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时空(6)
元优夏被亲得气喘, 满脑子都是这人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来亲他这样的想法。
阿克拉姆松开元优夏,“又在骂我。”
“你真烦。”
“我不需要别人喜欢。”
阿克拉姆轻轻地吻上元优夏的唇, 呼吸交融。
元优夏又推了推阿克拉姆,他颇觉得不可思议,“你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总是亲我?中了蛇淫之毒的人是我不是你吧?”
阿克拉姆说, “因为你很甜。”
元优夏:“……”
元优夏问, “你的伤好了?”
“都说了小伤而已。”阿克拉姆的手指蹭上元优夏的脸颊, “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元优夏觉得不可思议,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在这里让我觉得我的处境很不安全?”
阿克拉姆:“……”
他轻笑一声, “那可太糟糕了, 毕竟你很怕他们发现你跟我见面吧?会被当做是背叛者的吧?”
元优夏奇道,“之前你不是让我勾引八叶吗?你现在给我的感觉怎么好像后悔了一样?”
阿克拉姆说,“你也没正经勾引他们。”
“……”元优夏镇定自若, “难道要我扑到他们怀里求抱抱吗?”
阿克拉姆:“……欲拒还迎,男人比较喜欢。”
闻言, 元优夏轻挑眉, 抬手勾着阿克拉姆的脖子借力微微起身, “阿克拉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这样去靠近他们吗?”
元优夏主动靠过来的呼吸就在唇边,阿克拉姆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沉。
他看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有一瞬间心跳很快。
很快元优夏又没力气了, 无精打采地躺回去,“差不多得了, 你快走吧。”
阿克拉姆这下没有再多说什么,从元优夏身上起来, “我的确要走了。”
元优夏微笑,“放心吧, 我会努力的。”
阿克拉姆问,“努力什么?”
“你猜猜看?”元优夏闭上眼,“好了,你快走吧。”
被嫌弃的男人默不作声地看着元优夏,见元优夏睡得安然,也不再打扰元优夏,消失在房间里。
元优夏睁了睁眼,又抱了被子,阿克拉姆这个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难道对他有点什么好感?
应该不可能,他更倾向于阿克拉姆受了伤之后脑子不正常。
这样就说得通了。
……
“学长起了吗?”
“学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学长……”
“诗纹,不要打扰学长睡觉!”
耳边的声音嗡嗡的,元优夏睁开眼。
窗外站着森村天真和流山诗纹。
此刻见元优夏睁开眼睛,森村天真凑到窗边,“学长要起来了吗?”
“要。”元优夏懒懒地回答了一声,脑袋转了个方向,“等我再睡一会儿……再睡五分钟。”
森村天真撑着窗跳进来,“学长,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元优夏用被子蒙住脸,“我想睡觉。”
森村天真停在原地,没有再靠近元优夏,又退出去。
元优夏能听见流山诗纹担忧的声音,“真的没事吗?”
元优夏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没睡好,没什么事。”
都怪阿克拉姆昨天晚上来找他让他没睡好,现在可以稍微好好的睡一会儿。
睡一会儿再去和安倍泰明道谢吧。
“泰明大人除污秽去了。”源赖久说。
元优夏哦了声,他迟疑了一下又问,“禁区那边,平时是不是都不能上去?”
“禁区不能进去,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除了意外,神子和泰明大人上去就可以了。”源赖久回答。
元优夏揉了揉脸,心底叹气,他是不是不能去樱花树那里找系统了啊?
系统说得攻略对象好感度满值才能回来,那攻略对象又是谁?
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阿克拉姆,攻略对象会是阿克拉姆吗?如果真的是这个鬼,对他来说好像不是很友好啊……毕竟这个鬼怎么看也不会喜欢人类的样子。
“你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源赖久问。
元优夏揉了揉眉心,“我昨天晚上好像掉了东西在那里面,今天我起床之后怎么也没找得到,肯定是昨天晚上太混乱了,掉在禁区里了。”
“……”源赖久迟疑了一下,“你一个人不可以上去,但是或许你可以问问神子和藤公主,如果愿意让神子陪你去的话说不定能去……”
元优夏眼睛微亮,他看着源赖久,“我知道了!谢谢你!”
源赖久被那双眼里的光闪了闪,他不由垂眸轻轻碰了碰心口处……怎么会跳的这么快?
元优夏没注意源赖久的怔愣,他拉了拉源赖久,“那一起去吧!”
“我跟你一起去吗?”源赖久问。
“不过如果小茜愿意和我去的话,阿久肯定也会去吧?毕竟你现在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小茜呢。”元优夏回眸一笑,“你不想去吗?”
“不是。”源赖久低下头,“这是我的职责。”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元优夏拉着他的手上,少年的手柔软温热,这让源赖久的耳朵渐渐地红了起来,只觉得比元优夏生病的时候抱着元优夏更不自在。
听说了元优夏的来意,橘友雅在一旁掩唇笑道,“如果神子同意和你一起去,我们没有任何意见哦。”
元宫茜捧着杯子,“能够帮助学长我很高兴,但是禁区那边,那个鬼……不会再来了吗?”
“阴阳师大人说他受伤了,他应该不会来的。”元优夏说。
【看来你很关心我。】阿克拉姆的声音插进来,【时时刻刻把我受伤的事情挂在心上。】
元优夏懒得搭理阿克拉姆,他觉得阿克拉姆不仅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好像患了臆想症。
“哦。”元宫茜点了点头,“那么就去吧,不过学长掉了什么?”
“很重要的东西。”
“那么明天再去吧。”藤姬说,“今天巫女大人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元优夏无异议,这段时间系统没有在他身边让他很没安全感,担心自己无法离开或者回到原来的世界。
至少要去和系统确定一下谁是他的攻略对象,这样也好早点攻略成功让系统回来。
元优夏坐在湖边,垂眸看着湖里偶尔钻出来的小鱼。
“看起来丢失的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橘友雅在元优夏身边坐下,“难得看见你这样闷闷不乐的坐在这里。”
“没有闷闷不乐。”元优夏摇了摇头。
“都没笑呢。”橘友雅伸出手指捏上元优夏的嘴角,“看起来就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友雅大人。”元优夏的声音含糊不清,“别捏脸。”
“很可爱嘛。”橘友雅轻笑一声,收回手又靠近元优夏,“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吗?”
元优夏想起昨天晚上橘友雅在他门口,阿克拉姆在房间里的事,莫名就心虚。
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说,“还好。”
橘友雅轻轻捏了捏元优夏的耳朵,“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耳朵对元优夏来说有些敏感,他小幅度地颤抖了一下,“友雅大人。”
橘友雅眸光微深,他没想到元优夏这么敏感,连被捏一下耳朵声音都软了。
橘友雅强迫自己收回手,他忽地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在元优夏门外其实听见了类似这样的声音,只是压得很低。
他微顿,不是噩梦那就是……
他的视线落在元优夏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毕竟已经算是大人了。
而且……
橘友雅想起昨天安倍泰明说的话,那个鬼想和元优夏交合。
贵族们豢养娈童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元优夏这样的长相若是被那些贵族们发现,肯定会被藏起来。
橘友雅手指蜷缩了一下,心底有些微恍然,他……明白了。
……
街上格外热闹,或许是因为阿克拉姆暂时退了的缘故。
元优夏逗弄着笼子里的鸟儿玩了一会儿,去拉了一下旁边的源赖久,“阿久看这只鸟,它啄我的手。”
源赖久的看向元优夏的指尖,粉白的指尖被小鸟一下又一下的啄着,带出一点红色。
“不疼吗?”源赖久问。
元优夏摇头笑起来,“很可爱呢。”
“喜欢的话可以买回去。”源赖久说。
“不不不。”元优夏连忙摆手,“还是算了,我养不了,到时候回去了怎么办?”
源赖久一愣,然后闭口不言。
元优夏如果回去了……
“学长,你怎么出来了?”身后响起森村天真的声音。
元优夏回头,“出来走走……你朋友吗?”
森村天真旁边站着位少年。
“他叫祈,我的工作就是他帮忙介绍的。”森村天真伸手把元优夏拉起来,“学长一个人出来的?”
“不是。”元优夏指了指旁边,“阿久一起的,我说了不用他来的。”
森村天真这才看见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源赖久,他微微皱了皱眉,“学长还是需要别人跟着的,要不然那些鬼又来把你抓走了怎么办?”
元优夏:“……不至于,阿克拉姆受伤了的。”
“谁知道那些鬼又有什么新花招。”森村天真冷哼一声,“我可是一点儿都不信任那些人。”
元优夏笑了一下,“你不是还要和朋友上班吗?”
他看向名叫祈的少年微笑着,“你好,我是天真的朋友。”
“你好。”少年挠了挠头,看着元优夏的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天真总是和我说起你们。”
听见这句话,元优夏眨巴了一下眼看向森村天真。
森村天真神色自若,“学长要早点回去还是等我一起回去?”
“大概会早点回去。”元优夏看向旁边的源赖久,“可不能擅自把阿久带出来太久了。”
“那么让他先回去,学长跟我一起吧!”森村天真说。
源赖久平静出声,“既然是我把他带出来的,我也会把他带回去。”
森村天真冷冷地看了一眼源赖久,源赖久依旧是那副沉闷的模样,不闪不避地看着森村天真。
元优夏说,“我不打扰你工作,我就跟阿久一起回去了,今天好像很热啊……回去洗个澡!”
森村天真抿了抿嘴,“那么学长要注意安全。”
元优夏点了点头笑起来,“我知道的。”
森村天真看着元优夏和源赖久的背影远去,攥紧拳头。
“天真,走了。”祈说,“还看啊,都走远了。”
森村天真低声说,“在这个世界明明我们才是一样的,学长应该只依靠我一个人……”
祈拍了拍森村天真的肩,笑容爽朗,“你对你学长的占有欲可真是莫名其妙的强呀!”
森村天真一顿,他明白,他已经很克制了。
……
元优夏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可以扎一个小揪揪。
他泡在水里,玩了一下脑袋上的啾啾,伸手取了浴衣起来。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源赖久跟在元优夏身后,自然地取了衣服要给元优夏穿。
“谢谢阿久。”元优夏接过衣服,“不过我好像已经可以自己穿了。”
源赖久一顿,莫名有些失落。
他垂下眼嗯了声。
元优夏折腾了许久才把衣服穿好,他在源赖久面前转了个圈,笑眯眯道,“怎么样?”
“没系好……”
源赖久手指轻轻拽住了元优夏的腰带,元优夏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源赖久怀里。
好疼……元优夏脑子冒出一个念头来,源赖久的胸膛,好硬。
源赖久一惊,连忙扶住元优夏,“有没有哪里撞疼。”
元优夏揉着额头,生理性的眼泪挂在眼角,他摇了摇头,“还好。”
“我看看。”源赖久拉开元优夏的手看着被撞红的额头懊悔,“我只是想给你重新系带子。”
“没事没事,只是被撞了一下而已,不用着急。”元优夏连忙摆手,“真的没事。”
“出气!”源赖久说,“你可以打我。”
元优夏看他严肃的模样,一时哑然,“出什么气?我没气,只是不小心撞到了而已,也不算很疼。”
“你哭了。”源赖久声音低落下来,“对不起。”
“真的没事。”元优夏揉了揉额头,“你看嘛,很快就好起来了。”
源赖久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元优夏的额头,他的指尖都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味道,似乎怕弄疼了元优夏一样。
元优夏眨巴了一下眼,“不疼,所以不用太自责。”
源赖久看着元优夏湿润的眼睫,手微动。
被拥抱的元优夏一愣,“阿久?”
“对不起。”源赖久声音很低,“我不想伤害你的。”
元优夏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源赖久的肩,“真的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我……”
源赖久迟疑了很久还是克制着自己松开了元优夏,“不会有下次了。”
源赖久郑重得元优夏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对你做了什么?】阿克拉姆问。
元优夏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回答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坐在窗边,执着茶杯,心头有些烦躁起来。
元优夏和低等的愚民做了什么?为什么不回答他?
那些愚民,是不是真的在觊觎着元优夏了?
阿克拉姆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折扇,自语道,“还是先让他回来吧。”
遥远时空(7)
一行人重新来到禁区的时候。
元宫茜问, “学长要找什么?我们帮你。”
“我自己找就好了。”元优夏往樱花树走去,“我只来过樱花树下,我看看这边。”
“这里应该被打扫过了。”源赖久说。
“嗯。”
元优夏点了点头, 手指触上樱花树。
【我的宝,你终于来看我了!】系统哇哇大叫,【我要被憋死了。】
元优夏:【……好好说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一到这个世界我就被吸入这里了, 偏偏我刚用完了能量没法离开, 气死我了!】系统委屈得要死, 【宝宝, 现在只有靠你攻略成功我才能离开了。】
元优夏无力, 【那么攻略对象是谁?】
【攻略对象就是——】系统一顿,莫名心虚起来,【宝宝, 我和你说件事你不要生气。】
元优夏心底有种不妙的预感,他微笑着, 【你说。】
【攻略对象的资料……】系统小声, 【好像在我被吸入这里的时候, 损坏了一半……】
【一半的意思是?】
【你已经和他接触过了,并且好感度在百分之八十往上!】系统说,【就是……名字和职业一团糊……】
系统心虚得厉害。
元优夏:“……”
毁了吧, 这个破系统。
不过已经接触过了,他和好几个人都接触过啊, 好感度也不低……这个就更难判断是谁了。
【还有一个。】系统去看后面的字,【能辨认出事业两个字。】
事业?
“小夏, 找到了吗?”源赖久来到元优夏身边,“你摸了这棵树好久。”
元优夏和系统说了声后收回手看向源赖久, “没找到,是小东西,或许已经被当做垃圾丢掉了。”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源赖久问。
元优夏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系统:【……宝,你要来看我呜呜。】
元优夏不想搭理不靠谱的系统。
元宫茜问,“那现在怎么办?学长。”
“不找了。”元优夏说,“麻烦你们陪我来这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那么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回去吧。”元优夏得回去分析一下自己的攻略对象。
他不知道系统那个事业是指什么,是指专注搞事业的,还是指官职这一类。
他回来的路上都有些安静,这让元宫茜有些担忧起来。
她总觉得元优夏丢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
没多久,内宫送了信出来说让元宫茜去赴宴。
元优夏知道的时候,元宫茜已经走了。
“去内宫参加宴会了?”元优夏有些惊讶,“她一个人吗?”
藤姬点了点头。
元优夏:“这……”
“所以我想麻烦你,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去帮我找一下友雅大人吗?告知他一声。”藤姬说。
“我要去哪里找友雅大人?”元优夏问。
元优夏跟着藤姬给的地址走,他走到一半才骤然想起来,这也太儿戏了吧。
明明巫女很重要,却让巫女一个人去参加宴会,然后又让他这个不熟悉路的人去找橘友雅。
“这槽点也太多了吧?”元优夏喃喃着,“不过我也是啊,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算了。
来都来了,他看起来也没有迷路。
“友雅大人办公的地方……是这个地方吗?”元优夏抬头看上去。
“友雅吗?”旁边青年温柔的声音传来,“你找他吗?”
元优夏转过头去,戴着眼镜的青年抱着书站在两米外看着他。
“是的。”元优夏回答,“我找他。”
“他就在——”
“夏夏。”橘友雅有些惊讶,“你怎么来内宫了?”
“是啊。”元优夏忍不住吐槽,“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藤姬公主说让我来告诉你,小茜来内宫参加晚宴。”
“茜小姐吗?”旁边的青年若有所思,“刚才我碰到她了,她刚才迷路了。”
元优夏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事实上他不来其实也没关系的吧。
橘友雅微微皱眉,“那么,得先找到巫女大人才行啊,鹰通是在哪里遇到她的?”
藤原鹰通指了个方向,“她现在应该已经顺利进去了才对。”
“总觉得……”橘友雅说,“没有那么顺利。”
或许是八叶之间的感应吧。
“那么先去找到她。”
所以还有可能出了意外吗?
元优夏说,“那我也去吧!”
“分头找,夏夏跟我一起。”橘友雅拉了一把元优夏。
“不。”元优夏摇了摇头,“带上我你得慢好多,分开找吧,我也去。”
橘友雅深深地看了一眼元优夏,“那么,你就这里等我,不要一个人乱跑。”
元优夏:“……”他也不是迷路啊。
“总之乖乖地等着。”橘友雅说道,又把藤原鹰通手里的东西塞到元优夏手中,“麻烦夏夏先抱着一下等我。”
元优夏:“……哦。”
他坐在台阶上看着怀里的书,然后放下。
他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阿克拉姆的契约,指引着他往某个地方去。
或者说不是指引,而是有鬼在内宫里,他的契约感受到了。
可是……阿克拉姆的契约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优夏还不懂。
他停在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有人吗?”
“学长!”屋子里传来元宫茜颤抖的声音,“别进来!”
元优夏一愣,藤原鹰通和橘友雅没有找到元优夏吗?为什么听声音……
门从里面打开了。
长相美艳的女人捏着元宫茜的下巴,看向元优夏。
元优夏看了一眼元宫茜,看起来好像没有受伤,但是这个女人……是鬼?
“呵呵。”女人笑盈盈地贴近元宫茜,“你的学长好像是我们这边的人呢,难道你以为他会救你吗?”
这个女人认识他,是阿克拉姆的人?
“把他拉进来,然后门关上。”
门被关上了。
元优夏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屋内,发现除了元宫茜和这个女人,还有两个看起来如同行尸走肉的男人。
是被控制了?
女人把元宫茜摔到地上,轻笑着靠近元优夏,“男人……”
元优夏没忍住后退一步,他扶起元宫茜。
“学长。”元宫茜颤抖着,“你不该来的。”
“你以为你这位学长会带你走吗?我都说了他和我们是一边的。”女人捏着元优夏的下巴,“真是漂亮,难怪。”
“胡说八道,学长才不可能和你们一伙!”元宫茜反驳道。
女人只是用一种看可怜虫的眼神看了一眼元宫茜,又看向元优夏。
元优夏被迫看向女人,“毕竟什么?”
“毕竟,你可是被那位大人厚待着的人类。”女人紧紧地盯着元优夏,“真让人好奇,你有哪里不一样的。”
元优夏抬起手推了推女人的手,“你是阿克拉姆身边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竟然直呼主公的名字!”女人逼近元优夏,“你竟然敢!”
元优夏定定地看着女人,“你也可以叫。”
“你——”女人明显有些生气,却又微笑着靠近元优夏,“看在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看着我的眼睛……”
“你想诱惑我吗?把我变成他们那样?”元优夏指了指旁边的两个男人,然后摇头,“不行,那太丑了我不喜欢。”
女人:“……”
“我还真的对你有点兴趣了。”女人舔了舔唇,眸光闪烁着,“你看起来也无法反抗我,不如……”
“学长——”元宫茜的声音戛然而止。
“席琳!”阿克拉姆的身影出现在元优夏身边,他搂住元优夏的腰离席琳远了几分,皱起眉,“我说过,不准动他。”
元优夏抬头看去,眨了眨眼,又戴上丑丑的面具和高帽了。
元宫茜一下子捂住嘴,惊慌的目光扫着元优夏被阿克拉姆搂着的腰,这种姿势也、也太亲密了!
