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海蚀洞2(倒v开始)
果然有很多观众没有见过海。
[没, 我们这没有海。]
[之前是没见过啦!但是看了星星的直播之后见过了。]
[见过虚拟海洋算不算?]
……
季庭笑起来。
“红树林里的海和真正开阔的海不一样啦!”
“幸好还没到,那我们一起看看吧!”
直播球调转方向,直直地飞起来, 镜头慢慢拉高, 那一点点挤在角落的蔚蓝强势地铺展。上下天光、沧浪空阔, 日影反照, 极其强盛浩荡的水色摇曳, 犹如一场盛大的钻石雨。
远方的界限模糊了, 一切都变得渺小。远方的陆地和海岛影影绰绰地露出来。
……
[救命——好开阔好开阔!]
[我在变大。]
[那边真的有个蓝洞!]
[阁下的船上好像还有别虫?]
[?这么多星球没有海吗?]
看着他们的评论, 季庭一惊,连忙问:“有别虫?能看清吗?”
[看不清,飞太高了, 黑咕隆的。]
[是星星的同伴?谁抢占先机啊!]
[同感。]
季庭松了口气, 示意直播球倒着回来, 同时轻声跟对坐的雌虫交代:“直播球飞上去拍到你的影子了。不好意思, 你介意吗?”
雌虫低声回了:“没事。”
季庭放下心来, 他挺怕打扰到别虫生活的。
“是同伴啊……这一程遇见的有缘虫!”
观众大惊失色, 评论乱作一团。
[呔!与君短安可屈于黑鬼!岂有此理!]
[?这走狗又在说什么?]
希望立刻制止:[怎么说话呢,没有礼貌!]
回复:[臣乃武将,不善言辞!]
季庭笑得想死。
“只是同乘而已, 不拍到他是为了不打扰他, 你们激动什么?”
虚晃一枪, 烽火戏诸侯!
快乐。
[我真的, 我吓死。]
[有缘虫可以有,但最好是我。]
[向黑兄弟道歉。]
[他最好是叫黑兄弟。]
直播间嘻嘻哈哈, 粉丝群拉响警报。
哨兵:[我刚才好像看见有军舰……]
长得聪明:[?军舰?你看对了?]
哨兵:[我什么时候看错过。]
哨兵在侦察部队服役八年,是粉丝中眼睛最利的, 陷光星直播中的很多细节都是他第一个发现并提醒。
抵达陷光星:[例行海巡吧,霖珀有驻军?]
不朽铃:[第三军,别急。]
……
季庭在红树林结束后也组建过粉丝群,还联系了很多积极的粉丝,询问他们愿不愿意成为群主,共同约束粉丝。
但不朽铃组建的无季庭群却始终没有解散过,平时不活跃,有事却在这里讲,像是瞒着孩子交流他情况的家长。
季庭毫不知情。
“好了!大海也看够了吧?我们要到了。”
季庭笑道。
船行到了一片海岸,却看不见平缓的沙滩。雄壮的巨石林立,前锋般守卫着岛礁。
大多是灰色的岩石,也有偶尔也有青色的。石头有大有小,有横有竖,远远地连成片。
这是一个背负时光的家族。
[好大的桥。]
[是海蚀拱桥,又称海穹,这里是一片基岩海岸。]
[?基岩?挖不穿那种?]
[你少玩点游戏吧。]
季庭接口解释:“基岩海岸其实就是岩石海岸。基岩则指海浪冲击下形成的海蚀地貌。”
面前的海蚀拱桥足有十几米高,下方被海水侵蚀出不太规则的巨大拱形。海蚀拱桥上窄下宽,石色苍灰,表面粗糙而圆润。古拙质朴,肃穆威严。
像是史前巨人的门户。
再行进去,只见岸线曲折、湾岬相间、岸坡陡峭、滩沙狭窄,重岩叠嶂中,犹如置身三峡。
越走越开阔,一边的石岸消失。潮水动荡,海蚀柱上遍布藤壶,古迹斑斑,如桅傲立。
这是他们的灯台吗?
[这是什么视角,我有点害怕。]
[蝼蚁视角。]
[很壮观啊!仰看它们这样顶天立地!]
[藤壶好密。讨厌这东西。]
潮水变浅,海蚀台地清晰可见,再向前,转过弯去,又登上船。
船行向前,最初不识面目,走出几十米,才看清,这是一座峥嵘奇立的海蚀崖。
海蚀崖像是鹰嘴一般向前勾出,断面锋利,崖壁陡峭万分,噬心夺魄。
[天哪,这还是石头吗?]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啊我会,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小学生秀什么?]
[怎么会想到来看这个的!阁下真的很会欣赏美!]
“你们喜欢就好啦!”季庭笑道。
“我们准备往外走了,都快五十分钟了啊……比我预想的可久太多了。上午的直播就这么结束吧!”
[会想星星。]
[再见!]
收好了直播球,季庭一转眼,发现他对面的亚洲酷哥正在低头看光脑。
“陷光星?”他问。
“你刚刚在看我的直播吗?”季庭惊讶道。
他会不会知道他们的胡言乱语……
黑兄弟?
“看了一会儿,还有视频。”酷哥说:“播得不错。”
季庭眨眨眼。
“我叫危行,来自白暇,也是个冒险者。”
“啊!同好!很高兴认识你!叫我陷光星就行。”季庭高兴起来。
“嗯。”对于季庭的热情客套,危行已读不回,直奔主题道:“我一会下船,转崖上滑翔。”
“好呀。”对于危行告知自己活动的行为,季庭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有B级证吗?”危行问。
季庭知道他什么意思了,这是邀请他一起去!
危行既然要做,当然有所准备了。他半路邀请季庭,意思是一切他都准备好,季庭只需要出个虫。
滑翔!季庭本来是会的!证件!季庭本来是有的!
但他现在没有了。
季庭的心情大起大落。
“会飞,没有。”他焉头焉脑地说。
会飞、没有?
危行没问他怎么会的。
“那能跳吗?九米,我护着你。”危行问。
季庭双眼放光:“能!”
