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终章
要说顾严一点没想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个正常男人,面对男朋友如此直白的引诱,谁忍得住?
顾严忍得住。
倒不是强压本能。
顾严骨子里其实是个传统的人,哪怕他喜欢的人是同性,却仍自我坚持某些仪式上的东西。
越是对这段难得的感情认真,越是不会随便。靠着这份理性的坚持,洁身自好多年。
现在男朋友几次三番想要展示主动探索精神,还把自己扮成个可口小蛋糕,从头到脚明晃晃的贴着“我很可口” “快来吃我”。顾严是自持,但又不是圣人,怎会无动于衷。
“不冷吗?”顾严淡淡开口,稍稍抬了抬眼。
时誉单穿着衬衫,还只系了两颗扣子。屋子里开着冷气,刚刚从浴室出来,皮肤表层让冷气一激,凝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适应了会儿,顾严这一说,应景的打了个哆嗦。
见顾严对插花的话题没什么兴趣,时誉放下花,凑近去看他手里的书: “在看什么?你出门还带了书?!”
白生生一段身子,衬衫也是白的,晃得顾严连装模作样都没法继续。
“出门习惯,随手抓一本好带的。”顾严合拢了书本。
时誉看清了书皮,惊讶道: “风水学?你不是不信这些玄乎的东西吗?”
“不信是一回事,解又是一回事。”顾严牵他的手。
时誉侧了侧身,腰薄得像纸片。
“老顾,你学得真杂。法医需要解这么多东西吗?”
“不需要,我打发时间而已。”
“你打发时间看我呀,别看书。”时誉攀上顾严的脖子,顺势蹭上他腿。
顾严也不拘着,手臂一捞把人带了上来。时誉偏头吻他,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呼吸里裹着酒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一手勾着人一手往下探: “我都倒贴成这样了,老顾,你真不是有什么毛病?”
顾严没拦着,一口口啄他唇上,任他触摸滚烫。
硌人得不像话。
时誉还是不熟练,分明是自己在想掌控,触碰又放开的却还是自己,先前胆子能放多大,亲密的时候就有多怂。
“有没有毛病,你还没试出来吗?”顾严低低笑着溢出声。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拒绝……”到最后一步。
身下一空,话卡在了失重里。
顾严搂着他腿弯抱了起来,天旋地转,酒店的床柔软,被两人砸得塌陷下去一大块。
身影交叠,又亲到了一块。时誉躬起胸膛蹭顾严,身上原就仅存一片衣料,更方便,好摸得不行。
齿贝反复啃咬在脚踝,从头到脚被狠狠嘬个遍,时誉抖得像被猎食的小鹿,脚腕上细细麻麻又疼又痒,时誉缩了缩腿,被顾严钳住。
时誉被弄得一阵阵全身紧绷,忍无可忍出口催促: “顾严……”
声音化成了一滩水,另一只脚却去勾顾严的腰。
顾严重新吻了上来,一手盖住他眼睛,唇贴着唇: “换一种试试。”
眼睛被盖住,眼前一片漆黑。
脑子转不动。
换什么?试什么?
直到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下巴,脖颈,胸口……
……
复见光明的时候,时誉盯着白晃晃的天花板炫晕。
他听见自己似乎叫了一声什么,哑哑的,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
顾严上来抱他,抹去他额头的汗。时誉顺着蹭进顾严肩窝,低低埋着脸,烫到了耳根。
是顾严在帮他,怎地害羞起来还是自己。
缓了好一会儿,顾严亲他耳朵,说: “我去洗澡,帮你冲冲?”
时誉还陷在巨大的冲击中,摇摇头。
“那你自己洗?”
点点头。
顾严掐他下巴抬起来看,左右一番审视,满脸春色潮红。没不对劲啊,怎么闹情绪呢。
“不舒服?”
摇头。
“不喜欢这样?”