学长为什么会和这个鬼这么亲密?难道学长被这个鬼威胁了吗?
席琳微微睁大眼,不可置信,“主公你怎么来了——你竟然和他签订了契约……”
一个契约为什么这么惊讶?这契约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元优夏不懂,他推开阿克拉姆的手,“别搂我腰。”
阿克拉姆手轻轻地握了握,看向席琳的目光冷漠,“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对他动手。”
“主公我没有。”席琳辩驳。
“你刚才是不是准备蛊惑他?”
元优夏看不懂阿克拉姆和席琳在演什么,他后退两步去问元宫茜,“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元宫茜摇了摇头,她小声问,“学长和阿克拉姆……”
“没什么。”元优夏说,“我们走吧。”
阿克拉姆头也没回,却准确地握住了元优夏的手。
元优夏:“……”
这个鬼干嘛啊。
门一下子被推开,外面的光芒照射进来。
“鹰通大人。”元宫茜叫道。
藤原鹰通的视线停留在元宫茜身上,“茜小姐,你还好吗?”
元宫茜点了点头,看向元优夏。
她还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元优夏和阿克拉姆怎么回事,不过看起来阿克拉姆对他们的学长好像……有点怪怪的。
元优夏又抽了抽手,还是没能抽出来。
“松手。”元优夏开口。
藤原鹰通看向元优夏这边,他的视线落在阿克拉姆身上问,“阁下是谁?”
“是鬼。”橘友雅的声音响起,他看向元优夏的手,眉目间闪过一丝担忧,“夏夏,有没有受伤?”
元优夏摇头,受伤倒是没有受伤,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看起来也不比受伤好到哪里去。
阿克拉姆把元优夏和橘友雅的互动看在眼里,莫名的愤怒在他心底蔓延。
“放开夏夏。”橘友雅声音微愣,“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唇畔笑意微妙起来,“你在教我做事?”
元优夏眉头一跳,“阿克拉姆。”
“真是,被别的男人称呼得那么亲近……”阿克拉姆一只手搂着元优夏的腰往自己怀里按,另一只手捏着元优夏的下巴,低下头来,“夏夏?”
元优夏:“……”
他都不知道阿克拉姆在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不过这个姿势……元优夏眼皮一跳,下意识抬起手捂住了阿克拉姆的嘴巴。
“阿克拉姆!”橘友雅声音冷了下来,“你想绑架夏夏来威胁我们吗?”
“这些低等的愚民吵死了。”阿克拉姆移开元优夏的手,“反正也没什么用,干脆全部杀了吧。”
他叫道,“席琳。”
“是,主公。”席琳答应着,走向藤原鹰通,“我会把他们通通撕碎。”
“让一位女性来替你卖命。”藤原鹰通微微蹙眉,“真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大人。”
元优夏开口,“阿克拉姆,松开我,那位小姐打不过他们的。”
“那么就好好欣赏一下吧。”阿克拉姆语气淡淡,“我很乐意看着他们死在这里。”
“阿克拉姆。”元优夏抬眸看着男人,“不要这样。”
男人唇角的笑又淡了,“你在给他们说话,你应该是我这边的。”
“我哪边都不是,我也不想掺和你们鬼和人类的纷争,但他们是我的朋友。”元优夏声音很轻,“他们对我很好。”
“你现在有一个选择。”阿克拉姆亲昵地靠近元优夏,“我现在只有分身在这里,带不走你,不过你可以安抚我的愤怒。”
元优夏不明白阿克拉姆有什么可愤怒的。
阿克拉姆在元宫茜的惊呼声中恶狠狠地咬上元优夏的唇。
“阿克拉姆!”抵抗着席琳的橘友雅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来侮辱夏夏。”
阿克拉姆松开元优夏的时候在元优夏耳畔低语,“下一次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席琳,走了,你打不过他们。”阿克拉姆消失的时候看向橘友雅,漠然道,“下次,他和京——”
他指了指元优夏,“都将属于我。”
橘友雅三两步靠近元优夏,看着元优夏的唇问,“还好吗?”
元优夏点了点头。
“居然用那样的方式……”橘友雅的手指按上元优夏的唇,眸光晦涩不明,“阿克拉姆。”
“友雅大人。”元优夏偏了偏头,橘友雅的动作让他有些不自在。
橘友雅的手指擦上元优夏的唇,“真是……太恶劣了。”
元优夏抓住橘友雅的手,声音有些含糊,“友雅大人。”
元宫茜惊呆了喃喃,“友雅大人,学长。”
“友雅大人。”藤原鹰通的视线落在元优夏越来越红的唇上,开口,“你把他弄疼了。”
擦拭着元优夏嘴唇的男人一惊,脑子一绷,他看着被他反复揉擦以至于红艳的唇,一时有些难以开口,“夏夏,抱歉。”
元优夏虽然觉得奇怪也没多想,人类和鬼互相之间并不兼容,所以橘友雅看到他被阿克拉姆亲之后反应激烈一些也正常。
元优夏摇了摇头,“小茜还要去参加宴会吗?”
“先去看看,没闹出什么大的动静的话,宴会如常举行的。”藤原鹰通说。
橘友雅目光触及元优夏的唇又收回视线,他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反应,但现在再道歉好像已经不合适了……
刺杀一事并没有引起大风波,宴会依旧正常举行。
元优夏坐在橘友雅旁边,小声,“我不应该在这里啊。”
刚才事一毕他就应该走的。
“来都来了。”橘友雅轻笑一声,“好好享受吧。”
这种事情实在享受不起来。
“巫女大人。”温和的声音响起,“还合你的胃口吗?”
“是的。”元宫茜礼貌回答。
“请坐。”藤原鹰通腾出位置来。
那道声音的主人在四人旁边坐下,“刺杀的事,因为知道是鬼操控了那位大人,所以陛下没有过多追究。”
元优夏抬眸看去,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这是永泉皇子。”橘友雅低声和元优夏说。
永泉似乎是听见了,看过来朝元优夏露出一个温柔腼腆的笑容,“已经出家了,就不用叫我皇子了。”
“他出家了。”橘友雅接着说。
元优夏下意识去看永泉的脑袋,不是光头。
“他被允许带发出家。”说到这里,橘友雅嘴唇靠近元优夏,声音低不可闻,“陛下希望他某一天能回来。”
元优夏保持着微笑想,他还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这种场面他不擅长应付。
歌舞一停,舞女们笑盈盈地来斟酒。
“小夏能喝吗?”橘友雅问。
“嗯。”元优夏点了点头,“酒量还行。”
“酒量还行。”橘友雅说,“不要喝醉了就好。”
“不会。”元优夏莞尔。
“那么巫女大人呢?”永泉问。
元宫茜连忙摆了摆手,“我不喝,我不会喝,那个,我也不能喝酒。”
“小茜年纪还小。”元优夏道,“不适合喝酒呢。”
永泉脸红了一下,“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明是一个皇子,性格居然这么敏感。
元优夏看向杯中的酒眸光闪烁,他这几天一直在分析他的攻略对象……最终确定了源赖久,橘友雅和阿克拉姆这三个人里。
他最怀疑的其实是阿克拉姆,这个鬼老喜欢亲他,对他的态度也怪怪的,而且看起来就是个搞事业的,总想掌控京。
但一想到阿克拉姆一口一个低等的人类,低等的愚民,他又觉得不是阿克拉姆,毕竟有八十的好感度,已经不低了好吧……
如果是橘友雅和源赖久的话……这两个人对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除了刚才橘友雅莫名其妙地擦他的嘴。
嗯……或许再试试,过几天再去系统那里看看好感度。
元优夏这样想着,旁边的橘友雅已经抬手把他的杯子拿去了,“已经喝了不少了,别喝了。”
元优夏眨巴了一下眼,喝了不少了?还好吧。
“其实是友雅大人已经喝了不少了。”藤原鹰通压低了声音和元优夏小声说。
元优夏看向橘友雅,对方带着温良的笑容看着他,“怎么了?”
看不出来喝了很多啊。
他摇了摇头,“没事。”
这场宴会散场的时候永泉把元宫茜留下了,说是陛下要和她说话。
“你们先回去吧。”元宫茜摆了摆手,“友雅大人看起来已经醉了。”
“那你……”
“我们会安排人送巫女大人回去的。”藤原鹰通推了推眼镜,“友雅大人喝多了,你带他回去的时候可能有点辛苦。”
或许不是有点辛苦。
橘友雅挂在元优夏身上,一双手抱着元优夏的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耍酒疯。
他骂阿克拉姆从阿克拉姆不是人骂到阿克拉姆想控制京,再到阿克拉姆竟然亲元优夏上面。
元优夏一开始还安抚着橘友雅,后来他就什么也不管了,任由橘友雅发疯。
等橘友雅明天酒醒了一定会后悔的,元优夏这样想着。
橘友雅骂完后又扒着元优夏喊夏夏。
元优夏废了老大力才把橘友雅带回去。
藤姬和流山诗纹已经睡了,留下森村天真和源赖久。
源赖久连忙来帮元优夏把橘友雅扶回房,元优夏松了口气看向源赖久,“阿久可以帮忙给他倒杯温水来吗?”
源赖久答应了一声起身。
这会儿已经没有可喝的热水了,源赖久开始生火,森村天真站在旁边说,“橘友雅真的醉了?”
“嗯。”源赖久回答。
森村天真不爽,“我觉得他是装的。”
源赖久说,“友雅大人不会装醉。”
森村天真说,“那也不能让学长照顾他,我得去看看。”
元优夏不知道森村天真的怀疑。
他试图给橘友雅把外面宽大的衣袍给扒下来,谁知道躺着的橘友雅一把制住他的手,翻身把他压在榻榻米上,目光锐利,“刺客?”
元优夏:“……友雅大人,我是夏夏。”
“夏夏……”橘友雅眯了眯眼,低下头来,去嗅元优夏的颈项,“很香,是夏夏。”
元优夏被闻得不自在,“友雅大人,可以了吧?”
“不可以。”橘友雅固定元优夏的脸,盯着元优夏的唇,目光暗淡,“你被那个鬼亲了。”
元优夏:“……”亲了就亲了,多大点事。
但橘友雅不这样想,他醉了也念念不忘,他说,“我记得你的舌尖,很柔软,后颈很香甜……”
他说着,低下头径直咬了下来。
元优夏懵了一瞬,又去推橘友雅的脑袋,“友雅大人,别咬……”
这些人都是属狗的吗?谁都要来咬他一口,他脖子上是有罂粟还是怎么的?这么诱人?
橘友雅没松口,他咬的同时还不忘舔舔。
元优夏后颈本就敏感,咬一口也不说很多,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爽意,被舔后更是无法言说。
他没忍住闷哼两声,“友雅大人!”
这道声音却如同给了橘友雅鼓舞一般,舔得更起劲了。
元优夏当然推不动一个习武的人,他咬了咬舌尖,“友雅大人,请松口!”
执着棋子的阿克拉姆握紧了手中的棋子,慢慢地碾压成灰烬,他看着水镜里的元优夏被人压在身下舔咬着后颈,面色阴沉难看。
“低等的愚民,竟然敢对他做这样的事情……”
同时,森村天真推门而入,怒火和妒火一起袭来,他一把推开元优夏身上的男人,骂道,“橘友雅,你这个混蛋!”
遥远时空中(8)
今天晚上注定是混乱的一晚。
元优夏揉着脖子, 还得去挡着森村天真揍醉醺醺的橘友雅。
森村天真气得发疯,“学长你还帮他?你!你帮他?他那样对你!”
元优夏极其冷静,“不过是被咬了一口而已, 你不要太冲动了。”
“这不仅仅是被咬了一口,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他就是觊觎你的美色!”森村天真恶狠狠地瞪着橘友雅, “我要不进来他就不仅仅是咬你了!”
橘友雅靠着墙上, 还有些站不稳, 他看着森村天真, 明显还有一丝迷茫, “为什么管我和夏夏的事?”
“夏夏, 夏夏,我让你夏夏!”森村天真气得不行,“我今天晚上非得揍死你不可, 登徒浪子!”
“……”源赖久端着水站在门口,疑惑问, “做什么?”
元优夏摇头, “被友雅大人咬了一口, 天真很生气……阿久?”
源赖久的视线落在元优夏的脖子上,他抿了抿唇,把杯子递给元优夏, 阻止了森村天真的动作。
“你做什么?”森村天真冷笑,“怎么?帮着橘友雅呢。”
“不是。”源赖久说, “天真你冷静一点。”
“你能冷静我冷静不了,我来晚一点这混蛋都要把学长扒光了!”森村天真一说到这里, 怒火又烧起来了,“喝醉了?喝醉了就是他骚扰学长的理由吗?”
“你等他清醒后再和他说, 小夏应该已经累了,先让他回去休息才对。”源赖久看向元优夏,“这里我会处理,你先去睡觉吧。”
元优夏没动,他看向森村天真,“他喝多了,他也没做什么别的事,你别生气好吗?”
森村天真攥紧了拳头,元优夏在替别的男人说话这件事让他的气无处发。
他冷冷地看了橘友雅一眼,拉着元优夏离开。
源赖久站在那里,他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情绪说,“友雅大人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橘友雅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他抬手捂了一下脸,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根本没办法解释什么。
“我承认。”橘友雅喃喃,“我对他心动了。”
源赖久僵了一瞬,随即他缓缓道,“那也不该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橘友雅滑坐在地上,“嫉妒和酒精腐蚀了我的大脑,那一刻我只想对他做出很过分的事情来,事实上我知道我没有这样的立场。”
那个时候是真的醉了,却不是全无意识,橘友雅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但他没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源赖久低声说,“友雅大人明天自己和小夏道歉吧,明明是他被你欺负了,他还要帮你说话……”
橘友雅说,“我知道。”
可是他似乎并不后悔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他后悔的是,自己没有好好的表明心意……
森村天真直到送元优夏进屋都没再说一句话。
元优夏看他要走,迟疑了一下说,“天真。”
“学长,我会找到回去的方法。”森村天真打断了元优夏的话,他定定地看着元优夏,“我不会任由他们欺负你,到时候学长要跟我回去吗?”
元优夏一愣,他没有过多思索,实话实话,“不一定。”
“为什么?”森村天真不解并且为此感到痛苦,“难道你真的爱上橘友雅了?你想留在这里是因为他?”
“不是。”元优夏说,“我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
森村天真不懂,元优夏和他一样,为什么有必须要留在这里的理由。
这让他感到焦虑。
“你先好好休息。”元优夏太瘦拍了拍森村天真的肩,“别想太多,至少现在还回不去。”
森村天真看着元优夏的脸,冲动让他抱紧了元优夏,他喃喃,“从我把学长从那些不良那里救出来之后,我就决定了的,会一直保护学长。”
元优夏微微一愣。
森村天真说的这件事是他来这个世界不久之后,在放学路上被不良少年堵住调戏,森村天真路过的时候揍了一顿不良。
也是因此,他才和森村天真认识的。
“学长,我真的非常……”森村天真闭了闭眼,“非常在意你。”
元优夏微微愣了愣,随即他又拍了拍森村天真的肩,“好好休息。”
森村天真沉默着点了点头。
然而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森村天真走后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元优夏坐下来,他还没躺下,阿克拉姆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屋子里。
元优夏抬眸看着阿克拉姆,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又来了。
“他对你做了什么?”阿克拉姆的手指碰上元优夏的后颈,脸色难看至极,“他竟然敢碰你?”
元优夏偏了偏头,“阿克拉姆,你在生气什么?”
“你竟然让那些愚民碰你……”
“阿克拉姆。”元优夏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你嘴里面那些低等的愚民之中的一份子。”
阿克拉姆收声,元优夏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生气。
元优夏确实有点生气,今天晚上已经足够混乱了,阿克拉姆还来质问他,让他更烦了。
“别人碰不碰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你的私人物品吗?”元优夏伸手抓住阿克拉姆的衣服,冷冷地直视着他,“从最开始建立契约也好,到你莫名其妙地和我做些暧昧不清的事情,再到现在……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人?按照你的说法,身为人类的我和身为鬼之一族首领的你,天然就是不对等的敌人。”
敌人?
阿克拉姆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元优夏是敌人,他也不喜欢听到元优夏嘴里说出这个词。
他抬手握住元优夏的手,慢慢垂眸。
“你别在我这里对我发疯了,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元优夏说,“把契约给我解除了,我不想自己的生活里总是有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睁开眼就看见有莫名其妙的人在我身边,跟有偷窥癖一样。”
阿克拉姆握着元优夏的手慢慢收紧,他平静道,“解除契约,然后你和那些低等——那些人类在一起吗?你做梦。”
元优夏抽了抽手,没什么表情,“松开我。”
阿克拉姆低头亲吻着元优夏的指尖,他握着元优夏想要蜷缩起来的手指,声音极淡,“你因为那些人和我吵架,都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你才和我这样说话。”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元优夏冷笑,“或者说你知道,但是你不在意,因为我在你眼里面也算不上什么,你偶尔逗弄一下的小宠物吗?”
阿克拉姆手一收,他禁锢着元优夏,把元优夏抵在墙上,他细细地看着面前这张冰冷精致的面容,他没见过元优夏这么生气。
“松开我。”元优夏抬起头看着阿克拉姆,“阿克拉姆。”
“我没有把你当做宠物逗弄。”阿克拉姆低头,听起来像是服了软,“我也没有对其他人这样过。”
元优夏推了推阿克拉姆,“松开我,然后你走。”
阿克拉姆停顿了片刻,果然松开了元优夏,他不知道元优夏现在在想什么,什么都听不见反而让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他倒是更宁愿元优夏在心里面狠狠的骂他一顿。
他停顿了片刻,取下那张面具塞到元优夏手中,然后消失在元优夏房间里。
元优夏没说话,却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他看着手里的面具放到枕头边躺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发生了点事,元优夏睡得并不安稳。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片竹林之中,旁边的安倍泰明平静地看着他。
元优夏一愣,他坐起来,“阴阳师大人,这是……”
“我在除秽的时候看见了你。”安倍泰明说,“看来你今天心情很糟糕。”
元优夏笑了笑,“心情很糟糕吗?也还好,没有很糟糕。”
安倍泰明微微点头,他站起来朝元优夏伸出手,“走吧。”
“去哪里?”元优夏问。
“这里的污秽除尽了,去别的地方。”安倍泰明说,“你现在还回不去,那么跟着我走吧,还是说你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元优夏跟上安倍泰明,“可是阴阳师大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安倍泰明看向元优夏,“我不是说了吗?”