下午的船不急,季庭转去跳水。
观光船绕了个弯,在登崖处放下二虫。
“其实这也是个攀岩的好地方。”季庭站在底部的一块石头上仰望海崖。
“可以。”危行回:“没有设备。”
“爬野的呗!”季庭兴致勃勃。
危行诧异地看他。
“掉下去也就摔海里,这底下没什么乱礁。”
“行。”危行摸出光脑提前叫了小艇救援,同时准备上去挂登山绳。
“等等,危行。”季庭叫住他。
“你知道吗?我是雄虫的事。”
“嗯。”
“没事,你挺厉害的。”危行实话实说。
季庭高兴起来。
很快,登山绳垂下来,危行爬梯子下来。
“雌虫体力要强一些,扯平。”
季庭坦然答应。
两虫在梯子两边准备。
三、二、一。开始!
季庭一下子攀了上去!
他的身姿轻盈灵活,眼疾手快,落点非常迅速,像是高山上的岩羊一样自由。
危行也不逊色。
比起灵巧的季庭,他的身法更加稳健,手臂上绷起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在复杂的岩面上矫如雄鹰。
并驾齐驱。
要转弯了——
季庭一手抓牢了他身前的登山绳,另一手抬高摸到他可触及的最高的握点,用力一蹬,几乎跃了起来!几乎同时,握着登山绳的手迅速松开上握,另一只手也抓了过去,如履平地般迅速地窜了一截!
危行叹为观止,他学不会季庭的方法,传统地握着绳一步步用力把自己拔了上去。
……
虽说不如陷光星灵巧,但也不算慢。对方的力量不够,这个崖又是鹰嘴型,翻到面上时没有着力点,只能用手臂,又是大弯角,他不一定能赢。
危行想着。
但他想错了。
笑话,季庭怎么可能没有力量。
他上山下海直播多年,什么活动没参与过?平时不显归不显,哪至于旱地拔葱都拔不起来?
MVP理所当然。
当季庭登顶的时候,危行的手刚刚摸上崖面。他在力量上确实强出一截,翻上来几乎是一眨眼的事。
季庭一身灰,头发上还沾着零星碎石。他有点累了,面色发红,看着危行哈哈大笑:“我赢了吧!哈!”
爬了这么一轮,危行也懒得滑翔,他摆摆手挥退了准备好的虫和物,反手就脱了衣服。
“跳吧,懒得飞了。”
“你下午要干什么?”
“过海蚀洞,小的。”
“行。加个好友吧,我下午走。”
两虫加完好友,危行一扭头跳下去了,季庭还没来得及到崖边看看他,就听见了清脆的水声。
真干脆啊!
等危行爬上小艇,向季庭招了招手。季庭跟着跳了,没有跳板,他像一条游鱼般一头扎了下去。
水花四溅,冰凉的海水瞬间没过身体。
痛快!
他没浮出水面,一口气在水下游了几米,一直到摸到小艇的船舷。
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探出来。
……?
季庭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冲他招手的危行现在被几个军雌跳上小艇联手按住,危行试图反抗,却没抵过虫多势重。刚刚还孤零零的小艇此刻被一艘军舰强行连接,甲板上十几个军雌荷枪实弹,任何异动都被严密监视,苍蝇飞来都得挨一梭子。
还有个眼熟的虫。
“尤特纳中校?”季庭目瞪口呆。
“放开放开,这是我的朋友!”
“放开是可以,让他走不行,阁下。”
尤特纳苦笑。
“这您得跟少将说。”
26 海蚀洞3
知道季庭是A级雄子的时候, 伊莱森靠在车上一时陷入了沉默。
他的第一反应是联系瓦尔纳。
但是他犹豫片刻,还是放下光脑下车回家。
没见过,不知道。
出去玩玩又怎么样?雄保会自己都看不好虫, 他干什么多管闲事?难道通风报信把一个信任他又爱冒险的小雄子抓回去, 他就能得到什么吗?
伊莱森漫不经心地想。
小兔子最后被抓的时候可别卖我就行了。
因为伊莱森对雄子阁下不感冒, 很多虫以为伊莱森和雄保会关系不好, 其实这是偏见。
正相反, 伊莱森这里有从中央星雷格纳特到霖珀星瓦尔纳助理的全套雄保会联系方式。两边都有意识地保持着相互友好的关系。
对伊莱森来说, 虽然他自己觉得大部分雄虫都骄纵又荏弱, 但他的部下们可不一定都这么想。
军雌也是要结婚的,与雄保会的合作是军雌认识阁下的重要渠道。受利于雄保会动员志愿雄子和给予联谊消息而顺利结婚的军雌占到已婚军雌的一半。
为了他属下的终身大事,伊莱森也得认真和雄保会打交道。
而雄保会那边就更简单了。雄保会只有总会算得上国家机关, 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不跟军部合作, 用什么保护雄子?
至于伊莱森爱不爱结婚, 谁管他的。他不想结没虫能逼他。再说, 如果雄子的稀缺和受追捧程度会因个虫行为而受影响, 那雄保会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中央面对那帮又蠢又坏的“高等”时伊莱森都能处理好和雄保会的关系, 到了霖珀更不必说。
瓦尔纳会长虽然啰嗦一点,爱摆官架子,可是虫很好。
伊莱森家里有个像季庭家一样的机器管家, 圆头圆脑, 早早地打开大门迎接主虫。
“您已经离家二十一天, 元元很想您, 欢迎回家!”
“嗯,我也想你。”伊莱森随意地屈指敲了敲它的脑袋。
元元:ovo
明晃晃的大灯打开, 照彻空无一虫的厅堂。客厅很大,此刻无比冷清。
装修就是个简约样板间, 都是伊莱森买房子时交标自带的。五年过去,他没有添一件东西。
这个家比起他的军部宿舍,也就是大点罢了。
早早下班,本该开一瓶甜酒庆祝,可是托陌锋和他那倒霉孩子的福,伊莱森现在空手回家。
伊莱森走到酒柜前,茶色玻璃里各式酒瓶摆放整齐。
他家的酒柜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酒。名贵的、高雅的、珍稀的、典藏的……都是平日里交际的虫赠送的礼物。
伊莱森盯着看了半天。
不喜欢。
北湾183号,转过巷子有一家小酒屋,馆主每年从老家带来自酿。一百多星币一瓶的晚收甜白,带着蜂蜜和果脯香味。
身边的军雌没虫爱喝。
伊莱森坐回沙发上。
若有若无的香味晃得他心烦意乱。
是他护住季庭时,季庭沾在他身上的信息素。
太香了,这是什么味道?
伊莱森回忆起当时心跳加速的感觉。
绝对不是他在紧张。
是小雄子传给他的情绪。
飞行不紧张、坠楼不紧张、被陌生虫抱住摔在地上都能配合卸力,等到两虫彻底安全,喊了一声伊莱森少将之后却紧张到把脸红透?
