都在直播的表情简直了hhhh那种不会再留恋这个世界的社死表情,我看一次笑一次,我已经截图表情包了(doge。”
——“什么?你们这样做把砖老师的脸面放在哪里, 把自尊放在哪里?下载地址又在哪里(狗头叼玫瑰”
——“是可以在小群里笑一年的程度, 谢谢砖老师为我们贡献了这么多素材嘿嘿嘿。”
安宇挂着主播间陪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看到这个直播的结束。
自然也听到了前面的互动。
那个声音很熟悉, 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一会儿他就想起来了,那不就是俞沅的声音吗?
这人跑到工地上去做什么, 还说什么跟包工头恋爱,还是砸上了砖才定的情。
他直播间的观众也在讨论。
——“哈哈哈笑死了这是什么主播?”
——“我去关注了好有趣。”
——“没必要认真, 当成段子听就行了。”
直到那辆卡宴开过来, 不只是俞沅直播间,他直播间的观众也沉默了。
——“会怀疑是炒作的程度。”
——“大家还是不要造谣吧先前一个叫做彪哥的主播好像也是造谣他们, 然后被告了。”
自从他被俞沅删了以后, 已经过去了很久,这人一直都没有恢复跟他的联系方式, 所以对于这人的近况, 他一直都不得而知。
但是唯独这声音他不可能认错的, 就是俞沅。
再加上这辆卡宴,有几个人能开得起这种车?他只见过柏总开。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是这几个条件加起来都满足的,就只有俞沅了。
至于炒作,他敢肯定这一定不是炒作。
安宇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手指也攥紧了,指尖开始嵌入肉里。
这两人怎么还在一起啊?
不该早就分了吗。
他听着这直播的意思,很不单纯啊。
那边的直播间结束之后,观众就专注在他这了。
——“安安,不继续了吗?”
安宇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
俞沅急里忙慌地关掉直播间,坐在车上思考人生,似乎是在考虑是要迁去火星还是水星。
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来着,又播了什么?
俞沅把自己直播的内容都过了一遍,顿时心如死灰。
……已经,不行了。
他想狡辩也没有用,一切都已经暴露了。
他都不用打开手机就能想到“不知名地下组织”里都是怎么说的,估计那里已经刷了999+的信息了。
“不知名地下组织”刚刚招揽了一波新成员,这回简直是要把新成员坐实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最怕的就是新成员里面还有一些“才华横溢”的太太,能让柏猫焕发新的生机。
俞沅轻声问他:“你那两个核还在不在?”
柏应洲把盒子拿出来丢给他,好笑地问他“怎么了,不是还说天价买这两个核没必要吗?”
俞沅盘核桃的手微微颤抖,“我盘着冷静一下,这么贵我手抖也舍不得让它掉下去。”
他盘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看向柏应洲道:“你怎么没提醒我?”
柏应洲重新戴上眼镜,闻言眼睛也没眨眼,“忘了。”
俞沅冷笑一声,难道他还能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吗?
可恶。
这次只能怪他做事不小心,大意失荆州。
也不知道一回去,又会多多少篇同人。
……也挺好的。
正好他也有粮能吃了。
这是唯一的好处了。
砖老师是彻底毁掉了……
以往那种快乐地跟家人们一起磕柏猫的日子终究已经过去了。
他终于从找乐子的人,变成了别人的乐子。
屠龙者终成恶龙。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俞沅看向放在旁边的精致包装好的砖块,怎么想都心气不顺。
呵,定情信物竟在他旁边。
柏应洲就好像故意要气他一样,到了家以后还特地把那块砖带上了。
管家笑眯眯地给他们打开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吴一卓拿在手上的精致包装好了的砖头。
他戴上老花镜,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柏应洲看向俞沅,俞沅同学不想说话。
柏应洲轻笑地解释“定情信物。”
他一瞬间是高兴的,因为这代表两人确认了关系,但是很快又疑惑起来。
管家:……?
管家不由得皱起了眉,一脸的茫然,看起来完全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做法。
但是他看见俞沅老脸一红,忍不住敲了一下先生,心里更加充满疑惑。
他不会是落伍了吧?
管家老泪纵横,他可不想承认自己老了,故作明白地点点头,转眼就擦着眼泪去查了“用砖当定情信物是一种时尚吗”?
差出来的答案是——不是。
——“拮据的小伙买不起钻戒,竟奇思妙想用红砖打造一颗戒指,向女友求婚,女友收到以后都感动哭啦!”
——“一块砖头也能做定情信物?收到了砖块的伴侣竟是这幅表情……”
——“用石头,木头,砖块,怎样打造出足以以假乱真的戒指?点击进入老树阿叔的频道,教你如何做钻戒。”
这……
这可不行啊。
管家怎么看都是看到那些没有钱的穷小伙,用这种砖块来敷衍女友,虽然吹的天花乱坠的,但只是块砖。
先生有这样的财富,却要送砖给沅沅当定情信物?未免也太小气了!
他个老头子都看不下去了!