嗯?元优夏满脑子问号,说什么了?他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安倍泰明忽然握紧了元优夏的手往旁边一躲,随即丢出一张符咒结印。
黑漆漆的污秽轻易地消散在元优夏面前。
“最近污秽越来越多了。”安倍泰明说。
元优夏抿了抿唇。
安倍泰明又问,“你身上的蛇淫之毒这段时间有没有爆发过?”
元优夏摇了摇头,“没有。”
他时常忘记原来他身上还有着毒素。
安倍泰明看向元优夏,他的视线在元优夏的脖子上停留了一瞬,白皙的颈项上,牙印格外显眼。
安倍泰明似乎明白了元优夏为什么不开心了。
他随手折了一根枯枝,直到繁花挂满枝头后他递给元优夏。
元优夏接过来后微微一愣,“这是……”
“或许会让你心情变好一些。”安倍泰明说。
元优夏没忍住笑了一下,“阴阳师大人,你看起来没什么表情,还挺温柔体贴的。”
安倍泰明看向元优夏带着笑意的眼睛,轻轻闪了闪眼,然后移开,“是吗?我不是很懂。”
“我听阿克拉姆说你不懂感情。”说到阿克拉姆的时候,元优夏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安倍泰明神色依旧很淡,他嗯了声,“我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对于人类的情感,理解并不透彻……如果是真的人类就好了。”
“但阴阳师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啊。”元优夏说,“我觉得你很有人类的情感。”
安倍泰明定定地看着元优夏,“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当然!”元优夏说,“就算不是真正的人类也没关系吧?拥有人类作为朋友,拥有人类的情感和关系,人类并不会排斥你,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啊。”
安倍泰明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我和人类的区别……”
“没什么区别。”元优夏笑容灿烂,“其实人类也有坏蛋和很讨厌的,阴阳师大人比很多人类都要好。”
安倍泰明看着元优夏没说话。
“所以阴阳师大人不需要为自己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感到苦恼,我也不是什么很正常的人类,不过也没关系啦,不去过多的在意就好了。”元优夏这样说着。
安倍泰明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忽然又拉了元优夏一把丢过去一张符咒。
惨叫声在空中消散。
安倍泰明没有再松开元优夏的手,“这样比较好一点,等这里的污秽处理了,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去。”
元优夏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元优夏没有看见那些污秽的模样,心底虽然有些害怕,却也没有像那天晚上骨女登堂入室那样恐惧。
等到安倍泰明处理完这一片的污秽,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安倍泰明停下脚步,他看向元优夏,“你该回去了。”
“那阴阳师大人你呢?”元优夏问。
“我还有事。”安倍泰明说到这里,声音微低,“可以不用叫阴阳师大人,叫名字……也可以。”
“好哦。”元优夏从善如流,“泰明。”
含着温软笑意的声音叫出名字来让安倍泰明心口无端地跳动了一下,他嗯了声说,“回去吧。”
……
元优夏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在房间里,枕头旁边是属于阿克拉姆的面具。
元优夏拿起面具看了半晌,喃喃,“神经病。”
“夏夏,起了吗?”门外橘友雅的声音响起。
元优夏把面具放到枕下,站起来打开门。
橘友雅站在那里看着元优夏,“我来找你,是要和你道歉的。”
“昨天晚上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友雅大人不用道歉。”元优夏说。
“……是昨天晚上的事,夏夏可以放在心上。”橘友雅说到这里问,“我可以进去吗?”
元优夏让开身体让橘友雅进来,“你喝多了而已。”
橘友雅说,“昨天晚上我的确喝得有点多,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元优夏抬眼看着橘友雅。
“这种话说出来可能会让你觉得恶心和讨厌吧,可是已经没能控制住自己发生了那样的事,就不得不说出来。”橘友雅看起来还很平静,“相比起我喝多了抱着朋友咬这样的解释,和其实我对这个朋友抱有某种感情所以做了糟糕的事情……”
元优夏手指微缩。
“我又觉得,夏夏应该不讨厌喜欢男性。”
元优夏低声说,“我的确不讨厌,相比起女孩,我更喜欢同性。”
“所以,在做了那样的错事之后,我想不管你喜不喜欢男性,会不会对我的心意感到恶心和讨厌,或者是知道这件事后就要疏远我不和我做朋友……这些我都想过了,还是要认认真真地告诉你我的心意,总之不是故意捉弄你,是因为喜欢你。”
说到这里橘友雅似乎是松口气,“我甚至想着夏夏如果因此疏远我或许更好,以免我什么时候又做出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来。”
元优夏一时哑然。
橘友雅似乎并没有期待元优夏会回应他的心意,说到这里之后他笑了一下,“那么,我走了,夏夏再休息一下。”
房间的门重新关上了。
元优夏看着紧闭的门,忽然转过头去。
他微微蹙了蹙眉,是错觉吗?刚才明明感受到了阿克拉姆的气息……
他蹲下身把面具取出来,看着这张实在称不上好看的面具看了半天,又把面具塞进了柜子里,这才离开了房间。
遥远时空(9)
元优夏趴在栏杆上听着他们议论着怨灵的事, 又提到巫女要去大文字山。
旁边的元宫茜说,“学长也会去吧?”
“去大文字山啊。”元优夏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那就去吧。”
“你这几天都无精打采的, 没关系吗?”源赖久问。
元优夏摇了摇头,“没有。”
“出去走走或许就好了。”源赖久低声说。
元优夏嗯了声。
他就是觉得实在无聊,也许该去禁区看看系统, 也不知道攻略对象那边的好感度……
说到攻略对象, 元优夏又抿了抿唇, 眉梢微压。
“学长, 赖久, 出发了。”森村天真叫了一声。
元优夏的心不在焉一行人都看在眼里, 森村天真握了握拳,有些后悔。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他走了橘友雅的原因,所以元优夏才一直不高兴。
如果是因为这样, 这是不是代表着元优夏喜欢橘友雅……
“学长。”元宫茜探出头来,“真的不上来吗?”
“不用。”元优夏摇了摇头, “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抬头看去, 白发的男人站在那里和源赖久对峙。
“夜鸟。”源赖久看着白发男人,显然有几分男人出现在这里的惊讶。
看起来认识,不过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奇怪的东西。
元优夏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步, 源赖久拦住元优夏,“别过去。”
夜鸟淡淡地笑了笑, “赖久,好久不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源赖久问。
夜鸟没有说话, 他忽然暴起,源赖久下意识抬刀, 夜鸟却略过了他抓住了元优夏。
元优夏:“……”
他想说兄弟你抓错人了吧?
但夜鸟并没有觉得自己抓错人,他只丢下一句让源赖久自己去找他的话,就带着元优夏离开了。
元优夏无语凝噎,他好像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被人抓住了啊?
“不用担心,等他来了,我会放你走的。”夜鸟看向元优夏,“他刚才很紧张你啊。”
元优夏问,“为什么抓我?”
“大概是……”夜鸟笑了笑,“不想活了吧?”
元优夏歪了歪脑袋,“不想活了?为什么不想活了?”
夜鸟看着元优夏没说话,他只是稍微地靠近了元优夏一些,这个少年身上的香味莫名能带给他一些理智。
他伸手摸了摸旁边那只鹿的脑袋,感受着久违的宁静。
元优夏没忍住看了一眼那两只鹿,看起来温顺又可爱,和夜鸟关系应该很好。
“你叫什么名字?”夜鸟问。
“元优夏。”元优夏没忍住也摸了摸鹿的脑袋,“你可以叫我小夏。”
“啊,我听见了,赖久就是这么叫你的。”
元优夏点了点头,“因为是朋友嘛,你和阿久也是朋友吗?”
夜鸟没说话。
元优夏又开口,“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阿克拉姆的东西。”
夜鸟抬眼,“那只鬼?你认识?”
“他对你做了什么?”元优夏问,“因为他对你做了些坏事,所以你才想死吗?”
夜鸟的眼睛看向某个方向,“我不能任由他摆布和夺走自由,就算世界上只有最后一只夜鸟……”
“你想让阿久杀了你吗?”
“没错,让赖久杀了我。”夜鸟收回视线看着元优夏,“最开始我是准备带走那个女孩的,毕竟保护那个女孩是赖久的任务吧,但他好像更紧张你。”
元优夏沉默了片刻问,“阿克拉姆对你做了什么?”
夜鸟没有回答,他只说,“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
“你被阿克拉姆控制了吗?”元优夏又问。
“赖久就要来了,我该去找他了。”夜鸟站起来。
“等一下。”元优夏抓住夜鸟的衣服,“等等。”
夜鸟冷冷地看着元优夏,“我不会带你走的,等他杀了我,他自然会来找你。”
“阿久是我的朋友,你既然和他认识,和他应该也是朋友,你认为只有他配杀你,然后解除你的痛苦,但对他来说,杀一个朋友应该也会很痛苦吧?”
夜鸟看着元优夏没说话,不论怎么说,他的高傲也不允许他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被鬼操控,去伤害其他人。
“你……”元优夏抬起手,露出皓白的手腕,“虽然我不知道阿克拉姆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你要不要试试……喝我的血?”
夜鸟一愣,古怪地看着元优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元优夏说,“你是阿久的朋友,四舍五入也算是我的朋友……我的血有点特殊,不夸张的说可以枯木逢春,白骨生肉。”
“对我来说没用。”夜鸟平静道,“他在我体内扎了针控制我。”
“你怎么知道没用?”元优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说不定能逼出控制你的东西,或者融化掉……啊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反正你都要死了,试试也没关系吧?”
“……”夜鸟的视线下移,落在元优夏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元优夏的手。
元优夏眨巴了一下眼,“不过你咬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我怕疼。”
夜鸟又看了一眼元优夏,忽然笑了一下,“怕疼还让我咬。”
“因为你是阿久的朋友。”元优夏说,“而且你说你是最后一头夜鸟,你死了你们种族就灭亡了……要保护濒危种。”
夜鸟又被濒危种逗笑了,他已经好一阵时间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无论是少年身上能压制他痛苦让他冷静的香,还是少年说的话。
就算是没有用也没关系,他今天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在夜鸟咬下来那一刻,元优夏下意识闭了闭眼,却没感受到疼痛。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在无声中看见了阿克拉姆。
夜鸟把元优夏挡在身后,防备地看着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冷着一张脸看着元优夏,“对着我生气,却愿意让别的男人咬你。”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他出轨了似的。
元优夏微微蹙眉,“你如果不控制他,他在森林里待得好好的,不需要咬我也行。”
阿克拉姆缓缓攥紧拳,“我不喜欢。”
夜鸟的表情突然就变得痛苦起来,然后在元优夏面前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看起来可怕有怪异的……怪物。
元优夏看得心头一颤。
“我会让他去杀了山里的那几个人。”阿克拉姆一步步靠近元优夏,毫无笑意,“你很在意他们对吗?”
元优夏抬起头看着阿克拉姆,又看了看他旁边骇人的夜鸟,微微张了张唇,眼底蓄满了泪水。
阿克拉姆心头有些烦躁,元优夏的眼泪让他心底的烦躁更多,他抬起手指轻轻地替元优夏擦去眼泪,“你在因为他们哭?”
元优夏手指有些微的颤抖,他捏紧了阿克拉姆的衣角,又松开。
阿克拉姆平静道,“杀了他们,然后你跟我走。”
“你不是特意召唤了巫女回来吗?”
“龙子而已,不止一个,既然你在意,我就杀了她。”
元优夏声音沙哑起来,“你不觉得,你很霸道吗?我在意你就杀,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才有着这样的独占欲?”
阿克拉姆给元优夏擦眼睛的手一顿,他的指尖带着几分被眼泪灼烧的热意,让他的心口也慢慢地发麻。
元优夏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如果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所以要杀我的朋友,那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喜欢你的。”
阿克拉姆想说谁要你喜欢,却在看见元优夏的那双眼眸时收回手。
他不喜欢元优夏因为其他人流眼泪,更不想元优夏流眼泪是因为他,除非……除非那种时候。
阿克拉姆低下头轻轻地吻上元优夏湿润的眼睫,他的声音很低很沉,“你的血不准给别人喝。”
元优夏撇过脸去,没有和阿克拉姆说话。
阿克拉姆搂紧元优夏的腰,强行把元优夏按在怀里,他握着元优夏的手去取自己脸上的面具。
元优夏不明白阿克拉姆在做什么,他抬眸看着面前的脸,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面具,突兀地想,阿克拉姆这种面具这么多,或许是在哪里批发的。
阿克拉姆又握着元优夏的手去摸自己的唇,他轻吻元优夏的指尖,眸光里似乎盛满了温柔。
“也不准和我之外的人亲密,我不喜欢。”
“至于这头夜鸟……就给你好了,他很强,可以保护你。”
阿克拉姆说完这句话,消失不见,只留下晕倒在原地的夜鸟。
元优夏没懂阿克拉姆离开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蹲下身来把夜鸟扶起来。
夜鸟已经不是那副骇人的怨灵模样了,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旁边的两只鹿就围在元优夏和夜鸟身边。
元优夏这次没有在夜鸟身上感受到阿克拉姆的气息了,控制夜鸟的东西……阿克拉姆应该已经取走了。
“小夏!”源赖久的声音响起,“夜鸟。”
元优夏转过头看向源赖久。
“有没有受伤?”源赖久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
元优夏摇了摇头。
“夜鸟怎么了?”源赖久蹲下身来问。
“晕倒了。”元优夏低声说,“他之前被阿克拉姆控制了,想让你杀了他,所以引来了你。”
“之前?”源赖久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那么现在……”
“刚才阿克拉姆来过了。”元优夏看向夜鸟,“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再控制着他了。”
源赖久愣了一下,他看着元优夏微红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元优夏别过头来,他摸了摸旁边那只鹿的脑袋,“我和阿克拉姆……的确没有那么清白,但是阿久不需要这样看着我,因为我没有做过出卖你们的事。”
“不。”源赖久握住元优夏的肩,认真地看着元优夏,“我知道你不会。”
对方全然信任的眼神让元优夏垂下眼。
“但是小夏,不要信任鬼,就算他看起来很温柔对你很好,也不要信任他。”源赖久拥抱了一下元优夏。
元优夏怔了怔,他其实……有信任阿克拉姆的吧,因为阿克拉姆没有伤害过他。
“……”
夜鸟睁开眼,茫然了一瞬坐起来,“赖久。”
源赖久松开元优夏看向夜鸟。
“我好像……”夜鸟看着自己的手,“那个鬼……”
他对自己变成那副模样的记忆格外清晰,元优夏和阿克拉姆之间的事情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鬼居然对这个少年抱着那样的心思,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很让人惊讶的事情。
这个少年……很温柔。
“感觉还好吗?”源赖久问。
夜鸟点了点头,他站起来,“那么走吧。”
“……”源赖久,“你现在要去哪里?”
“当然是跟你们一起走。”夜鸟说,“做自己救命恩人的保护者这件事,义不容辞吧。”
源赖久惊愕,“你……”
那么骄傲又强的夜鸟,竟然说要做别人的……保护者。
元优夏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其实没做什么,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果下次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赖久要保护巫女没办法保护你吧?”夜鸟淡淡地笑了笑,“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巫女,那么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
“你的鹿怎么办?”元优夏说,“你真的不需要在意,我其实没做什么。”
夜鸟说,“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至于它们。”夜鸟摸了摸鹿的脑袋,“它们想要留在这里也可以,想要跟我走也可以。”
元优夏:“……真的没必要,我一般也没什么危险。”
“今天这样……难道不是很危险吗?”
“今天你也不是坏人啊。”
“好了小夏。”源赖久拉了拉元优夏,“走吧。”
元优夏看向源赖久,“可是夜鸟……”
“走吧。”源赖久看向夜鸟,“你会保护好他的对吗?”
“至少比你合格。”
元优夏:“……”根本没人听他的啊!
夜鸟看了一眼元优夏,忽然又变了一副形态,“小夏,上来吧。”
元优夏疯狂摆手:“……不不不,真的不至于。”
刚才还是个人,现在就变成了带翅膀的怨灵了,他怎么敢坐啊!
夜鸟平静道,“上来吧,这里下去,距离不短。”
元优夏:“……”
看起来,他不上去夜鸟是不罢休了,他只好爬上夜鸟的背。
夜鸟翅膀一挥,看向源赖久,“那么赖久,先走一步。”
元优夏:“……”
他抓紧了夜鸟的羽毛,从空中往下看,喃喃,“完全……不一样。”
“感觉不一样吗?”夜鸟问。
元优夏点了点头,“能看到很多很多的东西。”
夜鸟笑了一声,“那么以后看更多的,不一样的东西吧。”
元优夏眨了眨眼,“我以为你是很骄傲的人。”
“没错。”夜鸟回答,“但对救命恩人怎么样都不过分对吗?”
元优夏笑了一下,“你想走随时可以走的,你一直在山里,应该很爱自由才对。”
夜鸟嗯了声,“我看到巫女他们了。”
“啊……好快。”
源赖久看着消失在天际的夜鸟后:“……”
他看着掉落下来的一片羽毛,看向一直陪在夜鸟身边的两只鹿,手指动了动摸了摸鹿的脑袋,“到时候夜鸟会回来陪你们的。”
……
夜鸟只听元优夏的话,把元优夏跟得也很近,这让森村天真大为恼火。
他冷眼看着元优夏身后的夜鸟,“赖久,你这个朋友这么不要脸吗?一直跟着学长。”
“他在保护小夏。”源赖久说,“天真,你对他有偏见。”
“偏见?”森村天真气笑了,“你自己看看,他这是保护吗?保护需要跟得那么紧吗?”
源赖久看了一眼元优夏和夜鸟。
夜鸟摘去元优夏肩上的花瓣,“你的朋友好像很不高兴。“
“嗯?”元优夏抬眸看着夜鸟,“什么不高兴?”
夜鸟看着面前这双无知无觉,闪着光芒的双眸,轻笑一声,“没什么。”
“在这里很无聊吧。”元优夏说。
夜鸟看了一眼外面,“想出去,我可以带你出去。”
“不行!”森村天真冷笑,“第一次见面就把学长虏走的人别妄想能一个人把学长带走。”
夜鸟淡淡地看了一眼森村天真,“如果我真的想带他走,你拦不住我。”
森村天真沉下眉,“可以试试。”
元优夏叹了口气,“我不出去。”
他转身往房间走。
夜鸟说,“你并不能让他开心,你没发现吗?”
森村天真缓缓地攥紧拳头,“你这家伙,以为自己什么都很懂吗?外面很危险。”
夜鸟没有和森村天真过多争执,他转身跟上元优夏,“如果想出去的话我带你出去,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元优夏摇了摇头,“不出去,我想休息一会,你不用守着我。”
夜鸟看着元优夏把门关了,离开元优夏房门口来到源赖久身边。
源赖久问,“小夏呢?”
“在房间里。”夜鸟坐下来,“这里有的人把他管得太严了,他会很累吧?”