……
神经病,想这个干什么。
……
看看直播。
伊莱森补直播补到第二天上班。
不加班比加班睡得还少。
进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叫了副官维希。
“最近有回到霖珀的高级雄子吗?”
维希不是很懂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
“这个问题您该问瓦尔纳会长,少将。”
“不过我确实知道一个。”
“一个半月前从中央星回归了一位A级雄子,瓦尔纳会长当时借过护卫队,我指派了尤特纳去。”
伊莱森一怔,尤特纳?
“前几天又借过一次吗?”
维希感到惊讶:“您怎么知道的?五天以前,瓦尔纳会长又来借虫,要借足足四天。我当时正在休假,就把上次的流程又发给尤特纳了。”
合着他们半夜闹起来是为了这件事。
伊莱森冷笑一声。
“行,那就尤特纳吧。”
“跟他说,让保安队长带队到蓝洞那边巡逻,遇见需要帮助的民众就帮助一下。”
“对了,雄子叫什么?”
维希真的怀疑自己的长官被鬼上身了:“季庭。”
……
“不是,那跟现在有什么关系?”听了尤特纳的解释,季庭一头雾水。
被放开的危行站在一旁揉手腕,带点疑惑问:“你认识伊莱森?”
季庭不确定:“我自己认识啊……”
危行无语:“他也认识。”
“发疯。”
这下轮到季庭惊讶了:“危行,你认识伊莱森少将?”
危行还真认识。
他不仅认识,他还很熟,但不想多说。
“嗯。以前在中央星有交集。”
“他应该是看了你的直播,担心你有危险,干脆让这位军官维护一下整片的安全。”
“哦……”季庭一怔。
他还真看了啊……还以为客套一下的。
好负责任。
那他关注我了吗?
“其实不用的,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话还没说完,季庭就想到了自己攀野岩跳海崖的狂徒行径。
脑子昏了,光想到礁石,万一有鲨鱼怎么办?
好像,是有点危险……
“那你悄悄维护,怎么突然出现了?”危行接着问。
尤特纳面色极苦,似乎连耀眼的金发都变得暗沉。
他那天就不该到处嘚瑟,更不该叫住少将。
哪怕死外头呢?
“是这样。”尤特纳解释:“我确实是在正常巡逻,但是刚刚观光船路过军舰,船上却没有虫,我就询问了一下情况。”
“船长告诉我所有的乘客都中途下船。正好我看了阁下的直播,感到有点奇怪。中午少将问询情况的时候就把这件事一起报告了。”
“然后我就接到紧急命令,向这边赶来,要把这位虫请到军部去。”
毫无理由地要抓虫,还抓到了阁下的朋友,尤特纳也很尴尬。
救命!这都什么事!
危行听懂了,但他不理解。
他前几天确实跟伊莱森提过要来这滑翔。
虽然是随口说的,但伊莱森绝对记得住。
很可能是伊莱森在直播里的那个影子上认出了他,又听到观光船上无虫,联想到季庭被他拐走了。
他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季庭。
可是为什么?哪怕滑翔出了意外,危行也不觉得自己护不住他的命。
军舰巡海,紧急制动。这个军官会错了意才把他按住。
但这个雄子为什么值得伊莱森这么做?
他想开了?
危行垂下眼睛:“那走吧。”
尤特纳松了一口气,客客气气的把他请上了军舰。
季庭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雌虫们那些弯弯绕绕,以为是带自己冒险害了危行。
尤特纳想把季庭也请走,季庭不肯。
“我跟粉丝说好下午直播……”
“我能跟伊莱森少将解释一下吗?真的不是危行的原因。是我自己要这么干的。”
尤特纳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军部骚扰平民的行径满怀愧疚,求之不得一般给了通讯号。
通讯打出去,很快接通了。
伊莱森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看到季庭,手上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阁下午安。”
“午安,伊莱森少将。”季庭声音平静地跟伊莱森问安,这是第一次,他在和伊莱森说话时心里什么都没有想。
季庭解释冒险的事情,伊莱森认真听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阁下。”
“无论军部还是雄保会,我保证不会有虫因为这件事追究危行先生的责任。”
“我和他是朋友,找他有别的事。”
季庭看向危行,危行点点头。
找朋友怎么会把虫按住?中校会错意了吗?
“好吧,我误会您了。抱歉少将。”
“没关系,阁下,不用为此道歉。”伊莱森说:“我们都会感谢您的好意。”
打完这没头没尾的通讯,季庭看向尤特纳。
“尤特纳中校,可以把我送到直播的地方吗?我可能没有办法自己去了。”
尤特纳当然答应,季庭和渔民们顺利汇合,他们将乘小舟钻进石罅隙,体验只有极少数虫体验过的“蓝色天堂。”
……
季庭麻木地做完了直播,当天下午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
他真的很难过。
自从来到这里,他一虫调动了多少力量。
从救他开始,特殊航线霖珀直达中央。霖珀手术、线上手术、直到进入疗救仓,在医院免费恢复……
他来到霖珀,第一天瓦尔纳带着一大队虫拦路欢迎。随后半个多月,经常有虫来帮他打理房子。他的第一次冒险就有那么多虫反对,瓦尔纳连夜封锁他的身份,格兰宁院长也愿意帮忙……
从红树林出来,尤特纳中校带着武装直升机接他回家,带队给守他了三天门,如今伊莱森少将为他巡海护航,还带走了危行……
虽然说是找朋友,但季庭隐约觉得仍与自己有关。
他可以坚定自己的道路,面对别虫的不理解。可那是他自己的事。
如果牵连到别虫呢?
难道以后自己的每次出门,都要军雌迎接?
不做他们的本职工作了,光耗在自己一个不一定结不结婚的A级雄子身上?
就像小孩子一样。
那他对这个种族是有负面价值的。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存在即合理。
这里的雄子应该像特伦斯那样,常常宅在家里,多娶几个喜欢的雌虫,生下更多的后代。
忠贞不是美德,脾气好一点才是美德。
这样才能实现雄虫的价值,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雄虫身份带来的福利。
既能行使权利,又要履行义务。
而不是向自己这样……因为自己的理念妨害运转协调的公共秩序。
他已经不是人了。
……
好想回家。
他的光脑亮起,季庭没有抬头。
……
[我让您难过了吗?]