管家从胸中冒出一大股火气,继续搜索“用砖做信物是不是有特殊含义”。
——代表坚定专一,不会移情别恋。也代表能自己能够依靠,表明自己像是城墙一样能够保护伴侣。
呸。
吹的倒是天花乱坠的,但凡有点心意就不会送这个!
现在的年轻人不管多么讲究独立特行和时尚也好,在这种确定关系的时候怎么能儿戏呢?
他必然得给这两人想个法子。
管家摩挲就下巴开始细细地琢磨起来,怪不得今天下午沅沅还打了先生一下,原来早就已经心生不满了。
他有了这样的想法,当即就去找了柏应洲。
他得先跟先生谈一谈,让他在心理上重视起来。
沅沅虽然又宅又懒,而且已经是他们家的了,但还是有很多优点的,要追求沅沅怎么能这么草率?!
送砖当定情信物可不行!
跟他扯什么寓意都没用,要是连钱都不舍得给人家花,怎么能保证你有什么心意?
他对门家的女儿都能收到一只翡翠手镯呢!
总之这定情信物……
他,老头子,第一个不答应!
柏应洲也没想到是谢伯来找他,抬起眼看向面前的人,见他神色不好,不由得挑起了眉。
……
俞沅洗完澡以后躺在床上,认真思考了对策。
在经过了短时间的大脑空白之后,俞沅聪明的脑袋刚又开始运转了。
他开始思考能够撇清的办法。
移民火星暂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的唯一办法就是努力澄清,保护马甲。
虽然事已至此,但是还有一线生机。
就算只有三分胜算,那也还是得垂死挣扎一下不是?
要不看黄雯的砖老师的身份就要永远焊在他头上了!
俞沅想到这里,乱糟糟,脑袋开始变得清醒,马上打开了直播。
他可不是会因为小小的震惊而完全失措的人,他俞沅还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
——“噫主播你怎么又开直播了?按道理你现在应该在船上了。”
——“不枉我还埋伏在直播间没有走啊啊,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天哪怎么又开播了,我去群里通知一声!”
俞沅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一副要宣布什么大事的样子。
看到他这样严肃的表情,直播间的观众都紧张了一下。
——“怎么了,要说什么事吗?”
——“盲猜砖老师是来最后垂死挣扎一下的。”
——“砖老师,你别再挣扎啦!”
俞沅就像是没看到他们的弹幕一样,继续道:“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关于我的事,不然大家容易产生误会,对我们都有不好的影响。”
——“主播你太狡猾了,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这么多层证据都压下来了,砖老师还能辩解,真不愧是你!”
俞沅却声情并茂道:“其实我们相遇的故事由我编撰的成分,不然你们想啊,一个大老板怎么会送砖作为定情信物呢?这种信物明显就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还好吧。”
——“因为很特别。”
俞沅还试图说服他们,“特别就会被珍藏起来,但不应该作为定情信物,一个有钱的大老板,起码也要送个钻戒吧?这一点就很假啊。”
“你看过哪个大老板是送砖块这种不值钱的东西的?肯定得送些金啊玉的吧?他都开的起卡宴怎么会送不起这些?”
他试图引导大家认为这是假的。
直播间的观众还没来得及动摇,就听见俞沅这边门开的声音。
俞沅看向那边,直播间的观众也随着镜头看向那边。
只见来人是管家和老板。
柏应洲的眼神似笑非笑,管家却用手肘戳了戳他,示意他下一步动作。
管家咳嗽了两声,道:“沅沅,你们的定情信物太过草率了,这可不行!我想了又想,还是最传统的定情信物比较好。”
他让柏应洲拿出背在手后的东西,柏应洲把手伸出来,亮出了手心的盒子。
用指腹推开后,上面摆着一颗闪着银光的戒指。
那钻戒也不夸张,有鸽子蛋那么大。
在巨大的灯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是金钱馥郁的味道。
俞沅一瞬间心死。
他看到管家向他做了个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看,沅沅,看我为你争取来了什么?
我……谢谢您。
——“啊啊啊啊求锤得锤!”
——“什么?这是求婚现场吗!妈妈呀刺激太大,我要开始精神恍惚了!”
——“笑死了,砖老师刚要澄清,马上又来更大的锤!”
——“砖老师说得对,大老板用砖头当定情信物还是太草率了,还是得用鸽子蛋!”
——“啊啊啊啊晚睡的孩子有糖吃!看我发现了什么?我圆满了呜呜呜!”
——“姐妹们起来造谣起来舞,是真的求婚了!”
今天迟是因为去玩啦,很久没这么放松啦嘿嘿!
以后不会这么迟的,嘴一口等着的宝!
第七十九章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直播间的观众都只是听到了俞沅的话,还在思考该怎么反驳他,很快事实就帮他们狠狠地打了俞沅的脸。
直播间的观众还没来得说话, 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沉默了一阵之后, 直播间爆发了剧烈的讨论。
——“我一生行善积德,果然让我刷到了这个。”
——“主播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笑死我了。”
——“砖老师每天都在被老板背刺。”
——“没有什么用的垂死挣扎又出现了。”
——“纯路人, 他两是不是结婚了?”
