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和亲

    这回魂草,是盛明泽交给他的,也许是盛明泽身边的人做了手脚,又或是盛明泽。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直言,这样只会让齐文渊将盛明泽当做敌人。

    所以沈闲对大夫摇了摇头,“回魂草确实是我从盛国带回的,此事我会去查,眼下还是先治病。”

    大夫这次将毒性抑制下,但还没能根治,沈闲决定去寻盛明泽,问清楚回魂草的事。

    他还是不信盛明泽会借他之手害齐文渊,盛明泽与齐文渊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沈闲守着昏睡的齐文渊一阵,做好了打算在没从国师那学到本领之前,先与齐文渊保持距离。

    他带着千山雪莲先回了趟两仪殿,国师好似知道他今日会回来,等候他多时。

    他将千山雪莲给国师,那国师也只是瞧上两眼,“拜师礼勉勉强强不算寒酸。”

    沈闲已经习惯他如此语气,问:“如今国师可否告诉我如何修炼?”

    国师先是将两瓶雕花玉瓶给他,“蓝色的那个你立刻服下,红色的这个是治回魂草后遗症的药,给他服下,便可痊愈,至于修炼,等你回来,再来寻我。”

    沈闲怔了怔,这人是在他身上藏了监视他的蛇族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所以齐文渊如今的症状,不是回魂草里有毒,只是后遗症?”

    国师看穿沈闲侥幸的一丝喜色,无情戳穿,“怎么可能?那回魂草不是普通的杂草,全身上下都是入药的宝贝,但最珍贵的,就是长的一朵花,有人将花摘了去,所以齐文渊才会有后遗症。”

    生怕沈闲要自欺欺人,他还补充,“那朵花特别,一旦被折下,就没有用处,只有剧毒,所以寻常人是不会傻到将花折下,所以折花之人,其心就是想要害用药之人,倘若不管,用药之人会逐渐变得暴躁嗜血,难以自控。”

    沈闲没想到,自己拿去救齐文渊的药,竟然差些变成剧毒,也难怪,当日在大殿上,齐文渊身上会有妖气,看起来还那么暴躁。

    齐文渊早便被那回魂草影响了心绪而不自知。

    害齐文渊之人,竟是盛明泽。

    他不在犹豫,服下国师给他的丹药,原本还怕这国师用心不纯给他投毒,现在,他要赌一把。

    服下丹药后,他感觉丹田聚集了一阵暖意,源源不断散开在身体四肢,逐渐让他重新充满力量。

    如此此回盛国,也能早些抵达。

    沈闲与国师道谢过后,就离开了两仪殿,重新回到齐文渊身边。

    齐文渊已醒,刚吐了口血,霄衣在旁扶着他。

    沈闲没想太多,直接就出现在房间内,让那霄衣撞了个正着,那霄衣瞳孔微微扩大,有些震惊。

    他手一挥,将霄衣弄晕,不作解释,就将那枚朱红色的丹药递到齐文渊唇边。

    “王爷,这是回魂草后遗症的解药。”

    齐文渊偏开头,“你从哪里寻来的?”

    这是要他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否则就不打算如沈闲的意。

    “王爷,我绝不骗你,这药没有问题,你服下丹药,便会彻底解毒。”

    齐文渊扯了扯嘴角,略带讽刺,“沈闲,你如今,是以什么立场要我相信你?”

    “王爷,你既已知道我来你身边是因为前世,便该相信我,我也盼着你平安。”

    齐文渊不语,一阵剧烈的咳嗽,咳了一滩血。

    沈闲不由着急,上前扶住他,想要强行将丹药塞进齐文渊的嘴巴里,齐文渊却闭口拒绝。

    沈闲很是不解,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就算不信他,此刻危在旦夕,不是也应该赌上一赌吗?

    齐文渊脸色虽难看,眸光却十分淡定,他只平静看向沈闲,一点也不害怕即将到来的死亡。

    这模样,像极了前世的阿笙,沈闲被唤醒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也同样回忆起那份绞痛,“齐文渊,你不想活了吗?”

    齐文渊用所剩无几的力气狠狠将沈闲的手推开,冷淡道:“我知道是谁在这回魂草中下毒,是盛明泽,对不对?”

    沈闲张了张口,试图为盛明泽解释,“那时太子殿下刚刚册封为太子,没有理由害你,更何况,你需要回魂草这事,是我在知晓后第一时间回的盛,探子绝不可能那么快告诉他,他又怎么会提前算到要在那回魂草中下毒?”

    齐文渊激动地拽住沈闲的衣襟,“沈闲,我根本不关心他为何害我,可你,对我竟没有一丝真心吗?除了那所谓的前世约定,你与我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与我这么久,全是报恩?”

    他以为他与沈闲是两情相悦,哪怕彼此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不得不残杀防备试探,但一路走来,他也费尽心思要让沈闲看到他的真心,他以为如今他们,已算是有几分默契了。

    但如今沈闲一句前世之约,便将他齐文渊的付出都抹了去。

    然后又告诉他,从始至终,沈闲都未曾爱上他,只是报恩

    沈闲也不知他去趟两仪殿这短短两三个时辰,齐文渊一个人想了多少,他现在只想要齐文渊服下这解药。

    “不是,不只是报恩,阿渊,先服下解药,其余一切,待事情结束,我都会解释给你听,全部, 不论是什么。”

    齐文渊怔住。

    沈闲哄着他,甚至亲昵的叫了之前齐文渊想要听到称呼,他见齐文渊真的不再抗拒他接近,便将丹药含在口中,想要渡进对方口中。

    但齐文渊却偏开了头。

    沈闲的亲吻也被他拒绝。

    这是沈闲没想到的。

    因为齐文渊其实这的很好哄,他们相处以来,从来都是齐文渊在主动接近他,哪怕他以强硬的方式疏离,齐文渊也会在短暂生气后,又因为他受伤、或是因为他服软而原谅他。

    “沈闲,你果真是个骗子。”

    沈闲被轻轻推开,后退了两步,他有些不明白齐文渊这是怎么了。

    哪有人不惜命的?叫阿笙的时候,齐文渊很惜命的,可没那个命活长,早早就病死了。

    他也有些生气,将带了些口水有些化了的丹药吐在手掌心,另一只手揪起齐文渊的衣襟,“给我吃药!”

    他恶狠狠道:“不吃我就把你的母妃抓去喂狼。”

    齐文渊瞪回去,“你威胁我?”

    沈闲见有用,变本加厉道:“是,我就是故意在给你的回魂草里下毒,就是要让你生不如死,这样既救了你,也让你没法出去作恶。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太子殿下的人,我从来没有真的喜欢你——”

    “滚。”齐文渊打断他,眼里几乎喷火,仿佛他再继续说下去,齐文渊就会跟他同归于尽。

    沈闲气呼呼道:“滚就滚。”

    他走出房门几步,又踹开那木门,将有些融化的丹药二话不说捂进齐文渊的嘴巴里。

    “苦死你得了!”

    说罢,他便离开了小木屋。

    霄衣昏迷了,可大夫还在,瞧着沈闲变成蛇,差些吓晕过去,好在他忍住了。

    不过后来这沈闲与王爷吵的架,房子都要冒烟了。

    他叹气,等沈闲这妖离开房间,走进去,王爷五官皱在一起,将那丹药吐了出来。

    大夫秉承良好的从医操守,戴上手套拿来闻了闻,也脸色难看。

    齐文渊阴沉道:“果然是毒药?”

    “不不不,王爷,这药该是要化进水里头的,我去给您熬一熬。”

    “”

    沈闲解决完齐文渊这桩事,直径回了盛国。

    但他白跑了一趟,东宫里就太子妃一人,比起上回对他的态度,这次太子妃见了他,神情冷漠得多了。

    他也不知自己哪里招惹了太子妃,只得拱手行礼,“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去了哪?”

    太子妃悠悠煮茶,不理他,他也着急不得,在这东宫寻了一圈,没找到,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太子妃。

    那太子妃小饮一口,才答:“陛下病重,御医说只有几月可活,昏迷前颁下旨意,让慧言公主去齐挑选驸马,由太子殿下与三皇子护送去,如今应当快到齐国边境了。”

    和亲?

    沈闲皱眉,这陛下是想要在死前让齐盛两国关系巩固得更加牢固吗?

    他想不出,而且前世盛国皇帝正值盛年,身体健康得很,若不是后来死在齐文渊的刀下,盛国也不至于大乱。

    这一世许多事情都被打乱,可盛国皇帝怎会忽然病危?难道是盛明泽提前成了太子,那三皇子也着急,对自己的父皇下了手?

    沈闲心中诸多盛国皇室内斗的猜测,带着这些猜测,匆匆与太子妃拜别,然后溜进了盛国皇室。

    他直接来到陛下居住的养心殿,侍卫严密把守殿外,殿内则好几位太医跪在寝殿内室前,龙檀香改成了浓重的药味。

    天子躺在榻上,呼吸微弱,殿内气氛沉重压抑。

    沈闲偷看几眼,知道这天子是真的快要死了。

    他也不欲逗留,然而离去前,见到宫内太医想要回一趟太医院,却被禁军拦下。

    “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养心殿。”

    “陛下头疾发作,已经晕了过去,宫中治头痛的方子都试过了,如今需要民间偏方辅佐,或许能缓解疼痛。”

    “大人恕罪,太子殿下吩咐了,陛下病重的消息不能传出,皇宫绝对不能进入任何可疑之人,以防有歹人刺杀,此前不是还出现过一次吗?大人还是再想想法子吧。”

    这些围着养心殿的,都是太子殿下的人。

    沈闲心中愈发迷惑,难不成,是太子殿下对皇帝下手?

    他询问2666系统,肉包支支吾吾,“这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对主角的动向了如指掌吗?”

    肉包特别想缝上自己的嘴巴,“是虽然是这样但最近你也知道,上头的人发癫了,搞得我也怕怕的,主角的近期动向,我都没敢问。”

    “”沈闲无话可说。

    罢了,现在想这些无用,倒不如先见上盛明泽,直接问一问。

    第七十二章 阻止

    沈闲回了两仪殿,打算在殿中等候太子殿下到来,到时国师也会知晓此事并告知他。

    国师给了他一本没有书名的册子,上面有图有字,他翻看一二,都是修炼的法诀。

    总算是拿到了这个东西了,沈闲迫不及待按着指示修炼术法,白天打扫前殿卫生,晚上彻夜修行,只希望早日有所成。

    在两仪殿陆续也听到齐文渊回渊王府以及太子殿下带慧言公主即将到达皇城的消息。

    他一日想要出两仪殿去渊王府看看,却被结界挡在了殿内,这回就算是肉包也帮不了他出去。

    “宿主,我的积分都没了,就剩那么点,不够给你换力量溜出结界。”

    沈闲纳闷,他感觉得到,这结界被加强了。

    国师从身后出现,“这小小的结界你都出不去?”

    国师嘲讽他弱小。

    沈闲承认,他确实弱小,要他求国师放他出去不可能,国师肯定会趁机又让他去哪个危险的地方找宝物,他想想作罢,也不是非要出去。

    他可以等齐文渊来寻他。

    然而在两仪殿中一月,齐文渊都没有来过两仪殿。

    只听身边的打扫太监与宫女谈论,齐国的幼皇对政务逐渐熟练,那公主也选了丞相之长子做驸马,不日将会成婚。

    齐文渊安安静静待在渊王府,没有出去半步,早朝也不上,这回是真的像个闲散王爷,由着公主陛下势力壮大,若非手里的兵权仍旧没有交出,旁的人就真的回以为他要放手朝政之事。

    一日夜间沈闲被国师打断修炼,还被带着来到结界附近,“试试。”

    沈闲经过一月修炼,妖力增长不少,这结界他估计着已经困不住他了。

    他挥手将那结界破开一个口子,然后看向国师。

    国师道:“如今不想出去吗?”

    沈闲摇头。

    他只想尽快摆脱系统的控制。

    “盛国的太子殿下明日便会进入皇城,直接进宫。”

    “那又如何,我明日再去见他。”沈闲不想爬来爬去的,这段时日他奔波得够多次了。

    沈闲说着要转身回去继续修炼,国师却又道:“宫中的线人告诉我,那渊王,也带着重兵悄悄出了城,你说是去与三皇子汇合要将那盛明泽除掉,还是”

    “你怎么不早说?”