[抱歉。]
27 季庭找新工作?(交谈多)
季庭自顾自埋着。
有滑轮声响起, 机器管家来到他的屋子。
看到沮丧失落的主虫,机器管家为难地转了转脑袋。
“您似乎心情不佳,要不要听个笑话?”
“从前有一个三角形去吃夜宵, 点了五串大腰子, 等了很久都没有上, 于是它变成了等腰三角形。”
“……”
“从前有个虫去理发, 坐下后跟老板说:‘我赶时间, 修一下就好。’
老板说:‘我就算再快, 也不能‘咻’一下就好。’”
“……”
“无论你的鱼塘里养了多少种鱼……”
“别讲了。”季庭被它的谐音梗冻死了, 艰难地从被子里抬起脸:“我给你取过名字吗?”
机器管家很委屈:“没有,主虫。”
季庭:“很好,你叫冷冷。”
被冷冷一打扰, 季庭的情绪恢复了一些。
面对光脑, 季庭有点犹豫, 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来质问他的话。
不过他还是很快拿起来了。
……
——伊莱森少将。
哦, 他们俩中午已经加过通讯了。
季庭怔怔看着光脑, 陷入了一种更加自厌的情绪。
你谁啊!凭什么让他给你道歉?他有什么错?
现在的季庭在心里已经分裂出两个虫。一个是少将的死忠唯粉, 指着另一个虫的鼻子骂。另一个则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面对辱骂嘤嘤嘤地伤心欲绝。
[少将,不用道歉。]
[不是您让的。]
典型的钓鱼型回复。
季庭自己都唾弃自己。
可是我真的很需要帮助, 我希望能有一个理智客观且我主观信服的虫来指点我。
……
同样离经叛道的伊莱森少将是个好选择。
……
你最好都是这么想的, 季庭骂自己。
伊莱森靠在自家的沙发上看季庭回复, 好像看到了一只小猫颤巍巍往水下伸出一条尾巴。
他似乎笑了一下, 乖乖咬钩。
[为什么呢?]
季庭犹豫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伊莱森愿意接他的话。
[嗯……我觉得自己是没用的。]
[我好像因为自己的愿望耗费了很多他虫的精力, 干扰到他们的正常生活秩序……]
[但我没办法实现相应的价值。]
[……]
[很沮丧。]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季庭当年用真诚斩获千万粉丝, 如今也用这真诚杀到了千里之外的伊莱森。
伊莱森惊诧地挺直脊背,态度也认真起来。
他怎么会这么想?
……
他这就都说了?
只需要伊莱森一个简单的回应而已,这个看起来勇敢又聪慧的小雄虫,就把自己的内心和盘托出。
每天在审批和报告中看各式虫耍花枪的伊莱森很难不沉默。甚至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盯着面前这块光脑。
他对所有虫都这样?
……
真的需要帮助了吗?
才会慌不择路的,选择一个不怀好意的雌虫。
伊莱森隐约感觉到他将会对季庭造成改变。
[阁下可以解释一下吗?什么是正常的秩序?]
季庭很快回答:[有组织的、尽职尽责的生活方式,符合实际的、稳定延续的道德准则,和大众认可的,运转协调的社会规范。]
出乎意料的配合。
伊莱森分析着他的回答。
[那您觉得,什么样的是价值?]
这下季庭犹豫了。
几分钟后,他回:[能够进行等价交换的,符合需要和期待的,有利于公共发展的。]
伊莱森改变了称呼:[你对你的冒险感到失望吗?但它是你生命的重要部分,你因此怀疑自己的价值?]
季庭:[……]
季庭:[好像对。]
[你对你生命中更深层的东西感到无措吗?无法克制的欲望、难以更改的观念、还是你认为不正确,但难以改变的其他?]
[……]
[好像都有。]
[你认为自己是什么?]
……
很久之后:[季庭、雄虫、博主、仰慕者、外星人。]
伊莱森的蓝眼睛在屏幕照耀下幽幽反光。
[季庭,你不想结婚吗?不想生蛋?]
季庭惊慌失措:[没有!我想!]
[你喜欢冒险,但害怕因此成为别人的累赘。你不愿意像普通雄虫一样每天结婚生子,但害怕你辜负了对你好意背后的期望?]
伊莱森最后问道:[你仰慕谁?]
季庭……
季庭不知道。
[你仰慕公平和奉献。]
[这是心里的座称是对的,但秤的砝码错了。]
[价值不是单一的,雄虫因为努力繁衍对虫族有价值,雌虫因为战斗生产对虫族有价值,你把双方联系起来,让他们成为一对交换的商品。]
[雄虫用安分和生育享受雌虫的生产,那么众多雄虫是公平。雌虫本应以生产换取安抚和婚育,我英勇战斗却不凭此结婚,那么我是奉献。]
[这不对,你对虫族有愧疚,对价值准则有误解。]
[你被它们绑架了。]
季庭在自己的床上,好像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鱼,死不瞑目地睁大了双眼。
原来我是这样想的吗?
[我想问问,那个外星人季庭。]
[可以请他聊聊吗?]
[……]
[好。]
[季庭,你为什么热爱冒险?为什么直播?]
[我……就是喜欢?]
[我想利用好我的生命,探索更多的自然,赚点钱给我自己吃饭,把我心里的喜欢分享给不会喜欢的人。]
[你会害怕困难吗?]
[我不会。]
[不愿意承担误解吗?]
[我愿意。]
[会感到自卑吗?]
[我不会。]
[好,你回去吧。]
[可以了,季庭。]
[你天生就是雄虫,没有图谋过什么。他们自愿供养,没资格要求什么。无论你的任何选择,都没有对不起任何虫。]
[没必要因为标签偿还,你不需要赎买自己。]
[不要害怕被爱,你受到的优待不仅仅因为雄虫的身份,更因为你自己。]
[季庭是在雄子之前的。]
[除了生育,你还有独特的价值。]
[精神价值。]
季庭的委屈一点点的都漫上来了,明知道对方听不见,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我知道很多虫喜欢我的直播。我只是怕代偿不了。]
代偿不了三万七的代发工资,社会资源的优先倾斜,那么多虫的另眼相待……
[可以。你不知道他们……我们有多喜欢。]
[我补你的直播补了一整夜,尤特纳上班都在看,很多很多的粉丝最大的高兴就是看到你直播,五百万虫的快乐,比不上三万七吗?]