俞沅感觉手上拿的手机就像个烫手山芋,他静静的看着管家。
管家也看着他。
那位卧龙凤雏的管家给他拿了一枚大大的鸽子蛋进来。
天上掉钱,开心吗?
废话。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刻,俞沅完全高兴不起来,他麻木地扯出一个笑容。
好耶, 又一次失败了。
管家看着他皮笑又不笑的表情, 陷入了一阵自我怀疑,“……沅沅, 你还是更喜欢那块砖?”
现在的年轻人的喜好,他是完全摸不清楚了。
难道他们都已经超脱物质的束缚, 能够只关注精神的境界了吗?
管家肃然起敬。
“我懂了!”管家把戒指盒关上,郑重地说, “果然千度上说的是真的, 我现在就帮你们把那块砖磨成戒指的形状!”
现在的小年轻就是超凡脱俗,爱的东西他老年人都看不懂。
不过没关系。
看不懂, 但是尊重!
神他妈把那块砖磨成戒指的形状!
俞沅:“……”
听我说谢谢你。
柏应洲好笑地看着这两人, “把我们的定情之砖磨成戒指,沅沅肯定喜欢极了。”
俞沅:“……”呵。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啦!”
——“过年过节送这个(砖戒指), 男女朋友都感动哭了!”
——“啊哈哈哈像极了桃宝上的感动男女朋友十大生日礼物。(doge”
——“哈哈哈哈哈太浪漫了我哭死(狗头”
俞沅恼羞成怒, 反手就把直播间关掉了。
他每一次试图摘掉砖老师的负面标签, 都被老板毁了。
他很难不怀疑老板是不是故意的。
知道自己被俞猫怀疑了,柏应洲镇定地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摸了摸他的头淡淡地问:“今晚我下厨,你想吃什么?”
俞沅狐疑地看着他,然后报上了几个菜名,让柏应洲又是一顿笑。
很快就烧完了菜,俞沅美美地吃饭。
对于给自己的做饭的男人,俞沅毫不吝啬夸奖,把一切成见都暂时丢在了脑后,“老板你的厨艺真的是可以开饭店的水准。”
毕竟他懂得放长线钓大鱼,先夸夸以后就有更多骗他给他做饭的机会。
看在这茄盒这么好吃的份上,他就暂时不跟老板计较这一次两次破坏他好事的情况了。
俞沅自我开解的能力不是一般地强,当即就已经想开了。
那些糟心事明天再想。
只要网线一拔,谁还认识他?
柏应洲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两声,眼尾却盈出一点笑意。
他不是喜欢夸耀自己的人,做事也尽量低调,但是越是这样,也就越希望被别人察觉。
俞沅就是那种能发现并且夸夸的人。
听到这话,管家站在一旁目视前方,别扭地咳嗽了两声,好像在看他。
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俞沅:?
他只当做感觉出了问题,继续说话哄老板,“真的真的,是可以开饭店的水平。”
俞沅说完话以后,感觉到管家好像垂下了脑袋,旁边仿佛能看到飘着的乌云,阴沉沉的,随时会下雨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但是老板的眉梢缓了缓,宛若一只被顺了毛的大狗,慵懒地趴了下来,很舒服的样子。
他,俞沅,坐在这两人中间……
左边是老板,右边是管家。
明显能感觉一边在春天,一边在冬天。
俞沅:??
管家看着他的目光甚至透露出一股哀怨,头顶上的乌云已经浓黑到要电闪雷鸣的程度。
俞沅心里冒出一个怪异的想法,试探着道:
“当然还是谢伯更有经验一点,厨艺能够媲美五星大厨,但又有家的味道,我超爱的。”
好像就是他想的那样。
他一说完以后管家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头顶上的乌云已经被阳光驱散,还长出了一朵小花来,灿烂地开放着。
在他转头夸了管家以后。
柏应洲的笑容则淡了一些,夹了一筷子苦瓜面不改色地吃了。
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
啊这。
俞沅深吸一口气。
也不至于吧。
这两个男的,真的是……
怎么还能跟对方攀比?!
得到了俞沅的赞美,管家如释重负地走了,心里的石头掉了下来。
他果然还是沅沅心里的top1。
给先生做饭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每天就是在按部就班完成任务。但是沅沅来就不一样了,他又挑剔,对于食物要求不低,正好能检验他的厨艺。
每天看到沅沅笑得要开花的脸,他也觉得很幸福。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不是沅沅心里的top1!!
管家在心底冷哼一声,眼睛也眯了起来,迈着高傲的步伐离开了。
好,哄完了一个。
俞沅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压低声音向柏应洲说:“我对你有男朋友滤镜,所以还是更喜欢你做的,这是悄咪咪跟你说的,别让谢伯听见了。”
柏应洲瞳孔微微放大,眼里映出俞沅凑过来的脸,那双眼睛亮得就像是布满星星的夜幕,璀璨得点亮了黑夜。
配合上俞沅说的话,心跳也漏了一拍。
甜吗?
