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按照太宰提供的方向，咒灵疾驰二十分钟后，来到郊外一座青山脚下。
此处人迹罕至，树木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和杂草丛中，隐约可见一条灰白的石阶，从山脚蜿蜒而上，直通山腰，尽头只有一间破败的神社。
到了这里，太宰就说要和他们分开行动了。
他不做任何解释，双手插兜坐在一节台阶上，翘着腿，用轻快到有些活泼的语气说：“快去快回~”
夏油杰没有异议。他双手拢在袖子里，跟来郊游似的，一边观赏四周风景，一边慢悠悠地爬起了楼梯，没有半点剑指敌人老巢的紧张感和攻击性。
“……”栗山真司虽然不知道太宰接下来的打算，但这些年相处下来，他早就学会不去刨根究底了。
他的监护人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如果你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接下来又准备做什么，那就做好自己当下该做的就行了。反正再怎么蹦跶吃亏的绝对不是他。
看样子，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夏油杰也明白了这一点。或者说，在与栗山真司汇合之前，两个成年人就已经达成了共识。
栗山真司看着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夏油杰，心中始终有些不解。
他的领域和夏油杰的咒灵操术相性太差了，他要是开领域，夏油杰就没法释放咒灵，反之亦然。他俩凑一块儿完成任务简直就是一加一小于二，战斗力根本无法得到完全解放。
青森一战后，相信不管是他、夏油杰还是太宰，他们都应该明白这一点才对。可为什么，在这次推boss的时候，太宰还是安排他俩一起行动呢？栗山真司不觉得自家监护人会出这样一个明显的纰漏，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盘算什么了。
想了想，栗山真司离开前还是回头请教了他监护人一句：“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太宰头也不回地摆手说：“嗯？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看来当下是得不到答案了。
栗山真司放下未解的疑惑，转身刚迈出一步，太宰的声音轻飘飘地从身后传来，好似不经意地说：“啊，对了，那个家伙就别放出来了，我以为我们早就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才对。”
“……嗯。”栗山真司莫名有些心虚。他后知后觉想起来，无论是织田还是太宰，前后两个监护人都对他活着的领域保持审视与警惕。太宰还曾提醒过他，在彻底摸清彼方的弱点之前，不要依赖它所带来的力量与便利。
哪想到栗山真司离开监护人到高专读书，一年不到陆陆续续释放了好几次领域，几乎将监护人曾经的忠告抛之脑后，这怎么不让他感到理亏呢。
夏油杰和栗山真司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长长的石阶上。
栗山真司发现，一路走来，越往上，阶梯两旁的杂草越茂盛。走到最后，半人高的草几乎将石阶掩盖，道路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树冠斜倾，近乎遮天蔽日。然而奇特的是，密林里除了他们走过时，衣物与杂草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外，再没听到其他声响，静谧得有些诡异。
栗山真司记得，咒灵载着他们降落前，他曾从空中俯瞰过他们脚下的这座山。虽说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个时候确实看到了一条细长的、通往神社的石阶。印象中，石阶两旁的杂草和树木并没有那么茂盛。
如果不是走在前方的夏油杰没有迟疑，始终坚定不移地往前走，栗山真司甚至都怀疑他们是否还走在那条通往神社的石梯上了。
这个时候，他多半也意识到，他们走的这条“路”有问题了。就是不知道是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出问题的。是从发现杂草长势异常的那处开始，或者是从踏上这条石阶开始，还是说别的什么情况？
就在栗山真司回忆思考并悄悄握住血色长刀时，一直游山玩水似的走在他前面的夏油杰突然开口说：“悟有没有教过你们，在咒术界，‘门’具有特别的含义，也存在各种各样的形式？”
栗山真司也没拂了他的意，心说就算五条老师没教过，身上还揣着个“境界的彼方”的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当然这些额外的讯息就没必要告诉他了，于是就问题本身做出了回答：“‘门’连接的是此方到彼方，也就是这边的世界和‘门’另一边的世界。形式算得上多种多样，比如最普通的狭义上的门，连接了门外和门内两个世界；再比如说河流，连接着此岸和彼岸；甚至是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界限，连接着此世和彼世……”
夏油杰不置可否，语气轻松，嘴角亦带着笑影：“那么，‘路’呢？”
说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栗山真司这次没再答话，提着刀默默走到夏油杰旁边，与他一同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路”——还是两条，一左一右分别通向两道红得滴血的鸟居。在那之后，两座一模一样、像是刚刚翻新的神社就坐落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唔……既然这样的话，我走这边怎么样？”夏油杰随手指了离自己近的那边，笑眯眯地说。
栗山真司没有意见，刀尖点了点与他相反的方向：“那我就走这边。”
“很好，那么待会儿见。”夏油杰挥挥手，抬脚往左边的鸟居走去。
就在两人即将越过鸟居的时候，栗山真司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扭头问了他一句：“所以，‘路’是什么？”
夏油杰头也不回，狭长的眼睛笑得眯起，然而这个笑容给人的感觉反而像是戴上了面具，令他变得更加捉摸不透了。
“‘路’是选择。”
而我们的每个选择，都有着它对应的结局与意义。
迈过那道鸟居代表的“门”后，夏油杰的声音连同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栗山真司面前。
“选择……”
栗山真司低声嘟囔，随后也踏步走进了他选择的鸟居。
走进来感觉很奇特，他像是穿过一道巨大的肥皂泡泡屏障，光影在上面折射出短暂却绚丽的色彩，当他两只脚都站稳后，眼前的一切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之前越过鸟居看到的神社不见了，在他眼前的，是一栋曾经出现在他梦境中的房子，带了一个小花园，里面种满了奄奄一息的郁金香。
一个栗发小男孩抱膝坐在门前的小台阶上，在栗山真司到来的那一刻，骤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抬起头来看着他。
当他们的视线相交，眼瞳里倒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时，过去与未来在现在奇妙地交汇了。
小男孩直勾勾地盯着站在他不远处的栗山真司，表情十分复杂。
“你……”
小男孩的话还没说完，疾风闪过，哧地一声，血如泉涌。一颗脑袋飞落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才停下。
“我讨厌你的视线。”栗山真司有些神经质地抓了抓胳膊，那种被注视着的针刺感这才有所缓解。
来到高专后，在某个无良教师和同学们的帮助下，他的视线恐惧症已经有所改善了。没想到的是，他一来这个地方，应激反应大得几乎快过思考。那种被非人之物盯住的悚然瞬间激发了他体内的凶性，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手起刀落了。
这个地方绝对不简单。
眼前的场景没有丝毫变化，说明维持这个领域的不是被他一刀分首的家伙。简单检查一圈，所有的窗户都从里面锁上了，更是被厚厚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是待在外面的话，他根本无法获取多余的信息。
奇怪的是，进来之前，他能从鸟居上感受到咒力波动。反倒是进来之后，他没有发现丝毫咒力残留，就连面前这个话都没说完就被他砍头的家伙，既没有像无实体的咒灵那样消失，也不存在受到操控的咒力残秽。
不是咒术的话……难道是异能力？还是说幻觉？
他握紧刀，面不改色地越过淌血的尸体，准备推开房子的大门。
就在这个时候，倒在地上的男孩尸体几经变化，竟然变成了一个身高不到一尺的木偶——当然，依旧是身首分离版的——身穿蓝色的幼稚园校服，还有一顶小黄帽。
“站住！”那木偶小脑袋非常不科学地滚到栗山真司脚边，准确地说是撞到他鞋上，龇牙咧嘴，气呼呼地瞪着他。
“……”栗山真司太阳穴突突跳了跳，那种针刺般的感觉令他暴躁了，“都说了别看我！”
眼看栗山真司就要一脚踩下来，木偶脑袋大惊，鬼哭狼嚎着圆润地滚离。
无头的木偶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哒哒哒跑到正哭哭啼啼的脑袋旁，捡起来，把脑袋安回去。
稍微调整一下，连接处发出吱呀吱呀不怎么灵活的声音。好不容易安装好脑袋，木偶长舒一口气，双手叉腰，转过身张嘴就骂：“你这个家伙，太冷血……？？？人呢！喂！等等我！”
眼见栗山真司轻松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去，木偶憋着一股气闷头跟上去，结果刚刚进门的栗山真司突然停脚，木偶没刹住车，撞上去摔了个屁股墩。
“你这个家伙，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木偶骂骂咧咧，忽然意识到什么，扒着栗山真司的裤腿，顺着他的视线，好奇地探出头朝二楼看去。
二楼左边第一间房门口，瘦削的少年逆着光走出来，大半身躯都笼罩在黑暗中。
他一手推门，另一只手提着饮满了血的长刀。
啪嗒、啪嗒。
血液汇集成流，自刀尖坠落，染红了他脚下的地板，哪怕隔了一段距离都能嗅到那股刺鼻的铁锈味。
最令人恐惧的还是对方身上蒸腾着的、粘稠而如有实质的汹涌咒力，张牙舞爪、凶相毕露，肆无忌惮地展现出自己的威慑性。
妈耶！活脱脱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茹毛饮血大魔王！
木偶心中尖叫，抱着栗山真司的小腿瑟瑟发抖。然后不经意间，它看到了自然垂落在旁边的赤色长刀。