[他们喜欢你,付出是应该的。]
季庭不太赞同。
[我被喜欢,让他们高兴也是应该的。]
伊莱森说:[不是。]
[我喜欢北湾183号艾伦酒铺的晚收甜白,你愿意现在去给我买一瓶吗?]
季庭:[你喜欢吗?我愿意。]
伊莱森说:[如果我不收你的呢?你会难过吗?]
季庭深切代入:[我肯定会。]
我暗恋你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嗯。]伊莱森发:[我错了吗?]
你喜欢我,我反而让你难过,是我的错吗?
[当然没有!这是……]
季庭忙着敲字的手顿住。
他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你没错。]
[我知道了。]
伊莱森冷淡的眼睛缓缓露出笑意。
[如果你还是感到难过,我还有一个方法。]
季庭已经对伊莱森完全信服。
[少将你说。]
[第三军需要一个清白且无害的,用高知名度可信身份的线虫,帮助我们获得星盗行踪和据点的资料,军部将会严格封控你的资料,报销确定需要的装备和开支,税后月薪三万七。]
[现在,找到你所有以高等雄子之名获得的所有不义之财,用来贿赂我。]
[求,清正廉洁的莫纳·伊莱森少将为你败法乱纪。]
[让你真正成为,E级雄子,陷光星。]
季庭看着光脑失语,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大吃一惊,但他知道自己感到心动。
[少将……把钱花到哪里去?]
伊莱森恢复靠姿,慢悠悠道:[看我心情。]
[说不定就办点有价值的事?]
[用的时候当然会告诉你……还得看你表现。]
半个小时后。
季庭:[我愿意。]
季庭:[明天银行上班就转账。求求清正廉洁的伊莱森少将替我拿到这个职位。]
季庭:[我真的很想要它。]
季庭:[XD]
这傻孩子……这都听了。
都怪危行,又白管了一件闲事。
从雄保会手里抢虫,还不知道自己又要被咬掉多少。
伊莱森怀着杀虫犯复盘凶杀现场的心情,翻着和季庭的聊天记录。
尤特纳上班看直播,今年的新兵下星海就等着他带。
……
等等,他把什么事戳破了?
季、庭、喜、欢、他。
该死,丧失主权。
伊莱森后悔不迭。
他的光脑突然亮起。
季庭:[谢谢你,少将。]
季庭:[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季庭:[我不是仰慕你奉献。]
季庭:[我仰慕你自由而勇敢。]
28 季庭白手起家
大胆表白结束, 季庭紧张地捏着光脑。
他知道了,他会回吗?
伊莱森倒在沙发上,抬起一只胳膊, 投降一样, 无奈地掩住眼睛。
这种赞美他听过无数遍, 但从没有一句像这样猝不及防, 让他受宠若惊。
明明只是几个字而已。
他怎么突然这么会?
还真让危行说着了……
……
[谢谢, 那我继续努力。]
季庭呆呆看着他的回复, 脸一点点的红起来。
啊!!!!
季庭半夜睡不着, 思来想去,干脆开始清点账户。
每月三万七千五,发了两个月的, 一共七万五。
雄保会支付的医药手术和核心疗救仓价格不明, 但政府报销部分打到了他账上, 按百分之八十五的报销比率, 一共是四百七十七万, 季庭就是用这笔钱买的房子。
好在霖珀的房子不贵, 还剩下不少……
那么雄保会约为他支付了五百六十一万。
还不算得到治疗机会的价格。
瓦尔纳带虫来接、庭院装修、乘坐直升机、军雌保护、乘坐军舰……
季庭事无巨细,无论是不是他需要的一律算上,多退少补, 是一点儿也不想耽搁。
算来算去, 虫族一共为他花费了一千零七十五万星币, 大概算是八百零六万人民币。
可算上花费剩的、直播和社交媒体赚的, 他账户里只有九百多万。
就算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转出去,还是差九十多万,
……
季庭汗颜。
如果有人在地球上问季庭,愿不愿意花八百万买他的命, 那季庭一定会笑:那还是让我死吧。
我这点观念和梦想就这么值钱?
要不还是生几个……
开玩笑的。
季庭艰难接受了自己即将脱富致贫,甚至负债累累的残酷现实。
要不是已经深更半夜,他真的很想立刻通讯轰炸伊莱森。
怎么会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啊?
不就是个男、雌虫?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渣男骗钱还会说句爱你呢!他会说点什么?
此刻,心中的暴怒的唯粉和求帮助的小白花齐齐闭嘴,同时意识到自己所托非人。
其实九十万对于现在的季庭也就是一场直播,真的赚来一千万也用不了三年五载。能用几年的收入和一点额外的工作风险摆脱一生的束缚何止能用划算来形容。用一个通俗的形容,类似于有人问一个年纪轻轻的苦命打工人愿不愿意用三年阳寿把爸妈或自己变成世界首富。
办一件事有一件事的时机,如果现在错过了伊莱森的帮助,哪怕等季庭存够七千万八千万,也很难获得一份这样的自由。
季庭由衷感激伊莱森少将。
他相信对方不会欺骗他。
其实季庭的顾虑完全多余,通讯轰炸不会伤到任何虫,因为伊莱森也没睡觉。
他在准备营救季庭的事。
这个事相当麻烦,晚上也做不了太多。他先开始着虫收集季庭和雄保会相关虫员的资料,为马上到来的接触做准备。
说实在的,他真的很好奇,季庭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长的。就像风霜打磨出寒松、烟雨勾勒出芭蕉。像季庭这样明明自疑柔软,却能真诚果决的虫,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真的很像一个误入虫族的异族来客。
……
外星……人?
第二天,季庭准备好了他资产的百分之八十。
另二十是他的房子和基本的生活开销。
但伊莱森少将并没有给他转账账户,他只好自己去问问。
[稍等,这件事很麻烦,先交钱容易遇到诈骗。]
[不如先付定金,更符合公平原则。]
季庭看着屏幕笑:[虽然我确实喜欢很这样,清正廉洁的莫纳·伊莱森少将。]
[但我必须提醒,我们现在进行的是卖官贩爵的黑色交易。]
[无论何种交易方式,我的权益都不会有任何保障。]
[除了您的好心以外,XD。]
跟伊莱森暗度陈仓过后,季庭恢复精神,开始剪他的视频。
他直播的内容其实仅仅是北湾之行的冰山一角,更多的美景储存在路上。直播不能集中所有的美妙,尤其是失魂落魄的下午。他只在溶洞内部定点播了一小会儿,半小时简直就像是在放ppt。回头想来,季庭把脸皱成一团。
陷光星:[异界。]
[视频.]