    沈闲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他这师父人虽常年待在两仪殿中,眼睛却跟通天一样,许多事情都知道,渊王私底下的动静国师恐怕也知道,偏偏到了危机地步才告诉他。

    沈闲也不再耽搁,破开结界离开了两仪殿。

    皇城外的山坡上,盛国人在驻扎休息,今夜并不太平,一场偷袭开始,原本的队伍分成了两,一批拥护三皇子,一批拥护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的人被暗算,蒙汗药迷倒了不少侍卫,那太子也被追杀到了无人的悬崖边,黑衣人重重围着他们,除了跳下去,没了别的生路。

    “你们是谁派来的?”盛明泽举着剑对准中间的黑衣人。

    黑衣人不答他,步步逼近,沈闲正要现身救下盛明泽时,盛明泽先动了,用剑挑下那黑衣人的面巾,黑衣人的脸暴露在他们面前。

    “你是皇兄派来的?!”

    盛明泽一眼就认出这人是三皇子身边的护卫。

    既然暴露,那人也不掩饰,直接说道:“皇位本该属于三殿下,你要争,就只能去死。”

    黑衣人朝他出招,招招致命,沈闲心中有所怀疑,没有贸然出面,在旁观望起来。

    那盛明泽的人与黑衣人缠斗起来,而盛明泽挡下几剑后,虚招一晃,刺中了对方一剑。

    丛林中也出来许些江湖人士,将那三皇子的人包围起来,三皇子的护卫屈膝在地,胳膊中了一剑,他惊诧看向盛明泽:“你会武功?!”

    传闻盛明泽不善武艺,但今日对招,盛明泽分明内功身后,这等武艺,非三五年不能成。

    沈闲也十分诧异,盛明泽被推出来做使臣也不过一年,在那之前此人便在冷宫折服了这么多年吗?

    那便是说,不是他一步步推着盛明泽上的皇位,盛明泽早便想要做皇帝

    他回想起往日与盛明泽的相处,那个跟在他身后叫他阿兄的人,遇到危险也躲到他身后,看起来羸弱,实际上隐瞒了多少?

    沈闲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盛明泽将三皇子的护卫踢倒在地,踩在他身上道:“许皇兄与齐文渊联手杀我,就不许我留一后手?”

    三皇子护卫眼看刺杀落败,仰头大笑,“好一个六皇子,蛰伏至此,竟无一人发现,陛下,也是你——”

    盛明泽眼中寒光一闪,挥剑抬手,沈闲只看剑光一闪,那三皇子的护卫就被割喉而亡。

    虽然盛明泽阻止了三皇子护卫说下去,但沈闲已经猜到,那护卫后面要说的,是陛下昏迷的事。

    沈闲此刻真正感觉到盛明泽是一位君王,而非需要他庇护的六皇子。

    但他也觉得这样的盛明泽有些陌生。

    不远处的马蹄声逐渐清晰,沈闲靠着异于常人的听力,知道了多半是齐文渊在往这赶。

    他心道不好,连忙离开。

    影子在林中穿走,旁的人只会认为是林中野兽。

    沈闲瞬间挡在了那些策马闯入林中的人前,在最前面的果然是齐文渊。

    “王爷!”

    突然窜出一道白影,齐文渊差些没勒住缰绳, 他脸色沉下,“沈闲,你是不想活了吗?”

    “王爷才是,明明与我说无心皇位,又为何要和盛国三皇子合作?”

    齐文渊眸色晦暗,在马上安静一二,道:“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沈闲道:“王爷,今日三皇子设伏要杀我盛国的太子,王爷来此,可也是为此?”

    齐文渊不答。

    沈闲听得盛明泽等人在往这赶,语速不由加快,质问道:“为何要如此?王爷!你在骗我?”

    那日城外看雪,齐文渊分明告诉他,与太后对持,只是为查得宣太妃一案真相,对那皇位,毫无兴趣。

    也是他深信齐文渊的话,才会与盛明泽做下约定,倘若齐文渊与三皇子联手,想要图谋皇位,他便与盛明泽回盛。

    他万万没想到,齐文渊骗他。

    “沈闲,我不需要回答你这些问题,是你说的,你我毫无瓜葛。”

    “我”沈闲的声音卡在喉中,哽住。

    是,是他说的,沈闲激动的手垂落在身侧,没有再阻止,那齐文渊也便策马从他身侧穿过。

    众多马蹄踏过地面,伴随咚咚声响,沈闲衣裳被风掀起,又静静回落。

    他本是想要齐文渊等等他,再过几月,只需要几月,他就能摆脱这系统的控制

    可齐文渊怎能沈闲胸口升起一团怒火,他转身抬手,一道无形的妖气在林中窜动,追上了那策马之人。

    齐文渊只感觉忽然失重,马屁惊啸一声,他摔在二楼地上。

    “王爷!”霄衣下马抽出刀,提防四周的敌人。

    然而也没有看到偷袭的箭痕,分辨不出敌人所在方位。

    只有一名白衣男子,冰寒的妖瞳在夜间异常明亮,他站在前方过道,缓缓走近,他的下身长长的尾巴保住了两侧树干,彻底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怪怪物!”

    除了霄衣,其他的侍卫都被吓得不轻。

    沈闲刚才还在他们身后,此刻就突然出现在身前,霄衣目睹种种,不得不承认,沈闲真的是妖。

    还是蛇妖,曾经在雪山,他还与这蛇妖肌肤相贴。

    沈闲紧紧盯着齐文渊,“今日,你们若谁不怕死,便来!”

    霄衣看沈闲发怒了,蛇尾巴一扫就将一排人扫翻在地,而自家主子也跟莽夫一样,拿着刀往前冲。

    看那架势,是真得要和沈闲打一架。

    霄衣怕沈闲不留情面,连忙挡在中间道:“沈大人,我家王爷不是要去杀盛国太子,你误会了!”

    沈闲看向他,霄衣有些杵沈闲这半人半妖的发狂状态,一面用手拦着自家主子,一面咽口水道:“我说的是真的,王爷真的不是去杀盛国太子,王爷就是嘴硬……嗷!”

    霄衣被齐文渊一脚踹趴在地,赶路这么久腰本来就疼,现在苦不堪言。

    他招谁惹谁了?-

    盛明泽赶到此处,只看到打斗的痕迹,没有看到任何一人。

    他抬头望向天空,一个金色的肉包现身,只有他一人看得见,肉包知道他要问什么,告诉他说:“沈闲将人拦下了。”

    盛明泽瞳孔微微缩小,“阿兄也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不悦道:“你为何不告诉我?”

    那金色肉包板正语气答:“我也是刚才知道的。”

    盛明泽还是不满,警告它道:“你最近瞒了我不少事,就连沈闲是妖这件事,我也是自己发现的。”

    金色肉包不吭声了。

    “殿下,怎么了?”

    盛明泽身边的侍卫见主子突然停下,还四处张望,询问道。

    盛明泽还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刚才与三皇子的对弈赢了,没维持多久的喜悦在这一刻都化作乌有。

    旁的去四周查看的下属回来,发现了齐文渊一行人的踪迹,说:“他们朝西南方向去了,殿下,现在追过去,兴许还能将他们拿下。”

    盛明泽心思百转,最终道:“撤退。”

    金色肉包不免疑惑,“宿主,现在是杀齐文渊的最好时机,这样齐国无主,就落入我们手中,你能更快登基,也不必管盛国陛下的遗旨。”

    “现在还不是时候。”盛明泽没有把握,他没有把握沈闲一定在他们两人对持下,选择他。

    金色肉包有些着急,“那什么才是时候?宿主,我们已经错过很多次机会了,前面好几次,我都可以杀了他,若不是——”

    盛明泽冷冷看它,“我不需要那种方式,齐文渊是什么样的人,阿兄很快就会知道,他最终还是会选择我,就像上一次一样。”

    它感受到盛明泽对沈闲的偏执满格,黑化值也在飙升,它闭了嘴,消失在空中。

    这届主角真难带。

    第七十三章 欺骗

    沈闲将齐文渊带去一个山洞躲藏,看向霄衣,“你刚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霄衣看了看王爷,见王爷并无指示,便道:“王爷确实与盛国三皇子合作,要协助三皇子对付盛国太子,但三皇子这次行动,向王爷要了兵,王爷并不参与,这次前去,是改变主意想要帮盛国太子。”

    “为什么?”沈闲不明白齐文渊为何要掺和进盛国的皇位斗争,已经摄政,齐国未稳,还想借三皇子稳固齐国朝堂吗?这明明后患无穷

    “问我为什么?”齐文渊嗤笑一声,他站起来,看沈闲的目光冷冽,“事到如今,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为什么要来救一个数次害我的人?”

    沈闲心跳漏了一拍,怔怔看着齐文渊走近他,齐文渊伸出了手,靠近他的脸,落在唇边,沈闲不知道齐文渊要做什么,他对他也没有防备。

    齐文渊似乎要在这么多年面前亲他,他退了一步,张唇想要提醒他不宜当众如此,齐文渊落在他腰间的手用力,他们距离重新拉近。

    然后对方的唇边贴了过来,轻轻的,像是在试探,沈闲没有反抗,他也没有理由反抗,然后微微迎合着张了口,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渡了来。

    没等他反应,那东西便在强吻里,被他吞进了肚中。

    他猛然将齐文渊推开,捂着喉咙,有些愕然地看向齐文渊,以及齐文渊身后不知站了多久的三皇子。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沈闲看向齐文渊,齐文渊不答,神情令人琢磨不清,只道:“沈闲,你也活了这么久了,怎么连克你蛇族的雄黄都闻不出来?”

    “你!”沈闲感到反胃眩晕,他点自己的穴道,一阵剧烈干咳,试图将那吞下去的雄黄给吐出来,这雄黄掺杂了其他东西,发作极快,他撑着山洞一面,双膝无力跪下,侧身面向着山洞。

    他摸到自己脸颊滑腻的鳞片,全身发烫,双脚像是被火烤一样,让他产生想要变回原形的冲动,还想要撕咬,这都是雄黄的效用。

    沈闲五指刮着石墙,试图抑制这种失控的感觉,垂在肩前的长发遮住他的脸,他仍旧不想要在齐文渊面前露出丑态。

    齐文渊却掰过他躲避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与之对视。

    看着沈闲额间渗出的汗珠,已经微微晕红的容颜,齐文渊语气温柔不少,但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他道:

    “沈闲,你也不必害怕,我也不会将你怎样,这雄黄本也不是要下给你的,从你化作白蛇来,给了我蛇胆还活了下来,我便想要留你在身边,哪知你如此会逃, 无法,我只能命霄衣去寻些厉害的东西,要将你抓来,不过如此,那些捕蛇之物也用不上了。”

    沈闲耳边嗡嗡作响,蹙眉,撇了眼那三皇子,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三皇子安排去杀盛明泽的人都死了,就剩下一个人死里逃生,带着重伤来报,“殿下,刺杀失败了。”

    这次刺杀三皇子派出了大多身边的精英护卫,全都折在里头,而那盛明泽早有埋伏,刚开始的狼狈不过是演戏,实际上没损失多少人,三皇子一脚将那重伤的侍卫踢开,“废物!这么多人都抓不了一个冷宫长大的胆小鬼?!”

    重伤之人闷哼一声,虚弱道:“殿下,那六皇子武功极好,身边还有不少江湖高手,一个个都是在江湖高手榜上排得上名号的,我等实在是”

    三皇子又急又愤怒,他揪起齐文渊的衣襟,“现在就如你所说,盛明泽留有后手,你的人倒是全身而退了,孤的却一个都没回来,渊王,你若不想想办法,我被我那六弟抓住,定然也会告发你,你与我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三殿下不必忧心,如今已到我齐国地境,本王自会护你安全,你想要登基,日后没有足够的兵力与盛明泽对抗,本王也可以借你。”

    三皇子确认他没有想要反水,仰头大笑,“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齐文渊微笑,“那殿下,如今可有对付那盛明泽的良计?”

    三皇子狐狸眼眯了眯,他先是撇了眼一旁的沈闲,又说:“孤确有一计。父皇明面上让我与六弟一同护送慧言来齐和亲,但他给了慧言一道空白圣旨,若王爷能与我那妹妹修得良缘,讨得她欢心,这皇位自然属于我,就是不知王爷舍不舍得美人伤心?”

    三皇子阴阳怪笑一声,略带调侃之意。

    齐文渊知道他指的是沈闲,他与沈闲在齐的种种传言,这三皇子都听说过,如今三皇子见到了蛇妖化人而来救他们,自然相信他们之间的传闻。

    他不答,而是道:“公主貌美,本王自然愿意讨她欢心,然而事关皇位,三殿下怎么没寻些更加简单的法子?”