摇头。
顾严蹙眉。
“喜欢。”终于开了金口,舒服得要命。
顾严在他脸上亲了亲: “你再缓一会儿。”
卫生间响起哗啦水声,时誉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脑子里后知后觉的想到,法医不止手灵巧,舌头也灵巧。
先前因为无法自控浑身颤抖,手指狠狠紧抓着顾严的头发,又在顾严的安慰下松开,再次紧抓……
反复不知了几次,脚趾蜷曲,床单抓在手下皱成了一团,接着是耳鸣……
回忆起这些细节,拉起被子蒙了头,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悄摸的自顾回味了一遍。
而后又懊悔,怎么又是自己缴械,每次都被照顾的很好,反倒衬得顾严像苦行僧,被自己晾着似的。
拖着软乎乎的身子翻下床,去敲卫生间的门。根本没想要里面的人应声,转了门锁一拧就开。
“时誉?”
顾严搓揉着一头的白色泡沫,虚眼看从门缝闪身进来的人。
时誉赤条条地挤进淋浴间,被低温的水浇得打了个冷颤,哆嗦着说: “你洗澡调这么凉的水?”
顾严把淋浴开关往热水处拨了拨,闭了眼正要冲洗头上的泡泡,被时誉往旁拉了拉。
在人头上顺了两把,沾了满手的滑腻,涂墙似的往人身上抹。就着白沫,趁人闭眼看不见,摸够了腹肌,顺腿就往下。
好滑,也更顺手。
顾严喘了喘,把人搂过来,时誉抢先开口解释: “我给你摸摸。”
然后就被更紧的按进了胸膛。
……
等到这一番耗下来,浴室温度高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严拿着淋浴头把时誉转着身子冲洗干净,浴袍把人裹住开了门推他出去: “你再继续待这儿得洗到天亮。”
时誉这会儿又开始狂妄放言了: “老顾,你体力不行啊。”
顾严不想理他,只默默记下了这笔账。
耳根清净的终于洗好了澡,吹干头发出来,时誉卷着被子睡得酣然,小脸露了半截。
顾严看了看空调温度,果然又被调到了最低。摇头叹了叹,往上调回了人体适宜的常温。
把人在床上摆正,掀了被子一角钻进去,从身后抱着人躺下。往前摸着小腹平坦的一块,又掐了掐细腰,恨恨地啄在他耳后。
时誉挠了一把酥酥痒痒的耳朵,扭了扭腰贴着身后烘热的人形,翻转身埋脸钻人怀里,一条腿搭在顾严胯上。
放松又依赖。
顾严下巴蹭着柔软的发,疲惫袭来,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时誉中午才醒,一觉睡得十分舒爽,摸了摸身边空空荡荡。
迷迷瞪瞪的起床去洗漱,顾严正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刚擦干脸上水渍。
时誉磁石似的贴上去,手臂缠上腰身,嘴里叨叨着含混不清的话。
“不多睡会儿?”顾严顺手替他把牙膏挤好,放在杯子上。
这人还在嘀嘀咕咕。
顾严反手摸了摸他的顺毛: “说什么呢?一大早的念咒语?”
时誉用下巴戳顾严后背: “老顾,我好爱你。”
顾严只当他说梦话,有点敷衍道: “嗯,我也爱你。”
时誉不满,小猫似的使劲在他身上蹭。
房间里顾严的手机一直在响,顾严拍他: “好好洗漱,我去接电话。”
人形挂件坠在腰间,不动。
手机响了灭,灭了响,也是不死不休。
顾严无法,只得拖着这挂件去接电话。
“宝贝——”是温荷打来的视频。
一听这响亮的嗓音就知她心情很好,顾严却有点不好。
“妈,你还是换个称呼吧。”顾严在床边坐下,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揽过时誉。
本就迷糊,这一沾床,时誉又躺了回去,头枕在顾严腿上。
温荷根本不理会顾严的反对,径自问: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我和你爸已经回来了。”
时煊结婚,虽然知道温荷是来不了,但也从礼节上邀请了。温荷给小两口备了份礼,本来要寄回国的,顾严提及不如趁这机会一起过去那边玩。
时誉也正好考完,所有人都一身轻,确实是最佳时机。
左右一商量,大家都赞同,唯一就是要麻烦到顾严。
顾严心里有盘算,倒不认为是麻烦或者打扰。提前给温荷说了,也把自己的私事一并袒露。
温荷和顾擎环球旅行呢,这么一大事件,哪里还有旅游心思。赶紧折返回来,一路的跋涉倒是把信息给彻底消化了,等到这会儿跟儿子通电话,心里早就不纠结了。
到底也不是不开化的父母,在国外多年,听过见过不少事,虽说落到自己身上,一开始的确震惊,但稍一琢磨,却是心酸的觉得委屈了孩子自己。
再加上顾严先前托了韩季帮忙,韩季妈妈侧面给温荷灌输了不少儿子同性恋的心路历程和心得体会,这下子全都用上了。
温荷心疼顾严,说你怎么不早说,那就不会逼着他相亲结婚,他也不必隐瞒这么些年。
顾严反问,当年相亲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事业,你们要早知道,那跟现在的心态恐怕又不一样。
早十年的确不一样,那时候夫妻俩也不会想到真的会放下企业呢,毕竟当年出国就是为了开拓海外市场。
顾严的手背轻蹭时誉的脸颊,时誉被蹭的痒,抬手握住顾严的手。
顾严回温荷的话: “订了下周的机票。”
“那誉誉是一起的吧?”