刀光一闪，它猛然想起刚才自己被某人照面一刀头首分离的事情。
“……”木偶抱着栗山真司小腿的手缓缓松开，装作无事发生。
好吧，其实这个也不是什么善茬。
就在木偶纠结该不该跑路这个时候，它听见那个二楼的大魔王用惊讶的、不确定的语气说：“栗山……同学？”
一楼的这个更惊讶了：“乙骨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木偶：“……”
啪啪啪！精彩！俩提刀魔王竟然是认识的！冷漠拍手.jpg
第62章
木偶小人这边腹诽俩大魔王呢，就见楼上那个手一撑，帅气地翻过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真的是栗山同学！”乙骨忧太小跑两步来到自己的同学身边，黑玉般的眼睛亮晶晶的，让木偶小人幻视一秒欢快地扑过来想要一起玩的大狗狗。
见到同学快乐归快乐，但乙骨忧太也没忘了此时的任务。
“栗山同学不是去京都参加姐妹校交流会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看起来很疑惑。
“这里？”栗山真司不答反问，“你认为这是哪里？”
“之前看门牌还以为是所长办公室……”乙骨忧太挠头。
“……”
栗山真司抬手朝他身后指了指。
“？”
乙骨忧太下意识地回头，发现原本自己走进来的地方，门大开着，另一边却不是他以为4号研究所的景象，而是一个巨大的咒力漩涡。
生怕他们不知道这里面有蹊跷似的，那道门砰的一下突然自己关上了。
乙骨忧太愣了一下，赶紧跳上二楼查看。
比起之前，他发现门上多出不少咒力残秽。
回头和栗山真司示警过后，乙骨忧太一手握着刀，一手握上门把，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里面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卧室，什么咒力旋涡，什么4号研究所，通通都没有。
“怎么会……我刚才明明是从4号研究所过来的……”
乙骨忧太懵了，下意识地看向同样走上二楼的栗山真司。
“所以你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
两个小时前。
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二人顺利与带队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二级咒术师猪野琢真汇合。
初次见面的双方简单见过礼后，在七海建人的主持下开了个简单的战前会议，主要是给两个一年级说明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根据出发前五条悟的安排，七海小队负责处理的是被编号为4的研究所。
在三个目标中，4号研究所坐落的城市里东京最近，所以七海小组是最先抵达目的地附近的。
在冥冥组（组员忧忧、熊猫、狗卷棘）和五条悟到达另外两个目标地点前，七海建人有充足的时间来进行任务说明……以及任务之外的其他考虑。
七海建人看着两个牌面上的四级咒术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说五条悟极力推荐，说这两个学生绝对不止四级术师的实力，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未成年啊。
“这次的任务背景真复杂，诅咒师、异能力者、疯狂研究员、被人为改造的咒灵……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掺和在一起，听着就让人头痛。”
猪野琢真说完还要啧啧啧两声。
七海建人看了他一眼，继续对两个一年级生说：“……预案就这些，但也有可能都用不上，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
“了解！”
“我明白了。”
两个学生，一个精神抖擞跃跃欲试，一个乖巧点头任凭安排。
总之，没有一个对接下来的任务感到紧张的。
七海建人强调：“这次任务的定位是突袭，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这边没有提前对研究所里的人员进行疏散。研究所里的人一多，变数也就越多，任务开始后，里面的情况肯定会更加复杂，各种各样的可能都有概率发生。”
毕竟人心难测，而咒灵又是诞自人心的诅咒。
说到底，七海建人所担心的是……
现在还待在这个研究所里面的人没一个是无辜的，可他们终究是人类。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同类，和学生们平时面对的丑陋扭曲的咒灵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学生们祓除诅咒不需要犹豫也不会产生罪恶感，可如果他们的敌人是自己的同类呢？
尽管走在咒术师这条路上，他们迟早都会面对这样的事情，但至少现在，在七海建人看来，作为小孩子的他们最好还是不要接触到这样的事情。
咒术高专是四年制，他们现在才一年级，如果未来对走上这条路感到后悔，他们也能没有负担地选择别的路，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去。
而一旦对自己的同类拿起了刀，跨过那道禁忌的准线后，一切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些从战场上活下来却患上PTSD的士兵不就是最直白的例子吗？
“虽然是五条先生推荐你们加入这次任务的，但说实话，我个人并不赞同这样的安排。”
“哈？！看不起我们吗？！”禅院真希拍桌而起。
“真希同学！”乙骨忧太急忙拉着她，生怕她动手。
七海建人并非拐弯抹角的人，他很淡定地向二人陈述了自己的考虑和想法，最后将选择权交给了两个一年级。
“考虑清楚，如果现在就有顾虑，那么我会要求你们退出这次任务。至于五条先生那边，任务结束后我会负责向他说明的。”
结果自然也不出他的预料，两人在听他说完后安静下来，然后非常坚定、毫无犹豫地谢绝了他的好意。
“我们要去！”
所以说为什么要让一年级的学生们参与进来啊……
七海建人推推眼镜再次叹气。
奈何做决定的是五条悟，两个学生态度也很坚决，他就算不赞同也没办法。
说到底压榨未成年执行任务的咒术界就是狗屎罢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七海建人的手机上收到了行动开始的讯号。
他和辅助监督打了个招呼，研究所外的帐降了下来，七海组四人一同突入。
与此同时，辅助监督迅速联络窗和警方部门，安排帐周边的人群进行撤离。
“铃——”
降下的帐不出意外地引起了警报，七海组进入研究所后，很快就受到了安保人员的阻拦。
“什么人？！”
严厉的质询声伴着雨点一样的子弹铺过来。
最开始还只是几个持枪的普通人，后面就是诅咒师了。
虽然这些人实力不算强，但也明显阻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七海小队在这里耽误的时间越久，变数也就越大——指的就是那些被关在营养舱里的改造咒灵。
现在那些人或许还会顾虑到自身安危，没有释放那些改造咒灵。但如果有人觉得形势不明朗，不计后果地将研究所里的咒灵全部放出，他们就会被迅速包围陷入苦战了。
好在行动前他们就已经安排好了相应的预设方案。
七海建人打出行动暗号，四人果断分头行动。
在另外两人的掩护下，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迅速找到总控室。
所里的广播喇叭开启后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七海建人和猪野琢真立刻用咒力护住耳朵和大脑。
紧接着——
“睡吧。”
咒言术扩散，刚才还在与他们对峙的敌人眼睛一闭，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猪野琢真从掩体后探出头来一看，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真方便啊。”
事情到这里还算顺利。
但很快问题就来了。
总控室有监控，在乙骨忧太折腾广播期间，禅院真希迅速锁定他们的最终目标实验室，观察里面的情况。
里面的研究员丝毫不受外面混乱的影响，不紧不慢地忙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对仪器进行调试，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可禅院真希的直觉却告诉她，有哪里不对劲。
等到乙骨忧太的咒言术一下，监控画面中的人下饺子似的倒下，唯一的例外就是实验室了。
里面的研究员依旧不受影响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真的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样。
其中一名研究员好似不经意间往监控这边看了一眼。
禅院真希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妙的想法。
很快，她的想法得到了印证。
她看到营养舱一排排地打开，里面里的改造咒灵被释放了，与此同时，所有实验室里的监控一齐黑了下来！
禅院真希一凛，挤开乙骨忧太，通过广播将发现告诉了七海二人。
监控里的七海建人点点头表示明白，打了个手势就火速前往最深处的实验室。
没了阻碍，七海小队一路闯到研究所最深处的实验室。
打开实验室的大门，他们发现里面已经没了活口。破碎的布料和鲜血被挤满实验室的改造咒灵无情践踏，当七海小队出现的瞬间，它们停下动作，齐刷刷地朝门口看了过来。
……
“咒灵实在太多，祓除过程中我们被冲散了。后面我发现还有一个研究员活着，藏在咒灵中间却没有受到任何攻击。那个人发现我注意到他后，咒灵的攻击变得更加激烈疯狂，有些甚至不惜自爆也要掩护他离开……所以我就想先抓住他，一路追了过来，可惜在拐角的时候跟丢了。不过那条路尽头只有三个房间，我一个个排查过来，本来这是最后一间……”
谁能想到开门见到的不是有问题的研究员，而是他的好同学呢？房间里的布置也不像一个办公室的样子。
栗山真司问他：“你就没怀疑过眼前的一切是幻觉，而我是假的吗？”
乙骨忧太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先是愣了下，随后笑着笃定道：“没有怀疑过啊，因为我不可能认不出栗山同学的。”
“哦，是吗？”
伴随着栗山真司轻飘飘的一句话，血色长刃裹挟着凛冽的空气劈砍而下！
“锵！”
乙骨忧太横刀格挡，两刃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交接处甚至有细碎的火花闪烁。
“……栗山同学？”
“所以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分辨不出真假？”