在这个视频中,季庭重点剪了下午时的“蓝色天堂”。
天堂不可轻易抵达,通往它的路途必须历经风浪。
季庭下了军舰,搭上当地渔民带来的一艘小舟。
小舟漆成深棕色,两角尖尖,船身窄窄。没有帆或舷,薄薄的,仿佛一片飘零的枯叶。
小船至多可以乘三虫,由渔民带领着,季庭漂流而下,直直冲向巍然堆砌的岩峰。
岩下水流急转,转出一个小涡,白涛翻滚,船行至此,登时晕头转向,深深跌入了不知名的桃花源。
岩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便舍徒劳,从口入。初极狭,才通船,复驶数十步,豁然开朗。
刚刚驶进漩涡的时候,是漆黑一片的,开了夜视也是徒劳,渔民打起小灯。
昏黄的灯光慢吞吞唤醒四野,这是奇怪的空间。
柔软而持之以恒的海水把岩石侵蚀成千疮百孔的样子,到处都是裂缝和孔洞。裂缝有的大能通船,有的小似木纹,孔洞幽深,奇形怪状。
但是前面有光了。
渔民一口气驶入。
一个大如房间的孔洞,竟透入一束阳光!阳光从石穴上方直射,点□□内的海水,海水反射的阳光被困其中,左冲右突,水影摇晃,把整个石洞映成一片波纹的蔚蓝。
犹如置身海底,犹如接引天堂。
映入季庭沉沉的眼眸。
[陷光星:漂流北湾海——触摸海蚀]
在剪这个视频的时候,季庭一改之前只留自己剪影的习惯,反而在最后拉近特写,直接把一张忧郁的神颜怼到了观众眼前。
笑话,美景看完了,美虫也是能赚钱的。
季庭以前不缺这点,可今时不同往日,他选择能薅则薅。
这样也是提高知名度的好方法,有利于他以后表里不一的线虫生涯。
而从结果来看,这个招数是有用的。
29 季庭上当受骗
之前红树林直播, 因为出镜而粉丝大涨的季庭曾玩笑过自己冒险不如露脸。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天,他才发现他真的不能靠脸吃饭。
因为!这是严重的诱导行为!有损社会公德!
如果硬要解释一下,那就是会把评论区变成爱神集中营。
[……我想说话的但我不知道说什么。]
[救命我真的爱他。
这怎么治?我该治吗?]
[星星别这样看我求求你了我会为爱窒息呜呜呜呜呜]
[天堂不是日光映射海蚀洞, 天堂是在他眼里看到我。]
……
两分钟评论三万条, 直到四五个小时之后, 后来虫才稍稍理智了一些。
[醒醒, 他眼里没你, 那是你屏幕映的。]
[新来的看着, 榜上往死里砸礼物的就是这帮疯狗。]
[不是, 他自己一个虫进化了吗?红树林里也这么好看?]
[不一样,感觉像是青年帅雌变成忧郁美雄了。红树林哪有这阵势?不得不说各位这个审美真是单一匮乏。]
……
[风景很美,又是霖珀?霖珀之行马上提上日程!]
[不是吧, 第三军驻地你随随便便就能申下来?]
[撑死E级, 有什么好追捧的?偏远星没见过雄虫是吧。]
这条评论属星中央。
[又来了又来了, 央爷可最有本事。]
[老子爱捧谁酸着你了?只会在星网上叫嚣的废物。]
……
一个小小的评论区里尽显虫生百态。
季庭自己刷了几百页都是示爱和夸奖, 用许久前方秘书的那个, 反而一下子就找到了各种矛盾点。
不得不感叹信息茧房的厉害。
星网上的算法和筛选是信息茧房, 生活的环境和条件又何尝不是?有的星球终年飘雪,有的星球烈日炎炎。地下的田鼠不懂崖上的苍鹰,湖里的游鱼难会雪山的晨晓。城市不懂山花, 北风不懂南雨, 虫和虫相互不懂得。有的虫在七个星系畅行无阻, 有的虫穷极一生没有见过海洋。
他们都幸福吗?
如果没有选择, 那就是的。没有人会为想不到的事情痛苦,怕只怕你想着, 却难以企及。
季庭很小,他做不到什么。
他没办法打破茧房, 没办法提供选择,他甚至没办法营救他自己。
但他可以把他所看到的世界分享出来,摊给别虫看,哪怕和他们所见的比起来只有一点点新。
因为选择带来的不仅仅是痛苦,痛苦是一切的诞生。
季庭关上方秘书的光脑,再次打开自己的。
鼓励和赞美重新涌上来,但他不会自馁,也不会感到迷失。只要他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阻碍,他前进的道路只如摩西分海,终将指引他到达那流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
伊莱森曾给他发过一张工作申请表,随后杳无音信,季庭也不着急,自顾自在家准备了几天。他收拾好房子、从容地应对方秘书越来越密集的电话回访、拒绝了邻居和雄子们的聚会,只是单独拜访了特伦斯和瓦尔纳。
特伦斯一虫在家,应该是许年上班去了。
“哇,你还会出门找虫的?”特伦斯啧啧称奇。
季庭笑:“怎么不会?只要我想你了。”
特伦斯做出一个呕的表情:“救命,油死了,别学粉丝。”
季庭震惊,无辜道:“别学粉丝的是你吧!你不看看自己都给我发些什么东西?”
这是真的,自从特伦斯混迹季庭粉丝群,他的语言表达风格达到了极为多元的呈现,呛虫水平也直线上升。
如果说原先的特伦斯是个有脑子但不用的咸鱼,那他现在就是个不太需要脑子的直径□□。在霖珀的雄子圈纵横辟阖,虎视何雄哉!反正没虫能和平的坑到他。
反而他自己找到了社交的乐趣,天天给季庭分享骚扰信息:
[悔啊!先前不知道的十大海洋杀手,分享给你爱找死的朋友……]
[好奇心太强的孩子应该如何拯救……]
[xxxx年明星雌子排行榜!来看看有没有你的菜……]
季庭对此十分疑惑,很想弄明白特伦斯一天天都是在哪里进修的,直到特伦斯某天来了一句……
[呔!骄儿返文!]
……
明白了。
特伦斯直球攻击:“关心你一下呗。”
季庭无奈:“我谢谢你。”
“要玩点什么吗?我陪你?”