“当然。”
时誉浑浑噩噩,只听有人叫他,条件反射猛地起身抬头,看到温荷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一下坐正。
努力睁眼堆着笑脸打招呼: “阿姨,早上好。”
温荷: “……”
也对,她那边的确是早上。
只是怎么看怎么都是刚醒,半边脸上还印着顾严裤子上的褶皱。
“你们俩……”
“那个,我来找顾严拿东西。”时誉还不知道顾严早已经给温荷说了,欲盖弥彰的找借口掩饰。
其实就算两人住一间也根本没什么,这一多余的解释倒真是让人越多联想。
“顾严。”温荷忽然叫他名字。
“妈。”
“你那个,咳……没事,就是路上多照顾一下人。”温荷也没面对过这种情况,想了想,还是不多说的好。
“放心,我会照顾好。爸呢?”顾严问。
“找你韩叔叔钓鱼去了。你也知道,他本来在家就闲不住,这一下子没事做也不成。投一下小项目,就当兴趣爱好了。”
“你没一起去?一个人在家不无聊?”
“我哪里无聊,正好专心弄我的园艺。对了,我新买了一个花圃,原来种了一大片的玫瑰,我觉得单调了点儿,正好有时间重新布置。给点儿意见?”
“我修的法医,又不是花卉。你自己喜欢就好。”顾严答。
“誉誉学美术的,他审美应该不错,让他给点儿意见?”
“行了妈,我们下周到了再聊这个行吗?”
“行行行行,”温荷随口一答, “有了媳妇不理娘。挂了挂了。”
嘟声挂断。
时誉躲着摄像头在旁边把后半段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媳妇儿?”
顾严掠他一眼,把手机丢到床上。
时誉扑过去拽他: “阿姨给你找外国媳妇儿了?”
眼里慌张藏不住,顾严本想逗逗他,心一软又不忍了。
揽着腰肢一卷,亲他鬓角: “胡说八道。”
时誉挣了挣推开他: “我听见了。”
“听错了。”
“我没聋。”
糊弄不过去,顾严直接说: “她说的是你。”
“我……”时誉指了指自己,反应不过来, “她,我,什么?!我们……她知道我们……不是让你先别说的吗?那他岂不是知道你是喜欢男的?”
换了另一种慌张,时誉站起来左右踱步: “怎么办?她是不是讨厌我了?她会不会恨我跟你在一起?她对我这么好。”
恼怒的望向顾严: “你怎么就告诉她了,不是要一起商量怎么说的吗?那我这一趟还要不要去?我怎么面对她嘛?”
顾严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把时誉拉近,双手捧住他瘦削的脸颊往中间挤,挤得嘴唇嘟翘了起来,然后一口含住。
尝够了,才开口: “那你嫁给我,名正言顺去见她?”
时誉嘟着嘴,说话不利索,心跳却很慌: “我,我男的,怎么嫁?再说,民政局不管咱们这档子事儿。”
顾严: “那这趟去国外,顺道把手续办了?”
平时挺靠谱的人,怎地说得如此随意,时誉不满的抓住顾严手腕: “太随便吧?”
顾严松了手,揉他没二两肉的腮帮: “行。”
时誉听得恍惚,行什么了?