金色的眼瞳熠熠生辉，里面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这种套路你还没玩够吗？”栗山真司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乙骨忧太”，“你这个喜欢披着别人外皮的垃圾！”
“乙骨忧太”看着他，原先脸上的慌乱与无措如流水般逝去，并迅速患上另一副面孔。
“说我是垃圾，那你这个靠着诅咒之躯活下来的怪物又算什么呢？”
第63章
另一边，选择了另一条路的夏油杰穿过肉眼不可见的结界，看到了真正的神社。也就是之前他们从高空俯瞰所见的那所。
神社前，一个浑身都被黑斗篷裹起来的家伙站在那里，安静得像一道树影，看起来已经等了他许久。
“呀，有段时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夏油杰泰然自若地打招呼道。
“什么样子？藏头藏尾不敢露面的鼠辈？”一个男女重叠的声音嗤笑道。
“你要这么想那是你的事，我可没这么说。”夏油杰两手一摊舌头一吐，态度是轻浮了点，但他表示不接这锅。
“哼。”黑袍人冷笑一声，倒没在这事上纠缠，反正他们只是短暂合作，各取所需，看法什么的都不重要。
“好了，该进入正题了吧？”夏油杰的脸色变得冷硬起来，“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美美子和菜菜子呢？”
“放心，她们安全无虞。毕竟我们可是立了束缚的，既然你遵守了承诺，我自然也不会违背约定。”
接着黑袍人别有深意地说：“所以等‘夏油杰’活着从这里离开后，就能在盘星教见到他可爱的养女们了。”
“啊，是吗？”夏油杰反应很淡地回了一句，身上的咒力开始汇集凝聚。
根据当时他们订下的束缚，夏油杰需要在栗山真司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引诱至对方指定的地点。
而作为交换，对方则需要在保证枷场美美子和枷场菜菜子安全的前提下，将她们平安送回盘星教”。
这是考虑到了之后的战斗可能性，所以夏油杰强调的重点是安全以及平安释放人质，而不是让对方当面释放，这样也免得姐妹俩受到战斗波及。
夏油杰抬手招出近来新抓的咒灵，摆开了战斗的架势。
“既然束缚完成，那我们就没其他话可说了，来吧，我赶时间。”
话音落下，夏油杰身边的两只咒灵一前一后扑了上去。
“区区三级，该说你是看不起我呢，还是说……”黑袍人笑了一声，灵活地避开攻击，“青森那场战斗果然让你损失惨重啊。”
“轰隆！”
黑袍人脚下的地面突然隆起破裂，一只臃肿的咒灵钻出，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他吞了下去！
咒灵的嘴刚合上，身体表面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样开始鼓动冒泡，随后砰的一声，咒灵从身体内部爆炸了。
浓黑的血雾弥漫，肉块碎末飞溅，伴着还未消散粉尘，以及巨大压强差造成的气流震荡，让四周的视野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不过这并不妨碍夏油杰寻找目标。
两只咒灵朝咒力最浓的地方抓去，很快就被先后祓除。在这行动间，敌人也暴露了位置。
当那一缕幽魂般的影子出现的瞬间，夏油杰如一头迅猛的黑豹飞扑直上，一记狠辣的拳头挥出，流动的咒力与物理打击无限接近，以此造成的咒力暴击扭曲了空间，黑色的闪光刹那绽放！
“嘭！”
被击中的黑影倒飞进神社，甚至砸断了承重柱。
本就破败的神社顷刻间倒塌，毫不留情地将敌人掩埋在废墟之下。
＊
山脚下。
太宰治带着耳机不断调试无线电，可惜除了电流的嗞嗞声外就没别的内容了。
“果然，什么都听不到啊。希望那两个家伙别被激两句生气了只知道打架，多少套点有用的情报回来……”
最开始他还是能听到夏油杰和栗山真司上山的动静，不过没多久信号就中断了。
与此同时，远在横滨的田山花袋发来邮件，内容是标记了定位信号异常的地图。
太宰治收起没派上用场的监听器，仰头看向山上，好像要沿着阶梯一路看到那座破旧神社。
当然这个距离他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不过这也安静过头了吧？”
碎碎念着，太宰治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
“终于到了啊。”
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外国咒术师走到他面前，用带了点口音的日语打招呼道：“哟！夏油说的家伙就是你吗？”
“太宰治。”
“米盖尔。”
二人顺利接头，友好地握了个手。
“我按照夏油说的，在之前划出的范围找了一圈，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是吗？奇怪的声音呢？”
“没有。”
太宰治点点头表示：“我明白了。”
米盖尔：“所以接下来呢？”
“现在我们要去神社附近和某个人汇合。”太宰治伸了个懒腰说。
“神社？”米盖尔看了看通往山上的阶梯，又看向抬脚往树林里走去的太宰治，几步跟了上去，“不走这条路吗？”
“上面的神社只是个幌子。我们要去的是真正通往核心的地方，也就是那些家伙们的秘密实验室，或者说是他们的老巢也行。”
见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带路，不带半点犹豫，米盖尔不免好奇地问：“你已经知道在哪里了？”
“排除你找过的地方后，我差不多知道那地方在哪了。说起来，这条路反而更近些。总之先跟我来吧，虽然近，但我们这边比较赶时间，得在他们打完架之前把事情办完。”
既然太宰都这样说了，米盖尔自然不再多问。
＊
山上神社。
夏油杰挥了挥手，搅动气流带走眼前飞扬的尘土。
“吱吱！”
一只半人高，长得有点像老鼠的咒灵被他召唤出来，飞快地跑上废墟，这边嗅嗅那边闻闻，循着味道找到了地方，手脚并用开始刨洞。
刚刨了两下，一只手突然从底下探了出来，一把掐住了咒灵的脑袋，令它不停嘶叫却动弹不得。附着了咒力的手掌用力到手背迸起青筋，生生捏碎了咒灵的脑袋。
夏油杰双手揣在宽袖里，无表情地看着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家伙。
对方此刻狼狈极了，黑袍破破烂烂，碎布一样挂在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哈哈，这样的身体根本就不行啊，果然还是要……”
这样的身体？
无由来地，夏油杰的眼皮一跳，古怪的违和感充斥在心里。
“你不是之前跟我合作的那个家伙。”他笃定地说，“你到底是谁？”
“咦？被发现了？……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敌人撕开碍事的斗篷，一道横贯整个额头的缝合线伤疤露了出来，接着是染满了血污的脸。
一张几乎是与夏油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他们有着相同的身高与体型，忽略掉对方额头上的缝合伤疤与衣着外观，他俩面对面站着简直就像在照镜子。
不光如此，与斗篷配套的变声器被扔在地上，对方说话的声音变得正常了，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声音听起来也跟夏油杰一模一样。
一个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夏油杰”。
这瞬间夏油杰终于明白，明明他早就安排好美美子和菜菜子，两个女孩子也足够警惕的情况下，她们还是被人给抓走的原因了。
此前得知菜菜子美美子不见后，夏油也不是没有用擅长找人的咒灵找过她们——像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咒灵他收集了不少，因为不擅长战斗，所以在青森一战中并未放出来，倒是得以保存了——结果显而易见，咒灵并没有找到两个女孩的行踪。
咒术界的办法不行，他果断联系了太宰治。
虽说近来被这个绷带精荼毒得不轻，但对方展现出来的智慧还是让他服气的。
反正太宰治留着他还有用，那他找人帮个小忙也不算什么吧？有来就有往嘛！
骤然领悟到外置大脑的妙处，夏油教主理直气壮地这么想。
太宰当然不介意帮这点小忙啦！
想想看夏油手上有偌大个盘星教，那他应该很有钱，就算他现在处于薛定谔的失踪状态没法直接打钱，那不是还有个不差钱的挚友五条悟嘛！
深知钱包还是别人的香，入水爱好者太宰理直气壮地这么想。
两人愉快地达成一致，如此这般这般一番商量。
从夏油杰提供的线索中，太宰治捕捉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信息，由此得出结论：除了栗山真司，对方的目标还包括了夏油杰本人。
夏油杰本人对此多少也有猜测，毕竟他现在对外是生死不明的失踪状态，敌人目标明确地绑走了枷场姐妹，不就是想把他引出来吗？
对方已经给他挖了坑，就等着他往下跳呢。他再生气，这坑也不得不跳，毕竟他不可能置两个养女于不顾。
“那就跳呗。”太宰对此乐见其成，很是愉快地表达了自己的支持，好像他才是那个给夏油挖坑的家伙。
“不过……”与他轻浮的态度相反，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幽幽地看向夏油。
“你不但要往下跳，还要把坑挖得更大更深，带着他们一起跳才行。”
“让他们摔进深坑，跌断腿，爬都爬不出来，这样才能活埋了他们，让他们不再敢打你和你周围人的主意。”
回忆起来，太宰治说这话时，那飘忽不定的声音，以及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让人有种背脊发寒如临深渊的危机感。
夏油杰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觉得太宰治说得对。
夏油眯起眼睛，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假夏油”，突兀地笑了起来。
“假夏油”眼皮一跳，感到了异样。
不详的预感成了真。
只见夏油杰双手合拢，缓慢地搭出一个玄妙的手势。
磅礴的咒力在他身上汇集。
“领域展开——”
假夏油微微睁大眼睛，对面前发生的事情感到惊讶，显然没预料到夏油杰会领域展开。
此前他并没有夏油杰领域相关的任何情报，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个领域到底具备什么样的必中效果。
如果是无量空处那样打中就算胜利的类型，那对他来说就有点危险了。
偏偏他现在这个身体的强度并不足以展开领域进行反制。
好在这个身体算是一次性的，打坏了也不要紧。
而夏油杰领域展开后会出现一段时间的术式熔断现象，趁此机会，只要用他布置的后手将夏油杰给留下来，他就可以拥有真正的咒灵操术了！
打着坏主意的假夏油面上表现得紧张，心中却是非常平静，似乎稳操胜券。