“你在说我吗?”森村天真大怒。
“看来你也知道。”夜鸟说,“难道你不觉得你管得太过了吗?他是人不是关在屋子里的木偶。”
“你……”
这样的吵闹在夜鸟跟着回来之后,时有发生,源赖久已经习惯了,就算打起来,森村天真也打不过夜鸟,夜鸟有分寸,他也就不管了。
不过……
源赖久忍不住看向元优夏的房间,元优夏的确最近有些闷闷不乐,从那天晚上之后。
元优夏不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他看着手中的面具,思考着把面具丢了好还是砸了好,也不明白阿克拉姆擅自留下面具在这里做什么。
“睹物思人吗?”鬼自元优夏身后搂住元优夏的腰,“你在想我?”
元优夏一顿,转头,“你又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阿克拉姆下巴抵在元优夏肩上,他今天没有戴面具和高帽,露出英俊的脸,“你这样狠心都不想我,我当然要来找你。”
元优夏淡淡道,“相比狠心,比不过你。”
“我不和你吵架。”阿克拉姆心平气和,“我来找你,也不想你因为那些人类和我吵。”
“谁想和你吵啊?”元优夏气笑了,“你怎么说得好像我在无理取闹。”
“没有。”阿克拉姆说,“我不说吵架了。”
元优夏:“……”
这也太古怪了,他都不知道阿克拉姆到底在做什么,说的话做的事都奇奇怪怪的。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一样。
有一种夫妻因为外人吵架的既视感。
这个想法把元优夏雷了一下,他推了推阿克拉姆,“松手。”
“不。”
元优夏转头看着阿克拉姆,“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们什么关系?我们有这么暧昧和亲密吗?”
“有。”阿克拉姆说,“我在意。”
元优夏:“……”
“我承认。”阿克拉姆瞳孔微暗,他低下头来,“我喜欢你,所以现在跟我离开这里。”
元优夏没忍住笑了一下,“你有没有觉得你很自大,你喜欢我我就得跟你走,你想给我签订契约就给我签订契约,想把我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阿克拉姆,就算你喜欢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平等,我不要这样的喜欢,也不会跟你走。”
阿克拉姆不明白元优夏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说,“契约能让我更快找到你。”
元优夏平静地看着他。
阿克拉姆不喜欢元优夏这样的眼神,他伸出手捂住元优夏的眼睛,低声说,“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听你说话。”
只是在想元优夏的时候盯着水镜看而已。
“我们之间不平等,所以你的喜欢更像高高在上的施舍而不是真诚的爱意,你懂吗?”元优夏手指轻轻地指着阿克拉姆的胸膛,“你是鬼,你看不起人类,我同样是人类,再喜欢在你心里我依旧是你看不起的、低等的愚民。”
“你不是。”
“我们之间不平等,所以这个话题,也不能说。”元优夏伸手捂住阿克拉姆的嘴,他抬起眼眸,眼底里闪动着阿克拉姆看不懂的光芒。
“阿克拉姆,如果有一天你能放下你想要统治京的念头,送小茜他们回去,不要求在你那里人类和鬼一定平等,至少不再把人类看做低等的愚民,我们或许还可以好好的聊一聊这个问题。”
“……”元优夏踮起脚尖,轻吻阿克拉姆的喉结,呼吸撒在阿克拉姆下巴,“如果有那一天,说不定我还会很乐意……毕竟你长得真的很英俊。”
阿克拉姆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凝视着元优夏,明白了元优夏的意思。
“那么现在,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元优夏推开阿克拉姆,“再见。”
被元优夏主动亲吻喉结如同镜花水月,阿克拉姆没再留下来。
元优夏看了一眼阿克拉姆消失的地方,唇畔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阿克拉姆啊,他的攻略对象可真是……格外让人有征服的欲望。
遥远时空(10)
夜鸟坐在树上, 低头看元优夏,“上来吗?上面风景也不错。”
元优夏点头,“上去。”
夜鸟带着元优夏上树后问, “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有吗?”元优夏摘了片树叶,上面有被虫子咬过的小洞,有阳光投射过来。
“有。”夜鸟把叶子握在自己手中。
元优夏歪头看了一眼夜鸟, 又扒拉了一下树叶看向外面, “你在这里过得不自由吧?”
“挺自由的。”夜鸟说, “你也不管着我,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元优夏笑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管着你?”
“对啊。”夜鸟下了地, “要下吗?”
“不,我一个人坐坐。”元优夏说。
夜鸟点了点头,“那么我去一趟大文字山。”
“去看你的朋友们吗?”元优夏问。
“嗯。”夜鸟消失在原地, “注意安全,有事就让赖久接你下来。”
元优夏靠在树干上, 眯着眼感受着微弱的阳光, 还有树叶的气息, 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下面忽然传来元宫茜的声音,“泰明大人。”
元优夏低头看去,安倍泰明把手里的小东西丢到元宫茜怀里, “让它留在这里。”
是什么?
“小天狗吗?”元宫茜好奇。
“小天狗。”安倍泰明点了点头。
小天狗扑腾了一下飞上来,上下打量着元优夏, 忽然飞到元优夏面前,然后拍着翅膀落在元优夏肩上, “人类!”
元优夏歪了歪脑袋,“你叫我?”
“没错!”小天狗理直气壮, “下去,这是我的位置!”
元优夏默不作声地提着小天狗的翅膀丢下去。
小天狗:“……”
它不可思议地看了元优夏一眼,怎么看起来长得漂漂亮亮又香的人类这么粗鲁?
它不死心地再次飞上来,“你才应该下去!”
元优夏懒得理它了,闭上眼睛。
元宫茜招了招手,“学长,还是下来吧。”
元优夏看下去,安倍泰明站在元宫茜身边,抬头看上来。
元优夏:“……啊,我也想下来,但是腿麻了。”
元宫茜没忍住笑了一下,“泰明大人在这里,可以带你下来……夜鸟呢?”
元优夏看向安倍泰明。
安倍泰明点头,“不成问题,跳。”
“……跳?”元优夏睁大眼,“你在开玩笑吗?”
“没开玩笑,跳。”安倍泰明说。
元优夏打量了一下距离,“你能接住我吗?”
“不成问题。”安倍泰明依旧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
元优夏:“……”
毕竟不是人类的阴阳师,那就姑且跳吧,要不然他也不能一直在树上待着。
“泰明就不能飞一下把我接下去吗?”元优夏小声嘟囔着,还是乖乖地准备跳下去。
小天狗速度极快,撞上元优夏的后背,这下元优夏猝不及防毫无准备地掉了下去。
“学长!”元宫茜惊呼一声。
元优夏下意识闭紧了眼睛,心想,这下不骨折都不行。
“我不是故意的!”小天狗明显心虚大叫道。
安倍泰明跃身而起,接住元优夏,他看着元优夏颤抖的睫毛,声音平平,“都说了,不成问题。”
元优夏睁开眼,“我也没想到……”
安倍泰明扶着元优夏站好,“是它撞到了你。”
小天狗已经心虚得藏进了叶子里,“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那么弱啊,我已经变得这么小了!”
元优夏,“……所以还是我的错吗?”
小天狗:“……”
“被吓到了吗?”安倍泰明松开元优夏问。
“一小点。”元优夏摇了摇头,说到这里又笑起来,“你不是说了会接住我吗?你帮过我好几次,我当然相信你不会让我摔在地上啦!”
安倍泰明看着元优夏脸上的笑容,那种莫名地心跳又来了,他明明不是人类……
他说,“说了会接住你的。”
“好了,你回来应该是有事的吧?”元优夏说,“我就不打扰你和小茜他们说话了。”
安倍泰明:“……”
“我先走了!”元优夏挥了挥手,“等你们谈完我再来。”
他站在原地看着元优夏的背影,抿了抿唇。
元宫茜歪了歪脑袋,“泰明大人?”
她怎么觉得安倍泰明看学长的眼神怪怪的……
“不成问题。”安倍泰明说着,走进屋。
……
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元优夏趴在窗上看着屋檐上的滴落在池塘里。
小天狗骂骂咧咧的飞到元优夏窗边,“我的翅膀!湿了就飞不起来了!”
元优夏偏头看着小天狗,“需要帮忙吗?给你把翅膀擦干净。”
小天狗趾高气扬,“好吧人类,给你一个服务我的机会——可恶的人类!”
元优夏用毛毯把小天狗裹住,揉吧揉吧好一阵才松开,他在小天狗的声音中笑眯眯道,“我是在帮助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小天狗一口气憋着吐不出去。
“好啦好啦,别气了。”元优夏说,“毕竟你这么小一只,别人会说我欺负小孩儿的。”
“我……”
“小夏。”橘友雅轻轻地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元优夏转头看过去,眼底还带着笑,“当然可以。”
橘友雅心头微松,他总觉得自己让元优夏不高兴了,有些后悔,不过元优夏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不高兴。
橘友雅在元优夏旁边站定,抬手捏着小天狗的翅膀把小天狗丢出去,没搭理小天狗的哇哇大叫。
他问元优夏,“怎么一个人在房里待着?”
“刚才下着雨呢也没地方去呀。”元优夏弯了弯眼眸。
橘友雅嗯了声,“他们带回来一个新的八叶。”
“……”元优夏掰着手指头算,“你,阿久,天真,诗纹,泰明,鹰通大人,现在是第七人……还差一个呢。”
“嗯,应该用不了多久就集齐了。”
元优夏扶着窗框看向橘友雅,“解决掉这件事,小茜他们想要回去的话应该就很容易了吧?”
“他们……”橘友雅眉梢微动,“你呢?”
“我啊,还不知道。”元优夏伸了个懒腰,“到时候再说吧。”
橘友雅微微放松了些,他含笑说,“听说你带了一头夜鸟回来。”
“嗯,他这会儿应该在和阿久比试吧……”元优夏不太确定,“毕竟他们隔三差五就要比试一次,说起来这个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吗?”
“嗯。”橘友雅看向元优夏,“你……这些天是不是因为我说的话不高兴?”
“没有啊。”元优夏摸了摸耳垂,“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以为……没什么。”橘友雅笑了笑,“那头夜鸟之前也被鬼控制了吗?”
“嗯……”元优夏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后来阿克拉姆把对夜鸟的控制抽去了。”
橘友雅说,“是因为你。”
元优夏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虽然……好像确实有因为我的缘故,偶尔也会觉得或许阿克拉姆没有那么坏,只是种族不一样,他们过分高高在上地觉得鬼比人类高贵。”
“夏夏。”橘友雅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还是落在元优夏肩上,“你要知道,你这样认为是因为他没有伤害你,在你面前他伪装出一副纯良的模样。”
元优夏抬起眼看着橘友雅。
“鬼做的恶事很多,你也看见了当时夜鸟被控制的状态不是吗?这样被操控的不止夜鸟一个人,还有很多,以及别的坏事……你不知道这些,他也没让你知道。”橘友雅抬手捧着元优夏的脸,他轻声说,“我能理解你想给他说好话,他对你和对其他人类不一样,可如果他想要掌控京伤害着人类,你们的立场就永远不同……永远不要轻信一只鬼。”
元优夏心头沉甸甸的,他的确不知道鬼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也确实见过夜鸟被夺去自由的模样,他没有为阿克拉姆说好话的意思,他也知道阿克拉姆在这个世界十有八九就是大反派了。
但……
他轻声说,“我知道。”
“不用想太多。”橘友雅安抚般地把元优夏拥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元优夏的发,“也不需要你做些什么,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不要轻易相信阿克拉姆对你说的话。”
自诩高贵的鬼和鬼口中低等的愚民,立场总是不一样的。
元优夏极轻地点了点头,“我都知道的,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用太担心。”
“当然是担心的。”橘友雅微微笑了一下,又轻叹一声,“毕竟夏夏也不过十八岁,如果夏夏喜欢着其他人……赖久也好,天真也好,我都不会这么担心,可如果是鬼的话我就会很担心,更重要的是,那个鬼是阿克拉姆,从他做的这些事里就能看出来他是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人。”
元优夏抬起头来看着橘友雅。
“说到这里,我当然更希望夏夏会喜欢我。”橘友雅抱着元优夏的手收紧了一瞬又松开,“总之,不要轻信阿克拉姆,也许他是在骗你。”
元优夏垂下眼帘来,他低声说,“我会尽力……尽力让自己不要那么信任他的话。”
其实橘友雅说的是对的,夜鸟的事不会是个例,从一开始阿克拉姆给他签订了契约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个契约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契约最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个契约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悬在他的头上。
他对阿克拉姆的信任也显得幼稚起来,仅仅是因为阿克拉姆现在还没有伤害他吗?又或者是因为阿克拉姆的那些好感度呢?
对于阿克拉姆来说,就算真的喜欢他,也不会因此放弃什么吧……
元优夏的兴致明显不高了,橘友雅有些后悔和元优夏说这些,又觉得元优夏必须要知道的,如果真的喜欢上阿克拉姆最后被欺骗的话……肯定会很痛苦吧?
橘友雅当然也有着某种私心,但他发誓,这点私心比起元优夏的安危不值得一提。
“不要多想。”橘友雅又揉了揉元优夏的脑袋,“反正现在和阿克拉姆也没关系不是吗?”
元优夏抿唇笑了笑,“没多想。”
橘友雅问,“要不要去和他们一起喝茶?泰明从他师父那里带来的新茶。”
“不了。”元优夏摇了摇头,“喝了茶晚上睡不着,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那我陪你?”
“也不用。”元优夏弯起眼眸,“友雅大人,“你去和他们一起喝茶吧。”
橘友雅沉默了片刻,“那你休息,等到晚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元优夏含笑点了点头。
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元优夏摸了摸自己的唇,他忽然想起来,阿克拉姆说过,这个契约三天稳固一次,可事实上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后来阿克拉姆没有再说这件事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契约阿克拉姆那边能单方面实时监测到他这边,一旦阿克拉姆切除了对他的监测,他没有任何办法和阿克拉姆联系……
从头到尾,阿克拉姆都没有说过这个契约会发生什么。
元优夏微微沉下眼眸,这个男人……的确是不值得相信的,他有预感,最后的好感度一定特别难刷。
如果八叶集齐,阿克拉姆败了之后好感度没有百分百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元优夏不由自主地有些焦虑,除非他在八叶之前把阿克拉姆攻略成功,否则他真的很有可能会失败。
一直待在这里想要和阿克拉姆有进展会比较难……
因为有鬼出现在京的事,安倍泰明又把结界加固了一遍。
元优夏才知道,新的八叶就是森村天真那个叫祈的朋友,不过看起来,祈很讨厌流山诗纹。
元优夏满脑子都是攻略对象的事,以至于橘友雅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他茫然,“怎么了?”
“九条那边的寺庙传来消息,有人弹了一把琴之后死亡,我们会带巫女大人去看看。”橘友雅耐心重复了一遍,“夏夏要去吗?”
“去吧!”元优夏说。
有可能是鬼搞出来的东西,那么或许能见到阿克拉姆也说不定……
“那么我和赖久一起吧。”橘友雅说。
“要去危险的地方,那么小夏需要我的保护哦。”夜鸟说,“那么就一起去吧。”
元优夏并无异议。
九条这边的街道看起来很热闹。
元优夏抬头看着高高的寺庙,他碰了碰心脏的位置,轻轻地蹙眉,那寺庙里……是有鬼的存在吗?
上一次席琳的出现也是,夜鸟被控制也是,他为什么都能感受到,是因为阿克拉姆的契约吗?
他看了一眼那边的三人,又看了一眼夜鸟,察觉到元优夏的视线夜鸟问,“怎么了?”
元优夏摇了摇头,他说,“我好像闻到了炒栗子的香味。”
“就在那,我去给你买一份。”夜鸟指了指不远处,“原来你喜欢吃这些吗?”
“很香很甜。”元优夏说。
夜鸟转身去买栗子。
元优夏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内心的呼唤离去。
他不能让夜鸟跟他一起去,也不能让橘友雅他们知道……真是,阿克拉姆到底在做什么,给他的这个契约又是什么东西。
“如果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夜鸟买完板栗回头时哪里还有元优夏的身影,他叫道,“小夏!”
“怎么了?”橘友雅三人过来问。
“他不见了。”夜鸟的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有人想要带走他我肯定能知道,他是自己离开的。”
“我总觉得……”元宫茜说,“学长去了寺庙。”
橘友雅看向元宫茜。
元宫茜有些紧张,“上次我被席琳抓住的时候,学长就找到我了,所以学长这次会不会也是感受到寺庙里的东西了,比如那把琴或者有鬼在那里……可是我不确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进去了。”
“那就去寺庙看看。”源赖久说,“如果真的遇到了鬼,他根本没有办法对付。”
遥远时空(11)
元优夏轻轻地推开了门, 他一眼便看见了那把琴。
琴上的气息让他有些难以呼吸,他靠近了那把琴,手指不受控制地碰到琴上。
“弹了的话, 会死哦。”房梁上的少年嘴角挂着恶劣的笑容,“看起来已经被彻底吸引了啊。”
元优夏看着那个少年,有些失望, “不是阿克拉姆啊, 不过也是这种事情, 应该不需要他亲自来。”
少年跳下来, 站在元优夏面前, “这种事情当然不需要那位大人亲自出手, 喂,把你的手放开,这把琴不是给你准备的。”
元优夏歪了歪脑袋, “你们鬼还怪好的,怕我死了还特意提醒我, 为什么僧侣要弹琴的时候不提醒他们。”
“谁管他们死不死啊?”少年毫不在意那些人的生命, “大人和你签订了契约, 他在意你,你当然不能死。”
“你认识我?”元优夏好奇,“我们好像没见过。”
“哼。”少年有些不爽, “反正你快走开。”
元优夏刚移开手,琴弦便自动弹奏起来。
元优夏脑袋有些眩晕, 他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衣服,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少年似乎比他更着急, “你怎么了?”
元优夏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鬼族少年的那双眼, 缓缓地闭上了眼陷入了昏迷之中。
“该死!”
少年一把把元优夏抱起来,明明是针对龙神巫女的琴声,为什么是这个人。
少年脚步一停,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喃喃,“主公。”
阿克拉姆眸光沉沉,他把元优夏接过去,“塞夫鲁,把琴带上。”
“主公。”
“擅自把八弦琴带走的事……”阿克拉姆声音微冷,“等他醒过来再说。”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停在门口的人,嘴角的笑意冰冷。
“把小夏放下!”源赖久的刀指向阿克拉姆。
“学长!”元宫茜紧张地叫道。
“鬼果然不可信。”橘友雅皱眉,“阿克拉姆,你竟然对夏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群根本保护不好他的愚民,难道以为我还会把他留给你们吗?”阿克拉姆面无表情,他看向夜鸟,“你也没能保护好他。”
夜鸟的眉眼微沉,他无法反驳阿克拉姆这句话。
阿克拉姆抱着元优夏消失。
“不陪你们玩了!”塞夫鲁笑眯眯道,“不过可爱的少年被琴声诅咒了哦,本来是想针对龙神巫女的,感到庆幸吧,你们的巫女还好好的。”
塞夫鲁说完这句话,也跟着消失。
元宫茜睁大眼,喃喃,“是我,“是我让学长被诅咒的。”
“可恶!”源赖久握紧了刀柄,“竟然就这样让阿克拉姆把小夏带走了。”
橘友雅沉默了片刻才说,“先回去,既然他把夏夏带走,肯定有办法解除诅咒,阿克拉姆暂时不会对小夏做些什么……至少先回去和泰明大人说一声,或许他有办法找到夏夏。”
……
元优夏从一片黑暗中站起来。
他头晕得厉害,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伸手不见五指……连一丝风都没有。
又黑又安静,他有点害怕。
“有人吗?”他轻声叫着,“请问,有人在吗?”