顾严起身,也拉他起来,扶住肩推着往卫生间: “赶快洗漱,我去叫吃的。”-
一周后,余江国际机场。
“眼罩,书,颈枕,外套,游戏机,平板……”顾严一样样的点卯, “直飞时间有点长,有这些应该够打发时间吧。”
“有你就够了。”时誉在边上嘀咕,他的心思在揣摩别的, “见到你妈我该怎么说呀?她会不会不喜欢我?糟了,我都没准备礼物。顾严,你怎么都不提醒我?现在也来不及了呀。”
时誉焦虑的团团转,看进顾严眼里,反倒觉着可爱,便由着他可爱了一会儿,心里美够了,也开始登机了。
时煊跟戴郁薇走在后面,看着前面时誉紧跟顾严时不时仰头说话,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掰扯什么,时誉一会儿去勾顾严的腰,一会儿去揽顾严的肩膀,看得他咂舌直摇头。
“我是万万没料到有这天,跟嫁妹似的心情。”偏头对戴郁薇, “咱们准备的东西还行吧?”
戴郁薇轻言细语: “煊哥,你在紧张?”
“我紧张什么,我连结婚那天都没紧张。”
戴郁薇也不拆穿他: “你不是说和顾严他妈妈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挺熟的吗?”
“是,但这感觉,不是不一样了嘛。”
戴郁薇挽住时煊胳膊: “咱们礼节齐全就好,我听你讲来,温荷阿姨也是很好相处的人,别多想。”
时煊反手搂住戴郁薇,喟叹道: “我也没多想,就是觉得这小子吧,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啊。”
几人行过接驳廊桥,头顶上有一块灯带接触不良,明灭的阴影一道道投射在身上,像穿越过时空隧道。
时煊道: “他小时候吧,看起来外向话多,但我知道,其实是太孤单,所以逮谁都想多说话。又怕他性子太乖,受人欺负,有时候也由着他胡闹。”哼笑了一声,又接着说, “哪知道把他惯得主意大过天,退学,重考。”
时煊连连摆头: “谈恋爱,还谈了个男的,还是我好兄弟。”
戴郁薇应他: “那是因为时誉他知道,你这哥哥打心底是一定会支持他的。不管是学业还是爱情,他的底气,全都是你给的。”
“唉,别的不说,幸好也是顾严,要是别人,我可保不定。说起来,当初把他托给顾严,还是我的主意。这红线,结果是我给牵的啊。”
时煊说完哈哈大笑,惹得前面两人回头看。
时誉停下: “哥,你乐什么呢?”
“我度蜜月啊,高兴呗,不该乐吗。”
时煊挽着戴郁薇,复刻婚礼现场带新娘走红毯的场景,大摇大摆的朝机舱去,戴郁薇笑得掩了嘴。
时誉翻白眼跺脚。
“没事,咱们也走。”顾严拍拍臂弯。
时誉把手挂上去,嘴里嘀咕道: “我才不要。”脚却不由自主跟上了顾严的节奏。
坐定,飞机起飞。
半小时后,时誉在座位上发呆。
“玩会儿游戏?还早着呢。”顾严把游戏机递给他。
时誉推开。
“那要不要画会儿画?我给你当模特。”顾严翻找平板,想了想, “还是给你找纸笔?”
时誉在座椅上陷下去瘫着: “不想。”
实在看不下去了,顾严侧身对着他: “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妈,你害怕什么?”
时誉放空的盯着飞机舱顶: “我怕她不喜欢我。”
“她以前对你怎么样,你不是知道的么?那时候她还想你做她干儿子呢,怕你不答应。”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她亲儿子喜欢男人啊。”
“对呀,这个问题要担心也该是我担心。”
时誉收回视线定了定神,转头看着顾严: “我怕她不让我跟你在一起。”
“傻子,你那天听我们讲电话,到底听了些什么?”好的一句没听见,全脑补了一脑子的糟心事儿。
顾严耐心安抚: “关于我的事,是我一直瞒着他们,现在说出来,他们的确是花了些时间去接受。但是时誉,你放心,我的家人我去面对,不会让你去承受这个压力,何况他们已经接受了。你只管放松,好好玩。”
时誉面上变得严肃: “顾严,我跟你在一起,就不要你一个人去面对一切。”
顾严扣住时誉的手,指缝交叉着: “我比你大这么多,应该承受多一点。”
“你嫌我能力不够?”