含糖量超标了。
就算是说出来哄他的,他都愿意听。
柏应洲喟叹一声,伸手遮住俞沅的眼睛。
他再次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被俞沅吃得死死的了。
这人是进也好,退也好,他都只能被动承受,毫无办法。
可偏偏他又逃脱不了这种甜蜜的陷阱。
就算知道俞沅大多数时间都在耍小机灵,是个骗人的小骗子,但是他也没法挣脱。
他这表情落到俞沅的眼睛里就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靠,他两好幼稚。
竟然真的在争风吃醋。
哄完这个哄那个,他莫名有种自己成了海王的感觉。
一阵心虚爬上来。
但是他必须两个人都哄。
因为这两都是他的翅膀,做饭各有风味,他不能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一顿饭本该吃得很香,但是俞沅被柏应洲全程盯着,味同嚼蜡。
他一抬起头,就能对上柏应洲的视线。
俞沅吃完饭以后习惯现在沙发上咸鱼躺一段时间,老板也跟着过来了。
俞沅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懒洋洋地继续看综艺。
柏应洲很少有看电视的时候,这大屏摆在这基本就是摆设,平时只有俞沅会看。
俞沅不在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安静的,但是他在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噪音。
柏应洲勾了勾嘴角,盯着俞沅哈哈大笑的表情观摩。
到了秋天,不免有些冷风。为了通风落地窗没有关上,有风从那里灌下来,乍一下还真有些凉意。
俞沅在沙发上缩了缩,把衣服老老实实地拉到了腰部。
有点小冷,盖上小毯子了就正好,但是他懒得动弹。
柏应洲很有作为男朋友的自觉,起身到房里拿了一块灰色的空调被出来,收获了俞沅肯定的微笑。
“恭喜获得男朋友的点赞。”
柏应洲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真好哄。
俞沅啧啧感叹。
电视还在放着,综艺的人物对话和bgm显得很聒噪,但是两人都没有嫌吵。,而这样的吵闹显得很温馨。
柏应洲把裹成了一条猫猫虫的俞沅半搂在怀里。
外面夜幕已深,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屋内还亮着暖色的灯光,屏幕上闪着五颜六色的光,他们缩在一起。
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俞沅眼睛亮亮的,“我以前就很期盼这种时候。”
柏应洲看向他,“嗯?”
俞沅捂着被子,从里面冒出应答的声音:“就是两个人像这样坐在一起,很喜欢。”
他掖了掖被子,把自己套成一颗球。灯光照下来雪白雪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灰色的被子衬的。
俞沅从来没有这行直白地向他说喜欢什么,柏应洲不由得心念一动。他渴望着俞沅能更多披露自己的好恶,让他能迎合。
简直就像在刻意讨好,但是他偏偏又甘之如饴。
柏应洲再次感叹自己沉进去了,喟叹一笑,问:“为什么?”
俞沅眨了眨眼睛,“不能告诉你。”
因为那涉及了他的过去。
俞沅沉吟了片刻,提议道:“我们都有秘密,除非你先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被他用一种赤忱到的眼光看着,柏应洲差点就想把一切和盘托出了。
但是他不愿意下这个赌注。
柏应洲不由得叹息着摇头。
所以说俞沅很聪明,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如果是他想知道的,变着法子也会问到底,却不是用一种强硬的,而是让所有人都舒服的方式。
管家:我必须是沅沅的top1!
老板:呵:)
芋圆:别吵了,你们都是我吃饭的工具翅膀(这是可以说的吗
第八十章
看到他的表情, 俞沅哪还能猜不到他的想法。
“为什么不说?”俞沅伸手捧着他的脸,语气是很单纯的好奇。
柏应洲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你这么聪明, 猜不到吗?”
俞沅“啧”了一声, 骄傲地揉揉脑袋,“也没有特别聪明。”
这抓重点的能力让柏应洲不由得笑了一下, 但是因为是脑回路清奇的俞沅, 这才是正常的。
“主要是在夸你吗?”柏应洲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
俞沅理不直气也壮,“我很喜欢被人夸,你多夸夸我呗?”
听到这话,柏应洲突然灵光一现,眯起眼睛看向俞沅道:“很喜欢被夸?你之前答应我要试试就是因为我夸了你。”
那天的烟花他还记忆犹新, 俞沅在那个晚上答应了他。
这是可以说的吗?
俞沅扬起嘴角, 点了点头,“而且你夸得好真诚哦, 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柏应洲一挑眉,轻轻扯了扯他脸颊上的软肉, 但是没舍得说重话。
“你以为是儿戏。”
他很爱俞沅,但是他没明白俞沅为什么会答应他。
而且即使确认了关系, 他们两个的相处也没有改变。
他一直没有想明白, 这下疑惑终于被解答了。
柏应洲眯起眼睛,眼底划过一丝戾气, “这么说要是随便让一个其他人夸你, 你也就跟人家走了?”