    按这三皇子的秉性,知道公主手中有空白圣旨可以直接封他为帝,最先想的,恐怕是对公主下手。

    “孤自然试过。”说到此事,三皇子后槽牙咬得紧紧的。

    三皇子让身边人去外头守着,齐文渊知道他心思,也让霄衣带人守在洞外,他们单独交谈。

    至于沈闲,沈闲装晕了过去,没被他们瞧出蹊跷,也就放任他在山洞中不管。

    三皇子继续说,“舍妹自幼得父皇宠爱,能文能武,普通侍卫都打不过她,而且她身边还有身手极好的侍卫,甚至有父皇的暗卫保护,根本难以下手。”

    他本是想着,如今父皇病危,知道他要杀慧言也折腾不了什么,可一路试过几次刺杀,都失败告终,如今对付盛明泽折了不少人,更加别说刺杀了。

    “如此这般,那就只有讨美人欢心了。”

    三皇子与齐文渊就此达成一致,沈闲迷迷糊最后听到,若这慧言最终不将空白圣旨交出,他们便合谋杀之。

    沈闲睁开眼,自己躺在了渊王府中的一间房中,被铁链七横八竖绑在榻上。

    肉包现身:“宿主,你可算醒了,你昏迷了三天三夜。”

    “”

    “这反派,看着被你迷得没魂没脑的,原来背地里暗戳戳做了那么多事。”肉包跺脚生气,“宿主,你看看他俩狼狈为奸那样,这几天我没闲着,去监视他了,他在干什么你知道吗?真的在勾引慧言公主!太可恶了,白瞎了你为他暗地里牺牲那么多!”

    沈闲回想起脑袋昏沉期间在山洞听到的话,逐渐清醒过来,试图挣脱开铁链,但这铁链又重又沉,好似还用了特殊的材质。

    肉包看宿主一脸受打击的模样,不由可怜道:“宿主,我帮你——”

    “咔嚓”一声,沈闲体内爆发出妖力瞬间就将这铁链给弄断了。

    肉包被铁链打到正脸,肚子里的汁水都差点呕出来。

    沈闲身姿卓然,坐起身来,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听到有人推开门,看到桌上的匕首,立刻就拿过来,如影子一般到门前,用匕首刺了过去。

    齐文渊用手肘撞开沈闲的手腕。

    沈闲步子虚浮,退后了两步,手掌摁在茶桌上,勉强维持住身形。

    若非他服用了雄黄,此刻不会这么虚弱。

    听得齐文渊靠近的脚步声,他再次抬起了匕首,匕首尖对准齐文渊的脖子,眸中没有丝毫的温和,只剩下冷意。

    他的心一直被齐文渊牵着走,齐文渊受伤,他着急,需要解药,他拖着身体去寻,在蛇族的责任与齐文渊之间,他想要平衡,甚至对本该以死相护的盛明泽也忘记了。

    他为了齐文渊,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受了多少伤,也不曾在意,可他被感情蒙蔽了心智。

    沈闲此刻内心无比愧疚与痛苦。

    他道:“王爷,你骗我。”

    窗外下起毛毛细雨,廊上水声滴答,回声一下下传进来,久久不散。

    齐文渊走近他,神情沉着,“你又何尝不是骗了我许多?”

    他由着那柄匕首刺入一丝,刚见血,沈闲的目光便落回了匕首上,发现那匕首是曾经刨过他蛇胆,令他失去蛇胆的匕首,他瞳孔一缩,便将匕首丢在了一旁。

    而齐文渊的神情依旧,清晰映着沈闲的脸庞。

    沈闲知道,终究是他,输了。

    沈闲一阵自嘲,声音沉沉,比不得窗外雨声悦耳,道:“是,我与你说,我对你说过,我对你不过是前世报恩,不论是救你、给你蛇胆、还是为了让你欢喜而屈你膝下,都是报恩,凡人哪里有什么前世今生,说到底,不过是我成全我自己,对你只是利用罢了。”

    齐文渊似乎被他激怒了,冲上来,将他抵在门边,“只是利用?沈闲,你就如此不屑承认,你爱上的人,是我吗?”

    沈闲嘲笑,“阿渊,你想要做上皇位,是吗?”

    齐文渊愤怒重重道:“我为何不能做上这皇位!!”

    沈闲怔住。

    是,他不曾真的从齐文渊口中得到确切的回答,是他自认为,齐文渊只想要宣太妃冤案昭雪,所以才抓着这权力地位不放。

    他是多么高兴,在盛明泽与齐文渊之间,他不必做选择。

    齐文渊将房门打开,霄衣把一个满身受刑的女子带了进来。

    女子四肢都被挑断筋,她抬起头来,与沈闲对视上。

    “采薇。”沈闲喃喃道。

    他看向齐文渊,“这是你母妃身边的丫鬟,你怎能——”

    “她不愿意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只能如此。”齐文渊漫不经心道。

    房间里弥漫着森然,肉包捂着嘴巴在空中飘动,明明知道只有沈闲看得到它,可在齐文渊的视线飘来时,它还是忍不住害怕。

    沈闲感到肩膀一沉,肉包扒着他的耳朵用起了假声说:“宿主,2666系统又出毛病了,都不提醒我们,我刚刚去查,发现反派的黑化值,不知道什么时候飙到了!!!”

    “?”沈闲听到电流呲呲呲的声音。

    再转头一看,肩上刚好空了。

    “沈闲,你特意造了个假象给我,让我以为母妃还活着,必然是从采薇口中得知了当年真相,她不愿意说,那你呢?”

    沈闲眼珠子在齐文渊的脸上打转,系统告诉过他,反派黑化值越高,与主角的关系就越不可转圜,他看不出齐文渊此刻黑化值,难道就仅仅因为他骗了齐文渊那宣太妃的事,就飙升了?

    他不信,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沈闲不想告诉齐文渊真相,那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至少现在,齐文渊心中的母妃仍然是美好的,是记忆里那个爱他的母妃,而非

    齐文渊掐住沈闲的下巴,声音犹如耳鬓厮磨一般,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或者你求求我,我就不逼你了。”

    沈闲只道:“沈闲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第七十四章 欺辱

    沈闲被霄衣带到柴房,与采薇关在了一起。

    柴房昏暗,有树枝与腐臭味,只一扇小窗照进些光亮。

    沈闲夜间视力极好,用金疮药给采薇疗伤,采薇睡着了,不知沈闲动作,沈闲将她身上皮肤裸.露出的伤痕都探了个遍,只将能上的地方简单上个药。

    然后寻窗边的位置,能勉强吸到外面空气的地方,拿几根树枝垫着,坐下抓紧修炼,也试着将那雄黄的药效都消解。

    肩膀上一沉,沈闲知是肉包,在黑暗中睁开眼,出声问:“刚才怎么了?”

    话说一半就不见,他现在也不知齐文渊的黑化值是多少。

    肉包唉声叹气,“我想辞职。”

    沈闲听不懂,静静等着它继续说下去。

    肉包道:“主系统太绿茶了。”

    “绿茶?你的主子爱喝绿茶?”

    “”肉包抖动身上面粉做的肌肉,忍笑,“对啊,可绿茶了,还很作,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阴晴不定。”

    沈闲听出它语气的不着调,摇头无奈捏捏它的脸,“好好说话。”

    肉包咳嗽一声,清了清嗓音,说:“宿主,有新任务,你自己看吧。”

    沈闲盯着半空亮起的蓝色屏幕,要他帮助盛明泽拿到慧言公主手中的空白圣旨。

    若有这道圣旨,盛明泽就能登基成为皇上,沈闲也很高兴,上一世盛明泽是临危受命登上皇位,没多久,便城破成为亡国太子,这一世,一切都完全不同了。

    但现在他被困在渊王府,那霄衣不时逼他服用丹药,令他无法使用妖力逃走,他如何能帮盛明泽

    在柴房中度过了几日,那采薇总算醒来,知道他也在后,问道:“你为何不告诉渊王实话?如此也不必被他误会。”

    采薇认为沈闲欺骗了齐文渊,所以齐文渊才会将他关起来。

    沈闲反问:“你又为何不将实情告诉王爷,免了这皮肉之苦?”

    采薇沉默片刻,道:“我自小在宣太妃身边伺候,也照顾过王爷,王爷在冷宫中长大,受了不少欺负,但他从来不会自贬卑微,小小年纪如此心性,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母妃,然而宣太妃其实不喜欢他。”

    “王爷多少也感受得到,只是至今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齐文渊多年来执着于查宣太妃的事,可实际上与宣太妃的母子关系,并非表面上看得那样好。

    若真的如实相告,告诉齐文渊,他确实并非齐国皇帝的儿子,他并非皇子,没有资格争这皇位,自幼受到的那些辱骂,包括宣太妃所受质疑,都是事实。

    齐文渊又该如何面对?

    沈闲想,齐文渊只会变本加厉争这皇位他心中一怔。

    莫不是齐文渊,已经知晓了?

    柴房的门嘎吱被打开,霄衣带了人进来, 火把将柴房照亮,沈闲还能看到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鼠。

    他是蛇,这些老鼠怕被他吃掉,所以都离他远远的。

    这么一看,他确实有些饿了。

    齐文渊故意苛待他,让他住又破又臭的柴房,几日被关在这不能洗澡更衣,身上也散发着臭味,还给他吃下人吃剩的饭菜,知道他爱吃肉,刻意日日送来素菜白粥。

    沈闲肚子空空,盯着那老鼠身上的肥肉,忍不住心动。

    霄衣照常将三日一服用的丹药拿出来,沈闲看着他手掌的红色药丸,拿过干脆利落地闷进嘴里。

    也和往常一样,偷偷留下不吞进肚子里。

    这回霄衣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站在沈闲面前许久,沈闲疑惑抬眸,听得霄衣道:“王爷不日将与慧言公主成婚。”

    沈闲袖下握着药丸的手收紧,面上冷淡,“那恭喜王爷了,只是这三皇子登基,不知能否坐稳这个位置。”

    “沈大人除了关心这个,便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闲知道他是指王爷与他人成婚一事,他道:“那便请霄侍卫转告王爷,成婚当日,沈某可否讨一杯喜酒?”

    霄衣未从沈闲这得一丝一毫能让王爷消些气的反应,他不解摇头,“沈闲,你多次救王爷,王爷记恩,我在他身边多年, 就见他对你不同,你就当真,对王爷没有一点心动吗?”

    沈闲不答,霄衣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就此离开。

    他听着采薇呼吸平稳睡过去,独自在夜里睁开眼睛,看着掌心的玉螺,喃喃自语:“王爷,你真的要为这皇位,不择手段?”

    沈闲心情烦躁,头一回没有修炼, 将那玉螺揣在手中,睡了过去。

    第二日被光线刺醒,窗户上钉着的木板被人从外面撬掉,柴房的门也被打开来。

    一个青绿罗裙的丫鬟站在他面前,泼了他一盆水。

    “你就是沈闲吧?”

    沈闲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那丫鬟身侧的仆人带出了柴房,久不出柴房,沈闲抬手遮了遮阳光。

    他被带出渊王府,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马车前,除了他以外,还有之前几个他曾见过的男宠都被带饿了来。

    马车雕龙画凤,一看乘坐之人非寻常人家,极近奢侈。

    一女子掀起珠帘,金黄的步摇晃动出脆响,“王爷,本公主今日就要他伺候,你可舍得?”

    齐文渊笑吟吟的声音也在马车中响起:“不过是几个男宠,公主想要,便拿去。”

    “如此,那人也齐了,快些启程吧,本公主饿了。”

    车夫吆一声,马车轱辘向前,沈闲被手铐铐着,落后马车几步,就被一鞭子抽了后背。

    他转过头,动手扬起鞭子的是刚才那穿青绿罗裙的丫鬟,眼神畅快而恶毒,好似在得意发泄什么。

    肉包双眼喷火,手里还拿着它的早餐小馒头,“真是过分,果然没钱没娘家就是没保障,这一个不高兴了,还要被挨打欺辱,宿主,你知道恋爱脑的后果了吧?”