为了避免猎物发现异常，他将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夏油杰的身上，就等着亲自试试对方的领域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一声巨响，他身后的神社轰然炸开，强大的冲击波震荡四方。
距离极近的假夏油一骨碌摔飞出去十几米远，血喷了一路。
恍惚间，他听到不远处传来欢脱到欠揍的说话声：“哎呀呀，谁这么缺德，竟然在神社底下布置了如此多危险的陷阱。炸了炸了，全都给我炸了！”
“……”缺德的假夏油眼前一黑，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第64章
这是一个同时针对夏油杰和栗山真司二人的陷阱，还是一个不得不去踩的陷阱。
既如此，在敌我双方都知道对方的行动时间和地点时，谁先抢占先机，谁就能占据最大的优势。
所以这次的行动关键就在于一个“快”字。
米盖尔的心情有些微妙，这个叫太宰治的临时搭档仿佛开了天眼，在没有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飞快地领着他找到并潜入了藏于山中的秘密研究所。
他思考和下决定的时间太短暂了，目标非常明确，行动干脆利落，以至于在一旁的米盖尔看来，这一路轻松顺利得不像闯入敌人的秘密基地干坏事，而是拿了通关攻略扫地图顺便打两个落单的巡逻小兵。
若不是有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特级术师作担保，米盖尔早就怀疑这个叫太宰治的就是敌方派来请他入瓮的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一个在岛国没有根基的外国咒术师，针对他有啥好处呢？
于是米盖尔将心中的疑虑压下，继续按照太宰治的安排行事。
研究所外的种种防护措施完全没能阻挡两人前进的脚步。
米盖尔所持的黑绳可以扰乱术式，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可以无效化任何异能力，所以就算遇到陌生的结界或者异能封闭空间，他们也可以从容地在不造成太大动静的情况下，从结界或空间外面打开一个足够二人通过的通道，快速进入研究所内部。
到了内部，咒术或是异能力方式的防护措施反而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高科技设备。
这里面好些东西米盖尔连见都没见过，不过也没给他亲身体验的机会，太宰治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电子设备，连接上研究所内部的局域网，田山花袋就帮他们远程控制了整个研究所。
庞大的数据在田山花袋的处理下进行筛选过滤，太宰治和米盖尔就从研究所的监控网络中“消失”了。
与此同时，进入研究所外围后被屏蔽的通讯信号再次亮起来，太宰治收到了田山花袋发来的研究所内部地图。
二人自如地行走在研究所内部，监控画面里却没有他们的身影。反之，太宰治却可以通过监控观测到内部人员的行动，规划出更快更隐蔽的潜入路线。
太宰治看着地图，大脑飞快运作，在与前面几间研究所进行比较后，他略过了最有可能关押着母体咒灵所在的地方，目光停留在了按理来说不太引人注目的地方——生活区。
而那里，正是废弃神社的正下方，同样也是假夏油提前布置的陷阱之地。
一踏进这片区域，米盖尔的神经就高度紧绷起来了。
这里笼罩着研究所内部唯一的帐，由此屏蔽了电子监控，无法观测到账内的一切。
帐外守着两只咒灵，一强一弱，发现他们后就尖叫着扑了过来。米盖尔判断这两只咒灵是受到诅咒师操控的式神，一只的作用是看守，另一只的作用就是警报了。
果然，在他与咒灵展开交战后没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着人不少的样子。
米盖尔快速解决掉了两只咒灵，对正在试探帐的太宰治说：“我拦着他们，你要做什么的话小心点。”
太宰治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确定帐不会阻拦外部人员进入后，果断地走了进去。
进入帐的内部，饶是已有心理准备的太宰治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只见原本的生活区被挖成长宽约五十米，深约十米的大坑，里面堆满了丑陋畸形的怪物，密密麻麻爬虫一样扭曲蠕动，看得人背脊发寒。
这些都不是单纯的从咒力中诞生的咒灵，而是被人为改造而来的。因为太宰治从不少咒灵身上发现了他们曾经属于人的痕迹，比如手表、项链、腰带……
甚至，他还细致地观察到了一只咒灵脸上风干的泪痕，还有一只犹如牙牙学语的稚儿般反复念叨着不成句的“回家、回家”。
他们其实已经完全丧失了为人的理性与思想，只是灵魂还被禁锢在面目全非的躯壳里，备受折磨。
太宰治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叹息般地说：“真是太丑陋了。”
他在笑，笑容却没有半分温度，鸢色的眼睛里酝酿着深沉的黑暗，缓缓地从掩藏在大衣下的枪套中抽出一把手-枪。
注意到他的视线，距离近的几只咒灵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手脚并用地朝他扑了过来，杀气腾腾。其中包括了脸上带有泪痕和念叨着要“回家”的两只。
太宰治不慌不忙，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血包，大力扔到咒灵池上空，在其抵达最高点的时候，无需瞄准，抬手就是一枪。
嘭！
血包犹如烟花般在空中炸开！
同一时间，正与冒牌乙骨交战的栗山真司若有所觉，赶在攻击空隙间单手结了个印，反手将赤血长刀插在地上，周身的咒力快速涌动。
长刀融化流淌，仿佛无尽的泉眼，殷红的血水不断涌出，眨眼便淹没了一楼的地板，腐蚀并吞噬了接触到的一切。
木偶小人手忙脚乱地抓着窗帘往高处爬。
冒牌乙骨心中一凛，急速往后撤退，一跃跳上二楼栏杆，慎重地看着站在血泊中间的栗山真司。
少年半个身体隐没在黑暗中，细长的影子随着血泊的漫延不断延长，仿佛远古的凶兽睁开了猩红的竖瞳。
冒牌乙骨的表情有些扭曲。
当年，它先后吞噬了死在彼方内部的栗山夫妇，借他们的样貌靠近并偷袭了栗山真司，在少年背上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少年的身体像是决堤的大坝，喷涌而出的血液裹挟着生命力飞速流走。
那时它自负胜券在握，却万万没想到，那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液，同样打开了那几乎无边无际的红色地狱。
彼时，栗山真司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用自己全身的血液发起诅咒，放出大招刺穿了境界的彼方的核心，准备和它来个同归于尽。
境界的彼方当然不想死，只好捏着鼻子将核心转移到栗山真司体内，准备来个夺舍。可它核心遭到重创，在和栗山真司争夺身体的过程中失败，没能泯灭对方的灵魂与意识，反而被他用自己的身体关了起来。
自此，栗山真司被转化成了半人半咒灵的存在，境界的彼方也与他形成了畸形的共生关系。
境界的彼方用这样的办法断尾求生，虽然活了下来，可本该自由的它同样也被关在了名为栗山真司的囚笼中。
于是它想办法分割了自己，打开【门】，来到咒力浓度高的世界，准备借这边充足的咒力休养一阵，再想办法杀回去，夺回自己的力量。
然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它认识了一个叫羂索的术师。
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凑到一块儿，一个想要夏油杰的尸体，一个想要栗山真司的尸体，好家伙，这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拍即合呀！
如今都到这地步了，难道它还能在同一个地方栽倒第二次？
那必不可能！
顶着乙骨脸的冒牌货表情狰狞，从二楼一跃而下，准备打断栗山真司的咒力凝聚，赶在大招释放出来之前先将人斩于刀下，再夺取他的身体，重新拿回属于彼方的力量！
眼见敌人横刀劈来，早有准备的栗山真司非但没有闪避后退，反倒是迎难而上。
噗嗤！
刀刃切进皮肉中的速度比预先设想的还要快，快到令冒牌乙骨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刀砍进去后再不得寸进，就像陷进了坚硬的金属中似的。
此时，栗山真司侧身露出被掩藏在黑暗中的半个身体，诡谲的咒文爬满了半个身躯，非人的特征暴露于彻底人前。
冒牌乙骨：！！！
长出尖锐指甲的手牢牢抓住冒牌货握刀的手腕，栗山真司大力将它拽至身前，另一只手掐住了它的脖颈。
它那因惊恐而睁大的眼睛中，倒映着栗山真司癫狂狰狞的笑容。
“血炼荆棘——！！”
伴着咒名落下，四周的空气，甚至整个空间似乎都凝滞了。
“咔嚓”。
先是一道轻轻的，像是玻璃裂开的声音。
随后宛若大坝决堤，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
无数血色荆棘暴起，疯狂地朝着四面八方生长、穿刺、蔓延，以无可匹敌的气势扩张着、侵略着，誓要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搅成碎片才肯罢休。
无形的结界被暴涨的荆棘撑破，以木偶小人为媒介，从踏入结界之人的回忆中投影出来的虚幻空间轰然破碎！
研究所深处的神秘房间内，一个低垂着脑袋的黄毛青年骤然从睡梦中醒来。
“啧。”
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火速收拾东西跑路。
“这就是咒术师么……算了，反正报酬到手，溜了溜了。”
研究所内，太宰治在打出那一枪后就果断撤出帐，招呼了米盖尔一声，让他赶紧开溜。
米盖尔：啊？
好在一路过来听惯了太宰治的安排，米盖尔虽然疑惑，但身体还是非常诚实地跟上了对方。
他们刚往外跑出没两步，身后，铺天盖地的血色荆棘打碎了帐，张牙舞爪的枝丫上挂满了人造咒灵的尸体，犹不满足地朝四周生长扩张。
身后轰隆隆的动静中夹杂着数声诅咒师的惨叫，米盖尔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出满头冷汗，跑得更快了。
“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米盖尔问太宰治。
“我不是说了嘛，要先和某人汇合才行。”
“谁？”
“马上你就知道了。”
跑到岔路口，二人与一名包袱款款的黄毛青年狭路相逢。
“……”
双方陷入沉默。
米盖尔问太宰治：“你说的就是跟他汇合？”
黄毛扭头就跑：“你们认错人了再见！”
太宰治：“打晕带走！”
米盖尔：“啊打！”
黄毛惨叫一声不幸扑街。
米盖尔扛起黄毛，两人继续跑路。
没一会儿，身后的动静变小，血色荆棘停止了扩张。
跑路的两人刹车停下。
太宰治回头，透过枝丫的缝隙可以看到，一道略显纤细的身影凭空出现，从半空中跳下。