回应他的是空寂的黑暗。
元优夏心头发怵,这个世界还有着骷髅那样的怨灵,如果现在遇到的话……一定会死的吧?
“有人吗?”元优夏加重了声音。
什么都没有。
空空荡荡的,连回声都没有,这意味着这片黑暗很大。
元优夏不敢再走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也不知道黑暗中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时候或许停留在原地不动是最好的。
或许等到天亮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在原地蹲下来,慢慢地抱紧了膝盖。
这样的地方,让他恐惧。
他喃喃自语,“还有多久才能天亮啊?在这种地方……没什么好玩的。”
太安静了显得可怕,他自言自语没有人回应也让他害怕。
他咬紧了唇,心头的委屈一阵阵地冒出来。
阿克拉姆不是和他签订了契约吗?不是能知道他的情况吗?这个时候怎么不出现?鬼果然不可信!
元优夏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没道理,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要不然说不定真的会哭出来。
可能是黑暗让他产生了错觉,他有一种自己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他轻轻地呜咽了一声。
“很快。”
随即他被人抱进熟悉的怀抱,阿克拉姆的声音响起,“不用害怕也不要哭,很快就能出去了。”
元优夏轻轻地眨了眨眼,那滴泪没能憋住,滚落了下来。
“就算是龙神巫女被咒诅也没关系。”阿克拉姆在黑暗中吻上元优夏的睫毛,“你不该碰那把琴。”
元优夏抓紧了阿克拉姆的衣服,“所以是因为你……”
“我会惩罚他的。”阿克拉姆捧起元优夏的脸,他说,“擅自带走八弦琴让你害怕的塞夫鲁,我会惩罚的。”
元优夏看不清阿克拉姆的脸,这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往阿克拉姆怀里钻去,稍微地……觉得有一些安全感了。
“别哭,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了。”阿克拉姆的手指轻轻地擦去元优夏脸上的泪,“醒来之后,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会好好的保护你的。”
元优夏搂上阿克拉姆的脖子,喃喃着,“太黑了,我害怕。”
阿克拉姆把元优夏抱起来,“走吧,在没能出去之前,我带你去并不黑暗的地方。”
元优夏低声说,“你真讨厌。”
阿克拉姆微顿,“相比起讨厌,我更想听你说喜欢。”
元优夏闭上眼,声音很轻,“喜欢一个随时可以要我命的鬼吗?”
“我不会要你的命,我只要你的人和你的心。”阿克拉姆平静道,“我要你喜欢我。”
隐隐地有了亮光。
元优夏抬头看着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没有戴面具,此刻低下头来看着元优夏,“这样还害怕吗?”
元优夏目光闪烁着,他借着阿克拉姆手臂的力量直起了身体,“你表现得很温柔。”
“我认为我对你一直很温柔。”阿克拉姆说。
元优夏淡淡地笑了笑,“因为我们有契约我无法反抗你吗?”
“不是。”阿克拉姆说到这里,唇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或许你会不高兴,但是不能解除。”
元优夏微微蹙眉,“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契约?”
“有了契约,我能知道你是不是受伤。”阿克拉姆说,“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毕竟你所谓的那些朋友,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你,否则你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元优夏觉得阿克拉姆在诡辩,他说,“如果没有这把琴,或者说这把琴没被你的人送到东寺去,我的确不会变成这样。”
阿克拉姆:“……”
“上次被夜鸟抓走也是,如果不是因为你控制他,他不会来找阿九。”
阿克拉姆:“……”
“还有之前席琳那次也是……”元优夏掰着指头算了算,露出微笑,“这样看来,我发生的这些事都是因为你。”
阿克拉姆说,“我并不是想针对你——”
“是啦是啦,是想带走小茜嘛。”元优夏哼笑一声,打断了阿克拉姆的话,“不管你本意是什么,最终结果已经变成了这样,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会因为你受到更大的伤害。”
阿克拉姆沉默了许久才说,“不会,以后你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元优夏看着阿克拉姆,好一会儿才说,“我一直都知道大部分鬼是不可信的,你更是如此。”
阿克拉姆垂下眼看着元优夏。
“但是。”元优夏笑了笑,“因为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甚至三番两次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产生一种我可以相信你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你喜欢我也好,或者是别的什么也好。”元优夏轻声说,“阿克拉姆,我们之间的立场并不一致,所以你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同样很难。”
阿克拉姆低头凑近元优夏的颈项,他的吻落在元优夏颈上,然后又去亲吻元优夏的下巴。
元优夏抓紧阿克拉姆的衣服,“别亲我。”
“你对我也有所心动吧?因为立场不同,所以强迫自己不要喜欢我吗?”阿克拉姆轻吻元优夏的唇,“不要想太多了,顺从自己的内心。”
被熟悉的气息裹挟着,元优夏闭上眼承受着阿克拉姆的亲吻。
现在好感度……已经上九十了吧?
……
“所以你们带学长出去,让学长被诅咒,还让学长被鬼带走了!”森村天真抓着源赖久的衣服,怒火中烧,“可恶可恶,你们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天真。”元宫茜连忙去拉开森村天真,“不关赖久大人的事。”
“对!”森村天真推开沉默的源赖久冷笑,“你们没有保护学长义务,我要去把学长找回来。”
“天真。”橘友雅开口,“阿克拉姆对夏夏有着不一般的感情,至少不用担心他会被鬼伤害,我们要找他回来也得先知道他在哪里。”
“这就是我们回来的目的。”源赖久终于开口,他看向安倍泰明,“泰明大人。”
安倍泰明淡淡道,“还有一件事需要担心,我给他吃的压蛇淫之毒的药应该没用了,被诅咒之后毒性会复发,这一次你们的确把他送给了鬼。”
“……什么意思?”橘友雅绷紧了身体,“夏夏的毒……”
“必须要和人交合才能彻底解毒,之前一直被压制着,这一次……”安倍泰明看向外面,“那个鬼要如愿以偿了。”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许久,橘友雅才开口,他声音有些艰涩,似乎是在安慰,“至少,夏夏能彻底解毒了。”
“该死该死该死!”森村天真一拳砸在墙上,“如果学长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鬼!”
安倍泰明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问,“跟着小夏的那头夜鸟呢?”
“他说他要去找小夏。”源赖久的声音有些沙哑,“所以没有回来。”
……
元优夏醒来的同时就感觉到了一股燥热,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是毒发了。
阿克拉姆坐在床边看着他,“醒了?”
元优夏手指微缩,又张开,拉着阿克拉姆的衣服迫使阿克拉姆俯下身来。
阿克拉姆看着面前微张的唇,轻轻舔舐了一下,“毒发了,需要我吗?彻底解决掉这个隐患。”
元优夏微微闭了闭眼,喃喃,“需要,帮我解决掉。”
阿克拉姆嘴角微勾,“那就,如你所愿。”
元优夏抓上阿克拉姆的发,声音微哑,“难道不是如你所愿吗?”
“也是如我所愿。”阿克拉姆低下头来,“我会伺候你,让你舒服。”
竟然用了伺候这样的词……
元优夏神色恍惚了一瞬,脑子渐渐被阿克拉姆的亲吻腐蚀。
像野兽,温柔褪去。
他只记得外面的滂沱大雨伴随着雷声,带着一股摧枯拉朽之势。
身上的野兽舔舐着他的肌肤,咬着他的指尖,他的身体在掌控下无法自控。
“你是属于我的。”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只属于我。”
元优夏攀着男人的肩,坐在男人怀里,被掐着腰起伏。
汗水打湿了他的发,他眼底都是泪光,眼前一片模糊。
压抑不住的呜咽声让他咬上男人的肩膀。
“很舒服对吗?”阿克拉姆低低地笑起来,“也很喜欢。”
元优夏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想说的话也在冲击之下不成声。
烛光摇曳,影子在墙面上融为一体。
外面的风不知从何时吹进来,吹灭了烛光,同样也让元优夏颤抖着。
阿克拉姆的内心前所未有地满足起来,他在黑暗中越加放肆。
听着元优夏求饶一般的声音,感受着似乎元优夏的世界里只有他一般的依赖,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就这样和元优夏在一起,不去夺取什么京也没关系。
他把血液递给元优夏,在元优夏的哭声中哑声说,“现在……是平等的契约。”
元优夏牙齿发痒,他精准地找到了阿克拉姆的喉结,咬了上去。
阿克拉姆身体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他低声说,“我的命掌控在你手中了。”
……
雨声渐渐地停了。
阿克拉姆轻轻地抚摸着靠在他腿上睡着的少年,垂着眼眸,对这样宁静的状态感到满意。
这样就好。
就像这样。
元优夏只有他,只能依赖着他。
这样才是最正确的,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把元优夏送到八叶之间去。
既然元优夏出现在他的身边,本来就应该属于他的,那些八叶,不过是短暂地替他照顾了一下元优夏而已,现在该还给他了。
阿克拉姆的视线停留在元优夏的耳垂上,又移到后颈,所有的地方都布满了他的痕迹,这让他格外满足。
元优夏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眼。
檐上的水滴落在水洼里。
“醒了?”阿克拉姆问。
元优夏困倦地嗯了声,“累。”
“累吗?”阿克拉姆伸手把元优夏额上的发拨开,“那就再睡一会儿。”
元优夏抓住阿克拉姆的手,眉头微蹙,“别动我。”
阿克拉姆手微松,任由元优夏抓着。
元优夏重新闭上眼,他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吗?”
“有侍女,如果有事,叫侍女就好了。”阿克拉姆说到这里,想起另一个住在这里的神子,微微一顿,“总之这里没什么人。”
元优夏睁开眼看着阿克拉姆,“那你呢?”
“我……”阿克拉姆顿了顿,嘴角又含了笑,“你希望我在这里吗?”
元优夏坐起来,他掰着阿克拉姆的脸对着自己,“你留在这里。”
阿克拉姆握着元优夏的手指,眷念的亲吻,“嗯,我留在这里陪你。”
元优夏心底微微放松了些,虽然阿克拉姆还有着部下给他做事,不过阿克拉姆本人留在这里,其他人应该……
元优夏想到这里,抬眸看着阿克拉姆,“如果要出去,就带着我一起出去,不要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不喜欢。”
阿克拉姆回答得很快,“好。”
元优夏扶着阿克拉姆站起来,腿都在发软,阿克拉姆见此,把元优夏抱起来,“要去哪里?”
“哪里也不去。”元优夏抬眸看着阿克拉姆的喉结,上面有一个浅浅的牙印,已经是他控制后的结果。
不过,阿克拉姆居然真的让他咬了喉结这个地方……是真的,喜欢他吧。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阿克拉姆的喉结,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着,阿克拉姆声音微哑,“喜欢吗?”
元优夏没说话收回手,安安静静地靠在阿克拉姆的怀里。
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什么时候带我去趟禁区,就是樱花树下,你带我过去应该很轻易。”
阿克拉姆嗯了声。
“你不问我去做什么?”元优夏问。
“做什么都行,有我在不会有危险。”阿克拉姆说。
元优夏半阖上眼,“也不担心有针对你的埋伏?”
“不担心,就算八叶集齐了也没关系。”阿克拉姆淡淡道。
元优夏攀着阿克拉姆的肩,对上阿克拉姆的双眸,忽然低笑一声,“如果他们要杀你,我会给你求个情,让你当我的侍从服侍我。”
阿克拉姆看着那双带笑的眼眸,也露出笑意,“真是伟大的理想,可惜他们杀不了我。”
元优夏轻哼一声。
“不过,我还是可以服侍你。”阿克拉姆的声音在元优夏耳畔响起,那双眼里带着强烈的侵略感,“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别的地方。”
元优夏:“……”
他抬手捂住阿克拉姆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
“大人。”少女乖巧的声音传来,“今天不离开了吗?”
元优夏倏地收回手看过去,黑发少女看了一眼他,又看向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嗯了声。
少女脸上露出笑容来。
元优夏怔怔地看着那个女孩,又去看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轻声问,“怎么了?”
“她……”元优夏喃喃着,“她是谁?”
这个女孩,和森村天真给他看过的照片上的少女一模一样,是森村天真找了许久的妹妹兰。
“是神子。”阿克拉姆抱着元优夏回房间,“另一个。”
“是你把她召唤来的。”元优夏说。
“是。”
“如果不是出现了意外,小茜应该也在这里。”
阿克拉姆没有欺骗和隐瞒元优夏,“的确是这样。”
元优夏越过阿克拉姆的肩去看站在外面的兰,少女的眼底带着几分茫然看着阿克拉姆的背影。
元优夏低声说,“你让她在这里做什么?”
“目前还没做什么。”阿克拉姆把元优夏放到床上,他说,“你不需要在意她。”
元优夏轻轻地摇了摇头,“阿克拉姆,你想让她去做什么?”
阿克拉姆没有回答,只是把窗户拉上,“吹风了。”
显然是不想回答他的。
元优夏心底微沉,他又看了一眼外面,少女已经没有站在那里了。
如果有办法联系到他们就好了,元优夏这样想着。
……
元优夏把侍女剪来的花枝插在水洼里,身后的脚步声停下,少女的声音响起,“你是大人带回来的第一个人类。”
元优夏回过头去,兰带着斗笠站在他身后,看不清表情。
元优夏站起来问,“你要出去吗?”
“我要去京。”兰说着走近元优夏身边,“昨天看见你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元优夏问,“什么感觉?”
“不知道。”兰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脑袋,“你身上的味道好香,让人很喜欢。”
元优夏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那么平时和我多待待吧,这里没什么人对吗?”
兰点了点头,“我该走了。”
元优夏看着兰离开的背影,回过头去,“你在那里偷偷摸摸的看什么?看我会不会让她给我带消息出去?”
阿克拉姆从门内出来,只否认道,“我并没有偷偷摸摸的看,我在光明正大的看,她也不会给你带消息出去。”
元优夏问,“那么你一大早起来,是不是出去了?”
“没出去。”阿克拉姆说,“不是答应了要在这里陪着你?”
元优夏勉强点了点头,“行。”
“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出去之后,把你那些朋友们杀得一个不剩?”阿克拉姆抬起元优夏的脸,“你让我留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吧?”
“……”元优夏眨巴眼,“所以呢?”
“八叶已经集齐了,到时候如果他们要杀我呢?”阿克拉姆问。
元优夏鼓了鼓脸,“我不是说了吗?我给你求个情,让你服侍我。”
阿克拉姆笑了一声,他拉着元优夏的手往外走,“你想要什么样的服侍?我也说了我都行。”
元优夏抬了抬眼,“给我当牛做马洗衣做饭。”
“还有得学。”阿克拉姆去看元优夏的手指,“你的手的确不适合做那些。”
元优夏轻轻地眨了眨眼,“你带我去哪里?”
“不是要去樱花树下吗?”阿克拉姆问。
元优夏愣了一下,哦了一声。
是哦,得去看看系统了。
遥远时空(12)
系统已经无聊惨了, 它盼星星盼月亮的,元优夏终于来了。
【宝宝,我的宝宝, 你终于想起我了!】系统哇哇大哭,【我好惨!】
元优夏:“……”
他莫名有一丝心虚,【是这样的, 我已经知道谁是攻略对象了, 现在正在认真地刷他的好感度呢。】
【是谁?】系统第一次对攻略对象满腹怨念, 【竟然让你因为他都不来看我。】
元优夏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偏过头来, “怎么了?”
“没事。”
元优夏眨了眨眼, 和系统说,【我也是为了让你早点回来嘛,好感度早点满了, 你就早点回来了,对吧?那么现在他的好感度有多少了?】
系统勉勉强强地压住了自己的怨念, 它看了一眼好感度震惊, 【宝宝, 百分之九十八了!】
元优夏一愣。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阿克拉姆。
这人不声不响的,好感度竟然已经这么多了。
【宝宝,你变化好大。】系统说, 【还记得以前你是一个笨笨的,连攻略对象都分不清的人呢。】
元优夏:【你可以闭嘴, 我从来没笨过。】
系统忆往昔被元优夏打断,有些可惜, 【好吧,这样看起来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你身边, 不过这个攻略对象看起来……】
元优夏问:【看起来怎么?】
【没什么。】系统说,【直觉不是好人……】
元优夏:【哦,他可能是大反派人设吧。】
系统:【……】
它陷入了沉默。
阿克拉姆看着头顶的樱花树,神色莫名,“你不害怕吗?””害怕什么?”元优夏问。
“那天……”阿克拉姆低下头来,“这里发生的事情,这棵树我会以为你害怕。”
“还好吧。”元优夏说,“其实我都不太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脑子都模模糊糊的。”
阿克拉姆笑了一下,“那么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元优夏转过身往下走去,“我们走吧。”
“这就走了?”阿克拉姆又看了一眼樱花树,“不再多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元优夏看向阿克拉姆,“不过,要进京吗?”
“你想进京还是想去见你那些朋友。”
元优夏察觉到阿克拉姆没在他面前说那些低等的愚民那样的话,他极轻地眨了眨眼,“你猜。”
“不许去见他们。”阿克拉姆握紧元优夏的手,“只能跟我在一起。”
元优夏露出微妙的笑来,“阿克拉姆,你有没有发现你很霸道啊?”
“是。”阿克拉姆说,“我要你就是你的人你的身你的心都要。”
元优夏停下,站在台阶下看着阿克拉姆,“那我要有朋友该怎么办呢?”
“他们在,我就在,不能单独和他们见面,你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可没有把你当朋友。”阿克拉姆冷哼一声,“你很好骗。”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也在骗我吗?”
“我和那些人不同。”
“他们没有骗我,我也知道友雅大人的感情。”
阿克拉姆不喜欢元优夏嘴里说出其他人的名字来,他把元优夏按在怀里,垂眸低声说,“他们没办法保护你,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巫女,你对他们来说不是最重要的。”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来说就是最重要的?”元优夏看着阿克拉姆的眼睛,“最重要的?”
“对,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阿克拉姆回答得很快,没有什么迟疑。
元优夏摇了摇头笑了一下,“可是和我相比起来,更重要的是你想要掌控京对吗?”