特伦斯沉思片刻,用奇怪眼光看他:“你为什么跟变了个虫似的?你变成雄雄恋了?”
季庭:“……?”
季庭:“怎么能想到这的!我服了。”
“玩不玩,不玩我可走了啊!”
典型的小学生招数,通常情况下受众年龄不会大于小黄。
特伦斯:“哎哎哎!星原战争!玩玩玩!”
两虫打了一天游戏,季庭的游戏打的稀烂,自己也不强的特伦斯一边艰难地带着他,一边跟星网上骂季庭菜狗的虫激情对喷。
“他雌的。其实做个雄子认证就行了,但那样的话他们光给你安排虫机,而且队友都围着你。”
“还不如披皮玩,平时也还挺和平。”特伦斯怒道:“要不是今天带你!”
季庭菜得坦坦荡荡,毫无心虚可言:“那还是这样好玩。”
特伦斯热血冲进大脑:“就是!老子又不是喷不过,继续!”
这场特伦斯毫不知情的离别最后以他的游戏段位从中尉掉到军士长结束,气得特伦斯双手推着把季庭赶出他家。
季庭转道去瓦尔纳家蹭饭。
虽然特伦斯因进修而失控,好在瓦尔纳会长仍然天真善良。
“来了?”瓦尔纳看着他,脸色就不由得凝重。
他多少知道一点。
季庭一招用烂,高高兴兴地要去拥抱他:“来了哥。”
瓦尔纳黑脸:“怎么不叫会长?进来吧!”上面办的对,就该让这小子快滚。
进去还得分主宾坐,提着礼物的季庭严虫宽己,偷偷在心中痛斥官僚作风。
但其实季庭冤枉了瓦尔纳,因为这规矩是在瓦尔纳当上会长前形成的,来源于他担任前任会长的雄父。
……
瓦尔纳的雌君早就知道季庭的来访,他提前安排走其他雌侍,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灯火辉煌,季庭看着摆的满满的餐桌,突然就眼睛泛酸。
静静地吃完了这顿饭,季庭跟瓦尔纳会长告别:“谢谢会长!再见!”
瓦尔纳看着他,终于没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
季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比瓦尔纳知道的还少。
告别瓦尔纳,季庭贴了虫纹,本想去看看小黄他们,到了北湾却没有找到。反而找到了一家酒铺。
艾伦酒铺。
门口堆着乱七八糟的酒桶,灯光昏暗,里面三五张小桌。这里只卖酒,几个虫坐在位上,一虫捧着一大杯,咕嘟咕嘟喝下去,什么也不就。
店主是个退役了的老军雌,花白头发,眯缝眼,脾气不好的样子,看见季庭也爱答不理:“要什么?”
没有酒单,季庭问:“有没有晚收甜白?”
“什么牌的?”
季庭想了想:“自酿有吗?”
最后季庭拎着两个酒瓶回家,冷冷给他开门。
“主虫!欢迎回家!”
季庭摸摸他的脑袋:“好好看家。”
第二天,季庭收到了全套的身份证明。
…………
姓名:陷光星
年龄:24
性别:雄
等级:E
……
两个月前,季庭面对和方秘书的对话框,欣喜自己成为季庭。两个月后,季庭看着和伊莱森的对话框,沉默自己又将离开。
这不是漂泊,这是远行。
[谢谢少将。]
伊莱森可能在上班,过一会儿回:[不客气,现在可以去找招聘信息,简历过了明天面试。]
季庭:?
[面试?走后门也要面试吗?]
伊莱森发来截图。
…………
[现在,找到你所有以高等雄子之名获得的所有不义之财,用来贿赂我。]
……
[让你真正成为,E级雄子,陷光星。]
…………
季庭目瞪口呆。
[不是,你们少将还玩这种话术?]
[这跟诈骗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会上当的,都怪我超级信任你……]
伊莱森在办公桌前看光脑,没忍住扶额低笑。
副官维希敲门进来:“少将,下季度志愿雄子安排明细……”
“嗯。”伊莱森漫不经心道:“放那。”
维希放下文件转身离开。
没事没事,对雄子没有兴趣,看来少将还是那个高贵冷艳的少将。
季庭:[图片.]
[你喜欢的是这种吗?]
伊莱森:[……]
[XD]
30 奇幻森林1
其实季庭也不算完全被骗, 因为伊莱森好歹找虫帮他递了份简历。
虽然不知道简历怎么做的,但是过了。
否则按照正规流程,今天才拿到身份的季庭就是连轴转, 也不可能拿到明天的面试机会。
季庭思索了一会儿。
他真的要去这个面试?
第三军并不是真的缺一个雄虫当线虫, 纯粹就是伊莱森看季庭难过, 找个借口发善心捞他出来。至于这个线虫身份, 全看季庭自己。
无论他最终是否通过, 甚至他参不参加这个面试, 都没虫认真在意。
税后工资三万七、装备开支报销、安全由第三军保护……
占用自己时间、目的地和活动内容不完全自主、有一定危险性……
季庭指尖轻敲光脑, 很快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季庭收拾整齐去了北湾。
面试地点并不在军部,反而在一个偏远的居民小区。季庭今天一早收到了小区的地址, 但再详细的一点也没有了。
小区的管理松散、一路上没见到有物业的影子, 路上铺着老式的红砖, 走两步就有发黑的痰印。
周六上午九点多, 小区里大多数是老年虫, 几乎没有虫崽。
楼栋没有标号, 私搭乱建的窝棚和园子随处可见,外来虫很难找准道路。
季庭一步步走进去,默不作声地开始记忆周围的环境。
他的光脑嘀嘀一声, 收到了一盆植物的图片。
面试开始。
摒弃路上的私虫建筑, 季庭一路走, 一路在脑内给主要的楼栋标号。
一号楼前有棕衣老虫抽烟。
二号楼下有蔬果铺, 一个中年亚雌坐在里面。
刚打完拳的老雌们三三两两回家。
三号楼楼下有一棵海棠树,A座和B座之间的连廊上有虫打通讯。
季庭仰头, 透过落灰的玻璃,两虫的目光精准地交汇。
季庭礼貌地笑了笑, 主动移开视线。
那虫接着讲通讯。
“来了……是吗?还不错……不是自己虫?”
……
对面说了什么,他的眉拧起来:“雄虫?不要雄虫。”
……
“你确定?”