没来由的，他抬眼看来，正好与太宰治对视。
太宰治笑了笑，手指上方天花板。
少年了然地点点头，血色荆棘冲天而起，将研究所的天花板炸开，一路穿刺突破，强拆陷阱符文无数，最后破开废弃神社周围的结界，径直捅到了真假夏油面前。
然后巨大的冲击将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假夏油掀飞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某无良监护人挂在自家被监护人背上，跟着血色荆棘开的路跳上来，手搭在额前作眺望状，还不忘拉仇恨：“哎呀呀，谁这么缺德，竟然在神社底下布置了如此多的陷阱。炸了炸了，全都给我炸了！”
第65章
假夏油的身体跟冒牌乙骨一样，是境界的彼方利用彼方碎片（也就是咒术高专近来搜查的神石）制作出来的躯壳。
向躯壳中注入独立的意识，或者说灵魂，该躯壳就能被驱动，并像正常人一样自如行动。这样的个体没有生理需求，只用一定咒力来维持运转就可以了，身体的强度则受到彼方碎片大小以及个体的咒力影响。
除此之外，从表面上看，这样的个体有正常的体温、呼吸、心跳，几乎与活人无异。旁人或许发现不了端倪，但对栗山真司来说却不难。
应该说，他曾经被彼方用这种东西害惨了，导致现在一旦有类似的家伙出现在面前，对方会自动上一个大写标粗“彼方出品”的debuff，即刻被他锁定仇恨。
于是从神社底下跳出来后，深谙“趁他病要他命”的栗山真司松开背上的监护人，提刀直扑假夏油，速度快如闪电，丝毫不给敌人反应的机会。
假夏油：！！！
刺目的红光一闪而逝，霎时间天地倒转，假夏油身首分离。
极具腐蚀性的血液从伤口快速蔓延至全身，眨眼就将这具躯壳销毁了，最后只剩下一个眼珠子还能转动的头颅。
栗山真司打算将这颗脑袋交给太宰治，看他能不能拷问出些什么来。
夏油杰咂咂嘴，双手揣进袖子里，漫步走到栗山真司身边，诚恳地再次向他发出邀请：“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栗山同学？”
栗山真司坚定拒绝了：“我要去帮助人的那一边。”
夏油杰撇撇嘴，不以为然。
太宰治倒是挺高兴的，拍拍风衣上的灰尘说：“就是说啊，我们小真司是个单纯的好孩子，不会跟着你混的。”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夏油杰这才摊手作罢。
眼看一行人闲聊起来，似乎放松了警惕，被栗山真司拎在手上的假夏油突然掀开脑盖，里面的不明物电射而出，目标直指距离最近的栗山真司！
所有人：！！！
如此距离，按理说常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然而栗山真司本来就对视线敏感，战斗又刚刚结束，浑身沸腾的血液尚未平复下来，再加上假夏油身上还有个仇恨锁定debuff，所以接下来栗山真司的应对也快到难以用肉眼捕捉。
向来掩藏在绷带下的伤口尽数崩裂，簇簇血色荆棘从少年纤细的小臂中绽放。
距离栗山真司额头只有一步之遥的不明物被钉死在荆棘丛中，凄厉的惨叫声尖锐刺耳。
太宰治和夏油杰皱眉看向不明物，惊讶地发现那竟是一团长了牙齿还能尖叫的脑花。
“噫！这是什么东西？比黏糊糊的蛞蝓还恶心！”
太宰治发出嫌弃的声音。
栗山真司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夏油杰的脸色很不好看。
毕竟在落到栗山真司手上之前，这个诡异的东西觊觎的可是他的身体啊！
太宰治凑近检查了下，确认这团脑子不是什么异能力产物，人间失格对其无效。他又问了几个问题，结果脑花除了尖叫还是尖叫，完全没有沟通的余地。于是他将场地交给了三个咒术界人士。
“表面有很浓的咒力。”
“哇，它还在用反转术式不断治疗自己哎。”‘’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研究所弄出来的玩意儿？”
“你是说改造咒灵？”
“咒物或者咒具的可能性也很大，或许是特殊咒物的受肉，又或者背后是以脑花为媒介操控傀儡的诅咒师。”
夏油杰一锤定音：“都得查！我去查诅咒师，咒物方向的调查交给悟。如果是研究所弄出来的混合产物，那就需要你们配合了。”毕竟研究所里面的资料数据大半都是武装侦探社搞到手的。
“我知道了。”太宰治打开手机摄像头，清晰地拍下了还在不停挣扎的诡异脑花。
“这东西能暂时封印起来吗？吵死了。”栗山真司皱着眉说。
夏油杰表示自己的封印术水平还没高超到能在脑花上徒手画封印的地步。
闻言，太宰治果断开口向米盖尔借黑绳，准备将这来历不明的脑花捆起来，之后交给五条悟慢慢研究拷问。
得知宝贝黑绳要用来捆这么一个东西，米盖尔一开始是拒绝的。然而……
太宰治：“让五条悟给你加钱！”
米盖尔：“成交！”
夏油杰：“……”他才是米盖尔的雇主吧？
远在另一个城市掀研究所的五条悟打了个喷嚏。
栗山真司和米盖尔联手捆脑花，谁料那根可以扰乱术式的黑绳刚一捆上去，尖叫挣扎个不停的脑花陡然安分下来，不再出声动弹了。
众人惊讶地发现，脑花上的咒力迅速溃散，原本颜色鲜亮的脑子变得灰暗，由内而外散发出腐烂的恶臭，就像在高温下放置了半个月的臭鱼烂虾。
四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再恶心的东西都见过，这点小问题还影响不到他们。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就这么一眨眼，脑花上竟再没半点咒力反应，真真正正变成一坨烂肉了，就算米盖尔抽走黑绳也无济于事。
“这东西是凭借术式才得以保持鲜活的吗？”
一时半会儿也研究不出个名堂来，太宰治保存好拍摄了整个过程的视频，直接打包发给了五条悟。之后他们就将这事放到一边，开始处理研究所的后续问题。
行动获得大成功，剩下的基本都是些繁琐的收尾工作，太宰治打电话联系了伊地知洁高和坂口安吾，让他们来帮忙处理这边的事情。
考虑到夏油杰的身份在咒术界那边比较敏感，栗山真司应太宰治的要求，仔细清理了一遍神社周围留下咒力残秽，然后搭乘咒灵顺风车，赶去之前遇袭的车站与日下部等人汇合。
到车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栗山真司就跳下咒灵，改用跑的。
没多久，他看到了被黄色警戒线围起来的车站。里面的咒灵被尽数祓除，人员也疏散完毕，站台里面只剩下几名窗的成员和一群穿着制服的公务人员。
哦，还有他们的带队老师日下部笃也。
日下部笃也抱着刀，没什么干劲地靠在墙上，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了小跑过来的栗山真司。
“哦，回来了？”
“日下部老师，我……”
“好了，跑出去的咒灵都被祓除了吧？”
“啊？嗯……”
栗山真司都还没解释呢，日下部笃也就给他含糊过去了。
见栗山真司一脸懵，日下部笃也叹了口气，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咸鱼摆烂的气息。
他说：“出发前五条就跟我提过，中途你要是突然消失了一会儿，我就当作没看见。所以别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带队老师，把参赛学生好好地带到京都参加交流会，再把他们一个不落地带回东京，他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五条悟在搞什么事情，给他的学生又安排了什么任务，统统与他无关。
栗山真司：“……哦。”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费心解释了。
“前辈们呢？”
“二三年级被我派出去了。这次咒灵袭击车站的事件影响比较恶劣，再加上列车停运，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上面就让我们配合‘窗’先调查一下这件事。”
栗山真司点点头，问：“我需要做什么吗？”
日下部笃也伸了个懒腰说：“不用，这事调查到最后要么不了了之，要么移交给其他大人物来处理。我们还要去京都参加交流会，上面不会让我们在这里停留太久的。”
栗山真司点点头不说话了，安静地站在旁边，也不知道干什么。
有点不真实。
匆匆忙忙地跟着监护人和夏油杰打上敌人老巢，久违地跟喜欢乱套别人身份的彼方干了一架，顺带干掉了个奇奇怪怪的脑花，简单处理了点后续又匆匆赶来与带队老师汇合，等待前往京都继续参加交流会……
大脑放空的时候，他无意识地掏出了手机，打开了一年级的交流群。
群里的聊天记录截止到今天出发之前，都是同学们给他加油鼓劲的话。
思维继续发散。
不知道他的同学们任务顺不顺利？
想到之前遇到的冒牌乙骨，栗山真司心里有点纠结。
那个冒牌货当然被他给干掉了，他考虑的问题是，那家伙为了取信自己叙述的经过不像是假的。也就是说，乙骨忧太那边可能真的发生了那么一些事情。
虽说他相信他们的实力，但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有点惦记。
果然如日下部笃也所料，他们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晚些时候，高专方面派了其他人员前来对接，与警方交涉完毕的辅助监督空出手来，将栗山真司等人打包送上最近一趟前往京都的列车。
接下来的行程没再出幺蛾子，东京高专一行人总算赶在晚饭前抵达了京都。
一下车二年级就嚷嚷着肚子饿了。日下部笃也去安静的地方接了个电话，不出预料果然是五条悟打来的。
等他结束通话回来，发现几个小兔崽子钻进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扫货似的一人拎了一篮子，里面全是饮料零食和饭团。
他笑骂一句，同样走了进去。刚靠近就听三年级的羽成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指点学弟们：“京都校的食堂都是到点开饭，错过时间就只能自己解决伙食问题了。里面别说便利店，就连自动贩卖机数量都很少，晚上饿了想买点零食都没地方买，所以我们现在多做点准备是好的。不过他们校区不像东京校那么偏，附近就有几家味道不错的餐厅，从学校大门出来，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
一二年级表示记下了。
“行了，动作快点，接我们的车子马上到了。”
“是！”
京都校和东京校一样，学生就那么几个，空余的宿舍多得是，安排几个来参加交流会的学生自然不在话下。
栗山真司刚放好行李，手机屏幕亮起，一看是乙骨忧太发来消息问他：到京都了吗？
栗山：刚到宿舍。
乙骨：听说路上出了点状况，没事吗？
栗山：没事，就是情况有些复杂，回来细说。
乙骨忧太说了个好，还发了个快乐小狗的表情包过来。
栗山真司忍不住戳了戳屏幕上那只卖萌的小狗，觉得还怪可爱的。
这个时候，羽成在外面敲门，说是这会儿去食堂还能吃上一顿热乎的晚饭。
“好的，这就来！”
栗山真司这边跟乙骨忧太结束聊天，想了想，同样发了个快乐小狗的表情包过去，这才收起手机出门吃饭。
第66章
东京校一行来到食堂，刚好在门口与京都校的几人打了个照面。