俞沅摇摇头,“我又不是傻子, 能分辨得出真诚的话和假话。”
柏应洲心里突然泛起一股酸意。
这话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有同样真诚的人, 他就有可能牵起别人的手, 在别人的怀里笑。
在他的眼里俞沅是唯一的,但是俞沅不是,他还有很多选择,他只不过是他现在触手可及的一个选择而已。
俞沅望了眼窗外。
已经是秋天了,景物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染红了的叶子落在了街道上,在黑夜中折射出一丝橙红色的光。
综艺结束以后自动关闭退出到选台界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凉意渐起,外面连蝉鸣也听不见了。
好像越在这种时候,就容易产生旺盛的分享欲。
俞沅把脚也缩进被子里,眨着眼睛看向柏应洲,似乎还在等他的答案。
柏应洲叹了口气,沉声道:“你还记得柏猫的那个漫画吗?”
俞沅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很快他就知道了应该是檀香太太的那个短漫。
鲨人魔被困在了手机里,猫猫是唯一能够跟他对话的人,救赎了鲨人魔这个反社会人格的家伙。
他还用外星人套娃理论跟柏应洲套娃了来着。
高级外星人看他们,更高级的外星人看高级外星人也这样,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俞沅一拍脑袋道:“记得啊,怎么了?”
柏应洲沉声道:“如果说我跟他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指尖都在发烫。
这触及了他潜藏起来的藏在心底的一切,说起这些就是在下赌注。
“你……”俞沅微微瞪大眼睛。
这是超乎他的预料的,他只知道柏应洲跟文里的不一样,但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很多时候他都不是喜欢太过探究,只跟随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没有特地去问询。
俞沅心尖一颤,斟酌着开口;“你也被困住了吗?”
鲨人魔是被困在手机里,那柏应洲呢?
柏应洲却忽然轻笑了一声:“你知道我的一切不是吗?”
他用另一个问句来回答了一个问句。
有一种一切都被拆穿的感觉,俞沅忍不住抿了抿唇。
虽然他多少也猜到了柏应洲能够以猜到一点他的身份,毕竟他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
柏应洲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划过一丝晦涩的情绪,“你这么了解我,不用我多说,你也肯定能明白。”
俞沅不知为何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你没来之前,我的处境跟那个漫画很像。”
漫画中其他程序都无法理解鲨人魔,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因此他只会觉得孤独,并且产生反社会的人格。
俞沅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蹙着眉道:“可是现在完全看不出来,大家都很正常……”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行为逻辑,每一个选择都是不确定的。
柏应洲把灰色的被团子放倒,面无表情地道:“你猜这是因为什么?”
一阵天旋地转,俞沅睁眼就是天板。但是有空调被垫着,还躺在沙发上,他也懒得起来了,就任由柏应洲摁着。
俞沅想起了“不知名地下组织”里那个半夜不睡觉的“哲学家”说的话。
三维的人进入了二维的文字小说之中,就相当于往气球里灌水,二维的文字为了承担这一个异变,就会展开。
那他的到来就相当于二维世界展开了吗?
他说他没来之前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柏应洲这种情况很像是小说人物觉醒。
只有他一个人觉醒,所以他会觉得孤独。
俞沅沉默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你……”
他觉得自己有很多想问的,发出声音以后才发现不知道要问什么。
柏应洲了解的远远比他想的要多,俞沅甚至产生了他什么都知道了的错觉。
柏应洲把灰色团子尽收眼底。
他其实并不打算跟俞沅说这些,起码不是现在。
但是在他知道了俞沅答应跟他在一起的理由之后,一切就要重新考量了。
能让俞沅心疼他的话,这人就不会在短时间内选择离开了吧。
俞沅深呼吸了一口气,定睛看向柏应洲,“那是什么感觉啊?”
柏应洲沉吟道:“可以参考漫画。”
不过比那残酷一百倍。
俞沅只觉得心里变得很沉重,就像压着一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
因为这是无解的,他的悲惨来源于设定,他却无法怪罪任何人。
他的童年悲剧来源于小说寥寥几笔的描写,在他觉醒之后的时间里,精神想要摆脱但是却又无能为力。
因为他无法被人理解。
那种感觉,肯定很孤独。
俞沅轻声道:“为什么这么残忍。”
他像是在问,但又不知道是在问谁。
看着他眼底流露出来的复杂思绪,柏应洲知道自己赌对了。
用现有的筹码去搏得彩头就是他需要考量的。
他现在想要的是俞沅。
所以无论用什么手段让俞沅愿意留下来都是值得的。
俞沅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盯着天花板的视线转移到柏应洲身上,“其实这样很酷诶。”
柏应洲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微微有些愣住了,看着俞沅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酷?”
俞沅点点头,眼睛亮亮的:“你可是第一个挣脱低维世界的地球人,高维外星人知道了得震惊了。”
柏应洲一愣,随后好笑地看向他,“这算什么答案。”
他又道:“你就是那个震惊的高维外星人?”
一个类比,在此刻却莫名的恰当。
彰示着他们两人的距离。
俞沅哼哼一声,坐起来凑近他道:“我不是外星人。”
“当然也不是地球人。”
柏应洲挑眉看向他,用眼神透露着自己的疑惑,“那你是?”