顾严笑: “哪有,至少我都不一定有勇气选择退学重考。”
时誉抿着唇,说得极其认真: “顾严,我会努力的,努力赶上你的脚步。”
“嗯,我相信。”托起手背亲了下, “那现在放松了些没有?还紧张吗?”
时誉摇摇头: “我不紧张。”
“他们会祝福我们的。”顾严按下呼叫铃, “给你来杯可乐?”
“要冰的。”
“好。”-
飞机落地是第二天中午。
温荷头戴小圆帽,连衣呢裙搭短外套,方跟小皮鞋;顾擎一身呢料西装三件套,不显苍老反倒风度翩翩。
时誉一眼就看到了在接机口的两夫妇,两人的穿着都很讲究刻意,太显眼了。
脚下停滞了一瞬,不由自主往顾严身后挪了一寸。
“爸,妈。”顾严迎上去。
“叔叔,阿姨好。”时煊和戴郁薇也一同并了上去。
“好好,都好。大煊新婚快乐啊。”温荷笑吟吟的道,左右看了看, “誉誉呢?”
顾严伸手往后一带,时誉露了半张脸: “阿姨好,叔叔好。”
“怎么感觉又瘦了?顾严没好好照顾你吗?”温荷去牵他。
“不是,可能之前没休息好。”时誉搓了搓脸颊, “顾严对我很好,你别骂他。”
“他照顾你应该的,照顾不好就该骂。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温荷感慨,没想到再见就是这样的身份。
“妈,先回家。爸,这是时誉。”
顾擎是第一次见时誉,顾严特别给他介绍。
“我知道,见过的。”
“叔叔见过我?”时誉问。
“照片,视频,你阿姨给我看不少,认得。我还听说你重新考了警校,小誉,很有志气啊。”
突然被夸,时誉有点小得意: “顾严给我好多建议和支持。”
顾擎抬眼瞥了自己儿子一眼。
自从顾严袒露自己性向,顾擎一直表现得平淡,既没震惊,也没极力反对,弄得顾严有点摸不准他的想法。他原先估计得被劈头训一顿,甚至都想好了应对的话术。
“走吧,都先回家再说。”顾擎转身。
人多,行李也多。一行人坐了两个车,往小庄园去。
时誉之前和顾严过年视频的时候见过,这是个三层小别墅,进门是个大花园,左右两边是花房和茶厅。
卧室主要分布在一,二楼,三楼是书房和空房间。
安顿好后,大家都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长途飞行劳累,时誉一直绷着根弦,这会儿松了下来,趴床上就睡过去了。
顾严找到温荷: “妈,我让你帮的忙怎样了?”
温荷斜他一眼: “给你放卧室抽屉了。”
“谢谢妈。”顾严靠在桌边,看温荷修剪插花。
“妈,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什么,你都全盘交待了我还问什么。”叹了口气,剪掉了一支红玫瑰的头, “还好有韩季那孩子的案例在前头,让我有点心理准备,不然心脏病都得给你气复发。”
“抱歉,妈。”
“行了行了,没必要说这些。誉誉那孩子我本来也喜欢,只是没想到结果是这样……”温荷又叹口气,另一支玫瑰花朵掉了下来, “你自己选好就好,有人陪你,我也放心,免得你孤家寡人一辈子。”
“还有件事,妈,时誉和时煊的母亲,就是当年救我的那名女警。”
“你说什么?!”温荷手上一抖,半束玫瑰花齐腰断掉。
顾严点点头: “我也是才知道的,大概,也是缘分。”
温荷好半天才回过神,放下剪刀,转身往左: “我得……我得做点儿什么。”走了两步又回身往右, “不行,先得把这事儿告诉你爸,你爸知道不?”