    沈闲原本还有些火气,都被肉包的话逗没了。

    仔细一想真有道理,他放弃了六皇子太傅的身份,甘愿在这渊王府中做齐文渊的男宠,便是不在乎这身份和他人的目光,然而,‘失了宠’就是这个下场。

    沈闲怕这泼辣的小丫头再动鞭子,没有继续迷糊跟紧了马车。

    他此刻邋遢上街,却细胳膊细腿,衣裳用昂贵的雪色面料做成,不像寻常奴隶,百姓对他指指点点。

    马车停在兴香酒楼前,霄衣进楼与掌柜的商量,包下一整间酒楼,让掌柜的清人,之后就让身侧的侍卫围在门外伫立。

    沈闲想上前跟去,被身后丫鬟粗鲁拽住,“你们都跟我去后边洗干净些,换下这花花绿绿的衣裳,再进去伺候。”

    “尤其是你,脏死了,像个乞丐一样。”

    沈闲也就只能看着齐文渊与那一抹身穿鹅黄衣裙的慧言公主进酒楼。

    齐文渊将他当做了空气。

    他与其他男宠被带到了一个小院子里,一排排站着等。

    期间他听他们交谈,明白过来,这慧言公主是听了传闻,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婿养了一大堆男宠,来给他们下马威的。

    府里其他男宠都被刻意刁难过,这不是第一次了。

    丫鬟寻来了下等仆人穿的粗麻衣物,丟在地上,“都洗干净点,然后穿上它去前边伺候。”

    大家都纷纷去捡那衣裳,然后散开去洗澡。

    丫鬟见沈闲杵在原地不抢衣裳也不动,拿着鞭子走到他面前,“怎么,你觉得自己好歹也是王爷心尖上的人,不想穿下人的衣物?”

    沈闲一时竟也不知回些什么好。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那丫鬟再次扬起鞭子朝沈闲的脸上来,被赶来的霄衣给阻止,霄衣看了眼沈闲,对那丫鬟道:“公主寻你,有些急的样子。”

    丫鬟见状冷哼一声,没再继续,离开了院子。

    霄衣也好似真的只是来给公主传话,跟着那丫鬟转身一起离去。

    沈闲捡起了粗布衣裳,他的确需要洗个澡,否则这样去见齐文渊,狼狈的还是他自己。

    待换上下人的衣物后,他跟着其他人一起进了酒楼,傻了吧唧的站在一旁,他脸色淡定从容,心里多少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别扭。

    好在齐文渊也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刁难他,而是无视了他。

    沈闲微微抬眸,桌上色香味俱全,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荤菜,可把他给馋住了。

    这慧言公主的口味,还挺爽快的。

    沈闲又抬了抬头看那慧言公主,不看还好,这一看,眼睛无法回到桌上的荤菜上了。

    肉包感受到沈闲的脑电波活跃跳上好几个度,“宿主?怎么了?”

    沈闲眨眨眼,这慧言公主的脸与阿笙一模一样。

    他盯得太久,那齐文渊都发现了,筷子一顿,摔在了桌上。

    沈闲这才识趣得重新垂下眼眸,掩下心底种种疑惑。

    待公主吃完出酒楼,本要回府,但她提议让王爷带她四处逛逛。

    “有王爷在,定然没什么刺客敢靠近,不必带这么多人了,你、你、你们留下,其他的,都回去吧。”

    慧言公主将沈闲也给留了下来。

    沈闲还想多看两眼这酷似阿笙的脸,对又要跟马车累死累活一事,也就没那么抗拒。

    他差些把喜色摆在脸上,撞到齐文渊的眼神,强行掩了回去。

    慧言公主上马车前,看了看沈闲的手铐,发现就他一人戴着,觉得有些丢人,就询问齐文渊:

    “我来这渊王府也有几日了,这位公子看着怎么都不像喜欢王爷,难不成是王爷强行将人绑来,所以才要铐着,就怕他跑了?”

    齐文渊笑容冷了些,“公主不知,这人并非本王男宠。”

    “哦?”慧言公主挑眉。

    “这是我养在府里的宠物,尚未养熟,自然要拷着。”

    沈闲额头青筋直绷,你才是宠物。

    第七十五章 反抗

    慧言公主听齐文渊的话,觉得有趣,笑道:“王爷与我即将成婚,你的宠物也是本公主的宠物,今日本公主就与这宠物熟悉一二,王爷可先回府。”

    齐文渊神情变换,对公主所言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如了公主的意,“霄衣,你留下保护公主,我有事进宫一趟。”

    “是。”

    沈闲本以为这慧言公主支走齐文渊,是要继续刁难他,哪想,他们到一间成衣铺后,遇了刺,那霄衣和渊王府的大部分侍卫都去应付刺客,而公主的手下敲晕了近身的几名渊王府侍卫。

    慧言公主拉起他,往成衣铺的一件密室里去。

    “公主?”

    “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穿过弯弯绕绕的密室长廊,出口通向一个荒芜的乱坟。

    盛明泽站在那,等了许久的样子。

    “阿兄!”盛明泽抱住沈闲。

    沈闲便知道了,这慧言公主今日是在帮盛明泽将他带出。

    “皇兄,人我给你带到了,你说好要给我的呢?”慧言公主摊手,示意盛明泽将她要的东西给她。

    盛明泽让身边护卫拿出一个木盒,沈闲以为是什么宝物,结果是一只五彩蜘蛛。

    慧言注意到他的目光,道:“别看这只是一只蜘蛛,若是新婚之夜那齐文渊敢对我不轨,这蜘蛛咬他一口,就能让一命呜呼。”

    “你并不喜欢齐文渊,为何答应要嫁给他?”

    沈闲看这慧言公主肯与盛明泽合伙救他,对盛明泽似乎也算和善,不明白这公主为何要遂了那三皇子的意与齐文渊成亲。

    “那就是我的事了。”慧言公主将蜘蛛收好,转身重新进入过道。

    沈闲看向盛明泽,想要他给一个解释。

    盛明泽告诉他,这慧言公主虽与他交好,但却并不打算将那空白圣旨给他,盛明泽也不知,这慧言公主想要做什么。

    或者说,那父皇想要慧言公主做什么。

    “阿兄,此事你不必忧心,我自会想办法解决,我已为你寻好了住处,这几日,你先躲去那里。”

    沈闲摇头,“殿下,这种时候你还想着来救我,我很欣慰,但我还不能离开。”

    盛明泽犹疑道:“阿兄,你可还记得,你与我打的赌?”

    若是齐文渊与那三皇子合作,想要登上皇位,沈闲便要回到他身边,不再执著于齐文渊。

    “我记得,待拿到慧言手中的空白圣旨,我便会离开渊王府。”

    “那你可还喜欢他?”

    沈闲无奈一笑,“我与他恐怕缘分快尽了。”

    盛明泽再次抱住沈闲,没让沈闲看到他脸上的喜悦之情,他道:“阿兄,我希望你明白,不论事情会变成怎样,我都一直在你身侧。”

    “殿下。”沈闲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忧愁上脸,“我上次与你已经——”

    “我知道,但是阿兄,我喜欢你,比齐文渊喜欢你要早,也比他还要喜欢你,既然与齐文渊已不可能,为何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沈闲叹气,怎么就说不听呢,等盛明泽成为皇帝,要什么样的枕边人没有?

    何苦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他的气顺不过来,眼前黑了黑,要朝前倒。

    盛明泽扶着他在一旁靠在一旁的树下休息,“阿兄怎么了?说来阿兄非寻常凡人,为何会被困在渊王府出不来?可是服用了什么东西?”

    沈闲眼眸微动,“你知道了我是妖?”

    盛明泽眼眸微微闪烁,“我在渊王府中安插了线人,那线人告诉我的,起初我还不相信,但想想那日,你来要回魂草,不过几日齐文渊病好了……”

    那你为何要在回魂草中投毒?

    沈闲之前想问,此刻真的能问了,又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

    齐文渊不知何时与那三皇子合作,私底下早与盛明泽不知结了多少恩怨,你毒害我我暗杀你,又有什么好问的。

    他的怒气已被消磨,夹在中间,真的累了。

    “殿下,可还记得,我曾说过,若能回盛,希望殿下答应我一件事?”

    沈闲知道现在不是好的时机,但他必须让盛明泽死心。

    盛明泽点头,“不论是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沈闲笑了笑,是你能做到的,只是你未必想做。

    他道:“那殿下,便在登基那日,陪我回皇陵,看看我的爹娘吧。”

    见盛明泽露出疑惑之色,他解释说:“殿下或许不知,我不是普通的蛇族,我的祖先世代守护盛朝君王,我的爹娘能看到未来的天子,他们看到了你,本想辅佐你为帝,却在当年一次刺杀中丧命。”

    沈闲没有完全说实话,他其实是要盛明泽到皇陵之中,与他解除蛇族与皇族的约定。

    这个守护的约定经过仙人的见证,延续了世世代代。

    但到他这一代,他遇到了齐文渊,并不想继续下去。

    他曾与爹娘提过,爹娘同意,与他说好该在爹娘那里结束,只可惜爹娘先丧了命,盛明泽也没能顺利登基。

    “所以”盛明泽怔怔看着沈闲,“阿兄与我初见那日,救下我,不是巧合?”

    沈闲点头。

    他见盛明泽似乎不太能接受,将手放在盛明泽后脖子上,与之盘腿相对而坐,额头贴着额头。

    将爹娘救下年幼盛明泽的记忆传输过去。

    那时候,盛明泽尚未记事,并不记得那时自己曾遭遇一次刺杀,差点死在悬崖边,是他的爹娘,救下盛明泽。

    “我的爹娘因为与皇族的约定,不需要怎么修行,便拥有了强大妖力,但也有弱点,就是不能离开皇宫,离开超过一定时辰,便会慢慢老死。”

    “那日寻你,他们走便了整个盛国,最终没能在最后一刻回到皇陵。”

    “那你?”

    沈闲看出他的担心,回道:“实际上只有于皇陵中立誓守护皇族,才会获得强大妖力,我并没有立誓,真正守护殿下你的,是我的爹娘。”

    盛明泽突然用拳头狠打树干,吓了沈闲一跳。

    “阿兄,对不起。”

    盛明泽红了眼眶,拳头渗出血来,看起来十分自责,“是我害了你的爹娘!竟害得你,没了爹娘,我何德何能得他们效忠?不值得。”

    沈闲也忍不住鼻子一酸,他伸手裹住盛明泽受伤的手背,“殿下,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爹娘不曾后悔。

    盛明泽反过来捧住沈闲的手,带至唇边,认真坚定道:“若能登基,我定会去祭拜阿兄的爹娘,阿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一直为我做的所有,我——”

    盛明泽还想说什么,一支箭便朝他们二人中间射了来,他推开沈闲,双双躲开危险。

    沈闲看向箭的来处,只见齐文渊坐在马上,也不知待那看了他们二人多久。

    “殿下,那齐文渊不知怎么寻到了这里。”

    “我看到了。”盛明泽瞪一眼自己的手下。

    眼看那齐文渊还要射第二支箭,箭头对准了盛明泽,沈闲挡在前,衣袖翻飞,背对那支射来的箭,将盛明泽护在怀里。

    妖气弹开了射来的箭,锐利的箭头偏到一旁的树上。

    盛明泽的人聚集来,挡在沈闲前,随时可以上前与齐文渊战斗。

    沈闲抬头与马上的齐文渊对视,那齐文渊仍旧举着弓箭,沉声道:“沈闲,过来。”

    好似他若不听话,今日便要血流遍野,沈闲哪会听不出这言外之意。

    他不怀疑齐文渊真的做到给他看,松开了盛明泽,走过去。

    身后一支箭却带着风声,从沈闲身边飞过,射中了齐文渊的肩膀,齐文渊手中的弓箭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阿兄,不必怕他。”

    盛明泽抽出一把剑,道:“我已是盛国太子,而非无权无势的六皇子,绝不会再让他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说着,他吹响树叶暗号,林中钻出许多江湖人士,反过来形成第三重包围。

    不知谁先偷袭动手,双方就打了起来,齐国与盛国的士兵冲在一起,犹如绞杀的池中鱼群,撕咬至死。

    沈闲在他们之中寻找齐文渊,就见盛明泽与之在缠斗,二人招招皆狠,都要致对方于死地。

    沈闲避开刀剑,白影化蛇而动,冲至他们身前,要将相杀的二人分开。

    然而一个机械声音响起:“主角生命值降低,请宿主保护他”

    沈闲全身犹如被电击过一般,被迫变回了原形。

    他看到盛明泽将剑刺入了齐文渊的肩伤上,不知何处来的箭从背后偷袭齐文渊,接二连三刺入他的后背。

    唇角、肩上、手中、刀尖,皆是鲜血,沈闲想要阻止,却觉得头要炸裂一般。

    那脑中的声音吵得他难以顾及周围刀剑,而偏偏,齐文渊看到了他,以及他身边刺来的刀剑,启唇似乎喊了他的名字。

    沈闲听不到,但也稍稍回神,勉强挡下一人攻击,再望去,那齐文渊因为分神,已经被推倒在地,更多的鲜血流了出来。

    疼痛顺着齐文渊的血渗入他的骨髓,令他寸寸皆痛。

    他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齐文渊死在他这里。

    殷红如血的系统屏幕围绕在他身边,一个个窗口,都是警告。

    肉包也感知到了沈闲想要反抗,它被困在了系统空间中,只能看着沈闲行动,他焦急道:“宿主,不可以如此!你如今还抵抗不了系统的惩罚!”

