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遇到公众场合表白，还是在军校的时候。
洛柒忘了那人的的长相，只记得是个高年级的alpha。
上了战舰后，也有不少人在节日里给他送礼送花，但都是私下送达，留下含蓄的文字，有的甚至不留姓名。
洛柒在军队里，可谓是高不可攀的形象。
不止因为他s级的精神力，且能力突出，破格提拔。还因为他的父亲。
洛骅云可是全帝国唯一首席将军，五星上将，战功赫赫，声望极高。
普通人怎么配得上洛柒？
但后面这个原因，混迹娱乐圈的沈逸舟并没有太多概念，也谈不上顾虑。
洛柒自己也没有概念。他只知道，对这位大胆的“迷弟”，他没什么兴趣。
他刚拿出卡片，就感觉到内袋里小蛇的动静。一低头，见小蛇的脑袋探出了一大半，正借着花束的遮掩，腮帮子拉开，张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
洛柒把花往怀里收收，左手不经意地扯过衣摆，将它的头一把握住。
小蛇的嘴才张开一半，这一抓，又吧唧合了回去，小舌头沿着他手心划过，然后......
灰溜溜地钻回内袋里。
他的动作不大，但房间里的人目光都聚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突兀。
“有什么东西掉了吗？”丁顾莫顺着他的手往底下看。
洛柒展开手心，上面躺着一片花瓣，是他临时撕下来的。
“花瓣，”他抽出那张卡片，“帮我放到那边吧。”
他将花捧回给侍从，后者将花放置酒柜上。
洛柒翻过卡片扫了几眼，把卡片朝下压在桌上。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桌上的几人心虚地移开视线，大部分人还是忍不住八卦的心，偷偷往这边瞄。
“长官，”姜罗伊实在坐不住了，第一个发问，“这人是谁？”
“我不认识，”洛柒说，“一个演员。”
“很帅的，最近那个电视剧里面很火，”洛小宇接话，“就是那个，演omega警察的人。”
“我知道那部剧，我弟弟很喜欢看。”
“演omega警察？他是个beta？”
“是个alpha，但是长得挺嫩的。”
“alpha演omega？真是少见。”
洛小宇心口酸酸的，表面还是一副天真的模样：“哥哥，你觉得他怎么样？”
洛柒脑中回忆着两小时前的场景，试图拼凑沈逸舟的长相。
他当时注意力全放在那个蛇皮袋子上。
“长相挺清爽的。”
这回答模棱两可，揣摩上将想法的士兵们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西琉星的中将，吴浩太，你们还记得吧？”说话的是吴回，一个b级别alpha。
“吴浩太？那个趾高气扬的胖子？”
“也不算胖吧，他只是壮了点儿。”一个微胖的beta接话。
“胖不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他最近又包了个小老婆。这都第十个了。”
“他找的都是娱乐圈的omega小明星，漂亮得很，”吴回嘿嘿一笑，“要我说，以洛上将的资本，这些小鲜肉不都随便选，什么小明星，大明星也一样。整个娱乐圈都可以做您的后备。”
此话一出，饭桌上又沉寂下来。就连热爱圆场的丁顾莫都默默摇头。
洛柒抬起眼皮，茂密的浅色睫毛下，冰蓝的眼珠不带情感地瞄向吴回。
“你是哪个分队的？”他沉下嗓子。
“我......”吴回怔了一下，如实回答，“我是薛鹰舰一分队队长，吴回。”
洛柒点头，不再看他。
吴回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又想不明白为什么，简直如坐针毡。
这个点头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被记名了？
“待会儿都要喝酒吧？”洛柒对旁边的侍从招手，“给大家都倒上。”
一般来说，这里的酒杯只要放在转盘上，中间的蓄酒池会往杯子里自动倒酒。
但洛柒见那个omega侍从还站在旁边，就顺手让他做了。
小侍从对他鞠了个躬，绕着桌子给所有人的杯子斟酒。
在场的士兵都很沉默，仿佛在进行什么庄重的仪式。他们都配合地推过酒杯，在小侍倒酒的时候，保持距离不碰到他的衣服，还要客气地说声谢谢。
尤其是轮到吴回的时候，那个alpha士兵直接起立，双手把酒杯奉上。
小omega没见过这阵仗，倒酒的手都不利索了。
洛柒见这场景，内心只想笑。
不得不承认，他就爱看薛英的手下们吃瘪。
厅内响起悠扬的音乐，一个浮空的光屏出现在每桌人的头顶。
薛总督，薛太太，薛英，两个妹妹，出现在屏幕上。
“多谢各位捧场我的生日。今天来的人，有同僚，有朋友，有亲人......”