虽然是三年级的前辈，但羽成还是帮学弟们处理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事务，自然也包括了对外社交。
他对自己的前路和定位十分明确，将来就是个辅助监督，任务就是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帮助直面诅咒的咒术师处理战斗之外的一切琐事。
让合适的人在他适合的领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这样才能达成效率最大化，在人类与诅咒的这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马拉松中，尽可能地跑得更快些，坚持得更久些，让更多的人活下来，甚至活得更好。
一二年级都是第一次来京都，按理说应该没人认识他们，但京都校那边的人几乎一眼就锁定在了栗山真司身上。
羽成刚和去年打过交道的京都校三年级生打了个招呼，就听到对面点了小学弟的名：“你就是一年级的栗山同学吧？”
“……”
这样一来，众人的焦点自然就集中在了说话者与栗山真司身上。
栗山真司揪着兜帽，又往前辈们身后躲了躲，想要避开对面或好奇或探究的视线。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狩衣样式校服的男生，自我介绍叫加茂宪纪，态度和缓，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虽然有些较真，但不是个讨厌的家伙。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栗山真司不善交际，所以双方来往多是客套。
在场面冷下来之前，三年级的前辈们就接过了话茬，聊到最后连句连赛前狠话都没放，顶多说了句“期待你们接下来的表现”“彼此彼此”。总之一派宾主尽欢的场面，让想看热闹的某些人好生遗憾。
来的路上，栗山真司就听羽成八卦说，私底下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一届的交流会，焦点就是所谓的“加茂内斗”。
栗山真司不以为然。虽然处于八卦中心，但本人并没有那样的竞争意识。
砍完彼方冒牌货后，他的记忆就已经恢复大半，如今对自己的来历心中有数，自知有名有姓，有爹有妈，祖父那一辈也没个姓加茂的，更别说此前他们更是隔了个世界。
哪怕因为彼方的特性，他们传承的血脉和术式真的有什么渊源，但这都隔了多少代了？关系远得跟陌生人没多少区别，不过是看他一手血液操作玩得不错想要拉拢他而已，跟拉拢一个前途不错的平民咒术师没两样。
双方对此心知肚明，也就外面一些人闲得没事看热闹，一点点小事前面加个御三家的名头都能发酵成不得了的大事——尽管很多时候这就是事实。
晚上休息前，栗山真司收到麻辣教师五条的消息，说是出发前忘了提醒他，上头的老橘子们胆子特别小，让栗山真司随便打打就好，别太认真免得吓到他们。
栗山真司琢磨一阵，明白了，这是让他别暴露出太多非人的异常来。
比如之前打研究所副本时用的大招就不能用了，毕竟一个正常人是没可能放那么多血还不死的。估计是夏油杰回去后和五条悟提了下吧。
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用杀招，虽说两校存在竞争关系，但真的说起来大家都是对抗诅咒的伙伴，何必打个你死我活呢……
这样想着的栗山真司打开一年级群聊，和同学们聊了聊。
先是聊了今天的任务，都说一切顺利，接着提到栗山真司等人路上遇到的意外，得知后续还在调查中，后面又聊到了京都校，自然而然地说起了明天的团体赛。
真希大胆发言：给我狠狠拿下，给他们一个好看！明年我可不想到京都参加交流会。
见状，熊猫和狗卷也跳出来拱火。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
被寄予厚望的栗山真司：安排。
于是第二天他就在团体赛上杀疯了。
团体赛在京都校后山举行，采取积分制，比赛场地内总共投放了二十只咒灵，级别四级到二级不等，咒灵级别越高祓除积分越高，最后根据两校学生所获积分总和大小决定胜负。
赛前交流的时候，羽成的表情很凝重。
“范围挺大的。我的术式虽然也能帮助观测咒灵，但数量和距离都受到限制。而据我所知，京都校那边有个二年级生能从高空搜索咒灵，视野比我们宽广，对我们很不利。”
栗山真司安静地听着，看了一眼被圈出来的场地范围，眨了眨眼，心情微妙。这感觉……他开个领域的话，二十只咒灵简直手到擒来啊！
交流会开始前他还被拉去各种测试领域，京都校高层不至于不知道吧？不过在那些测试中，他都留了一手，或许是看他表现得太过轻松，现下借这个机会来试探他的领域大小？或者另有所图？
栗山真司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反正他不接招就是，二十只咒灵也没必要开领域来处理。
当然，比赛也是要赢的。既然羽成前辈觉得对方能进行高空索敌对他们不利，那就先处理掉头顶上的麻烦。
比赛哨声一响，栗山真司和二年级的前辈们分开，找了附近最高的一棵树，三两下就翻到了树梢，轻盈得就像一根羽毛。
与他一起行动的羽成布置好自己的监听术式，仰头看着半蹲在树枝上四处搜索的小学弟，一时间竟幻视一只狩猎中的猫科动物。
栗山真司站在高处找了一会儿，很快就锁定了骑着扫帚飞上天空的西宫桃。
高空侦查虽然便利，但也更容易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
如果敌人的攻击范围不大倒还好说，可若是遇到可以进行远距离狙击的对手，那就是妥妥的靶子了。
栗山真司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血袋，捏爆后操作血液分成若干份，凝成数枚巴掌长的小箭，手上也握住了一柄长长的标枪。
血箭悬浮在他身周，调转角度，与他一同锁定高空中的猎物。
镜片后的琥珀色眼睛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漠。
嗖嗖嗖！
听到破空声的西宫桃心中一惊，反应极快地躲开了最开始的袭击，却不料这只是将她赶入陷阱的佯攻，因为接下来的一记标枪正迎面冲她射来！
西宫桃：！！！
根本无处可逃！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不过那柄标枪并非为取她性命而来，在距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时骤然绽开成网，将西宫桃网罗在内。
栗山真司操纵血网拽着西宫桃下坠，飞快地冲树下的羽成比划了个手势，以示行动成功。
接收到好消息的羽成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朝他们先前预设的行动路线飞奔而去。
他在下面跑，栗山真司在他头顶的树梢间跳来跳去。期间遇到几只低级咒灵，他还没反应过来呢，从天而降的血箭就扫除了障碍，一路过来脚步都不带停的。
这让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看看人家小学弟，祓除咒灵简直跟玩儿似的。
不过没多久，栗山真司突然叫了停。
羽成果断刹车。
下一秒，一个人高马大的二年级生举拳挥来，擦着羽成的肩膀砸中旁边的大树，生生将成年人腰粗的树干砸出一个大洞。
羽成冷汗直冒，要是这样一拳砸中他，接下来的比赛他也别想了，直接躺着回东京吧。
栗山真司从树上跳下来，一记狠劲的鞭腿扫向来者的脑袋。
来人咧嘴一笑，竟是毫不躲闪，胳膊横挡，正面接下了这一击！
他反手去抓栗山真司的脚踝，然而栗山真司抬手就是一刀，逼得他不得不后撤一步。
栗山真司趁机抓起愣在一旁的羽成往远处一丢，单脚点地，稳住身形。
同样站稳了的京都校二年级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对手，自报家门：“京都校二年级，东堂葵！”
栗山真司点点头当做回应：“东京校一年级，栗山真司。”
东堂葵摆开架势，认真又大声地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
栗山真司懵住。
刚从灌木丛里爬起来的羽成手一滑又摔了回去。
第67章
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栗山真司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对面的东堂葵等着他的回答，以至于现场一度安静到能听到羽成摔回灌木丛里的声音。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类似的问题，或者应该说他脑子里就没有这么一根筋。
大概是看他的样子太过茫然，东堂葵又补充：“或者男人也行。”
他看起来很想知道回答的样子。
栗山真司：“……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是吗？真是个无聊的家伙啊……”东堂葵摇摇头，看起来很失望。
“……”
短暂又莫名的交流结束了，双方也确定自己跟对方没什么共同语言，于是二话不说再次开打！
东堂葵实力不弱，两个人力气都大，跟他打起来动静着实不小。担心京都校其他人被引来，栗山真司又一时顾不上羽成这边，就跟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先走。
羽成也知道自己在这边帮不上忙，与其在这里耽搁时间不如继续寻找咒灵的位置，于是果断撤走。
东堂葵没有阻拦，他的注意力都在栗山真司身上。应该说，越是交手，他也越是兴奋。
这个东京校的一年级看着瘦，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然而就是这样一具小小的（对东堂来说）、纤细的身躯里，却蕴藏着难以想象的能量。
他可以将自己的血液改造成各种各样的武器，不拘近战远程上手极快，玩得相当溜，招式也因此变化万千。
所以和栗山真司打起来，东堂葵算是比较吃亏的，毕竟是徒手嘛。
不过栗山真司也不是全程占据优势。
东堂葵的术式不义游戏可以交换两个含有咒力的人或东西的位置，触发方式是拍手。栗山真司玩远程血箭的时候，猝不及防之下被与血箭交换位置的东堂葵来了一下狠的，额头破了道口子，鲜血淌下来染红了他的视野。
这让他有些生气。后面就打得有点疯，如了东堂葵的意跟他打近身战，然后在距离极近的情况下，他揣在怀里的血袋全部炸开，血色荆棘直接将与他僵持中的东堂葵捅了无数个窟窿。
好歹栗山真司还记得眼前之人不算敌人，避开了要害，也控制着腐蚀力的影响，否则这一下东堂葵还有没有命都两说。
结果这人受了重伤居然还在笑。
他夸赞栗山真司的实力很漂亮，可惜他们成不了挚友。
栗山真司表情漠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整理好因为这一招而变得破破烂烂的外套，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树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走远，京都校的三年级搓了搓胳膊，缓解被那一眼吓出的惊悸。