顾严摇头: “先给你讲了。”
温荷指头点点他: “你呀你,就知道。”
顾擎疼老婆,所有事儿只要温荷这边松了口,顾擎那边自有温荷攻破。
温荷去找顾擎,顾严转去了自己房间。
复古书桌没人用,依然收拾的洁净整洁。
顾严打开抽屉,靠右角落放了一个黑色丝绒小盒,拿起来打开,两枚男士对戒嵌在中间。
顾严细细检查一番,收进了衣兜里-
晚上所有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推杯换盏席到中途,顾擎突然站了起来。
“在座除了我们老两口,都是晚辈,那我就仗着辈分说点老人言。”
顾擎清了清嗓子: “当父母的,自然是希望儿女们幸福。不过怎样才算幸福,年轻人好像也不怎么听我们的劝。如何立业,如何成家,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罢了,既然你们要自己选择,不要我们干预,那就大胆走你们的路去。”
这话明面上说给大家听,实际上点是的顾严。
“小荷,把东西给他们。”顾擎示意道。
温荷去房里拿了两个木盒出来打开,俱是成套的精美首饰,一套黄金,一套翡翠。
“这是顾家传承下来的,祝你们新婚快乐。”顾擎把两套首饰递给时煊和戴郁薇。
“叔叔,这太贵重了吧。”时煊不敢接。
“拿着,身外之物而已,我们是商人,别嫌俗气。”
推脱不得,时煊讪讪接下。
“小誉。”顾擎转向时誉。
“叔叔。”忽然被点名,时誉嗖的站笔直。
“没来得及提前给你准备,如果你接受,把我和你阿姨当做值得信任的长辈就好。”顾擎拿捏着分寸,不能说当做父母,但其实表达的一个意思。
顾擎多余的话不再说,端了高脚杯: “好好过日子。”
“爸,谢谢。”顾严鲜少在父亲面前表露情绪。
顾擎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好好玩,都当自己家。”
这顿饭吃到深夜,顾擎在时煊作陪下喝高了些,顾严和时煊两人扶他回了房。戴郁薇去准备蜂蜜水,保姆在收拾残羹冷炙。余下时誉陪着温荷,两人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誉誉,阿姨也不是没有准备。”温荷拿出一个心形首饰盒,打开是一颗镶钻的圆形蓝宝石,她笑, “这是顾严外公外婆留给我的,阿姨现在把它给你。”
今晚顾家长辈都在一骨碌的塞首饰,想补偿,想感恩,但也明白,再多的金钱都抵不了逝去的生命,换不回流走的时光。
“阿姨,这个我不能收。”
“拿着。”温荷硬丢进时誉怀里, “顾严的一切都是你的。”
“阿姨……”时誉拿着盒子不知所措,只得说“谢谢”。
顾严把顾擎安顿好,转回时誉房间。
时誉瞧着蓝宝石一直在发呆。
顾严难得喊累,贴了贴时誉脸颊,看他没反应。
“怎么了?”
“老顾,你们家是有什么要继承吗?”
顾严换下外衣: “放心,都是铜臭,没有王位。”
“你爸妈的意思是接受我们了?”
“这么明显,你才看出来吗?”顾严拿了换洗衣服,回头看时誉还是吃饭时候的一身穿着, “还不打算洗漱休息?”
顾严走过去把首饰盒关上: “这东西意义大于价值,你在盘算什么?”
“我没在想能卖多少钱。”
顾严刮他鼻子: “小财迷。我先去洗澡了,明天带你去农庄玩。”
“农庄?就是能骑马的那地儿吗?”
“对,会骑吗?不会我教你。”
“好,我要骑马。”时誉追着顾严去浴室。
“我洗澡。”顾严站门口要关门。
时誉从门缝往里挤: “我也要洗澡。”
顾严让他: “那你先洗。”
时誉拽他进去: “不要。”反手别上门,去脱他衣服, “一起洗。”
一室春光,一个澡拖拖拽拽,折腾快两小时才出来。
……
第二天,四人一同去农庄。
农场旁边挨着就是马场,时煊会一点,指点着教戴郁薇。
时誉跟着顾严。
开始还算认真,学了一会儿开始耍赖。顾严由着他,在前面牵了马绳当马夫,围着场地慢慢溜达。
晚些时候,顾严接了个电话,停了下来回头问: “我带你跑跑?”
时誉正好无聊,来点儿刺激的也行: “能跑多快?”