他开始走场面话，人们仰头听，洛柒起身站在花台边往外看，他们这处离讲话的舞台挺近，还处于高出，整个厅都一览无余。
大厅的弧形内壁上，影息翻转，整个厅呈现为360度的弧形罩子，模拟动态夜空，宴会厅如悬在星空。
他搜索着，总算看见个熟悉的人影。
洛父坐在离台子最近的一桌上，没有注意到他，正与邻座的人交谈。
那桌人都是长辈，是薛总督的朋友和亲人。
聊得挺好，比在家和他跟小宇的时候多话。
场上响起掌声，洛柒也跟着拍手，而就在这杂乱的环境中，他捕捉到一声刺耳的呲啦声。
虽然刺耳，但非常微小，就在近处，像是纸片被撕碎了。
与此同时，他内袋里的小蛇还拱动了一下。
小黑又在干什么？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借着一大盆月季的遮掩，将指尖探进内袋里。
他摸到小蛇光滑柔软的鳞皮，温凉凉的，贴着他的指腹蠕动。
还有一片碎纸。往下一探，不止一块，好几片碎纸。他什么时候在包里放的纸？
他捻住一块碎片往外拉，却遭遇了阻力，指尖沿着纸片的边缘摸索，触碰到一个软乎乎的小脑袋。
很好，小黑不咬手指了，改咬纸片。
他扭头往四米之外的桌上一看，那张表白卡不见了，只有座椅下还散落着三分之一块碎片。
小黑怎么做到的，悄悄把卡片运进他内袋里，整桌人都没有发现。
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洛柒回忆着刚才的蛛丝马迹，完全不记得那张卡什么时候消失的。
难道这又是它的新能力？
他用食指和中指掐住它的脑袋，想让它放嘴。小黑不从，小脑袋滑来滑去，跟他绕圈，嘴里的纸片刮擦着内袋，他的西服一拱一拱的。
“拿出来，”洛柒略微低头，用极小的气音说，“放嘴。”
小黑极不情愿地停住扭动。尾巴尖探出内袋，在他的手腕上画叉。
“又不听话？”
它的尾巴尖顿了顿，又开始画圈。
但嘴上还是没放。
洛柒只得先罢手。他摸到另外几块小碎片，把它们一一拿出，握在手上。
这个外套虽然厚了不少，但装着硬纸块在里面，还是挺明显的，更别说这个纸碎还沿路往外掉。
就在他从座位处走来的路径上，落下了两三块小碎屑，烫金边框一眼就能识别出，是那张表白卡上撕下的。
为了防止怀疑，洛柒只得往回走，用鞋底把小碎屑往边角落里踢，至少不要那么明晃晃地摆在地上。
还好，桌上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屏幕上，时不时互相交谈几句，没人往这边看。
“先生，需要帮忙吗？”
那个omega小侍从走到他身边。洛柒见他过来，便顺口道：“请把这些垃圾处理一下。”
他把手中的“垃圾”纸片递给他：“丢外面去。”
小侍从会了意，把纸片揣进包里，蹲身去捡其他几块，挪到椅子旁。
他手一伸，把那三分之一的表白卡碎片收走，动作很快，又很小心，为了防止别人看见，整个流程都在地下进行。
“先生，还有需要我做的吗？”他收好碎纸，又回到洛柒身边，小声询问。
“没有，谢了。”
小侍从揣着一整个衣兜的“垃圾纸屑”，从宴会厅角落的员工通道里出去。
这可是大明星沈逸舟的表白卡，随便丢在哪个垃圾桶都不安全，万一被有心之人拿去拼凑复原，就麻烦了。
他打算找个角落，把纸片烧掉，便往无人的偏廊走，这里通往外面的花园。
到了没有监控的地方，他便将碎纸堆在土上，正要点燃，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是沈逸舟，他戴着黑口罩逼近：“花送到了吗？”
“沈先生，您怎么过来了？”小侍从紧张地站直。
“我刚在外面等，你完全没有看见我，”沈逸舟走到纸堆旁，“这是什么？”
“这，这是......”小侍从后退两步，“花已经送到洛先生手上了，卡片也是。这是他让我带出来的。”
他只得如实回答。他只是个小侍从，可不想丢了工作。
沈逸舟缓慢蹲身，手指翻动那几块废纸。
而小侍从，他脚下生风，隐进旁边的树林里，直接逃了。
沈逸舟捡起一最大的那张碎片，上面还留有他的名字。
他黑沉的眼底隐隐放光。
果然是他的偶像，连拒绝人都这么不留情面。
沈逸舟蹲在地上良久，手指把碎块揉得更皱。
得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他还没机会继续琢磨，地上的碎纸堆发出异响。
借着昏暗的光线辨认，那纸块竟然在动。
他伸指一拨，一条蚯蚓状的，细小的软长条忽地钻出，不知是从土里，还是纸里，直接缠住了他的指头。
“！！”他还没来得及喊，就觉指尖一痛。
沈逸舟从地上跳起，那纸堆中钻出了更多长条状的、像蛇苗一样的东西，但没有脑袋，一大堆线条像开花一样，在地上炸开，然后朝空中一跃，往他面门上扑——
“卧槽！什么东西！”
他手上一甩，拔腿飞奔。
洛柒还不知道，他丢掉的表白卡里藏有这么诡异的玩意儿。
此时他又站回了月季花盆边，装作打通讯，一手伸进内袋中，掐住小蛇的尾巴。
“你为什么要咬纸片，磨牙？”他对着花盆轻声道。
小蛇滑溜的尾巴抽出，在他的指背上画叉。
“那是为什么？”
小蛇的尾巴极其慢的划动，还是在画叉。
台上，薛总督完成了讲话，薛英又站了上去。
人们再次鼓掌，洛柒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小黑？”他的声音埋于掌声中，但小黑还是能听见。
它的听力也不普通。
小蛇把纸片压在身下，脑袋探出了衣袋。
小果肉正垂眸看祂，双手撑在栏杆上，眼里掬着笑意。
“小黑。”
祂弹两下小粉舌以示回应。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