俞沅抱起手臂道:“我是俞沅。”
柏应洲一愣,随即淡笑着摇摇头。
所以说俞沅很聪明,他没有用任何会让他产生距离感的词汇,而是说“他是俞沅”,把两人隐隐存在的、无法忽略的隔阂给模糊了。
“你也不是低维的地球人,不是纸片人。”俞沅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俞沅的脸突然放大,鼻尖几乎要抵上他。
柏应洲认真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他真实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不用听下文,这样的话语就足够让他心尖微颤。
就像独自步行于黑夜的人,他走啊走啊,久到他都不记得在什么地方的时候,终于遇到了一盏灯。
俞沅继续道:“你是俞沅的男朋友……不,你是你自己。”
你是你自己。
柏应洲的眼底是俞沅看不懂的情绪。
他未必不知道,只是在等一个人认同他,告诉他这个答案。
“俞沅。”
他的声音罕见的有些动摇,这是俞沅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听到过的。
柏应洲看向他,眼底盛满柔和,“曾经两次,我都希望有一个人能来把我带走,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两次。
他不说但是俞沅也能猜到是哪两次。
第一次,应该是罗曼吞了一瓶药片的那个雨夜。
第二次……是觉醒以后的吧,发现了周围可笑的一切。
俞沅的眸子闪了闪,轻声问他:“那你现在呢?”
柏应洲的声音很轻,“现在我找到他了。”
“……”
俞沅不知道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但是他觉得心里很闷,没法轻松起来。
俞沅还皱着眉,却被柏应洲伸手抚平了眉心。
“他不用我找,突然就出现了,现在就在我的面前。”
这声音很轻松,但是听得俞沅眼眶热热的。
俞沅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情景,难过的不是当事人,竟然是他。
柏应洲看他这样,不由得牵了牵嘴角,语调温和地问:“他现在在我面前,但是他在难过,我不希望他难过,我该怎么做?”
俞沅都快难过死了,听到这话抬头瞪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打趣他。
“不让他难过的建议就是少说这种话。”
柏应洲笑了笑,揉揉他的脑袋,“谢谢。”
“……为什么谢我。”
回答的声音里含着一点浅浅的笑意,“因为你是俞沅,不是外星人也不是低维地球人。”
“……”
写之前:六千还不是手到擒来?
写之后:写完三千的我太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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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俞沅躺在沙发上, 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亮得有些晃眼。
水晶吊灯上每一颗装饰品的每一个褶皱都在反射着亮光,橘色的灯罩把落下来的灯光都镀上了一层暖色。
这里的灯光, 原来有这么亮的吗?
灰色的空调被把他裹成了个球, 烘得暖洋洋的,俞沅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其实我之前做了个梦。”
柏应洲看向他, 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我梦到你背着光,周围都是黑的,好像一踏进去就会被整个吞了,你被困在那里面了。然后我看到一个人向你伸出了手。”
柏应洲看向俞沅,敛了敛眉, “是谁?”
“是你自己。”
“……”
柏应洲的眼睛微微瞪大, 目光里是始料未及。
俞沅握着他的手,“在梦里向你伸出手的是你自己, 你一直能重新振作起来的,也只有你能说服你自己。”
答案不是他, 而是自己。
喉间一阵哽咽,让他说不出任何的话。
柏应洲眉眼温柔, “我倒觉得伸出手的是你。”
俞沅却认真地道:“你自己一定是最能帮你一把的人, 先是你才是别人。”
柏应洲揉了揉俞沅搭在他这的手,“是我, 如果现在的我如果回到那个时候, 一定会告诉那时的他:你不用再勉强自己,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 你就像以往枯燥而反复的每一天一样出门、处理堆积成山的事情, 然后就会遇到俞沅。”
被这么专注的看着, 谁都没法不动容,就算是俞沅,也觉得心尖微微一颤。
他偏开头,故作不屑地说:“因为俞沅是命运?不会是这么老套的台词吧。”
柏应洲却笑着摇摇头,“错了,因为俞沅不是命运。”
“……”
心尖像是被羽毛撩了撩,俞沅忍不住慌乱地眨了几下眼睛,睫毛也随之颤动。
他咳嗽两声,把手抽回来背过来搭在脑袋地下当成枕垫。“你现在还会觉得孤独吗?”
面前的人摇摇头,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俞沅弯了弯眼尾,“我也是。”
柏应洲敏锐地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什么,却因不够清晰而没有问出来。
……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久到俞沅都快沉溺在软乎乎的粉红泡泡之中了。
这天他出门到超市屯打游戏必备的零食,遇到了安宇。
自从刚来的时候遇到他之后,他们几乎没再见面。
远离这种搞事的家伙,他的生活果然平静了很多。
“小安宇”这个账号也试图联系了他很多次,但是他都一直没有通过,纯当没看见。
他们聊天界面的最后一条还是那句:
——“我已经下载了反诈app,你别想骗我!”