……
“算了,那试试吧。”
“我尽量公平一点,看在你的面子上。”
……
“刁难?我刁难他干什么。雄虫做这个不用刁就难,除非他真的比雌虫强一万倍。”
……
直到季庭走到六号楼,他才找到他的面试地点——六号楼B座二楼东户,他家的窗台上,摆着一盆花生。
正是季庭走进小区时收到的图片中那幅。
一路上不少虫家在窗台上摆放植物,但都是常见的观赏植物,抑或药草蔬菜,种花生的只这一家。
可这盆花生的长势与图片中有很大出入。
还要把其他楼也看完吗?
季庭站在原地最后看了眼窗台,随后义无反顾地抬脚走进了六号楼。
二楼东户的门虚掩着,季庭敲门进去,一个棕色头发的中年虫在屋里等他。
棕发虫麦黄肤色,相貌平平无奇,只有一双眼睛锐利深邃。碎发掩盖下,季庭发现他额角有一块小疤。
季庭把简历递过去,对方看也不看,直接扔在了桌上。
“五分三十四,”他说:“我是你的面试官战陆。”
没有任何敬称,战陆语气平平。
季庭不在意,面色如常地笑道:“您好,战陆先生。”
战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眸光冷漠犀利,带着赤裸裸的评估。
“从踏进这里开始,你看到了什么?”
季庭一肃,记忆中的图像迅速拼凑出小区的样子。
“讲一下这是个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一个小区。
季庭来之前就查过这个地址,只知道这是一座五十年前建成的老区,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
北湾南部、老式骑楼、墙面裂缝……
老年虫多、没有孩子、晨练回归……
衣着简朴、健康不佳、自我管理……
……
从很多地方都能看出这是一个经济型的小区,甚至没有车位规划,住在这里的虫们经济状况应当大多不佳。很多虫看起来行动不太方便,年纪又大,应当很难找到活干。
但他们的生活状态仍然算得上悠闲,晨练通常是退休虫的专属、二号楼门前的棕衣老虫抽的也是中等价位的烟。
他们有别的收入来源。
北湾南部是北湾的老城区,近海 ,就在六七年前还是北湾最繁华的地方。直到第三军迁入北湾北,以军部为中心,繁华的商业区迅速建起,北湾南才渐渐衰落下去。
可以说,这里本来是北湾最好的地方。
可北湾本身就没什么好……
季庭垂睫下黑亮亮的眼睛明光一现。
“这是……烈士家属居住的小区?世代为军的家庭,自身伤病退役的老虫,又因为战争失去亲虫。受到政府和军部的补贴,住到这里来……”
战陆的态度似乎缓和了,沉默地垂下眼睑。
不对,如果是这样,星网上为什么没有查到相关信息?
季庭黑鸦般的睫羽下明光一现。
“烈士……从事秘密工作的军雌?军部内部的……红色线虫?”
红色线虫,也就是军部专门培养的、隐姓埋名、向死而生的卧底虫员。
季庭一边说,一边一点点把自己的想法补充完整,战陆听着,面色越来越复杂。
“可以了。”他说:“下一个问题。”
他大概问了七八个问题,关于观察的、关于推测的,季庭有的答上了,有的没答上。即使答上的也不确定对错,战陆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最后,战陆挥手让他走,自己转身往屋内去。
季庭问:“又要打通讯了吗?”
战陆猛地回身!
“虽然玻璃朦胧,但我很擅长认虫的。”
“即使您的一切都变化了。”季庭笑道。
这位面试官看起来可不怎么喜欢他。
当作下马威好了,季庭想。
不对,这都要走了。
他忍不住笑,眼睛微挑,漆黑的眸间像是盛了动摇的水光,年轻的脸庞一点点充盈起来。
上马威!哈哈!
离开小区,季庭迅速把面试的一切抛之脑后。
尽管只是见一面,战陆的冷肃和审视却不得不让他全神贯注。
这就是工作吗?
季庭:感觉工作好累,可能是工作累着了。
还是回去玩游戏、不,等通知吧!
工作三小时,放纵一整天。
自从在特伦斯那里玩过星原战争,季庭对这款游戏的热爱就一发不可收拾。
即使他菜得根本没眼看……
等到天黑,他已经整整掉了两个大段,等级重回列兵。
他的好友,前几天累死累活把他带上来的特伦斯后来上线时看见那惨不忍睹的战绩,怒气直冲云霄。
面试结果出来时,季庭正在打保级赛。
没错,最低等级,列兵,的保级赛。
虽然这局输了也再没有下一段能掉,但季庭认为这是他游戏的尊严。
尊严不可丧失!
……
赢了!
季庭激动握拳,再顺手打开他的面试结果。
……
试用期?
来信是全新的陌生号码,希望他能够参加一次试用期考核。
考核地点……莽原星?
季庭一下子精神了。
莽原星!
莽原星是季庭中意了很久的冒险地,位于第五星系外围。
莽原星也是第五星系少有的环境复杂的星球,它离它的恒星相对远一些,因此气候偏冷,昼夜温差很大,在莽原居住的虫很少。莽原地势复杂起伏,从冰川雪山到林地应有尽有。
而最特殊的,是莽原星的地下物质,能够催化植物体内产生茜拉酸和乳树碱。这两种物质在植物中经过转换,可以产生荧光素,从而导致莽原植物夜间发出多彩的荧光。
尤其是莽原南部,优卡罗娜雪山脚下的一片茂密的雨林,遍地古树灌丛苍莽原始,暮色间微光荧荧,虫称全虫族最唯美的奇幻森林。
只可惜,这美丽的景色却很少有虫能亲身体验。莽原位于第五星系外围,就在半年以前,还是星盗控制的区域。霖珀到莽原的唯一一条航线都被星盗把持,无权无势的普通虫别说直奔莽原旅游,哪怕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行,都极有可能被星盗劫持,有去无回。
这伙罪大恶极的星盗就是虹云。
半年前,伊莱森少将指挥消灭了虹云星盗团,实际收回了包括莽原在内的七颗宜居星和大片宇宙区域,航道也被收回,莽原从此安全了许多。
仅仅半年时间,莽原的虫口就有了大幅增长。不少在其他星过的不好的虫冒险来到莽原,政府也有意把莽原作为一个星航枢纽,莽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可就在前一段时间,第三军得到消息。
莽原的地下黑市传来消息,星盗的残余势力有所异动。
并且这份异动,直指奇幻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