阿克拉姆停顿了片刻,他说,“不是,京要掌控,但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
元优夏抬手勾住阿克拉姆的脖子,他看着阿克拉姆,“如果你能放弃这个念头送小茜他们回去,我可以留在这里一直和你在一起。”
阿克拉姆轻吻元优夏的额头没说话。
“如果你注定和八叶争夺巫女还有京的掌控权,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能性在一起了。”元优夏平静道,“我会离开这个世界。”
阿克拉姆搂着元优夏的力道收紧,“我能让你来一次就能让你来第二次,你属于我。”
“这样的话下一次你会发现,你找不到我了。”元优夏笑容灿烂,双眸璀璨,“那个时候,或许你也不会后悔吧。”
“……”
“你就这么在意他们,完全不在意我。”阿克拉姆说到这里,沉着脸恶狠狠地咬着元优夏的唇。
元优夏没有避开,他很想说自己也是因为在意他才会这么说,但阿克拉姆不想听元优夏说这么多了。
他咬了几下恢复了理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元优夏有些失望,“我可以不离开你,也可以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你死。”
“我不会死。”阿克拉姆轻轻地抚摸着元优夏的唇,“你为什么就这么笃定我会输给他们?”
“你好像没懂,不仅仅是这样而已。”元优夏说,“他们是我的朋友,你同样是我在意着的人,阿克拉姆,站在两难立场上的人是我。”
“……”阿克拉姆眸光晦涩,“明明无条件选择我就好了。”
“你能无条件选择我吗?你都不能做到凭什么要求我做到?”元优夏质问。
阿克拉姆握着元优夏的手,“我不和你吵,我们进京。”
元优夏抿了抿唇,跟着阿克拉姆一步一个脚印下了阶梯。
他神色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明明一开始,只需要无情的做攻略任务就好了,总是会因此而动心。
他轻声说,“不进京了,回去吧。”
……
元优夏抱着膝盖坐在廊上看着月亮。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去,少女在他旁边坐下。
元优夏问,“你这两天总是去京,有看到什么吗?”
“……”兰垂下眼,“有个人自称是我的哥哥,但是我不认识他。”
“也许你只是忘了。”元优夏微微弯了弯眸,“你的哥哥,一直在找你。”
“你知道他吗?”兰看向元优夏,“你认识他吗?你也认识我吗?”
“我只见过你的照片。”元优夏下巴抵在膝盖上,“是阿克拉姆把你从你哥哥身边带走的啊。”
兰愣愣地看着元优夏,“我的哥哥……和你关系很好吗?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元优夏沉默了片刻,淡淡地笑了笑,“可能是因为阿克拉姆在这里吧,他对人类来说不是个好人,对你来说或许也算不上什么好的人,也许也在骗你,忽悠你让你帮他做事。”
兰微微蹙眉,她本该很讨厌别人和她说阿克拉姆的坏话,可是元优夏说出来,她却只是听着,没有生气,“阿克拉姆大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等你想起你的哥哥来,你会后悔痛苦难过。”元优夏说到这里叹气,“这样欺骗着小姑娘的阿克拉姆真是个糟糕的坏蛋。”
“那为什么你还要留在他身边。”兰把阿克拉姆没有骗她这样的话压下去。
“我有不得不留在他身边的理由。”元优夏平静道,“如果他一直如此的话,我总会离开的。”
兰说,“他很喜欢你,我知道。”
“我也……”元优夏笑了笑,“我也有喜欢着他,可喜欢他这件事的代价如果是……那么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兰转过头去看着在月下的繁花,好像有粼粼的光芒。
阿克拉姆站在那里,看着元优夏,似乎已经听见了元优夏的话。
兰站起来,“我回去了。”
元优夏嗯了声,他没看阿克拉姆,保持着抱着膝盖的姿势发呆。
阿克拉姆在元优夏身边坐下,没有和元优夏说刚才的话题,他只说,“你这两天有点闷闷不乐的。”
元优夏摇头,“没有。”
意料之中的否认。
阿克拉姆伸出手轻轻地把元优夏揽入怀里,“不要不开心。”
元优夏说,“你听见我和兰的话了吧?你知道我在她面前说你的坏话了吧?”
“你说得没错。”阿克拉姆坦然承认,“这不是坏话。”
元优夏抬起眼看着阿克拉姆。
“就算是在你眼里我这样讨厌,你还是喜欢我。”
“你真烦。”元优夏嘟囔着,“喜欢你也讨厌你,并不冲突。”
阿克拉姆心头有些钝钝的,他难得感受到这样的情绪,每次都是和元优夏有关。
他说,“该去洗澡睡觉了。”
元优夏伸出手,自然的要求阿克拉姆抱他去。
阿克拉姆把元优夏抱起来,他垂眸看着元优夏的脸,“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觉得很开心,所以你不要离开我。”
元优夏撇过脸,“我已经说过了,所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以后也不要讨论了。”
如果好感度满一百……
元优夏垂下眼睫想,这种事情还是先别想,就算有可能也还差一点,这一点或许很久都不能填满。
有时候想想他的确有点笨,和阿克拉姆说了那些话后,说不定阿克拉姆就更不会给他百分百的好感度了。
可是……
他还是说了。
人类真是矛盾的动物。
……
最近雨水很多。
元优夏喜欢坐在门口看雨。
兰喜欢跟在他身边坐着。
每每闻到元优夏身上的香味,兰都会觉得自己会清醒很多。
这种清醒很难说明,但是她很愿意和元优夏待在一起听元优夏说话。
比如谈论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
兰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听元优夏说的多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她总感觉脑子里会有一些记忆浮现。
元优夏说过让她去找元宫茜,说不定能帮助她。
不过元优夏也只是提议而已,兰听不听就是兰的事情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百分之二的好感度,没有太多时间去处理别人的事情。
他发了会呆,眸光微微闪动,看向外面。
他好像看见了鹿,如果没认错的话,这只鹿是夜鸟的朋友。
元优夏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那只鹿一见他出来,转身就往外跑。
元优夏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想,难道夜鸟来了?
想想也是,要不然鹿怎么会来这里?
既然夜鸟让鹿来找他,就说明夜鸟已经确定了他在这里,这次来也是想带他回去。
所以他……他要去吗?
元优夏迟疑了一下又想,不管要不要回去,至少都得去见见夜鸟,让他们知道他没什么事。
他跟着跑一路停一路的鹿往外去。
直到鹿停下。
元优夏看见夜鸟坐在石头上,抚摸着另一只鹿看着他。
元优夏走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找人而已。”夜鸟说,“不值一提。”
元优夏点了点头,“就你一个人知道,还是其他人都知道?”
“就我。”夜鸟站起身来握着元优夏的手,“我们走吧,要不然那只鬼要知道了。”
元优夏没动,夜鸟转过头来,“怎么了?”
“我……”
“累了?”夜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变了形态,“上来吧。”
“不是。”元优夏摆了摆手,他垂下眼看着夜鸟,“我只是不知道我现在该不该走。”
“为什么不走?”夜鸟奇怪问。
“……我想。”元优夏说,“我想试试看,阿克拉姆能不能放弃入京。”
夜鸟一愣,然后变回人形,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元优夏,“你在想什么?那只鬼怎么可能因为你放弃做那种事,你在试图信任一只鬼吗?”
元优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鬼心机深沉,你不要相信他。”夜鸟握住元优夏的手,“你看见过我被他控制的样子,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你跟我回去,现在八叶集齐,巫女也在……小夏,你是不是同样对他动心了?”
元优夏摇了摇头低声说,“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夜鸟,同样我还是想试试……”
“不。”夜鸟说,“跟我回去,你只是暂时被他蛊惑了,鬼就是这样的存在,假装对你好想要迷惑你而已。”
元优夏抬眸看着夜鸟,“我没有被他迷惑,你回去和他们说我很好,暂时也不要找我。”
“……”夜鸟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夜鸟。”元优夏又叫了一声。
“如果他没有放弃呢?”
“那么我就回去。”
“如果他放弃了……”夜鸟看着元优夏,“你又会怎么做?”
“我……”元优夏没有看夜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就和他在一起。”
他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在夜鸟心里,或许这已经算是背叛了吧?毕竟阿克拉姆可是带给夜鸟痛苦的人,可是他却说着,如果阿克拉姆愿意放弃对京和人类下手就和阿克拉姆在一起这样的话……
夜鸟攥紧了拳又松开,他说,“轻信一只鬼会让你痛苦的。”
元优夏低声说,“我知道可能有的后果,我全都想过了,但依旧还是决定着……”
夜鸟深深地看了元优夏一眼,他伸出手轻轻地拥抱着元优夏,“我会把你的话全部转述给他们,至于他们会怎么做怎么想,我都不会管……我会回到山里。”
元优夏弯了弯眸,“那最好不过了,你本来就是自由的夜鸟。”
夜鸟闻了闻元优夏身上的香味,“嗯。”
他松开元优夏,又化出一根羽毛戴在元优夏脖子上,“如果你有事需要我,就叫我。”
元优夏点了点头,“好。”
夜鸟转过身,带着两只鹿离开。
直到夜鸟的背影消失,元优夏才坐在夜鸟坐过的石头上,看向某棵树后。
“阿克拉姆。”元优夏说,“既然跟来了就出来,在那里偷听做什么?”
衣角摆动了一下,阿克拉姆出现在元优夏面前,他说,“你没有跟他走。”
元优夏嗤笑一声,“我该跟他走?”
“不。”阿克拉姆把元优夏抱起来,“不该,我带你回去。”
元优夏闭了闭眼想,阿克拉姆其实已经有变了很多吧?所以……也是有机会的。
遥远时空(完)
夜鸟的话无疑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不相信学长真的不愿意回来, 肯定是阿克拉姆把他控制住了。”森村天真握了握拳头,“毕竟阿克拉姆曾经不是就控制过夜鸟吗?”
夜鸟摇头,“那不一样, 虽然说着不要信任鬼,但阿克拉姆对小夏似乎是真的有感情,他不会对小夏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现在怎么办?就这样等着吗?”
“不。”安倍泰明说, “我去看看, 你们先别轻举妄动, 等着我的消息。”
“去见小夏吗?”
女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你们不用去了。”
森村天真一下子睁大眼, “兰!”
兰看了一眼元宫茜, 又看了一眼森村天真,她说,“小夏不会跟你们回来的。”
“兰!”森村天真三两步靠近兰, “你怎么样?”
兰微微退后一步,避开森村天真, “阿克拉姆很喜欢他, 他同样也喜欢阿克拉姆, 你们不可能把他带回来的。”
“兰。”元宫茜轻声问,“你是因为学长才来的吗?”
“……”兰淡淡道,“小夏很好, 你们不去打扰他他会更好。”
“你和阿克拉姆是一伙的,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橘友雅收了折扇, “我们会把夏夏带回来。”
“兰和那个鬼才不是一伙的!”森村天真反驳着橘友雅的话,顿了顿他说, “但我们的确要把学长带回来。”
“你们只会做出一些让他为难的事情来……”
“总之我先去看看。”安倍泰明站起来,“你们先别着急。”
“至于天真的妹妹。”橘友雅看向森村天真。
“兰。”森村天真紧紧抓住兰的手, “不要再回去阿克拉姆那里了,跟哥哥在一起。”
兰看了一眼森村天真,眼底露出几分茫然来。
她的哥哥……
“兰,天真一直在找你。”元宫茜小声说,“留下来吧,让我们帮助你想起天真。”
元优夏也说过的……
……
元优夏已经睡着了,阿克拉姆盯着元优夏脖子上戴着的羽毛,把羽毛塞进元优夏的衣服里,眼不见心不烦。
他其实更想把羽毛丢到出去,但他总觉得这样做了元优夏肯定会生气的。
他握上元优夏的指尖,听着元优夏的呼吸,再一次觉得只是和元优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似乎也很不错。
“主公。”伊库泰达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八叶有动静了。”
阿克拉姆微微一顿,他正要抽手离开却被元优夏一把握住手。
元优夏睁开眼看着他,“你要走吗?”
阿克拉姆看着元优夏,声音温柔,“很快就回来。”
元优夏把阿克拉姆的手握紧了些,垂眸,“不要走,这里没有人,我害怕。”
阿克拉姆说,“那你和我一起走。”
“不,我就想待在这里。”元优夏低声说,“你不要走。”
阿克拉姆低下头来,轻柔的吻落在元优夏眼睫,“我带你一起去,我会保护好你。”
“……”元优夏低声问,“非去不可吗?”
“……”阿克拉姆没说话,却像是默认了元优夏的话。
元优夏心底的失望又多了一分,他轻轻地松开手,“如果你非要去的话……”
阿克拉姆反手握住元优夏的手,他目光微沉,“不能松手。”
元优夏看着交握的手,眼底眸光闪烁了几下又归于寂静,“阿克拉姆,你想走就走吧。”
阿克拉姆没说话也没动,他莫名有一种一旦自己这次留下元优夏一个人离开的话,元优夏肯定不会对他抱有希望这样的想法。
他低头轻吻元优夏的指尖,“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不去。”元优夏神色平静,“要么你一个人去,要么你留在我身边。”
这大概是元优夏第一次做这样无理取闹的事情。
阿克拉姆握着元优夏许久才说,“我不走,你睡觉。”
外面的伊库泰达尔把两人的对话停在耳中,神色有些复杂,他们的主公似乎也已经陷入了人类的爱恋之中。
他心知今天晚上阿克拉姆是不会离开了,这会儿后退一步,消失在宅院之中。
阿克拉姆轻拍着元优夏的肩,如同安抚着幼童一般,他知道黑龙神子已经被元优夏支去了八叶那里,只是他竟然完全没有想要那个女孩再叫回来。
阿克拉姆明白,自己已经不再如一开始那样有着强烈的野心,元优夏让他松动,产生了想要和元优夏就这样在一起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对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很可怕的,可是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想法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阿克拉姆。”元优夏的脸蹭上男人的手心,“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阿克拉姆感受着掌心上的温暖,声音极低,“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元优夏弯了弯眸,“讨厌我这样强迫你吗?”
“不讨厌。”阿克拉姆说,“心甘情愿。”
元优夏微微张了张唇,最终只是说,“我想去很多地方,除了京以外的地方,还想回到现代看看,你没去过那里,我想说不定你也会喜欢。”
阿克拉姆听着元优夏的话,眼底露出极淡的笑意来,“你是在说我们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如果可以的话。”元优夏说着打了个哈欠,“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就是我们以后的生活,可是阿克拉姆……”
可是什么呢?
元优夏没有说阿克拉姆也知道,如果他不愿意放弃带鬼之一族入京,元优夏和他就站在了不同的立场。
元优夏拉着阿克拉姆的衣服,迫使阿克拉姆低头,他抬头亲上去。
他不知道阿克拉姆现在的想法,可是对他来说无论什么样的想法都没差距。
阿克拉姆如果愿意和他走,他就会和阿克拉姆在一起,仅此而已。
伊库泰达尔一回来,塞夫鲁就张望,“主公呢?”
“他今天晚上不会来了。”伊库泰达尔淡淡道,“不用过分在意八叶的行动了。”
“为什么?”塞夫鲁不乐意。
“主公是不是因为那个人类男孩所以不来了?”席琳插嘴问。
伊库泰达尔说,“是,所以做好准备吧。”
“什么准备?”塞夫鲁问,“攻入京都吗?”
“……不。”伊库泰达尔看向外面,“做好主公会放弃入镜的准备。”
塞夫鲁瞪大眼,“你在说什么啊?主公可是说了要带我们入京的!”
“……”伊库泰达尔没有回答塞夫鲁的话,他转身往外走去。
“你又去那里?”塞夫鲁叫道,“你是不是也要去找那个人类女人?”
席琳手指抚过脸颊,轻叹一声,“男人啊……就算是主公也没有办法过情关吗?”
塞夫鲁恶狠狠地开口,“我要去找那个人类!”
……
元优夏握着树枝扒开枯叶,这个时候森林里是就生蘑菇的。
他找了一阵,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安倍泰明站在那里,一双眼看着他。
元优夏笑容灿烂,“泰明,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你回去。”安倍泰明说,“你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啊,还好。”元优夏往前走了几步,“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夜鸟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安倍泰明凝视着元优夏,“他说了,可是你不应该试图感动一只鬼,特别是这只鬼不管是身份还是战斗力都和你不平等的时候,他想要杀你或者是想要抛弃你,轻而易举。”
元优夏眨了眨眼,“我都知道啊,你说的这些,友雅之前也和我说过了。”
“那么你还是执意要留在这里吗?”安倍泰明问。
元优夏淡淡地笑了笑,“是,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接受。”
“你相信他吗?”
“我不知道。”元优夏坦然道,“我知道他是鬼,或许鬼话连篇,不过我更倾向于他说的话做的事没有骗我。”
“他是鬼。”安倍泰明重复了一句,“外面那么多除不掉的污秽,都来自于他们。”
“我知道。”元优夏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很清楚,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安倍泰明沉默了下来,他想他应该直接把元优夏打晕了带走才对,元优夏已经被鬼洗脑了。
他这样想着,往前一步握住了元优夏的手,“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不能让你留在这里了,如果再待下去,或许那些鬼会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元优夏一时语塞,他看着安倍泰明,“你……你以为是因为鬼对我做了什么?”
“确是。”安倍泰明很笃定。
元优夏:“……”
“或许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祸端,只是我一直没有察觉。”安倍泰明眸色微深,“那个时候他那么容易把你给我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元优夏:“……”那个时候,阿克拉姆的确没有怀什么好心。
元优夏在心底默默地复盘了一遍,莫名觉得阿克拉姆确实有点不要脸,一开始和他签订了契约把他送到京,后面偷听他,还总是仗着契约找他……怎么看都像是渣攻的配置……
可是阿克拉姆开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严格来说也没有伤害过他,对他好像也没渣过,实在谈不上渣攻这两个字。
倒是他的威胁和想法反而有点渣受……
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安倍泰明拉着元优夏说,“我带你走。”
“不。”元优夏停在原地,“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我不能走。”
“阴阳师,他都说不想走了,你还强迫他是觉得在我的地盘上能随意带人走吗?”
阿克拉姆收了折扇,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冷,“找到这里来,试图带走我的人,阴阳师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安倍泰明没有松手,他平静地看向阿克拉姆,“他是人类,你是鬼,本来你们就不该在一起。”
阿克拉姆眼底的冷意化不开,他的杀意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只是杀一个阴阳师而已……他这样想着,却朝元优夏伸出手,“我们回去。”
不要在元优夏的面前杀人,阿克拉姆克制着自己的杀意。
安倍泰明轻易地感受到了阿克拉姆的杀意,这让他更不可能松手把元优夏给阿克拉姆。
他挡在元优夏身前,抬起手结印,嘴里念着结印咒语。
元优夏眉心一跳,“泰明!”
“别怕。”安倍泰明淡淡道,“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不是。”元优夏有些紧张,怕两个人打起来,“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自己要留下来的。”
阿克拉姆挡住安倍泰明的阵法,地上的枯叶凭空而起,树叶刷刷作响。
“小夏!”源赖久的声音响起,“过来,不要靠近他们。”
元优夏转过头去,惊愕的发现八叶和元宫茜都来了。
“夏夏,过来。”橘友雅眉宇间带着担忧。
“学长!”森村天真和元宫茜叫道,“快点过来,只要打败了鬼之一族,只要解除了京的危及,我们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如他所想那般。
“你们这些人类可真是不要脸。”塞夫鲁哼笑一声,从上方跃过来,“竟然这么多人来对付主公一个人!”