    乌云密布,雷声轰隆,沈闲抬头望天,耳边皆是刀剑相撞的冷冽声响。

    他还是冲了上去,在盛明泽刺齐文渊命门时,张开双手,用自己的身体挡了下来。

    剑刺入他身体里,他后背则撞到了齐文渊的胸膛。

    昏迷前,听到二人担忧地喊叫声。

    再醒来,朦胧间有人握着他的手,身体颤抖亲吻着他,那份担忧传到另外他的心里。

    “救活他,你给我救活他!”

    “啊!腿变成了尾巴……这是妖怪!”

    齐文渊将那大夫赶了出去,让人堵住他的嘴巴。

    期间第二个大夫来,似乎吓晕了,又被抬出去。

    沈闲身体动不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怎么吓得凡人一个个都站着靠近躺着出去。

    过了好一阵子,他失去意识,再醒来,听见齐文渊说:“……如何救不活?怎会……”

    “那剑上有剧毒,沈公子身体虚弱至极,毒已入心肺,无法逼出……”

    沈闲认得这大夫的声音,这是之前救过齐文渊的那个大夫。

    “他是妖!本身就有剧毒,怎会扛不住?”

    “可他……没有蛇胆。”

    这话似乎打击到了齐文渊,齐文渊沉默了下来。

    第七十六章 刺客

    沈闲醒来,虽还在渊王府中,见到的却是国师。

    国师坐在木椅上喝茶,这情境何其相似,沈闲摸摸自己受伤的肩膀,那里绑了厚厚的纱布,除了伤口疼,身上没有其他异样。

    他不由奇怪,迷迷糊糊听齐文渊在他耳边哭丧,那肉包的积分用完了也救不了他,他还以为这一次自己死定了。

    他看向国师,“师父,你救了我?”

    “也不算。”国师很坦诚,“千山雪莲救了你。”

    沈闲微怔,“你早便知道会有今日?”

    国师意味深长看他,“所以你还觉得拜师礼配不上我吗?”

    “我没这么想过。”沈闲掩饰性咳了咳,不免自忏形愧。

    国师却勾唇继续道:“不是我救的你,听王爷说,盛国太子来过一回,是他救的你。”

    说罢,他伸了伸懒腰,起身,不欲在此停留,开门离去前只最后说了一句,“沈闲,凡人有来世,但未必还有来世。有时凡人也未必是凡人。”

    这话难懂,沈闲只知前半句是在说齐文渊。

    国师走后,小桃知道他醒来,便让人去通知王爷,还叫来大夫再次给沈闲诊脉。

    “公子已无生命危险,近日要好生静养。”大夫嘱咐道。

    “多谢大夫。”

    沈闲道谢过后,就听下人一句,“王爷。”

    他偏去头,齐文渊来到了房中。

    他们二人对视,齐文渊率先移开视线,“都下去吧。”

    大夫与其他人一同离去。

    门被关上,齐文渊走来,探了探沈闲的额,就将手放下。

    “再过几日,盛国太子会派人来接你。”

    沈闲愣住。

    面前人面色平静,“你,回盛吧。”

    沈闲不明白,齐文渊为何又改变了想法,要放他离开。

    “你有话想说?”齐文渊又问,漆黑的眸注视着他。

    沈闲摇头,他顿了下,道:“多谢王爷成全。”

    他想到昏迷前齐文渊与那盛明泽打了起来,如今他被带来了渊王府,盛明泽不会出事了吧?

    于是张口想要询问,齐文渊却先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的太子殿下如何,也不会与慧言公主成婚,更不会再帮盛国三皇子。”

    这是齐文渊的退让,不论是因为什么,至少,比二人互相残杀来得好。

    沈闲该高兴才是,但他隐隐有些不安,齐文渊背过身去,要离开。

    “阿渊。”沈闲坐在榻上,伸出手去握住齐文渊的手心,还想与齐文渊多说几句话。

    齐文渊没有回应他,仍旧背对着他。

    沈闲道:“我可以舍命救太子,因为我是他的臣子,他是我必须效忠的君,但我也惜命,也非傻人,知道救命之恩有千百种相报的方法。”

    一次次救你,并非只是报恩。

    齐文渊,你可明白?

    沈闲执着抬眸,希望齐文渊转过身来,但他失望了,齐文渊轻轻拿开他的手,还是要离开。

    沈闲被拒绝的手撑在榻边,脑中空白了霎那,就用另外一只受伤的手握住齐文渊手腕。

    肩伤撕扯的痛意顺着手臂传达到指尖,但那远不及他内心的煎熬。

    好在,这次齐文渊没有再拒绝他。

    齐文渊转过身来,看起来并没有恼沈闲,又伸了手,轻轻用大拇指滑过沈闲眼尾,说:“下一世,我若仍投身在皇室,你若效忠的是我,便好了。”

    说完这句奇怪的话,齐文渊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沈闲怔着看他离去的背影。

    肉包现身,疑惑道:“宿主, 反派好奇怪哦,一会儿要囚禁你,一会儿又放你走。”

    “也不奇怪,毕竟我又救了他一次。”

    齐文渊如了他的意,不娶那慧言公主,不与盛明泽作对,也不生他的气,这是沈闲想要的。

    可沈闲,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在府中修养几日后,他虽还是不能动肩,但已不会全身疼痛。

    公主与陛下设宴款待盛国太子与三皇子,齐文渊也要入宫参宴,沈闲受伤仍旧不能折腾,就没有前去。

    期间,小桃告诉他要换药,他诧异着昨日才换过,怎么又要换,等装扮成药童的盛明泽上门,他更加诧异,“殿下怎么在此?”

    说着要起身行礼,盛明泽阻止他,让他继续躺下,又唤带来的大夫给他诊脉。

    然后说:“我以感染风寒为由推了宴席,阿兄受伤,我怎能放心,自要寻机会亲自来看你。”

    沈闲见他当日与齐文渊交手也并未受伤,就问起当日后来发生了什么。

    盛明泽道:“我见那渊王确实紧张阿兄,就由着那渊王带走阿兄,毕竟这是在齐国,要仰仗他寻好的大夫医治阿兄。”

    没有继续打下去就好,沈闲将齐文渊如今的态度告诉盛明泽,希望盛明泽不要再针对齐文渊,“殿下,我明白你是忌惮三皇子与齐国联手,你在朝堂会寸步难行,但眼下,要拿到慧言公主的圣旨,与渊王联手最好。”

    “阿兄放心,只要他不与那三皇子联手,这齐国谁掌权,我不会干涉。”

    沈闲知道,他们二人算是暂时休战。

    齐文渊是否真的不与三皇子联手,过几日,也就知道了。

    盛明泽沉吟片刻,又道:“阿兄,此事事关重大,我的线人探得皇兄打算冒险对慧言公主出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沈闲看出盛明泽不止是来看望他,便道:“殿下有何良策,若沈闲能做到,必然为殿下去办。”

    “我至今不知道父皇为何将空白圣旨交给慧言公主,如今慧言公主住在渊王府,还望阿兄,有机会潜入她房中,寻到那空白圣旨,若是可以,便”盛明泽将一道一模一样的仿造圣旨拿出来。

    沈闲明白了他的想法,点头应下。

    待盛明泽走后,没过多久,慧言公主也回了来。

    小桃见他带着伤也要在门口张望,以为他是在等齐文渊,便道:“王爷今日要留宿宫中,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闲愣了下,“好。”

    齐文渊不在,今夜,就是个机会。

    沈闲早早熄灯,等到深夜,穿上了夜行衣,偷偷爬进了慧言公主住的院子。

    这次的伤有一半来自系统,他内伤严重,妖力失了大半,还无法稳定化成蛇形,就用盛明泽给他的迷药迷晕这院中的侍卫丫鬟,直接推门入慧言房中。

    意外的是,慧言公主并不在榻上睡觉。

    沈闲翻找房内的机关,果真在枕头底下寻到了藏的空白圣旨。

    听到房外动静,他来不及出去,就跳上了内卧屏风一角的梁柱。

    慧言公主扶着一个人撞门进来,将那人一同带入了内卧。

    “不要出声。”说罢慧言便出了内卧。

    院子外火光亮起,是渊王府巡视的人来到了院子外,“府内有此刻,搜!”

    “谁敢?本公主的院子,可不是你们想搜就搜的!”

    “公主殿下”

    公主的几大高手三两下将那些巡视的给轰出了院。

    内卧没有点灯,那人垂着脑袋,沈闲看不清慧言带来的人是谁,但闻到了这人身上散出来的血腥味。

    他见公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悄悄跳下地面,不过不小心用受伤的手臂撑了下地面,疼得出一阵冷汗。

    “谁?”女子略带警惕的声音响起。

    沈闲听出了她的声音,不由诧异,这时,公主脚步声靠近,他便踩上椅子,推窗逃了出去。

    公主晚到一步,看着照进月色的窗子,“好啊,这渊王府真多刺客。”

    说着让身边侍女去追,她则回头去查看救回的人是否有大碍。

    沈闲被两名侍女追,险些被侍女的飞镖射中,躲过回身又被追至身前的侍女指剑刺来,幸好齐文渊赶来,拦腰将他护下。

    那俩侍女见是渊王,对视一眼,便转身撤退。

    沈闲惊叹,这慧言公主身边还真是高手如云。

    “你在这干什么?”齐文渊声音沉沉,将沈闲一身装扮看在了眼里。

    府内巡视的人举着火把而来,沈闲往他身后躲,齐文渊也给他披上长袍,微微侧身挡他。

    侍卫见是王爷,便道:“刚才有刺客潜入府中,劫走了王爷关在柴房的采薇姑娘。”

    此事我知道了,不必声张,我已派人去追刺客。”

    沈闲被齐文渊带回了院子,因刚才那番折腾,沈闲的肩伤隐隐渗血。

    “王爷,我没有劫走采薇。”

    齐文渊拿来药箱,像是没听到一样,“脱了。”

    沈闲蹙眉不动。

    齐文渊眸色幽幽,“还是你想我叫来大夫,告诉所有人你今晚潜入慧言公主房中,想要去偷圣旨。”

    沈闲去干什么了很好猜。

    “沈闲,我也不是什么傻子。”

    沈闲见齐文渊脸色愈发危险暗冷,乖乖听话褪去了衣裳。

    齐文渊有些粗暴地将他的里衣扯更开,沈闲差点被扯掉衣物,身手去抓,抓到了齐文渊放在他背上的手。

    沈闲转过身,差点亲到了齐文渊得的嘴唇。

    呼吸与眼眸都在咫尺之间,沈闲触电一般松开手。

    肩上的剑伤刺得极深,几乎穿透了整个背部,沈闲半靠在齐文渊的身上,因为疼痛微微蹙眉,额间的虚汗颗颗分明,唇色也有些苍白。

    门外敲门声响起,是霄衣,“王爷,属下跟丢了,但得了些线索。”

    齐文渊轻启唇,尚未起身,沈闲的唇便覆盖而来。

    鼻尖与他相撞,微凉的温度相触,传来异样的感觉。

    “王爷?”

    沈闲从齐文渊唇上撤离,却也没有离远,明亮的眸注视着齐文渊。

    齐文渊语气微微沙哑,“明日再说。”

    那霄衣便退下。

    第七十七章 密室

    齐文渊最终还是在沈闲身边宿下了。

    他握着沈闲的手,与沈闲相侧而卧,天光亮起时,他先醒了来,宛如夜间幽灵,轻轻下榻,只能听到沈闲熟睡的呼吸声。

    旁人进来为他更衣,到底还是发出些响动,沈闲半梦半醒,微微睁开眼,看到齐文渊背对着他,穿着不上战场时,平日爱穿的玄色雕纹衣裳,尊贵而慵懒。

    “我知道。”

    “”

    “既答应了你,我就不会食言”

    沈闲看着他自言自语,忍不住疑惑,齐文渊在和谁说话?

    齐文渊似乎发现他醒了,转过身来,不知为何,沈闲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他感受到齐文渊轻柔的吻落在鼻尖,呢喃了句什么。

    沈闲没听清,许是昨日爬慧言公主的院子,折腾得太累,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齐文渊已入宫不在渊王府里。

    他问起采薇之事,小桃只告诉他,采薇被掳走,尚未寻回,而昨日府内人要搜慧言公主的院子,最后也没有搜成。

    “这慧言公主可真难伺候。”小桃忍不住吐槽一句。

    尽管如此,也并无人怀疑慧言公主掳走了采薇,毕竟二人毫无关联,堂堂公主,何必派人去偷一个阶下囚?