再次见到安宇,这事他真的没想到。
俞沅拿着盐焗鹌鹑蛋的手微微颤抖,但是心里稳得一批。
这种情况他是不慌的。
安宇看起来比之前冷静了很多,眼底不再是肉眼可见的算计,“沅沅,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确实我也没想到。”
安宇跟他寒暄了一阵,被俞沅嗯嗯啊啊地敷衍着也没有任何不耐烦,这时突然发现了正在走过来的人。
柏总。
一个出门,另一个怎么还跟着?
真够粘糊的。
看样子俞沅还没发现有人正在走过来,安宇不由得挑了挑眉。
“沅沅,我偷偷问你,你真的爱柏总吗?”
俞沅脚步一顿,疑惑地“哈”了一声。
听到他的问题以后,距离他们不远的柏应洲也顿下了脚步。
安宇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道:“在你的眼里看不到爱,其他的情侣可不是这样的,你好像总是很冷静,随时会抽身走的样子。好像一切都不在乎,说话也只是在耍宝,一点都不真诚,”
俞沅:??
“啊对对,您真是火眼金睛。”
怎么呢,他眼底还要有一个三分爱慕三分迷恋和四分的心动是吧?
隔这鼓吹扇形统计图是吧?
站在不远处的柏应洲略一皱眉,摩梭着手表的表带。
其实安宇只是想暗示俞沅拜金,但是他没想到柏总的反应这么大。
效果竟然这么好。
这两人果然是出了问题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挑拨了。
安宇耸耸肩,摊开手掌道:“我有时候都看不懂你了,你总把情绪掩藏地这么深,好像有其他的算计一样,你真的爱柏总?”
俞沅还没来得及说话,被整个人抱走了,就像是被拎小鸡一样。
他惊慌地回过头,发现是老板以后才松了口气。
他被放到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柏应洲给他系安全带时表情没有一丝松动
眼里看不到……爱。
柏应洲坐上驾驶座,声音格外地冷静,“俞沅,你之前答应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夸你好听?”
俞沅敏锐地觉察出他的语调不怎么对,他不由得微微后仰,随即点点头,“嗯,因为你真的很真诚。”
所以他就也有些心动。
答案竟然是肯定的。
柏应洲知道自己有些失控。
连别人都看得出来。
俞沅也明白过来,他的生气是来源于什么。
俞沅也有点生气:“你要因为那种显而易见地要挑拨离间的手段质问我吗?”
那手段很明显,也很低级,很显然就是知道柏应洲在听,所以才故意那样说的。
柏应洲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只是那个人耍小聪明的挑拨离间的方法?
只是这是一个导火索,一个引子罢了。
他往前走了一百步,好像俞沅也没有挪一步。
是他在表达对俞沅的渴求,但是俞沅从来没有表示。
这样的叹息让俞沅也皱了皱眉,里面好像包含着感慨和悲哀。
柏应洲深呼吸,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认真地梳理了他们的关系。
即使是两人确定了关系以后,俞沅对待他的方式也和以前并无二致,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爱侣。
俞沅瞪大眼睛,看向他问道:“你是在质疑我吗?”
柏应洲看向他的眼神却格外冷静,眉尾显现出一丝锋利。
——像是他们认识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他了。
俞沅就像被刺到了一样,不可置信地抖了抖。
柏应洲的声音很平静,“俞沅,你爱我吗,如果是肯定的答案,你就直接回答。”
俞沅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了,只是瞪着眼看他,一时有些晃神。
他都分不清楚是生气还是委屈。
这一楞,他就没有及时说话。
车内陷入一阵沉寂,车厢没有开灯,四周都是黑暗,只有路灯的光在被蚊虫环绕间隐隐跳动。秋意环绕,不用开车门就能听见外面的风声。
终于还是入秋了。
柏应洲重重地吐了口气,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眉间始终是皱着的。
原来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柏应洲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是嘲弄,冷得俞沅打了个哆嗦。
俞沅叹息一声,“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吧。”
他想要打开车门,但是发现车门被锁住了。
俞沅不由得看向柏应洲,他看也不看他,冷声道:“你坐着。”
语罢推开车门出去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就算生气也没冲着他,知道外面冷,自己开门下车了。
俞沅闭上眼睛靠在垫子上,勾了勾嘴角,睁开眼睛后眼底里的却是苦涩。
他一咬牙,打开车门追了出去。
大抵是因为晚上入秋起风了,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几盏路灯孤零零地站在旁边。
俞沅打了个喷嚏,但还是揉了揉手臂继续往前追。
柏应洲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手指上捻着一根烟,火星在他手边若隐若现地跳动着,黑夜里却格外显眼。
俞沅走过去,试图把他指尖别着的那根烟,“别抽烟了。”
柏应洲撩起眼皮看他,眼底有一丝嘲弄,“你是以什么身份管我?”