是鬼之一族来了。
祈和伊库泰达尔对视了一眼,又冷冰冰的移开视线。
阿克拉姆并没有下死手。
他还顾忌着元优夏在旁边。
元优夏头秃,不知道怎么局面就变成了这样,他被橘友雅拉着后退了好几步。
鬼之一族的人和八叶对峙着,谁也没动。
直到安倍泰明不敌阿克拉姆,吐出一大口血来。
元优夏下意识扶住摔下来的安倍泰明。
安倍泰明捂着胸膛站起来,看了元优夏一眼,只道,“不用担心。”
阿克拉姆缓缓地勾了勾唇,这笑却格外冰冷,眼底带着被抛弃的痛意,“最终,你还是选择了他们吗?”
元优夏摇了摇头,低声说,“我没有。”
“明明……”阿克拉姆似乎是在自语,又似乎是在和元优夏说,“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些低等的蛆虫。”阿克拉姆的声音骤然阴冷。
八叶瞬间提高了警惕性,握着武器严阵以待。
“全部杀掉就好了,一个都不剩。”阿克拉姆看着元优夏,“杀了他们,你就没有选择了,只能跟我在一起了,无论是强迫你在我身边也好,绑在我身边也罢,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了。”
“阿克拉姆!”元优夏攥紧了手,“你听我说!”
阿克拉姆不想听元优夏说些他不喜欢的话,他抬了抬手,冷冷道,“把这些蛆虫杀光。”
“巫女呢?”席琳问。
“我不是说了吗?杀光,一个不剩,巫女也好八叶也好,既然想抢走我的人,那就全部——”死。
阿克拉姆的声音一顿,低下头来看着扑到他怀里的人。
他手指动了动,阴鸷的怒意和嫉妒稍微平息了一些,他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为了替他们求情,竟然不惜牺牲自己来拥抱我。”
“……你好烦。”元优夏的声音很轻,“你不听我说,我就真的走了。”
阿克拉姆的手不受控制地抱紧了元优夏,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冷酷无情,“你说,我倒是要听听,你要怎么给他们求情。”
“你刚才和泰明打了,你把他打伤了。”元优夏说。
“你为了他质问我。”阿克拉姆阴沉地看向安倍泰明,思考着怎么样杀比较好。
“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你把他打伤了,他是我的朋友,他帮过我好几次,我当然要过问。”
阿克拉姆不语。
“我一直说的,我要跟你在一起的。”元优夏抬起头看着阿克拉姆,“就算是你发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
“我没发疯。”阿克拉姆反驳。
“……”元优夏抓紧了阿克拉姆的衣服,“你很怕我跟他们回去吗?”
阿克拉姆声音淡淡,“不怕,抢回来就是了。”
他这样说着,手却又收紧了些,让元优夏有些难以呼吸。
“我是你可以随意抢夺的物品吗?”元优夏问。
“……”阿克拉姆说话踩了雷,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他只道,“你明明知道没有。”
元优夏回头看了一眼八叶,那些人只是看着他,没有再说一句话,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他们来这里,只是因为担心我。”元优夏声音平静,“或许他们也愿意和平相处。”
阿克拉姆并没有想和八叶和平相处,他们也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他们的立场永远不可以一致。
“我喜欢你呀。”元优夏踮起脚尖环住阿克拉姆的脖子,“你带我回去吧。”
阿克拉姆把元优夏抱起来,他在元优夏扶起安倍泰明那一刻骤然想清楚了,掌控京……远远不及元优夏重要。
他可以不要京,但是不能没有元优夏。
为此,他可以选择……只和元优夏在一起。
【检测到攻略对象阿克拉姆好感度波动,攻略对象凤镜夜好感度100%。】
就在这一刻……阿克拉姆的好感度满值了。
【现在,玩家有权选择留下或者离开前往下一个世界,选择时间只有五秒,五秒之后玩家不作答默认离开本世界,请玩家好好考虑。】
元优夏没有什么犹豫地选择了留下。
在系统的哭嚎声中,元优夏攀着阿克拉姆的肩,他借着阿克拉姆的力道越过阿克拉姆的肩去看八叶,“回去吧!之后,我也会去京看你们的……天真小茜还有诗纹也是。”
“夏夏……”橘友雅喃喃,“果然还是选择了那个鬼啊。”
阿克拉姆心底格外不爽起来,凭什么要去看那些人?
元优夏安抚般地拍了拍阿克拉姆的肩。
“学长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了吗?”元宫茜又问。
阿克拉姆凶狠的目光停留在元宫茜脸上,他第一次发现,这个龙神巫女让他觉得那么讨厌,每一个试图让元优夏离开他的人,都格外讨厌。
元宫茜被吓了一跳,又叫道,“学长!鬼和人类也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元优夏看向元宫茜。
“总之,大家都会努力的!”元宫茜笑起来,“就算学长不和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也要在这里开开心心的!”
元优夏轻轻地眨了眨眼,“我当然知道,如果不开心了,我自然会选择一个让我开心的方式……啊人也一样。”
阿克拉姆垂眸,“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那么我们呢?”塞夫鲁和席琳面面相觑。
“我不是提醒过你们吗?”伊库泰达尔说,“准备好主公不再入京的准备。”
“……”塞夫鲁撇了撇嘴,“这就是什么蓝颜祸水吧。”
“难道鬼真的不会再入京了吗?”永泉轻声问。
“谁知道呢?”橘友雅打开折扇,“总之今天这一趟,来得不值。”
“谁说的。”源赖久开口,“他的确好好的,就很值。”
橘友雅恍然,“是啊,虽然没能把他带回去,但有什么关系呢?他很开心……”
“信一只鬼的感情……”祈冷哼一声,“到时候会被骗得哭都哭不出来。”
“你在说谁啊?”塞夫鲁啧啧道,“应该不是指你姐姐吧?”
元宫茜拍了拍脸,又笑起来,“总之能避免一场战斗还是很好的啦!如果人和鬼能和平相处的话就更好了!鬼不会伤害人类,不会给人类带来不可磨灭的痛苦,人类也能接纳鬼的话……就最好了,这样学长在这个世界肯定也能过得好好的!”
……
阿克拉姆放弃了进京,在神子和八叶的努力下,鬼之一族和人类签订了和平契约。
元优夏没过多关注这些,这些对他来说也算不上很重要。
他躺在美人榻上,微微眯着眼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系统最近话格外多,大概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和人说话的缘故。
【没想到阿克拉姆真的是大反派,喏,他本来会失败然后去到一百年后呢……】系统还在给元优夏念阿克拉姆的结局。
去到一百年后?看来这个故事还很长……不过现在,一百年后不会再有阿克拉姆了。
“我记得你不是说想要去外面走走吗?”阿克拉姆握住元优夏的手。
“嗯……”元优夏亲了一下阿克拉姆的下巴,被眸光骤暗的阿克拉姆按着后颈,放肆亲吻。
元优夏忽然推开,拽了拽阿克拉姆,“下雪了!”
阿克拉姆亲得高兴,突然被推开还茫然着,此刻顺着元优夏的视线往外看。
外面的小雪花很快变成了鹅毛大雪,在空中乱舞。
“明天就能看到了一片白了。”元优夏钻进阿克拉姆怀里,“那么,等到雪化之后,我们一起出去吧!”
“去哪里?“阿克拉姆问。
“去——”元优夏停顿了一下,弯眸,“京都看朋友。”
阿克拉姆:“……”他不喜欢!
“然后再去另一个世界看朋友。”
阿克拉姆:“……”不喜欢!
但可以看看元优夏的世界。
他把元优夏抱紧,不让风透进来,只道,“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可以和元优夏去任何地方。
神明(1)
“箱庭之中的人鱼吗?”淡淡的男声响起, “怎么处理?”
“似乎是变数啊。”宙斯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鱼,“你先把他带回去,不要让他和其他神明们碰面。”
托特微微一顿, “把他关起来?”
“是不是关起来都不重要,只要别和其他神明碰面就好,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宙斯说。
托特的视线停留在少年的脸上, 面前的少年的鱼尾上, 鳞片隐隐约约闪烁着流光, 如同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睫毛纤长, 瓷白的脸过分漂亮精致。
他把少年抱起来, 离开了王座之前。
……
元优夏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一看不记得那些梦境的内容了。
因为一觉醒来面前就是自称埃及智慧神的托特,黑皮银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这个神明和他说, 他得在屋子里待着,不能出去。
所以他已经在这里待了……
还好有只猫——
人类模样, 叫阿努比斯的黑皮猫妖。
猫和鱼是天敌啊!
元优夏第一次见到阿努比斯的时候吓得差点晕过去, 等他睁开眼, 那只猫妖还一只在嗅着他的味道,看起来马上就要下口吃了。
元优夏眼前一黑,差点二次晕倒, 自那以后,托特就不再把阿努比斯留在元优夏这里了。
元优夏趴在窗上, 看向外面。
他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他偶尔能看到有穿着制服的学生从外面过去, 但似乎没有人看到他在这里看。
他能看到很多精灵,也能看到头发颜色完全不同的男人, 还有一个应该是人类的少女。
这个世界似乎什么种族都有。
元优夏又一次看到了平地摔倒的男人,他觉得有些好笑,虽然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他还是轻轻地敲了敲窗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元优夏总觉得那个人看了过来,不过他很清楚,那个人看不到他。
或许是一个人待太久了,他不可抑制地笑起来,嘴巴一张一合,“你好!”
长发男人站起来,往这边走了两步。
元优夏微微睁大眼,难道,真的看到他了?
但是下一刻,黑发少女跑过来把男人叫走了。
“……”好吧,元优夏想,早该想到的,根本没人看得见他,刚才也是错觉而已。
房门被打开。
元优夏转过头去看着进来的男人。
在元优夏最初醒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和他说话的语调和气势都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审视,不过这几天或许是发现元优夏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和他抗衡,所以态度有所转变。
元优夏不在意托特对他是什么态度。
他放下窗帘问,“我还不能出去吗?”
“外面对脆弱的人鱼来说很危险。”托特说,“你不会想知道自己出去之后那些人会对你散发什么样的恶意,人鱼的眼泪鳞片都是很珍贵的东西,而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这句话,元优夏听了许多次,他不知道自己和托特是什么关系,不过从托特一开始的态度来看,反正不会是什么很友好的关系就对了。
他钻进水箱里,尾巴轻轻地摆动了一下,“既然我选择出去,那么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后果都由我自己承担,你从源头上掐灭我出去的可能性就很可疑。”
“可疑又怎么样?”托特手扶着水箱,然后低下头来看着元优夏,“你出不去。”
元优夏:“……”
他伸出手指,拉住托特的衣服,“你这算不算是囚禁我?这是犯法的,任何人不得以非法手段强迫别人,让人失去自由。”
“我们是神明,不受人类法律的约束,更何况我是埃及神。”托特按下元优夏的手,他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鱼尾,“不要想着出去的事情了,等时间到了,我会让你离开的。”
尾巴被碰到就痒得厉害,元优夏推开托特的手,控诉,“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碰我,你是在骚扰我。”
托特收回手,“不需要换水了吗?”
元优夏:“……要!”
他忍不住又抱怨,“你只会用换水来欺负我,欺负我不知道怎么把尾巴变成腿吗?”
托特瞥了一眼元优夏,“你可以选择不换水。”
“那水多脏啊。”元优夏擦水箱,“我可是很爱干净的人鱼,不像你一样。”
“你在说我不爱干净。”
“毕竟你这么黑。”
托特:“……”他只是皮肤黑而已。
“你不让我出去,那你总要告诉我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吧?”元优夏又问,“要不然我要在屋子里憋死了。”
托特把元优夏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神色淡淡地给元优夏的水箱洗干净,“如你所见,外面那些都是神明,那个女孩是人类,为了让神明们学会人类的感情,宙斯把他们齐聚在这里。”
元优夏微微睁大眼,“那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你是意外的变数。”托特给水箱换了水,“宙斯不允许你去到他们中间。”
元优夏:“……这是什么独裁者啊?”
托特对独裁者并未发表意见,“如果你实在想出去,等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出去。”
“真的吗?”元优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托特的视线停留在人鱼闪闪发光的眼睛上,微微停顿了片刻说,“嗯,宙斯只是不让你见到他们,如果你想出去,那么就由我带着。”
“我也只能让你呆着了吧?”元优夏嘀咕着,“毕竟我都不会走路……真是可怜的小美人鱼,是不是要和童话故事里一样,和巫师换药水啊……算了算了,走路跟踩刀尖,这种苦谁爱吃谁吃。”
托特把元优夏的嘀咕听在耳中问,“要不要进水?”
“要!”元优夏举了举手,“托特老师,今天晚上可以吃烤鱼吗?”
“……”托特说,“我会为你准备好的。”
“吃完烤鱼就出去晒月光可以吗?”元优夏又问。
托特嗯了声。
元优夏的欢喜不加掩饰。
看来这段时间的确给他闷得厉害。
托特转过身。
“你要走了吗?”元优夏问。
“嗯。”
“能不能给我找一些书来看啊?小说绘本什么都行。”元优夏说,“别总让我一个人待在窗边看外面的人来来去去的。”
托特又看了元优夏一眼。
这个人鱼少年似乎对自己被限制了自由这件事也没多大的抱怨,尽管一醒来就是不认识的神明和他说了些不太友好的话。
“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说话呢。”
还理直气壮地要求他给他做事。
托特说,“知道了。”
元优夏鼓了鼓脸,“你好像很不情愿,那你别限制我的出行,我自己去找。”
“没有不情愿。”
托特面对元优夏的时候只能妥协,外面那些神明都不能让他妥协,毕竟这尾人鱼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使唤的人是谁,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神明,神力是不是足够强大。
元优夏眼看着门关了,又拉开窗帘往外看。
这次在外面的是红色头发的人,元优夏听那位叫草薙结衣的少女叫过他们的名字,这个红头发叫洛基。
北欧神话里的神明。
洛基和托尔就站在窗边,元优夏敲了敲窗户,然后在窗上哈了口气画了个鬼脸。
可惜外面的神明听不见他的声音,元优夏颇觉得没有意思,又把窗帘放下来。
“这里有个鬼脸。”洛基点了点窗,“我就是最近托特怪怪的,他肯定藏有古怪,我一定要想办法进这间屋子看看。”
托尔看了一眼那个渐渐消散的鬼脸,窗户一片模糊,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被施了法,所以你也不一定进得去。”
“没有我去不到的地方。”洛基敲了一下窗,“今天晚上我就要一探究竟,哥你要不要来?”
……
元优夏吃上了托特送来的烤鱼。
他有些好奇,“这是从哪里获得的?你自己做的吗?还是其他人做的?这里有厨师吗?”
托特单方面屏蔽了元优夏的问题,“鱼有刺。”
“鱼肯定有刺啊。”元优夏伸出筷子挡住推特的筷子,“这是我的鱼,你要干什么?”
“……”托特,“我不能吃?”
“你当然不能,这是要给我的呀。”元优夏奇怪道,“你不是神明吗?神明还要吃东西?更何况就算你吃也应该和他们一起吃吧,怎么要和我抢?”
托特:“……”
“不过如果你愿意给我剃鱼刺的话,你可以吃。”元优夏一点都不羞愧地开口,“鱼刺很麻烦。”
托特:“……”
他默默地放下筷子,在听见人鱼轻轻地嘶了一声后抬头。
元优夏捂嘴尴尬笑,“不小心被鱼刺刺到了。”
托特:“……你是我见过最笨的人鱼。”
元优夏微笑,“瞧你说的,好像见到过很多吃鱼的人鱼一样。”
托特:“……”
他又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剃鱼刺。
元优夏歪了歪脑袋,“我还以为你就是个高高在上的独裁者,但是没想到你还蛮温柔的。”
“如果一条人鱼被鱼刺卡死的话,肯定是人鱼一族的奇耻大辱吧。”托特不带嘲讽地开口。
元优夏:“……你闭嘴。”
阿努比斯嗅着味道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元优夏的尾巴,舔了舔牙,鱼……想吃。
元优夏:“……”
元优夏头皮发麻,慢慢地靠近托特,“让你的猫……离我远点。”
“阿努比斯不会吃你。”
阿努比斯悄悄地靠近元优夏,手撑在地上,低下头来嗅着元优夏的尾巴,舔了舔嘴唇,然后舔了舔元优夏的鳞片。
湿润的触感让元优夏吓到崩溃。
他条件反射性地钻进托特怀里,“猫!猫要吃鱼!”
托特:“……”
他看向阿努比斯,“不要吓他,人鱼很脆弱,很容易被吓坏。”
“卡、卡巴拉!”阿努比斯确信,他双眼发亮,“卡巴拉!”
元优夏:“……”
他攀紧了托特的肩,“你听见了吧?听见了吧?你的猫要吃我!”
托特:“……”
“把鱼给他。”元优夏被阿努比斯看香饽饽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凉,“你给他吃,让他不要靠近我!”
托特把烤鱼推给阿努比斯,把元优夏抱起来放进水箱里,“我去给你弄别的。”
“不行!”元优夏一把抓住托特,“不要把我和一只猫关在一起,你要么把他带走要么把我带走。”
阿努比斯抬起头来看着人鱼。
托特叹气,他说,“阿努比斯,跟我走吧。”
阿努比斯没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人鱼的尾巴。
元优夏:“……”
被人用看食物的眼神看着,会死!
他把托特抓得更紧了,“带我走!”
托特:“……”
他看了一眼外面,把元优夏从水里抱起来,“既然说好了今天晚上带你出去,那么就现在出去吧。”
出不出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离开这只猫的身边就好。
托特抱着元优夏经过阿努比斯身边的时候,元优夏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阿努比斯抬了抬眼睛,看着面前的尾巴,一口咬上去。
“救!救命!吃人鱼了!”
元优夏崩溃得差点没跳起来,托特连忙把人鱼抱得更紧,他去看着被阿努比斯咬住的尾巴,心累,“阿努比斯松口,他不是食物不能吃。”
阿努比斯眨了眨眼,伸手抓住尾巴,“卡巴比!”
托特:“……”
好像……不是单纯的想要吃鱼啊。
被托特抱出了房间之后,元优夏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害怕一只猫,在他的记忆里,他明明挺喜欢猫的。
是因为人鱼体质的影响吗?
不行不行,猫实在太可怕了,作为人鱼,一定要远离!
托特看元优夏的模样,尝试着安抚了一下,“不要害怕,阿努比斯不会吃你,他只是想和你玩。”
元优夏打了个寒颤,“你看我是想要和一只猫玩的鱼吗?”
托特:“……”
“就算是养宠物也不能偏心吧!”元优夏颇觉得委屈,“我是人鱼,我害怕猫也不行吗?”