    沈闲也感到疑惑。若非他亲眼所见,他也不会想到。

    齐文渊要通过采薇查探当年真相,昨日霄衣虽没追到人,但说查到了线索,或许不日,就会查到慧言公主头上。

    沈闲自然希望采薇能够逃走,走得越远越好,就让当年宣太妃的真相永远埋葬,能掩护他们一时也是好的。

    他让小桃离去,借由午睡,拿出从慧言公主房中搜索出来的空白圣旨。

    昨夜没来得及仔细瞧,现在细细触摸,这圣旨竟是假的。

    他思索片刻,打开房门,面前小桃, 他道:“上次去酒楼刺,公主丟了一个香囊,正好被我捡到,现在趁着王爷不在,我去还给她。”

    “这几日王爷都留宿公子这,那慧言公主指不定会刁难你,公子好生休息才是,奴婢帮你去还。”

    “不必,香囊破了个洞,我还是得亲自去赔礼道歉。”

    小桃纠结一二,道:“那好吧,公子稍等,我去寻多几个护卫来。”

    沈闲哭笑不得。

    这慧言公主行事太过,在渊王府短短几日,就落下了个刁蛮凶悍的名号。

    可多寻几个护卫有何用,先不说慧言公主的暗卫,便是明面上的几个护卫,这渊王府许多护卫都打不过她们。

    但小桃也是担心他,他便没有拒绝。

    待到慧言公主院外,公主侍女来道:“今日公主感染风寒,不见客。”

    沈闲只在她耳边道‘采薇’二字,那侍女脸色一变,沈闲确定这侍女就是昨夜追杀他的蒙面人之一。

    侍女让他稍等,转身进去通报了公主,然后公主便让他们进了院子。

    今日公主扎着高马尾,穿着男装,身形挺拔,巾帼不让须眉,似乎要出门一趟,与所谓感染风寒沾不到半分关系。

    甚至也不在他面前做点掩饰,沈闲刚进房门,门就被身后侍女给关上,房内几名会武功的侍女都从暗处走出来,将他围在中央。

    “昨夜潜入我府中的刺客,是你吧?”慧言公主直言道。

    沈闲报了采薇之名,就是知道采薇被带到此处,慧言公主猜到他是昨夜刺客,也并无奇怪。

    慧言公主伸出手,“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沈闲今日来,就是要与这慧言当面聊,他将那假的空白圣旨拿出,“殿下好计谋,早知会有人来偷圣旨,提前拿了假的藏在枕下。”

    “假的?”慧言公主微挑英眉,让侍女拿过圣旨,看了看,似对此并不知情,“你如何看出是假的?”

    沈闲见她不像撒谎,也诧异了,“圣旨材质特殊,所用传国玉玺盖的章泥也非寻常人能拟出,公主不知这圣旨真假?”

    侍女抽剑架在他脖子上,“说,你把东西藏哪去了?”

    沈闲可没想到这一处,如此,那便是有人在他之前就调换了圣旨,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齐文渊。

    慧言公主问:“你是为谁来偷这圣旨?是太子?还是三皇兄?”

    沈闲反问,“公主丟了圣旨,不着急,反而想知道这个?”

    “有何奇怪,你在渊王府中得渊王悉心照顾,我那太子哥哥也为了你而冷落太子妃,你在中间左右摇摆,还能引得二人相护,我自然要知道你为谁办事。”

    说着,慧言公主的脸色冷冽,看沈闲的神情不善,“你若不实话实说,我今日就取了你这人头,一了百了。”

    沈闲才知这慧言公主刁难他是为那太子妃寻仇来的,他对此无话可辩,坦言:“是为太子,也是为盛国百姓。”

    沈闲脖子上的剑紧紧贴着,只那公主一声下令,他就会丧命在此,但他仍然不惧不怕,淡然而立。

    慧言公主看他良久,抬手让侍女撤开剑,扯笑,化成空中凝固的氛围,“这皇位,若非得一个人来坐,太子确实比三皇兄要合适。”

    沈闲赌对了,这慧言公主也并非只是知道挥武动刀之辈。

    “但我还是不会将这圣旨给太子,皇位之争,难用一个圣旨就结束,而且父皇给我这个圣旨,另有用处。”

    沈闲迟疑一二,道:“难道与宣太妃有关?”

    慧言公主眼神锐利眯起,“你知道些什么?”

    竟真是如此。

    沈闲心中震惊。

    齐文渊是宣太妃与盛国人的后裔,不曾想,这盛国人会是盛国当今的天子,可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怎会隐藏身份在齐国,还与这宣太妃在宫中相爱?

    那采薇虽被慧言公主救了来,却也不愿意告知慧言公主当年之事,也不知那陛下让慧言公主来,打听的又是什么。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慧言公主威胁道。

    沈闲道:“公主不若先告诉我,陛下想要做什么。”

    齐国的宣太妃与盛国陛下生下之子是齐国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还是摄政王,这件事若传出去,如何得了?

    齐文渊若得诏回盛,盛明泽和三皇子如何能放过他,若他不回盛, 齐国又如何容得下他?

    公主见他不听好劝,杀意渐盛。

    这时,采薇出来,“不要杀他!”

    公主收了手,将一质地通透的观音玉佩拿出,“那你便告诉我,这玉佩的主人,是否真的是宣太妃?”

    采薇内心剧烈抗争,沈闲知她不会说的,便道:“知道了是谁又如何?公主,如今圣旨丢失,你也无法完成盛国天子交代给你的任务。”

    慧言公主失去了耐心,“既然你不肯说,便也不必说了。”

    沈闲只觉得后脑勺一痛,紧接着眼前黑下,就失去了意识。

    慧言公主将他与采薇关在一处,他醒来在一个密室中。

    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回是采薇给他换药。

    “我昏迷几日了?”

    采薇摇头,这密室中暗无天日,她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她看沈闲的神情负责,“你若将事情告诉慧言公主,就不会被关在这。”

    “那你又为何不说?”沈闲反问。

    采薇不答,沈闲替她回答,“因为不知这慧言公主是敌是友。”

    齐文渊身世过于重要,沈闲没有掌握足够信息之前,他赌不起。

    采薇隐瞒是为了保护齐文渊,如今齐文渊在齐国摄政,此事一出,或会动摇人心,齐文渊也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而他几分是为齐文渊,也有几分,是防备齐文渊。

    若是齐文渊将圣旨调包,那此刻,那空白圣旨就在齐文渊手中,若还让齐文渊知晓他的身世,齐文渊会做什么?

    沈闲种种猜测在心头去了又来,睡去醒来身边就会有饭菜,吃完没多久便又会犯困想到最后他头都有些痛。

    这密室点了特殊的香,这种香让人四肢酸软无力,昏昏欲睡,沈闲没有胃口,就不吃那饭菜,反正他也不是普通凡人,几天不吃饿不死。

    不过,沈闲忘记了,他现在旧伤未愈新上又添,伤口感染后就发了热。

    “沈公子,你伤口化脓了,需要快些处理”

    也不知齐文渊知道他在渊王府内不见,会如何着急。

    会着急吗?

    沈闲有些不确定了。

    他迷迷糊糊之间,握了握采薇的手腕,将一瓶毒药给她,“叫大夫。”

    采薇懂了他的意思,对着密室的门喊:“来人!他要死了!”

    过了一会儿,密室的门果然打开来,那慧言公主带着几名侍女进来看他们嚷嚷什么。

    沈闲一边虚弱咳嗽,一副快要归天的模样,那侍女带来的大夫刚靠近,他则率先化下半身为原形。

    蛇尾巴一扫将人扫开,那几名侍女吓得不轻。

    采薇趁着这个机会洒出迷惑视线的障粉,“走!”

    他本只想要采薇自己先逃出去,然后去寻齐文渊,他们二人一起是逃不出去的,然而他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由着采薇扶他从密室的门逃走。

    他们沿着又长又黑的狭道一直跑,快到上陆地的阶梯时,侍女追了来,采薇将他往前一推,留了下来挡住她们。

    沈闲心中苦不堪言,他宁可睡在密室里等采薇搬救兵。

    总算爬到顶上的出口时,一只手伸过来,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救命稻草,他伸出手,被这力带了上去,“兄台谢谢——”

    他抬起头,声音僵在舌间。

    “轩王。”

    本该被关在牢中的齐文轩此刻衣着华丽,还是沈闲初见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姿态。

    第七十八章 公主大婚

    沈闲看到轩王,想要逃跑,很快就被抓住,一左一右用脚踹他,踹到他无法起身再逃跑,才押他站起来。

    沈闲满口血的铁锈味,腹部也绞痛不止,不知道被塞进了什么毒药。

    三皇子来到他面前,匕首划过他的脸颊,他从公主那问出了沈闲被关押的地方,特意来此,不想还没到,这沈闲就逃了出来,他们再晚一步,这人就抓不住了。

    “说,圣旨在哪?”

    沈闲垂眸,虚弱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什么圣旨?”

    心中却思绪不断,轩王和三皇子混到了一起,那便是说齐文渊和三皇子合作破裂了。

    “公主手中的圣旨是假的,那便是被人调换了,她说你潜入过她的院子,不是你还能是谁?”三皇子道。

    “齐文渊呢?”

    三皇子恼火踹了他一脚,“是我在问你!”

    沈闲又问了一遍。

    轩王阴笑,“他不识好歹,惹怒慧言公主,被毒蜘蛛毒死了。”

    沈闲眸光微寒,抬头瞪他,“你胡说。”

    怎么可能死了?如果齐文渊死了,2666系统早就急着报喜,满屏都是庆贺。

    “我有没有胡说,你下去见他就知道了。”轩王看到沈闲便想到害他失去一切的齐文渊,厌烦得不行,想要现在就杀了沈闲。

    三皇子却阻止他,“现在还不行。”

    他命左右的人动手,沈闲肩上再被刺了一剑,痛到差点晕过去,三皇子逼问,“圣旨呢?”

    沈闲脑袋昏昏沉沉,低着头启唇道:“我拿到的圣旨也是假的,还以为三殿下神通广大,先我一步寻到了圣旨,如今看来不是?”

    从喉咙中发出的嘲笑声刺激了三皇子,又被揍了一拳。

    玉螺从沈闲袖口掉在地上,沈闲瞬间清醒了,没再继续作死。

    他道:“我是潜入了公主院子不错,也拿到了圣旨,但那圣旨是假的,之后才会去寻公主质问,才会被公主关起来,这都是实话,你若不信,要杀要剐都随你。”

    轩王道:“要我说,渊王府翻了个遍都没有,那你要的东西就是在盛国太子那,何必多此一举问他。”

    说罢,他揪着沈闲的头发,将沈闲垂在土里的脑袋揪起来,“既然问也问完了,这人便不必——”

    “别动他。”三皇子语气冰冷,“此人还有用。”

    三皇子想用沈闲做人质威胁太子。

    沈闲因此活了下来,被绑住手脚,丟进了一间柴房。

    这里窗也封死,关上的门将最后一丝光线夺走,沈闲有再好的视力也两眼一黑。

    除非他变回蛇身,但刚才露出尾巴已算勉强,现在折腾不动了。

    他需要缓缓。

    肉包在黑暗中出声:“宿主,需要我给你买份保险吗?”

    沈闲听他语气还挺悠哉的,反正现在没法知道轩王怎么又冒出来,更不知外面局势如何,轩王不杀他便是想利用他,他只能等。

    便聊道:“保险有什么用?”

    “通过数据收集,我发现最近宿主几次都差点没命,买了我的这份保险,你死了上面会发下大额积分给我。”

    沈闲消化之后,无奈一笑,这什么保险,死的是他,获益的是别人。

    肉包热情劝说,“买吗买吗?现在便宜,只要你一个手印,我可以借你积分。”

    “那就买。”

    肉包寻到事情做,不再围着他,消失在空中。

    沈闲本是要继续运功修炼,耳边传来女子声音:“沈公子,是你吗?”

    沈闲也是一愣,“是当晚追杀我的公主护卫?”