“你想多快就多快。”
顾严重新去马厩挑来一匹高头大马,纯白,马鬃毛丝滑得像上过护发剂。
“来吧。”顾严熟练的翻身上马,伸手拉时誉上去。
在顾严身前坐定,时誉忍不住摸了摸白马飘逸的长鬃毛,赞叹道: “它好漂亮。”
热烈的气息吐在耳边,想着接下来的事,顾严情不自禁: “你也很漂亮。”
顾严拥着时誉先绕场走了一圈。
“不是跑吗?”
顾严闷笑: “那就跑起来。”
缰绳一抖,腿夹马肚,顾严控制着,由慢及快的跑了起来。
马蹄哒哒,耳边风声呼呼,两人前胸后背紧靠,在颠簸中奔驰。
跑了两圈,顾严忽的勒了一侧缰绳,白马从场道跑了出去,离开了马场。
没了场地限制,马儿越奔越快,时誉被颠得有点心慌。
身后那人除了紧紧拥着他,一直没说话。
但就着胸膛的体温,这点心慌渐渐被压下,只剩下愈来愈快的心跳体验。
不知跑了多久,平原绿地的前方逐渐出现一片鲜红,像点缀在单调画布上的一抹鲜花。离得近了才看清,那就是一片鲜花地,热烈的红玫瑰。
马儿速度不减,眼看就要踏入花丛,只听一声长嘶,白马竟然平地腾空跃起,落入了玫瑰铺就的画卷之中。
顾严终于勒马吁停。
“顾严。”时誉居高临下,震撼于玫瑰花海的包围。
顾严跳下马,递上手,邀他共赏。
“这是哪儿?好美啊,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玫瑰。”时誉深呼吸。
顾严从始至终面带微笑,这会儿才开口出声: “时誉。”
“嗯?”时誉转身看他。
“你愿意和我执手,共此一生吗?”
时誉愣在原地,似乎没听见顾严的话。不知一路热的还是被玫瑰的红映衬的,整个人在发烫,烫到脸红。
顾严单膝跪地,仰头看他,好看的五官被玫瑰簇拥,落在时誉眼里竟显出惊艳,时誉脑子里只生出一个念头:好想吻他。
“时誉,你愿意和我执手,共此一生吗?”顾严手上托着深蓝色丝绒方盒,里面是一枚男士戒指。
风好大,有些迷眼,鼻子也被吹得发酸。
时誉吸了吸鼻子,揉了下眼睛,话卡在喉咙里发涩: “你……”
顾严静静等着,极有耐心,只是再度重复着自己的誓言: “大家见证,我顾严,在此邀请时誉,执手相伴,共度一生。”
见证?
时誉这才抬头四下看,不知何时,花海边上停了两辆车。温荷和顾擎在一端,时煊和戴郁薇在另一端。还有几个外国人,也在朝他们这边看。时煊手里举着手机,在给他们录像。
“时誉,你愿意吗?”顾严低沉的声音异常恳切。
说不出话,便点头。
时誉伸手去抚他。
顾严起身,牵过时誉的手,把戒指套上。
他亲他手背: “自此就是我的人了,谁也别惦记。”
顾严掏出另一枚戒指给时誉: “替我戴上。”
时誉手抖,圈戒对了两次,才对准手指。啪嗒一滴热泪溅到顾严手上,烧得滚烫。
顾严伸手给他擦泪: “没欺负你,怎么还哭上了。”
时誉抽抽噎噎,还不忘指责人: “老顾,你干嘛惹哭我。”
“是我错,我想给你个仪式。”
时誉捶他肩: “他们都看见了,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好丢人。”
“不丢人,多可爱。”顾严揽他入怀。
时誉发泄似的,眼泪鼻涕全蹭在顾严衣服上。
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下来。
顾严抚他后背: “咱们就算订婚了,以后有人打你主意,就把戒指亮给他看。”
时誉嘟囔: “你怎么也搞这一套?”
“没办法,男朋友太优秀,先栓住套牢的好。”
时誉退后了一点,仰脸看他,说得也很诚恳: “你放心,我只喜欢你。”
顾严深深对视: “我爱你。”
顾严把他脸上的水渍细细擦干净: “这一片玫瑰都是送给你的,喜欢吗,我的小王子。”
时誉使劲点头: “喜欢死了,想搬回家,晚上睡花丛里。”
顾严大拇指搓他下巴: “那,我可以吻我的小王子吗?”