“真是可怕啊……”
“你来干嘛？”
“加茂让我过来，还说想让你帮忙先把西宫放出来呢。”
东堂葵擦了把脸上的血和汗，问：“她怎么了？”
三年级指了栗山真司离开的方向，无奈地说：“被那位小同学的血网关起来了。那网很结实，西宫挣脱不了也根本飞不起来，这还怎么搜索咒灵？”
他摇摇头，走到满身血窟窿的东堂葵面前，近看更觉得可怕了：“这么严重？！”
“都避开了要害，小伤而已。”反倒是脑袋被报复性地回了一记拳头，搞得他现在头晕眼花还想吐，估计有点脑震荡。他揉揉脑袋，忍不住龇牙。
“那也得尽快把血止住才行，你这个样子也不能继续参赛了，我先送你出去。”
三年级半扶半扛起东堂葵，拖着他往外走。
后山信号不受干扰，栗山真司很快联络上了羽成，根据他提供的方位找到两只咒灵，轻轻松松祓除。
与他汇合的羽成乍一看他周身狼狈，外套破破烂烂，脸上还残留了不少血迹，顿时吓了一跳：“没事吧？”
栗山真司摇摇头，转而说起过来之前遇到了京都校的三年级。
羽成见他确实没大问题，顺着他的话往下一想，猛然惊觉：“这样一来，京都校那边还在祓除咒灵的不就只剩下二年级的加茂同学了吗？”
二人对视一眼。
羽成提议道：“秤他们完全应付得了咒灵，我们去绊住加茂同学吧！”
哎呀，顺便还能看看两个赤血操术的热闹！
羽成有些兴奋地搓手手。
栗山真司觉得没所谓，只是：“你知道他在哪吗？”
羽成的脸一僵。
“啊哈哈，反正两边都要找咒灵，总能汇合的！”
他信誓旦旦的说。
也就是说没找到咯？那就顺其自然吧。
结果团体赛结束，两边都没碰上面，倒是秤金次和星绮罗罗跟落单的加茂宪纪对上了。三人交战过程中，在另一个方向的栗山真司二人组顺利祓除了最后一只咒灵，交流会第一天的团体赛就此落幕。
最后积分一统计，东京校不出意外地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第二天是个人赛，采取一对一抽签制，两校八名学生抽四个数字，抽到同一号码的两人则为个人赛的对手。
考虑到两校学生为偶数，如果双方两胜两负战平，那么最后一战则由两校各自推荐一人进行加赛，最终胜者所属学校就是个人赛的获胜方。
不过个人赛没有打到加赛的地步，抽签时，对面的加茂宪纪抽到了他们这边的羽成，伤势还没痊愈的东堂葵对上了同为二年级的秤金次，对面的三年级和星绮罗罗交手上了，倒霉的西宫桃又对上了非常克制她的栗山真司。
西宫桃：……
除了第二场东堂葵和秤金次之间的战斗比较激烈外，其他三场比赛都很快结束了。
东堂葵和秤金次打得那叫一个拳拳到肉热火朝天，如果不是东堂葵伤势未愈，秤金次的挂比领域又很红地连续开出数个五分钟无敌特效，个人赛估计还得有的打。
最终东京校以三胜一负的战绩取得个人赛胜利。作为两场比赛的获胜方，东京校即将承办明年的姐妹校交流会。
栗山真司回去就把消息告诉了一年级的同学们。
禅院真希很高兴：干得好！
乙骨忧太倒完恭喜后问他：什么时候回东京？
栗山真司说明天下午回，上午跟前辈们约好了去买伴手礼，又问他们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同学们可不会跟他客气，几人讨论着伴手礼的话题，偶尔开两个玩笑，群里争争吵吵，热闹极了。
栗山真司看着看着，又走起了神。
说起来之前在青森的时候，他接到过加茂族人送来的请帖，让他闲时可以上门做客。栗山真司本不如何放在心上，没想到个人赛结束后，加茂宪纪竟然也来邀请了他。
这次交流会，作为“加茂内斗”大看点的两人从头到尾都没交过手，让一众想看热闹的家伙根本没乐子可看，两个当事人之间的关系也普普通通，见面了能客套地打个招呼的程度，所以栗山真司是真没想到加茂宪纪还专程来邀请他上门做客。当然，他婉拒后，加茂宪纪也不太意外，很是平静地表示了“遗憾”，听说他们明天要去逛街买东西，还给他们推荐了几家特产。
京都一行顺利结束，第二天下午东京校一行返程。
然后令人无奈地，车上又双叒叕发生了杀人事件。
看着某个眼熟的小男孩在车厢里跑来跑去寻找线索，栗山真司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样频繁的刑事案件真的不是诅咒所致吗？
栗山真司偷偷和乙骨忧太吐槽。
乙骨忧太发了个困惑小狗的表情包过来，表示自己也迷糊呢。
*
一行人回到东京校时已临近傍晚，校门口倒是一阵热闹。走近后才知道，一年级生接到个市内的临时任务，这会儿正要赶过去呢。
栗山真司只来得及和同学们打了个招呼，就看着他们急匆匆地坐上车离开了。
这一去第二天上午才回来。
栗山真司立起课本，在通识课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打着瞌睡，直接睡了一早上，连什么时候下课的都不知道。
老师也知道咒术高专的学生们，虽然如今还在上学，但已经开始肩负起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了，见栗山真司睡得正熟，也只当他任务辛苦，没有叫醒他。
任务结束回归课堂的一年级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打瞌睡的栗山真司。
午后的阳光为他勾勒上一层浅浅的金边，本就白皙的皮肤被照得透明，整个人像快要融进光里。
他们进门的动静不小，栗山真司闻声睁开眼：“你们回来了？伴手礼放桌子里了。”
“谢了。”
栗山真司还有些困，趴在桌上看着同期们拆礼物。
“任务难吗？”他有些疑惑，东京市内的咒灵，如果顺利的话，乙骨忧太等人昨天晚上就应该回校的，所以他才有这么一问。
“还行，咒灵实力不强，就是找起来比较费劲，成功祓除后已经凌晨了，辅助监督就建议说让我们就近找地方休息，所以今天这个时间才回来。”
“哦。”
得到答案后，他似困倦地眨眨眼，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
没再听到动静，乙骨忧太扭头一看，就见栗山真司闭着眼睛侧趴在桌上，脸颊挤出一小圈肉，着实有些可爱。
熊猫小心翼翼地将栗山真司翘起来的头发凹出耳朵的形状，又伸手在他旁边比了个耶。
旁边的狗卷棘瞧见了，拿出手机“咔嚓”拍了下来。
真希翘着腿看他们折腾，懒洋洋地说了句“别给人吵醒了”，阻拦的意图不是很强烈。
这番动静里，栗山真司只是睫毛抖了几下，最终眼睛也没睁开，看起来依旧睡得很香。
乙骨忧太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从什么时候起，栗山同学就开始习惯他们的注视了呢？
他同样趴下来，认真地看着熟睡中的少年。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大概都是件好事吧？
第68章
姐妹校交流会结束后，栗山真司又回到了和同学们一起上课、训练、出任务的日常。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神石研究所牵连的范围太广了，咒术界、异能界、政商界、国外势力……跨度极大，成分复杂，如果牵头处理的不是精英中的精英，还有重拾操心师旧业的太宰治居中调度，一般人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作为五条悟的学生，栗山真司和同学们只参与了咒术界责任范围内的一部分，但光是这部分就够他们忙碌好一阵了。
借这次机会，被异能特务科洗白白的夏油杰重回咒术界人士的视线中，还不等总监部反应过来，五条悟拿着太宰治帮忙整理出来的材料和证据直接发难。
短短半月，五条悟掀翻了参与进研究所事件中的高层，威胁知情不报的部分高层老实闭上嘴，不管剩下那些老顽固气得如何跳脚，出其不意地拉来夏油杰与剩下的高层打擂台。
以前的夏油杰不过就是个高专肄业的民间诅咒师，就算有个聚集了诅咒师的盘星教势力，众人更多的还是忌惮他作为特级诅咒师的实力。但只要他还是诅咒师，与咒术高专的立场相悖，那他自有五条悟来对付。他们根本不用出手与他硬碰硬，能站在道德高地指责他，理直气壮地要求夏油杰曾经的老师、同学、挚友杀了他，与此同时还能膈应五条悟一把，这不美滋滋？
然而不知为何，青森一战后失去踪影的夏油杰再次出现时，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异能特务科特聘的特级咒术顾问了？曾经背负的血案案底被消除得一干二净，连原本归档的文字记录都雪融般无影无踪，让他们想发难都拿不出依据。
夏油杰成为官方势力深入咒术界的眼与手，这件事甚至比五条悟一口气扒掉三分之一高层还令人心惊，总是高高在上惯了的总监部高层如何服气？
他们怒骂五条悟引狼入室，呵斥夏油杰不安好心，恼火官方势力一介外行偏要来插手他们内行的事务。但归根结底，他们最恐惧的其实是手中的权力和利益被分薄甚至被侵吞。
原本该是敌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悄悄联手了，还拉上一个官方势力做后盾，那副来势汹汹的架势，不从咒术界高层狠狠撕下一大块肉是绝不可能罢休的。
高层确实被他们这一招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涉及到自身利益，高层自然也不可能轻易让步后退，于是拉上御三家的其余两家，摆开架势跟五条派和暂代官方的夏油杰开撕。
被五条悟评价为烂橘子的高层也不负其名，为达目的什么阴谋阳谋手段尽出，就连被默认为五条派自留地的东京校也被牵扯其中。
担心总监部在任务中动手脚，被拉去帮忙的夜蛾正道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学生们近来小心，尽可能地留在学校，就算外出也要抱团行动不要落单。
于是这段时间大家基本同进同出，栗山真司也和乙骨忧太继续搭档出任务。
另外，五条悟还专门抽时间去找了天元。
他也不在乎天元出不出来见他，站在雪洞般一片空白的薨星宫大声威胁，要求她加强东京高专的结界，别放奇奇怪怪的家伙进学校，至少得保证学生们在校内的安危，否则就炸了薨星宫，把她抓去给夏油杰吸收调服了。
锅从天降的天元：……
在五条悟的威胁下，已经进化成类精灵存在——重点是咒灵操术可调服状态——的天元只好答应了。
虽然还是没能和天元见上面，但她的反应其实也能回答很多问题了。
五条悟心里有了谱。
太宰治的猜测是正确的，天元这些年来一直躲着他们的原因——当年的最强二人组护送星浆体任务失败，天元同化失败，她自身出了点状况，而且没办法向她庇护了千年的咒术界求助，于是对外放出有其他星浆体的消息，掩盖同化失败的事实。
反过来，既然她认为自己现在的状态会受到咒术界的威胁，太宰治就大胆提出假设，并让五条悟趁机上门试探。
如果试探正确，他们也算是拿捏住了天元的弱点，不怕她倒向总监部那边，或者给接下来的行动使绊子。
虽说咒术界人士都把天元当成一棵树，很少将她的作用考虑进来，但只要她有意识，太宰治就绝不会对这样的存在放下戒心。他要写剧本就得把方方面面考虑进去，免得阴沟里翻船。
当初知道有这样一个存在把控着笼罩了整个岛国的结界时，他就已经在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了。