    虽与慧言公主接触不多,但这位公主及公主身边女子都与寻常女子不同,声音也更接近男子沙哑低沉的音色,所以沈闲猜出了说话人是慧言公主的侍女。

    那两名近身保护公主的侍女点头承认。

    “你们怎么也?”沈闲心中疑惑,他还以为这慧言公主和轩王折腾到一块去了。

    侍女出声解释过后,沈闲这才知道,慧言公主囚禁他没多久,齐文渊就从宫里赶回来,立刻怀疑上了她们,还派人与她们在院中发生争执。

    但公主将他藏于府外的密道中,齐文渊无法找出证据,做主撕毁了婚书,与慧言公主作对。

    而慧言公主寻找玉佩的主人,又得了消息,那轩王有玉佩的另一半,就改为帮助轩王,哪知质问一番,才知轩王并非她要找到人,但轩王趁公主不备,投了毒,且与三皇子联手。

    三皇子想要圣旨,公主给他,他发现圣旨是假,现如今他们认为真的圣旨在太子手中。

    轩王想要娶慧言公主,就将公主囚禁府中,逼迫公主三日后与他成婚。

    沈闲没想到短短几日,事情竟然能发展成这样。

    “那齐文渊呢?”

    侍女沉默一二,道:“渊王当众撕毁婚书,公主气得不行,将之前太子给的毒蜘蛛放了出来,听闻后来渊王昏迷了一段时间。”

    那便是没死。

    沈闲松了口气,哪怕处境糟糕,只要齐文渊没死,他就觉得,还没有那么糟糕。

    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真是命大。”

    他命大,齐文渊也是。

    然后扯到伤处,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事情变得一团糟,沈闲得到的消息太少,唯一知道的是,既然三皇子逼公主交出圣旨,那说明真的圣旨,不在他手上,很可能落入了太子手中。

    沈闲思索一二,敲门大喊:“有没有人帮我叫个大夫?我伤口裂开了,再不换药,三天后你们见到的就是尸体,公主成婚搬出去一具尸体,吉利吗?”

    喊了好一会儿,门被打开,一名大夫拎着药箱进了来,沈闲故技重施,在大夫给他上药后用魅术迷晕大夫,又寻到刀具割松绳索。

    帮那两名侍女也解开绳索,然后弄醒大夫。

    大夫未察觉不对,直接离去,外头的人也没进来查看,直接锁上了柴房的门。

    到半夜守卫松懈时,两名侍女要逃出去救公主,沈闲阻止,“那三皇子抓我来,就是为了三日后的大婚上,拿我的人头引盛国太子交出圣旨,届时盛国太子定会现身,你们趁着混乱再救公主,更容易成功。”

    侍女对视一眼,觉得他说的有理,就听了他的,乖乖回去互相把手绑回去,等着三日后公主大婚。

    第七十九章 异样

    沈闲跟公主侍女说等三日后行动,自己却没忍住。

    等不到三日,身体状态好些了,就趁夜逃出柴房,想要去寻昏迷的齐文渊。

    但他终究大意,还没出轩王府就被发现,那院子高墙窜出一排排弓箭手,逼得他不得不躲进隔壁院子的房间。

    巡视的人举着火把进院,沈闲在一面墙纸窗后,听到身后有靠近的脚步声,那人刚要出声喊,他捂住对方,抬手准备将人敲晕。

    结果对方用手肘顶他胸肺,他被迫咳了一声,也松开了对方,借着火光,看到了对方的脸庞,才知他误入了慧言公主的院子。

    那慧言公主也面露诧异,“是你?”

    窗外巡视听到房内声响,围了院子,还要踹门进去抓沈闲,慧言公主不做他想,先发制人打开门。

    就算没有侍女在身边,她也能一手打一个,尽管被囚禁院中,她也丝毫没有怯意,“我道是谁在我门前嚷嚷,原来是三皇子的人,怎么,还没坐上太子位,就迫不及待的欺负自己的亲妹妹?”

    巡视的人被公主气势压倒,不敢继续上前,“公主误会了,有要犯逃府,我等是为公主安危考虑,还请公主能——”

    公主冷哼一声打断,“若真考虑本公主的安危,就不会将夏菊梅冬抓走关起来了。”她说着,又生气起来,拿出长鞭道:“你们想搜可以,但要是没有搜到人,我就要治你们扰我清眠的罪,进去的人每个二十鞭子!”

    带头两名士兵对视一眼,见身后其他人都不敢上前,便只二人进去搜查。

    不到半柱香,他们就出来,并没有找到沈闲。

    公主就在院中扬鞭罚那二人,一下下都打得人皮开肉绽。

    最后公主泄了愤,将鞭子丟在地上,“成亲前不宜见尸体,我且放过你们一马。”

    巡视的人见识了公主的鞭子,不敢多逗留,很快就撤出了她的地盘。

    沈闲躲在梁柱上,待公主回房,安全了,才从上面跳下来。

    房内油灯一盏盏点亮,照明了整个红床绿桌、彩帘鸳屏的房间。

    公主即将成婚,府中都张罗好了内外,婚房也布置好了,现在只等明日轩王与公主的大婚。

    “多谢公主相救。”

    “我若是要救你,也不会告诉轩王你在何处了。”慧言公主本想关沈闲几天,逼他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查到轩王身上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便将沈闲抛之脑后。

    只吩咐侍女继续关他几天,给他点教训,权当是为太子妃姐姐报仇了。

    但后来轩王是联合了三皇子骗她,还利用她给齐文渊下毒,事情发展到如今,她只能自救,所以故意告诉轩王密室,让轩王将沈闲抓回来,引盛明泽将真的圣旨交出来。

    “那既然我救了公主,公主可否将毒蜘蛛的解药交出来?”

    慧言公主耸肩:“可以,但你要从太子那偷来圣旨。”

    沈闲紧锁愁眉,很是无奈,“唯独这件事不行。”

    “那就告诉我采薇身上的秘密,她是寻到玉佩主人的唯一线索。”公主这回没有再隐瞒,将陛下派她来的理由说了出来。

    “父皇生病,少有清醒时候,一次醒来我正在身侧,他让我来齐寻找一个唤阿鸳的女人,告诉我,他曾被追杀,阴差阳错当做奴隶送去了齐国,与那女子相识相爱,但那女子不告而别,只留书信一封,玉佩为印,告知他尚有恩情未还,二十年后会去盛国寻他。”

    如今盛国皇帝病危,等不到约定的日子,派慧言公主前来,试图通过采薇画像这唯一的线索寻到那女子,公主寻来,发现采薇竟是宫女,还是宣太妃的侍女,还有一子,年岁推算回去,正好出生在父皇与那女子相爱期间。

    这圣旨,是陛下要给宣太妃的,他大抵是想在死前见上宣太妃,又不知这宣太妃可否还记得当年之约,于是给她一道帝王圣旨,希望她看在圣旨的份上,回一趟盛国

    公主说着气得牙痒痒的,“可恶的轩王,他身上究竟为何会有另一半玉佩?”害得她认错了人,后来仔细去查,查来查去那轩王都是齐国皇帝的后裔不错。

    “若宣太妃当真是玉佩的主人,她已死,公主又当如何?”

    “自是与她的孩子成亲,带他回盛叩拜父皇,一了父皇遗愿。”

    第二日柴房外吵闹,远在内院都能听到前院的热闹动静,慧言公主大婚,参加婚宴的客人极多,这热闹,一直到太阳落山,都不停息。

    时间差不多,府门合上,士兵重重把手,准备新人交拜的时候,沈闲被蒙着黑布,被押着走了一段路,推到一把椅子前坐下。

    接着有人堵住他的嘴,将他绑在椅子上,他袖口藏着一把缝合刀,随时准备割开绳索。

    他听得周围宾客敬酒起哄,从远处拥着新人靠近。

    他被带到了前厅。

    “沈少师。”

    如今会这样叫他的女子,就只有齐国公主一人。

    今日盛宴,公主自会到场,沈闲眼上黑布被公主取下,光线入眼,周遭入目大片喜庆红色,“这是哪?”

    齐国公主妆容依旧明艳,秀发高高盘扎,男装穿在她身上掩盖不住女子身,边给他解开绳索,以及软禁散的解药,边道:

    “这是慧言公主与轩王的婚房,轩王给你安了个罪名,说你轻薄慧言公主,所以要在今日大婚,砍你脑袋挂在门前驱邪庆喜。”

    “”

    门忽然被推开,一蒙面男子闯进来,沈闲眼皮一动。

    公主身边的护卫冲至前,刚要对那侍卫出手,沈闲忙道:“自己人!”

    那男子摘下面纱,露出脸来,是盛明泽身边的侍卫,不是齐文渊。

    沈闲心不由有些空落落,他问过肉包,这次系统没有显示齐文渊生命值下降,那便说明齐文渊好得很,他也有几分希望齐文渊深入虎穴来救他。

    盛明泽的侍卫来此也是为救他,盛明泽已到前厅,派他来后院悄悄救沈闲,翻遍了后院,最终是撞到和他一起被关柴房的那两位侍女,得了提醒来的婚房。

    那轩王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到将沈闲藏婚房,以为别人不会注意,就没有加派人手看他。

    “沈公子,殿下让我救你出去,后面的事,殿下已经安排好了。”

    侍卫带来了一个身形和沈闲有五分像的男子,男子贴上一张人皮面具,更是跟沈闲有七八分像,二人调换衣裳,稍作装扮,蒙上眼来,便是走近了,也看不出蹊跷。

    沈闲换上侍卫服,戴上面具,跟着盛明泽的侍卫回到了前厅。

    盛明泽与那轩王和三皇子已经碰面,三皇子对盛明泽一番羞辱,以报之前在野外的仇。

    这宴上众人其乐融融,还有人谈及这慧言公主成亲后,接下来就是他们齐国公主要成亲

    但沈闲注意到四周不少杀手藏在人群中,正伺机而动,目光大多紧盯着盛明泽。

    只怕无关的宾客散去后,剩下的相关之人,大半都是这轩王和三皇子的人,他们今夜不会轻易放盛明泽离去。

    “不要乱看。”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子提醒声。

    沈闲心跳漏了一拍,扭头看向身旁与他一样是盛明泽护卫的男子。

    盛明泽的几个贴身护卫他都认识,这个男子,他似乎没见过。

    是新侍卫吗?

    声音

    “也不要盯着我看。”男子再次出声提醒。

    沈闲低头咳了咳,他这样确实不太灵光,这种随时要见血的时刻,他该打起精神来。

    盛明泽余光与沈闲对上,又匆匆垂眸移开,只有眼睫毛泄露他几分不平的情绪。

    他见那轩王与三皇子还注意着他,就温和对身边侍卫道:“你们也去讨杯喜酒喝,这没什么危险,不必都跟着我。”

    “是。”

    沈闲知道这是怕他被三皇子的人注意到,但他仍旧没有离盛明泽太远,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时,他后背被不知谁撞了下,正好撞到之前的伤处,他身体瑟缩一二,再抬头,已经落了盛明泽好大一截。

    “送入洞房!”

    随着慧言公主与轩王礼成,那盛明泽跟着三皇子一起往前厅屏风后去。

    沈闲想要追上,被人抓住手腕,“你看起来很虚弱,不如守在前院。”

    到这会儿,离得这么近了,沈闲要还感觉不出来这护卫是谁,他便妄在齐文渊身边这些时日了。

    “你怎么会在”沈闲压低了声音。

    齐文渊瞧见一人又要从沈闲背后飞快走过,连忙用手轻轻带沈闲躲开,以免又碰到伤口。

    沈闲也不想被旁人发现他的虚弱,这儿不宜闲谈,他压下些许情绪,示意对方与他离开前厅。

    他让肉包飞去注意一下盛明泽那边的状况,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将齐文渊拉去,摘下了男人面具。

    齐文渊英俊的脸庞露出来,沈闲探他脉,没有中毒迹象,看起来也没有哪里受伤。

    沈闲正想问他为何会扮成盛明泽侍卫,盛明泽又知不知道?

    齐文渊却率先将他推至对面墙边,附身将唇凑了来。

    夹杂淡淡甜香的味道伴随有些温情的吮吸渡了来,沈闲对此不陌生,但还是反应慢一拍,他有些恼怒地擦擦口水,擦得咯咯响。

    “你又给我吃什么毒药?”

    “这次不是毒药。”

    指尖划过唇角的浅浅触感,就如齐文渊的语气一样,带有几分温柔。

    沈闲确实感觉那丹药入腹部后,好似在他体内化开,变做暖流,背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齐文渊去哪搞来这些贵重的丹药?

    “国师给的。”

    沈闲眼前一亮,他知道国师有一堆好东西,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能快速恢复妖力的丹药,于是他在齐文渊身上翻找,“他还有没有给你别的什么??”

    “没有,就那一颗。”

    沈闲眯眼迷惑看他,“就一颗?”