时誉主动抬下巴: “准许你。”
嘴唇缓缓靠近,将贴未贴,时誉又说: “我也爱你。”
唇瓣吻合,宣读无声誓言-
心脏被顾严填得满满的,溢出来的全是满足和幸福。
时誉以为白天这仪式就算结束,万没想到还有“惊喜”等着他。
泡了个热水澡,推门回床上。一脚刚踏出浴室,就被顾严扣住手腕,双手举过头顶抵在门上。
吻悉数落在脖颈,睡袍大敞露着薄薄的胸膛。
时誉自觉地仰着,任由顾严采撷。
吻越来越滚烫,呼吸也变得急促,时誉察觉顾严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还没多想,人被松开了,下一瞬,又是天旋地转。时誉勾住顾严的脖子,乖巧的任他抱着。
时誉偏头亲顾严,唇舌难分,直到肌肤触碰到冰凉的花瓣。
“这是什么?”时誉被放到床上,伸手摸了一把。
“不是想睡在花丛里吗?”顾严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压抑和隐忍。
衣带宽解,冷空气袭来一刹,又被滚烫覆贴。
时誉沉醉在本能里,习惯的去拉顾严的手,那是要顾严帮他解决的示意。
但这一回,步骤却没按之前的来。
久久无法缓解,时誉疑惑又难耐: “顾严?”
尾音陡的变了调,是某个从不曾被碰触的地方有了陌生触感。
“顾严,你要干嘛?”莫名的危机感。
顾法医音色沉沉: “插花。”
插什么花?时誉脑子没转过来,但马上就知道了。
时誉全身收紧,他虽然一直期待,一直想体验,不过这事儿吧,好像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那些小电影,那些bl纯爱漫画,里面的人不是很享受很舒服的样子吗?怎么这触碰一点没觉得舒服,反而有点难受?
时誉走了会儿神,下一秒感觉到冰凉的侵入。
“这是什么?”时誉收缩。
“不是想做吗?得先让它适应。”顾严手上没停。
适应什么?怎么这么多听不懂。
不用时誉懂,因为他再次体会到了顾法医那修长又灵活的手指。
好难受,不想了。
时誉推拒。
还没开始,就想结束,顾严这次却未顺着他。
先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撩拨,顾严一直觉得这事儿之前缺个仪式,便一直隐忍压抑退让。如今仪式完美的补上了,算是维持了自己的原则,也终于真刀真枪上了场。
现在这人却轻飘飘的要打退堂鼓,哪那么容易。
顾严掐着他腰,舌撬开牙关,强势勾缠。勾得人水漫漫,缠得人腰肢酸软。
时誉从未觉得夜有这般长,也从未发现温和宽厚的顾法医竟这般强势。白日里和他说浪漫誓词的人到底是谁?反正不像身上这人。
攻城略地,毫不退让。
逃被抓回来,哀叫连连也不心软,直至丢盔弃甲,溃败得一塌糊涂。
这还不放人,歇息片刻,又继续。
拉弓满上弦,箭箭中靶心。
时誉一时清醒一时昏沉,最后一次醒来时眼缝里透着窗外露白,意识里残存的念头是漫画里都是骗人的-
顾严还是心疼人的,只是他也是第一次体验,那种爽到骨髓的感觉,解封了他捆缚住的凶兽。
难怪世人有人沉迷其间。
爱与欲的碰撞,实在是妙不可言。
顾严下楼去厨房找了点儿吃的补充体力,又端来了小米清粥。
时誉醒过来又睡过去,醒的时候他就喂人喝一些。
记不清收拾了几次床单,又给人擦了几遍身子。看他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卷在被子里,于心不忍。把人揽进怀里搂着诓着,捏他高挺的鼻梁骨,谁让你之前招惹的,现在后悔也晚了。
时誉被捏得发痒,喉咙黏腻着反抗,勾得人又被压着欺负一通。
直到天发白,才沉沉睡去-
阳光透进窗户,屋里的人不知今夕何夕。
从陌生到缠绵,从携手到终老。
清晨日暮,共书此生。
这世间,总是要成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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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结了,感谢一路陪伴的小天使们,感恩!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