“别哭,你不是我的宠物。”托特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元优夏眼里都蓄满了泪,这还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看到元优夏这么委屈,顿时心底有着莫名的愧疚,“我会让阿努比斯给你道歉。”
元优夏把眼泪憋回去,“你想多了,我才不会哭呢。”
托特把元优夏放到月下,“你等我几分钟,我给你弄吃的来。”
元优夏哦了声。
他抬头看着月亮,偏过头去感受着风。
这次可是有着任务时限的,虽然因为都是神明存在之地系统没有办法说话,不过只要和攻略对象……
“卡巴拉!”
元优夏转过头,阿努比斯蹲坐在他身边,看着鱼尾巴的一双眼闪闪发亮。
元优夏眼前一黑,想死,猫怎么跟出来了!
他完了,动也动不了!要被猫吃了!
阿努比斯伸出手摸着人鱼的尾巴,在人鱼恐惧的目光中低下头来舔了舔鱼鳞。
元优夏条件反射地拍打了一下尾巴,连连后退。
“……”阿努比斯摸着被尾巴打到的脸,歪了歪脑袋。
元优夏:“……”
他真的想死!
谁能来把这只猫逮走啊!
“真是可怜的人鱼啊,竟然在这样的地方被一只猫欺负得毫无招架之力。”
被抱起来的时候,元优夏有一种自己终于活过来的错觉。
他眼泪汪汪地抬起眼,在迷糊的视线中看到了男人的脸。
他记得这个人……
他目睹过这个神明两次平地摔,好像叫……巴德尔。
“不过现在没事了。”巴德尔安慰道,“虽然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在都没事了。”
元优夏胡乱地擦了把眼睛,“谢谢,麻烦放我下来吧。”
“巴德尔,为什么你还没睡?”托特的声音响起。
元优夏看过去,托特端着食物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巴德尔。
神明(2)
“克多西亚斯老师。”巴德尔说, “看来,这是你的人鱼。”
怀里的人鱼还轻微地发着抖,巴德尔的手指触碰到人鱼的鳞片, “养猫的同时又养人鱼,很辛苦吧。”
“……”托特把食物放到一旁,伸手把元优夏接过来, 他垂眸看了一眼元优夏, 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努比斯, “巴德尔, 你该去睡觉了。”
“克多西亚斯老师。”巴德尔说, “今天晚上的月光很好。”
元优夏尾巴轻轻地甩了甩, 他也觉得今天的月光很明亮,如果不是被猫吓到的话。
猫!
元优夏脊背一僵,慢慢地看过去, 阿努比斯一双眼看着他的尾巴。
元优夏心头发麻,慢慢地把尾巴蜷缩起来。
托特说, “既然你想感受月光的话, 我先走了。”
巴德尔一笑, “好的。”
托特转过身又停下,微微偏过头来,“人鱼。”
“克多西亚斯老师, 我并没有那么多嘴。”巴德尔回答。
托特点了点头,又道, “阿努比斯,走了。”
巴德尔看着托特抱着人鱼进去, 他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看见了人鱼的下巴抵在托特的肩上, 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好像在向他求救一般。
巴德尔的心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托特把元优夏放回水箱里,“看来,你还是不适合出门。”
元优夏低垂着眼,看起来格外可怜和委屈。
托特顿了顿道,“我会好好和阿努比斯说的,让他别再对你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来。”
元优夏声音闷闷地,“那不叫奇怪的事,他想吃我。”
托特:“……嗯,我的意思是,我会让他别再想着吃你了。”
元优夏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托特看他这模样,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元优夏的脑袋,“你睡吧。”
……
元优夏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了撬门声。
他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脑袋下沉到水箱里,直到听见关门声,他才意识到是真的有人来了。
来人并不是托特。
元优夏不敢睁眼,毕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或者装睡还能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
“嘿,我就说这里有问题。”洛基手撑在水箱上,“一尾人鱼……这就是克多西亚斯老师的秘密吗?养人鱼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真是漂亮啊。”
元优夏:“……”
洛基伸出手指碰了一下人鱼的尾巴,“滑溜溜的!”
元优夏在心底吐槽,怎么谁都要碰碰他的尾巴,鱼尾巴没见过吗?
洛基的手掌摸着鳞片,眼睛一亮,“这种鳞片,很适合拔下来……”
元优夏:“!”好可怕的神明!居然想拔了他的鳞片!
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人鱼少年睫毛轻颤,然后缓缓地睁开眼。
他对上洛基的双眸。
洛基笑眯眯地看着他,“人鱼,外面有大海哦~想不想回到大海里?”
元优夏:“……”这个人有这么热心吗?看起来不太像啊。
“我很期待看到克多西亚斯老师那个时候的表情,发现自己小心翼翼藏着的人鱼不见了会之后。”
元优夏:“……”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还不会说话吗?”洛基敲了敲玻璃,肉眼可见的好奇。
元优夏探出头来,“我不会和一个想拔我鳞片的人说话。”
洛基摸了摸元优夏的鳍耳,惊得元优夏又沉入水里,瞪着一双眼看着洛基。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很无聊吧?毕竟会趴在窗户上画鬼脸呢。”洛基眨了眨眼,“我带你出去怎么样?”
“我才不信你是什么好心人。”元优夏露出脑袋来,“你最好是赶紧离开这里,等托特发现你了,你肯定要被惩罚。”
“托特什么的……看来你很信任这位老师。”洛基视线下移,落在元优夏的尾巴上,“不过也是,不能离开水的人鱼,也只能依靠着别人了吧?说起来还真是可怜呢。”
元优夏:“……”
这个人真烦啊。
他不想再搭理洛基,闭上眼陷入水里。
“在水里睡觉舒服吗?”洛基又问。
元优夏捂住耳朵。
洛基:“……”
他眼睛转了转,笑眯眯道,“睡在淡水里不舒服吧,我可以为你准备海水哦。”
元优夏一动不动,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洛基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人鱼的鳞片,微微张合的鳞片夹住了他的手指。
洛基微微睁大了眼,还不等他察觉到那是什么,人鱼的反应极大,扑打着尾巴水溅了洛基一身。
元优夏绷紧了身体把尾巴蜷缩起来,警惕地看着洛基,脸上却带着明显不自然的红。
刚才碰到的好像是人鱼的……
洛基:“……”
他蜷起手指,镇定自若,“不小心碰到了鳞片而已,反应这么大,我的衣服都被你弄湿了!”
元优夏咬牙切齿,“你出去!要不然我叫托特来了!”
洛基轻咳一声,“我不是有意碰你——”
水声哗啦四溅,对上元优夏恶狠狠的双眸,洛基后退一步,“我走,别生气,下次再来找你玩。”
元优夏冷冰冰地看着洛基离开,轻轻地松了口气。
真是太恶劣了。
他的鳞片是什么香饽饽吗?
关了门之后的洛基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抬起自己的手指嗅了嗅,刚才的那股香不是错觉啊……是这尾人鱼的。
“明天要去临海学校,这个点还不睡吗?”
洛基脚步一停。
他刚才才准备策反人鱼,现在就遇到了人鱼的饲养者,他转过头去看着托特,“克多西亚斯老师不也是一样的吗?这么晚还没睡觉,还在准备吃的?加餐吗?”
“加餐也不是给你的。”托特的视线从洛基身上扫过,“看起来你去游泳了。”
洛基:“对啊,水还挺清凉的。”
托特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希望下次你能小心一些,生病了的话,到时候可就没办法毕业了。”
洛基笑眯眯道,“谢谢老师关心,我不会生病的。”
托特不再和洛基说话,走到尽头推开门。
人鱼浮在水里,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红,他本以为是洛基去而复返,抬头才发现是托特。
托特的视线从满地的水渍上扫过,心知肚明是洛基来过。
元优夏倒是愣了一下,“你这是……做吃的?”
“嗯,你今天晚上没吃什么东西,鱼也给阿努比斯了。”托特说,“那么吃一点这个。”
他把东西放到餐桌上,然后把元优夏抱出来。
元优夏摆了摆鱼尾,觉得自己生活得无比堕落,他说,“如果尾巴能变成人类的腿就好了。”
托特没应声。
元优夏看向托特,“你不是神明吗?你应该会把人鱼的尾巴变成腿吧?”
“不能。”托特脸不红,心不跳。
元优夏看着托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就算会你也不会给我变吧?毕竟只有尾巴我就不能自由行动了。”
“既然你知道还要问。”
“我对你怀抱着一丝希望嘛。”元优夏咬了一口丸子,“素的。”
“嗯。”
“你吃吗?”元优夏用叉子叉起一个丸子递到托特嘴边,双眼弯弯,“大半夜的给我做东西吃,辛苦了,吃一口吧!”
托特看着递到嘴边的丸子,张了张嘴正要拒绝,丸子却在他张嘴那一刻进入他的口中。
托特:“……”
元优夏轻挑了下眼尾,“不可以拒绝我哦!”
托特:“……”
这尾人鱼以前就算不是生活在众星捧月之中,至少也是被人宠溺着的,在这件房里待了这么多天也没有露出半分阴霾。
元优夏把东西吃完后又翻进了水里。
托特把餐盘收了靠近水箱问,“刚才洛基来和你说了什么?”
元优夏一呆,他趴在水箱上问,“你怎么知道有人来过了?”
“他身上都是水,还有……”还有元优夏身上的香味。
托特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地面,“这里也是,全都是水,傻瓜也知道他来过了吧?”
元优夏:……
因为那傻瓜竟是他自己。
他说,“来过,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被洛基见到的话,你的存在大概隐瞒不了了。”托特说。
元优夏眨巴眨巴眼,“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这个还是得问宙斯。”
“那那个宙斯在哪里?”
“他……”
“在这里。”握着权杖的神明凭空出现,“我听见了你们在议论我。”
元优夏抓住托特的衣服,一双眼看着宙斯,看起来有点像他曾经见到过的雕像。
“托特怎么说呢?”宙斯看向托特,“你觉得他可以放出去了吗?”
托特淡淡道,“已经被巴德尔和洛基发现了他的存在,我已经尽力了。”
“你也想让他出去。”宙斯说,“我明白了。”
元优夏歪了歪脑袋看向托特,托特也有想让他出去吗?他怎么完全没有发现?
托特避开元优夏的视线,“明天他们要去临海学校,让人鱼也去大海如何?”
“甚至已经为他牟取福利了。”宙斯打量着元优夏,“不过短短几天而已……不过你打算如何让他去临海学校?他这副模样不能行走吧?”
元优夏听得云里雾去的,最终只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托特让他去大海。
去大海!
人鱼天生渴望着大海,元优夏扯了扯托特的衣服,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托特!托特老师带我去!”
托特:“……”
宙斯嘴角的弧度意味不明,“那么托特,你就带他一起去吧……不过人鱼去到大海之后就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说不定去了之后你就带不回来了。”
元优夏看了一眼宙斯,又看向托特,他眨着眼没说话。
“……”托特看向宙斯,他神色古怪,按理来说,人鱼离开了不是更好吗?毕竟宙斯说了人鱼或许是变数。
不过,人鱼如果真的进入大海,真的能好好的活着吗?
“那么,你们商量吧。”宙斯摆了摆手,“我走了。”
宙斯一走,元优夏便拽了拽托特的衣服,“我能出去吗?能吗能吗?”
“……”
面对这样渴求的眼神,应该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吧?所以……托特严肃着脸想,他无法拒绝这个要求也是正常的吧?
“去可以,不过有些事要先说好。”托特说,“首先,你得听我的话。”
元优夏用力点头,“我知道!我听话!”
托特:“……尽量避免和其他人接触。”
“好好好!”元优夏一口答应下来,“我就跟你在一起,游泳也跟你在一起!”
托特:“……我要带上阿努比斯。”
元优夏:“好——啊?为什么要带猫,猫又不喜欢水!”
“如果我有事,他可以代替我看着你。”
元优夏:“不,我十分感动,但我还是想要拒绝你……”
“……”托特看着元优夏,“不想去吗?”
“如果和猫在一起的,你不如杀了我。”元优夏一想起咬他的阿努比斯就心慌,“你、你不行不行,他会吃了我的!”
“……”托特说,“那他不去了,你不能乱跑。”
“你看我!”元优夏指了指尾巴,“我能乱跑吗?”
“那么好好休息吧,明天去海边。”
去海边,海边!
元优夏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溅起满地的水花。
托特任劳任怨地把水清理干净,然后叹气,“为什么,我要听宙斯的把你藏起来啊……”
元优夏探头,“藏起来怎么了?这么宝藏的人鱼,你又不亏。”
托特一丝脾气也无,他把元优夏按回水里,“乖乖睡觉。”
“我也想要大大的贝壳床。”元优夏比划,“人鱼不都应该有贝壳床吗?”
托特:“……”
“童话故事里,那些人鱼公主的贝壳床多梦幻啊,可是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元优夏尾巴拍了拍,“只有这个水箱,无聊至极。”
托特扶额,“行了,贝壳床,等从临海学校回来我给你准备。”
“好哦!”元优夏记下来了,“你不准备我天天念。”
“我是你爸吗?”托特问。
“嗯。”元优夏说,“我也可以叫你爸爸呀,托特老师。”
托特:“……”
对上人鱼无辜带笑的脸蛋,托特默默地端起盘子,自己选的,忍着。
忍着忍着,总能习惯的。
……
“轮椅?”阿波罗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轮椅,“这是谁的?”
“有谁受伤了吗?”草薙结衣问。
“给我的吗?”户冢月人声音没什么力道,“我可以坐……”
“哥,你想开点,肯定不会是给你的。”户冢尊打量着轮椅,“怎么看都是……”
“我知道!”洛基笑容灿烂,“快问我快问我!”
阿波罗好奇问,“你知道?”
“当然!这是克多西亚斯老师准备的!”洛基说,“为他的人鱼。”
“人鱼?”户冢尊耳尖,“我的子民。”
巴德尔忍不住看了一眼洛基,洛基肯定见过人鱼了,所以托特才会把为人鱼准备轮椅一起出行,毕竟把人鱼藏得那么好,一开始肯定是没打算让人知道的。
那尾人鱼……巴德尔不由想起在月下那个似乎是求救一般的眼神。
元优夏迷迷糊糊地还没睁开眼就被托特抱起来。
“干嘛啊。”元优夏嘟囔着。
“今天不是要去大海吗?”
元优夏倏地睁开眼看着托特。
“醒了?”
元优夏还困着,恹恹地点头,“身体醒了,灵魂还没有……答应我,下次不要这么早了好吗?”
托特:“……你要求还挺多。”
“嗯……”元优夏把脑袋埋在托特怀里,“睡吧。”
托特叹气,算了,忍着。
他抱着元优夏出去,眉一皱,他准备的轮椅呢?
“卡卡、卡巴拉!”阿比努斯指向外面。
托特:“……”
他知道了,肯定是洛基。
阿努比斯念念不舍地看着人鱼的尾巴,轻轻地舔了舔唇,鱼尾巴……
还没走出去,托特便看见了被托尔按住的轮椅。
“托特大人!”草薙结衣声音一收,看向托特怀里的人——鱼。
粉色的尾巴在阳光下闪耀着粼粼的光芒,尽管看不见脸,那头栗色的长卷发却垂下来,显得格外漂亮。
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托特的肩上,黑与白的碰撞让草薙结衣的脸色莫名发红。
“真的是人鱼啊……”户冢尊睁大眼,“我的子民!”
“这是睡着了吗?睡着了?”狄俄尼索斯凑上来,想要看清人鱼的模样。
“这个时候还不醒来吗?好能睡啊。”
“……”听见这句话,托特淡淡道,“如果昨天晚上没有人去吵他的话,他已经醒了。”
洛基望天,“该去游泳了呢。”
“是洛基吗?”托尔说,“你昨天晚上去捉弄人鱼了?”
“……”捉弄?
洛基脑子里闪过那柔软的触感,手指轻轻地捻了捻,镇定自若,“没有哦!我可没有捉弄他!”
“托特大人,要把他放下来吗?”草薙结衣问。
托特摇了摇头,“既然还没醒,就先抱着吧,推一下轮椅有问题吗?”
“没有!”草薙结衣连忙说。
“让公主来做这样的事。”阿波罗把轮椅接过去,“我来吧。”
耳边虽然总有些嘈杂的声音,但抱着他的人没有换过姿势,以至于元优夏安安稳稳地睡了好一阵慢慢地□□醒了。
他睁了睁眼,喃喃,“还没到吗?”
“快到了。”托特回答,“醒了?”
“好干。”元优夏攀着托特的肩撑起身体去看尾巴,“尾巴……想要水。”
“人鱼醒了!”
身后的声音让元优夏越过托特的肩看去,他这才发现身后人不少。
“好漂亮……”草薙结衣喃喃。
人鱼眼角也覆盖着一片鳞片,阳光扫过,流光溢彩,衬得那双眼迷茫又魅惑。
“人鱼果然不负传言。”
“这就是我的子民!”
“鳞片好漂亮,能拔一片就好了。
元优夏:“……”还是不要听懂比较好。
他又默默地缩回脑袋来,小声,“这些神明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
“老师,把他放下来吧。”阿波罗提议,反正他也醒了。”
托特脚步一顿,低头看着元优夏,“做轮椅,不能变化双腿的话。”
元优夏这才发现阿波罗推着的轮椅,他眨眼,“还、还挺华丽的。”
“你不是说想要贝壳床吗?”托特淡淡道,“床还没有,轮椅可以多放点贝壳。”
已经不仅仅是多放点了吧?
轮椅上的装饰品出来贝壳还有珍珠珊瑚,看起来就很大海。
元优夏坐在上面,抬头看了一眼托特,双眸一眯,笑容轻快,“谢谢你哦,托特。”
托特说,“谢我的话不要给我带来麻烦就行。”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从来没给你带来麻烦过。”元优夏不乐意托特的说法。
推着轮椅的阿波罗鼻尖动了动,这股香味……难道是人鱼特有的香?
元优夏忽然撑起身体,他说,“我闻到了。”
“什么?”阿波罗下意识接话,“什么香?”
元优夏抬头去看阿波罗,“哪有什么香,我是说我闻到了大海的味道!”
“我也!”户冢尊靠近元优夏,“我的子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元优夏:“……”什么子民?
“他是海神。”户冢月人和元优夏解释,“你是人鱼,所以他说你是他的子民。”
元优夏:“……海神?波塞冬?”
托特微微皱眉,他看向前面想着大海怎么还不到。
带人鱼出来,这种情况应该也是预料之中吧?他不是叮嘱了人鱼尽量别和其他人靠太近吗?
人鱼根本忘了尽心尽力照顾他的自己吧。
“……那是我叔叔,他是日本的海神。”阿波罗说。
“我知道你,太阳神阿波罗。”元优夏又抬头去看户冢月人,“你呢?”
“月读神。”
元优夏恍然,“原来是大杂烩。”
“什么大杂烩?”
“大海到了!”元优夏指向前面,“大海。”
大海果然到了,碧蓝的大海上倒映着天空中偶尔飘过的云朵。
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