“……”
短暂的对话过去,他们都沉默了。俞沅看着烟被吐出来,随后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之中。
柏应洲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更不会抽烟。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尾能够窥见一丝戾气。
硬要说的话,像是以前他们还不熟的时候。
俞沅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会这么难受。
他不说话,柏应洲也没有,只剩下燃烧的烟能证明时间过去了多久。
俞沅盯着脚底下的树叶,开始缓缓地道:“你既然都说了觉醒,那肯定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吧。”
柏应洲并没有看他,只是随意地掸了掸烟灰。
“我父母很早就离异了,各自有自己的家庭,还算美满。”
他说到这一句时,柏应洲才微微挑了挑眉看向他,但是俞沅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们在我的小时候总是在争吵,我已经习惯了。等到他们意识到以后,不论他们谁想要弥补也好,我们都难以亲近。我一度觉得我们的感受是错位的,不管他们再努力,我也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我因此被他们定义为是一个脾气古怪又冷漠孤僻的人。”
“他们再婚以后,没有一个选择我。我确定他们并不恨我,但是都不约而同地放弃我,很好理解,因为他们两个人都不想要一个永远和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小孩,而是更全身心爱他们信任他们的人。我就像一个‘失败品’,抛了重新练个小号岂不是更好?”
俞沅是用一个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一段话的,但是柏应洲的手紧了紧,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我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叶子又落了几片,俞沅拂开落在他肩膀上的那一片,语气轻不可闻: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我没法和谁发展亲密的关系,在一群人之中我可以和他们相谈甚欢,但是没有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因为我有趣而选择接近我,却又在发现我的真面目以后跟我疏远。
社交对于我来说是一件非常非常累的事,我宁愿扭头就回家去睡觉,但是理智又告诉我不可以这样做,因为我需要社交关系。”
俞沅勉强地勾起一个笑容:“我和你在一起确实是因为那天你夸了我,说得我蛮难为情的,我也很想要成为不论是谁的唯一选择,是谁都好。
之所以那天以后我们的相处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是因为我不知道一般人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在一段亲密关系之中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柏应洲紧紧拧着眉看他,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俞沅伸手握着他的衣摆,目光一直没有移开,“我其实很自私,但我已经在学着爱你了,可以吗?”
像是即将被丢弃的小狗,被大雨淋得毛都杂乱地耷拉下来,却还固执得看着某个方向。
可以吗?
柏应洲不知道为什么俞沅会问出这么卑微的话,听得他的心也揪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了俞沅为什么这么容易共情他了,因为他也很孤独。
俞沅看着他,眉稍微微压着,在他下车走到他面前一直都是这样,柏应洲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俞沅,眼底不再有快乐,甚至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我不是任何人眼里的特别,在我二十四年的人生里,只有你把我当成唯一。”
柏应洲没法想象俞沅把自己剖析开后是什么心情,
他这时又感到一丝懊恼,就算他走了一百步,俞沅没有迈出一步那又如何?
他本就不在意,为什么平白惹他难过。
他倒宁愿俞沅前面二十年过得平安顺遂。
这个秋天的夜晚有些刺骨的凉意,道路上的车逐渐少了,人烟几乎绝技。
俞沅站在他的身边,身形显得那样消瘦。
柏应洲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什么蠢事。
但是俞沅没有看他了,只是吸了吸鼻子,定定地站着,伸手拉着他的衣摆,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就像是在恳求他不要丢下他一样。
柏应洲低下头,捧着他的脸,就像是哄孩子一样道:
“你是我眼里独一无二的,你笑我也喜欢,生气我也喜欢,你不用特意迎合我,你只要站在我面前,我就都喜欢。他们不爱你是因为他们没有眼光,便宜了我,把你捡回来。”
俞沅只觉得眼眶热热的,在他贫瘠的人生里,他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坚定地选择过,也没有得到偏爱和赤诚的夸赞,不会再有人会这么爱他。
“你刚刚还骂我。”
像是小孩子告状一样,柏应洲觉得心也随之揪了一下,在俞沅的眼里看到了本不该属于他的迷茫,“我道歉,好吗?”
俞沅背过身,扯了扯嘴角。
他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今晚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样脆弱的一面他不想让人看见。
“俞沅,你不用贬低自己,你是我人生里唯一的惊喜。”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俞沅感觉到有什么从他的眼眶划下来。
那一瞬间,眼前的一切由短暂的模糊复而变得清晰。
两人一路无言,俞沅捧着一杯刚刚买了的热饮,热气还往上冒着,散发出可可的香气。
他们不用手牵着手,
尽管这样,心也好像很近,前所未有地靠近。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用说话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实实在在的地上,步步都在迈向坚定的未来。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因为俞沅在这个晚上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剖露给他了。
俞沅皱了皱鼻子,“你还抽烟。”
柏应洲马上把手举起来,把烟乖乖也灭了。
小祖宗,得哄着。
俞沅缩了缩身.子,打了个寒战,“不回车里吗?”
柏应洲语气温和,“我现在只想和你一起不停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俞沅左手捧着热饮,右手则腾了出来,他男朋友上道地牵着他。
两只手在寒冷的夜晚共享着温度。
俞沅吸了吸鼻子,语气一点也不好:“好冷,你想走我不想。”
刚刚还吵了架,俞沅恐怕是还记着仇呢。
柏应洲知道俞沅在耍性子,但是越这样他越开心,他就愿意这样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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