    “对。”

    沈闲拳头硬了。

    齐文渊又道:“你先离开这里。”

    “不行,我在这能帮上忙。”沈闲顿了顿身子,想起了齐文渊还没解释为何会在这,想做什么,他又被齐文渊给的一点甜迷得失了重心。

    “沈闲,听我的,离开这里,你还想被他们关起来吗?”

    沈闲甩开齐文渊的手,“那你便告诉我, 你在这做什么。”

    齐文渊带他躲开一个路过的小厮,启唇道:“我已与盛明泽已联手,他要圣旨,我要你平安。”

    “叮!”

    沈闲耳边久违地传来2666系统机械声音:“任务:帮助主角登基,已完成50%,请宿主再接再厉!”

    他眼前齐文渊的脸被屏幕遮挡,声音也因为重叠而没太听全。

    待屏幕消失,他怔色道:“什么?”

    齐文渊眸色深幽,盯着沈闲,不语,只是离他的脸越来越近。

    沈闲盯着他微微张开的唇,等着他开口在重复一遍。

    齐文渊大拇指如同亲吻落在沈闲唇边,使他轻轻张唇,舌微微露出,有些诱人,便又忍不住凑去要亲吻他。

    但最终,他偏开头,贴在沈闲脸颊边,沈闲能感觉到他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这不像齐文渊。

    第八十章 回盛

    后院有人放出一束烟花信号弹,沈闲与齐文渊一同看去,四周墙外跳入黑衣杀手,全都聚集着往后院去。

    院中剩下的宾客逃得七七八八,只剩东倒西歪的一片狼藉。

    霄衣也不再隐藏在暗处,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王爷,情况有变。”

    说完,他们三人便一同朝后院而去。

    此刻后院慧言公主与轩王的婚房外,十分热闹。

    喜服在身的慧言公主用匕首抵着盛明泽的脖子,那轩王和三皇子则与凭空冒出来的黑衣人打斗。

    原本是三皇子设了陷阱要杀盛明泽,慧言公主却偷偷派身边两名侍女在酒中下毒,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慧言公主在院子大喊:“都别动!”

    轩王:“公主殿下,你这是何意?”

    慧言公主红唇微挑,“王爷莫不是真的以为你那点毒能威胁得了我?”

    被轩王所骗,圣旨丢失,是她愚蠢,但在武功上,在自保上,她不蠢。

    三皇子见她真的没有丝毫害怕,再加上这蛰伏多日的暗卫高手,不少还是熟面孔,他临了被摆一道,冷笑。

    “七妹,父皇真的是疼爱你,竟然将半个羽林卫都给了你!若非你是女儿身,恐怕这皇位,也会给你吧?”

    慧言公主回嘲道:“三皇兄,你既知道,还敢不顾我的意愿帮着轩王欺负我,你放心,回了盛,我一定让父皇知道你干的好事。”

    三皇子听她所言,脸色一变,又挂上笑容,“七妹何必动怒,我知道你想要那道圣旨,这样,圣旨归你,我们不是敌人,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承诺今后不帮六弟与我作对。”

    公主有所顾忌,没有答话。

    她若与三皇子和轩王打起来,并没有十足把握逃脱,这三皇子想要的就是她不插手二人夺储之争,她未必不能答应。

    院中危机四伏,各有心思,沈闲眼见那慧言公主要松口,真的要将盛明泽交给三皇子,不再藏着,咬牙化作蛇身,从她手中卷住盛明泽的腰,抢走,护在身后。

    公主与那三皇子的刀剑刺来,齐文渊替他挡下,他们被包围在院子中央。

    “你竟然没死?”

    轩王吃惊看着齐文渊,吃惊过后,起了杀意。

    盛明泽中了蒙汗药,只能用唇对沈闲道:“阿兄,快走,不必管我。”

    沈闲额头起汗,公主若和三皇子与轩王联手,他们绝对逃不出去。

    他对盛明泽道:“圣旨,究竟在哪?”

    盛明泽启唇,指向齐文渊,还没说话就晕了过去。

    沈闲看向齐文渊,当初是盛明泽让他去寻圣旨,可圣旨在他寻到前就被调包,他想着,那便不可能在盛明泽那,公主不知,三皇子也在寻,那便只能是齐文渊。

    这家伙,又骗了他。

    齐文渊看到沈闲脸上的神色,微微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那慧言公主的侍女朝他出手。

    慧言公主想起她一开始接近齐文渊,住进渊王府,为的是查探宣太妃之事,不想,对方也利用了她,暗中调换了她的圣旨。

    “原来那夜你与沈闲里应外合潜入我渊王府!”

    齐文渊见都来攻击他,在霄衣的保护下,想要先离开。

    公主轻功追去,长鞭一扬,鞭子卷住齐文渊的腰,用力一扯,将人扯回院子内的地面。

    接着挥鞭再下,齐文渊翻身躲开,拔刀与之过上数招,不见下风,完全没有刚中毒没多久的迹象,公主敌不过他,被砍伤肩膀,目光一动,飞身来到沈闲身边,掐住了沈闲的喉。

    “别动!”

    齐文渊握刀的手一顿。

    轩王乐得看见事情发展如此,替公主踹了齐文渊一脚,道:“殿下,我帮你教训他!”

    前有齐文渊在沈闲面前被揍,后有三皇子对盛明泽蠢蠢欲动。

    沈闲感到头疼, 道:“公主,不要伤他,你若有气,沈闲愿受!”

    公主更加生气,“你偷了圣旨,瞒着六哥给了齐文渊,还骗我不知圣旨在哪!”

    眼见轩王越打越狠,沈闲小声道:“慧言公主,玉佩的主人就是宣太妃,齐文渊是你要寻之人。”

    公主不信,“你胡说!”

    沈闲看向公主,“公主若不信,就将国师寻来,齐国国师无所不能,让他给轩王下下蛊毒,一问便知他身上的玉佩来历。”

    沈闲其实不知道国师会不会用蛊,但现在要让公主相信,只能搬出那国师来,国师神秘,能预言,镇得住大多齐国人,在盛国也有名声。

    轩王与三皇子听不懂这沈闲在说什么,他们并不知慧言公主此行的真正目的,只知道沈闲的话动摇了慧言公主,三皇子直觉不妙,就想要下令再次动手。

    好在国师带着援兵及时出现,轩王府才没有血流成河。

    国师将陛下与沈闲等人都接入宫中,马车上他笑看沈闲,“蛊毒?”

    “师父不会?”沈闲装傻,“我听闻师父会来着。”

    国师到底顾念师徒情分,又或者是不想这带着绝世高手的慧言公主再掀腥风血雨,没有当面戳穿沈闲的谎话。

    沈闲忐忑着进宫,想着要如何让慧言公主相信他的话,就见到了采薇。

    采薇被国师救了来,知道事情瞒不住,为了齐文渊的安危,最终站了出来,将当年真相告诉公主。

    公主与齐文渊在房内商议一炷香过后,齐文渊出来,手中拿着圣旨,因与公主打斗受了伤,霄衣扶着他。

    慧言公主道:“你既想要这圣旨,那便要——”

    “去见陛下可以,但我不会娶你。”

    慧言公主哼道:“我也不会嫁你,一肚子坏水,我可不希望今后枕边睡不踏实。”

    说罢她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两仪殿。

    沈闲等候在外,本以为齐文渊会与他说些什么,但齐文渊只是将那圣旨塞到他手中,沈闲怔了怔,摊开手中圣旨,上面仍旧什么都没有。

    “我与太子殿下约好,要将圣旨偷来给他,如今事已了,你既是他的臣,便由你来交给他,请转告太子,早日与三皇子一同离开齐国。”

    齐文渊说着要离开,沈闲拉住他,“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与太子合作的?”

    齐文渊不语。

    沈闲着急,因周围人多,他不好逼问,就将齐文渊拉进一个无人的侧殿,关上门,“王爷,你什么时候与太子合作的?”

    “沈太傅,你是以什么立场问本王这些?”

    沈闲无奈,他不明白齐文渊在生什么气,为什么重逢以后对他这么冷淡,他以为齐文渊之前为他上药那会儿,已经与他和好了。

    既然早与太子合作,不告诉他让他误会至此,该委屈的是他吧?

    “阿渊,你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沈闲手臂一痛,整个人被齐文渊摁在门上,男人阴影遮挡他的视线,他轻轻蹙了蹙眉,尚未开口,他感觉对方的手落在他脸颊旁。

    往下停在心脏处,齐文渊语气很冷漠,“我曾经,捅了你一剑,在盛国的大殿上,你的血流在我脚边,不止是你,还有很多盛国士兵,你死后,我屠了京城,杀光了盛国的皇室最后,你护的君主,也被我砍下头颅,挂在那城墙之上”

    沈闲整个人都如同坠入冰谷,这些都是前世。

    他猛然看着齐文渊,依旧是寻常的神情,却让他背后生寒,“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齐文渊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这不重要,沈闲,重要的是,我明白了你愿意为你的太子殿下去死,我太嫉妒了,嫉妒到我想再次砍下他的头颅,你要我放弃皇位,便是为了他,为了不让我再次成为伤害他的刽子手,但是沈闲,凭什么?你的心里我不是第一位,你却要我为你放弃一切?”

    齐文渊的眼神太过陌生,让沈闲忍不住心慌,“阿渊,我一直在寻你,但我从未想过,你会是齐国的王爷,那是你见我的第一面,也是我见你的——”

    额间的重量撤去,齐文渊打断沈闲的话,说:“沈闲,我最后一次问你,盛明泽与我,你选谁?”

    沈闲脑中一片空白,几次张口都未说下去。

    “我知道了。”

    齐文渊打开房门,光线落在他身上,照着他的脸笑得疏离,“还请沈太傅,早日离开齐国。”-

    盛明泽醒来,见沈闲在侧魂不守舍,起身担忧道:“阿兄,齐文渊难不成死了?我刚才想说的并非圣旨在他身上,他偷走了真的圣旨不错,但他将圣旨交给了我。”

    盛明泽担忧道:“阿兄莫要误会他,之前你失踪,他和我一样担心,我知晓了他对你的心意,如今不会再针对他了。”

    沈闲心情复杂,他道:“放心,齐文渊并未出事。”他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盛明泽。

    盛明泽眸光闪烁,“渊王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沈闲欲再说些什么,一名侍卫收到来自盛国的信鸽,匆匆来报:“殿下,请速速回京,陛下病危了。”

    沈闲看向保管在盒中的圣旨,这道空白圣旨,或许就是遗旨。

    第二日,他们便整理行李要赶在陛下出事之前回盛。

    他有预感,不久后陛下就会薨逝,盛明泽登基在即,他也要随盛明泽回盛。

    离开前他还是进了一趟宫,先是去探望公主与陛下,之后去两仪殿拜别国师,承诺最多两月,在盛明泽登基后带他入一趟皇陵,就会回齐。

    国师应许,走前,沈闲询问:“师父,凡人未必是凡人,此为何意?”

    国师手中执棋子,意味深长看他,“为天道所庇护之人,可执黑棋,先行一步,也可引白棋,自寻死路。”

    沈闲若有所思,这是让他对盛明泽多些防备?

    他没有坐马车离开皇宫,而是走路,他知道齐文渊也在宫中,在离去前,也想要见一见齐文渊。

    但他也只能等齐文渊来见他,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在何处。

    肉包扑腾现身,伸伸懒腰,“宿主,我已经去查过了,帮助盛明泽登基,这是你的最后一个任务,你很快便下班了。”

    沈闲在想别的事,肉包似乎并没有听到昨日他与齐文渊在两仪殿的对话,或许那时在摸鱼,他也不打算将齐文渊记起前世的事告诉肉包,以免2666系统又说什么消灭反派

    他在宫门前站了许久,也不见齐文渊出现,虽有些失望,但沈闲也有几分心理准备。

    盛明泽的马车停在宫门前,他上马车,与之一齐从京城西门离开。

    马车到西门时,被拦了下,他掀开帘子去看,那齐文渊就在马上。

    沈闲微微勾唇。

    在他心中,齐文渊又何尝不是第一位?

    他爱上之人是个满身罪孽之人,是个与他君主为敌之人,他爱得痛苦,便是因为将齐文渊放在了第一位,也许一开始在他心中第一位的是蛇族的责任,但如今,齐文渊早便占满了他的心。

    齐文渊只是象征性地拦了下,就放他们离开,期间也并未看马车一眼,沈闲心中一动,从马车中出来,站稳了回望,“王爷!”

    齐文渊转过身,接住沈闲用妖法丟来的东西,摊开掌心,是那枚玉螺。

    同时,还有沈闲的声音从玉螺中传出。

    “王爷,京城下一场雪来的时候,我就回来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