太宰治希望通过五条悟等人达成的结果，咒术界三方势力制衡是其一，其二就是想办法改变天元结界笼罩全岛，高浓度咒力无法逸散的局面。
前者动作要快准狠，不能给高层反应以及翻身的机会，后者却是要徐徐图之，一点都不能急。
事实上，如果不是担心咒术界一下子停摆，五条悟是很想一刀切，将咒术界的脓包全部除去的。但这明显不太现实，干掉他们，活难道都由他和夏油杰来做？不可能的。这么些年都忍过来了，不差这一刻。
五条悟一边心中可惜，一边拿出太宰治给的小抄，撸起袖子跟高层撕X。
此前，牵扯进研究所事件中的高层被他拉下去了一波，那之后五条悟趁机将五条家的人推了上去。因为上来的这些人同为御三家的一份子，所以就算总监部有所警惕，到底也没像现在这样反应过激。这部分人后来就成了明面上是五条悟实际上是太宰治的眼睛，让后者写出更加优秀的剧本，也让五条悟和夏油杰拿到更多的攻略，撕更猛的X。
眼看又一个烂橘子被气厥过去，五条悟摸摸下巴，还别说，拿着太宰治给的小抄火力全开气死咒术界高层的感觉……有点爽！
太宰治要是想气死谁，绝对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此前深受荼毒的最强二人组最有体会，如今看到火力覆盖目标变成敌人了，那可别提多高兴多得劲了。
最近忙归忙，但一来咒术界改革进度喜人，二来老橘子们的热闹天天不带重样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非但没半点不开心，反而积极得很，就差自带瓜子汽水小板凳天天上总监部报道了。
别看上层撕得天地变换腥风血雨，好似除了撕X就没事做了，但任务该做的还是要做的，不然异能特务科就更能揪着他们的错处掺和进来了。
就比如一开始他们真的给东京校使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绊子，可惜很快就被夏油杰逮住了，话里话外挤兑他们排挤迫害年轻咒术师，再来扯了异能特务科的大旗，说种田长官很是欣赏这样的年轻人，大有一副“你们咒术界不要的人才我们异能特务科欢迎得很啊来多少都能收下”的架势。
可把总监部气得。他们要是在这儿把话说绝，信不信以后异能特务科就能打出招牌光明正大地跟他们抢年轻咒术师了？
于是他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自是偃旗息鼓了。
五条悟也不想让还没毕业的学生们被搅进权力更迭的漩涡里，让伊地知洁高作为联络人，将他的任务分了出去。
一部分拿钱雇佣冥冥出手，先总监部一步将她安排妥当，免得她操纵的乌鸦成为敌人那边的眼线。
一部分让夏油杰分给麾下的诅咒师处理，反正那边有个实力不错的米格尔兜底。
剩下的那部分被他打上“爱的磨炼”的名头，丢给了自己的学生们。
大人们忙得不可开交，任务量陡然加剧的学生们也不例外。
于栗山真司而言，课业不算紧张，任务也不难，除了数量变多了、往来途中奔波比较累之外，再没别的缺点了。
咒术界确实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不得不说，这里同样也是个冷漠与包容并存的地方。只要实力够强，好好完成分配的任务，个人的性格如何没人在乎，也不必小心处理社会上复杂的人际关系。这让本质有些社恐的栗山真司感到非常轻松，尽管加入咒术界还不到一年，融入得却是相当快，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在这一点上，乙骨忧太跟他的情况差不多。
倒不如说这家伙更夸张，栗山真司好歹从小就有跟咒灵战斗的经历，乙骨忧太在加入咒术高专前完完全全就是个没有接受训练的普通男高，因为里香的缘故入学起步就是特级，里香解咒不到三个月，他进步飞快，自己捏了个“里香”出来，又能当充电宝又能辅助战斗还能当随身武器库，简直堪称万能。代表重点注意对象的白校服换了不到三个月又给穿了回去，咒术师等级也从特级掉到四级再跳回特级，跨度之大令人侧目。
五条悟听说后很高兴，但似乎也不是很意外的样子，因为他说咒术师这行本来就看天赋，术师们成长路线通常不是线性的，一旦开了窍，等级三连跳是很正常的事情。
按理说，升回特级的乙骨忧太是可以单独出任务的，但这不是又穿上了白校服嘛，算是问题学生，需要受到监督。
被撕得七零八落的高层眼看机会送上门，顿时精神了。他们本想以此为突破口，搞一搞五条悟心态，说不定能逆转胜负呢！
谁知道他们的命令还没发布下去，五条悟早就将横滨及周边的任务全打包塞给了栗山真司，让他带着同学们投奔监护人去了。
高层：气个倒仰.jpg
那边是异能力者的自留地，根本没有让他们插手的余地。
大势已去，总监部残存的势力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五条派和夏油杰所代表的官方势力顺利入驻后，本来齐心协力撕总监部原高层的两方也因理念不一撕了一两次。
自此，以总监部、御三家残存势力为首的守旧派，以五条悟为首的温和改革派，以夏油杰为首的激进派，三方势力彼此支撑、互相制衡的咒术界开启了全新的篇章。未来如何当下无人可知，至少这一步是迈出去了。是好是坏，竭尽全力过后也只能交给时间来验证了。
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以前更遭了。
哪怕又在总监部跟想法激进的夏油杰吵了一架，期间还有一群守旧派的烂橘子煽风点火，搞得他火气很大，但是只要踏出那个剑拔弩张的会议室，站在明朗的蓝天下，五条悟的心情很快又会愉快起来。
他脚步轻快地追上走在前面的夏油杰，胳膊一伸勒住他的脖子，语气轻快地说：“杰，好不容易忙完了，叫上硝子和娜娜明，一起去喝一杯吧！”
夏油杰明显还在气头上，推开他，扭头看过来时皮笑肉不笑的，想开口讥讽两句，见五条悟始终笑眯眯的，最终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是不喝酒吗？”
五条悟理直气壮：“可以喝无酒精饮料啊！”
“……”行吧。
两人走着走着，平静地发生了这样一段对话。
“好像忘了什么？”
“什么？”
“嘛，能忘了的事情应该不重要，算了。”
“像是你能说出的话。”
此时此刻，为这段时间的任务调度忙到秃头的伊地知洁高打了个激灵，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前辈，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后辈新田担忧地看着他，这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同学了。
卑微社畜搓搓脸，继续处理桌上的资料，不忘给自己加油鼓气：“不用，等五条先生那边忙完，我就能休假了！”
带薪休假！连续休他一个月！
天哪，自从他给五条悟当辅助监督以来，他就再也没听到过这样令人热泪盈眶的话了啊！就算为了这一个月的带薪假，他也要坚持！
看着身后突然燃烧起熊熊火焰的伊地知洁高，新田唏嘘不已，拿起新发下来的任务资料，开始联络在横滨浪得乐不思蜀的东京校一年级们。
第69章
自从五条悟将自己的任务分派出去，专心致志跟总监部撕起X来，分担了部分工作的一年级们就没一刻放松过，高强度的训练和外勤任务压在他们身上，连文化课都没什么时间上了。
以往大家都知道五条悟忙，但只有这样一个模糊的概念，根本没实际体会。如今接过对方身上的部分担子后，一个多月来始终维持着高速运转状态的学生们总算窥见了最强所承担的冰山一角。
在这种压力下，乙骨忧太对自身咒力的运用越发熟稔，实力火速提升，之后就在某次任务中用一点灵感的星火引燃了天赋与汗水铺就的柴薪，坐火箭般一飞冲天，实力演示了什么叫做咒术师的等级三连跳。
乙骨忧太成为特级后没多久，一年级就被打包到了横滨。听五条悟的意思，在咒术界上层没平静下来之前，他们就得待在这儿了。不过据他说，那样的日子不远了，让他们去横滨不过是以防万一，避免一些丧家之犬彻底撕破脸，搞一些不入流的肮脏手段。
陀螺似的连转了一个多月后，一年级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坐在前往横滨的商务车上，四人一熊猫七倒八歪地打着瞌睡。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原本睡得正香的学生们陡然惊醒，下意识握紧了手边的武器，一个个眼神犀利，气势汹汹，仿佛下一秒就能跳出车外去砍人（咒灵）。
“怎么了？！”
刹车的辅助监督没被闯红灯的飞车党吓到，反而被车上一群小同学的杀气惊了一个激灵。他擦擦汗，解释道：“有人骑机车抢劫，刚从前面绕过去。”
正说着，只见一个踩着喷气滑板的小学生追了上去。
高专众：……哪里不对？
这时，又是两辆警车呼啸着与他们擦肩而过。
好了，不用他们操心了。
一年级们放下武器坐了回去。
栗山真司揉了揉脑门，看着还有些可怜巴巴。刚才刹车的时候他头一歪撞在了车窗上，咚一声还不轻，旁边的乙骨忧太都惊了一下。
“没事吧？”
“没事。”
“要不要靠在我肩上？”
“可以吗？”
“可以的。”乙骨忧太伸手将困倦发懵的栗山真司揽过来，让他靠到自己肩上。栗山真司闭着眼睛，下意识地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缩成一团继续睡觉。
独占两座的熊猫撑开一边眼皮，趴在前排椅背上感叹：“忧太和真司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最近任务搭档得频繁，同进同出，培养出默契来了吧？”坐在前面的真希打了个哈欠，还见怪不怪地嘀咕了一句：“你们男生不是一直都这样黏黏糊糊吗？”
狗卷棘表示有话要说：“木鱼花！”
“啧。”
后面的路上没再发生意外，一行人顺利抵达横滨。
咒术界在横滨耕耘不深，辅助监督说安排了本地人来当他们的向导。
栗山真司算半个本地人，但他是个社恐，除非必要很少出门，所以尽管市内地图背熟了，要让他给同学们充当向导还是难了些。
好在他贴心的前监护人早早考虑到了这一点，提前等在众人下车的地方，给了栗山真司好大一个惊喜。
“织田先生？”感觉已经很久不见的栗山真司微微睁大眼睛，哒哒哒几步跑过去，在老父亲面前站定。“你怎么在这？”
织田作之助拍拍小少年的头，解释说：“横滨这边水深势力多，太宰说接下来你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让我当个向导，带你们熟悉一下周边。”
栗山真司嘟哝了句，忽然福至心灵地问：“又是港口那边？”
织田作之助没反驳：“前段时间五条和夏油在这里打了一架，虽然有异能特务科帮忙封锁没让消息没传出横滨，但港口mafia作为本地势力，多少捕捉到了些风声。后面针对研究所展开的联合行动，又给mafia那边察觉到了动静，近来派了些人到异能特务科和盘星教试探，跟侦探社的摩擦也不少。”
换言之，异能特务科不靠谱，两个特级打架的事情没叫咒术界知道，却不知怎么将消息漏给了同为地头蛇的港口mafia。
得知此事的港口mafia不高兴了，你们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撇开他们港口mafia，跟咒术界眉来眼去的算什么事，说好的同为三刻构想的一份子呢？这不是搞孤立嘛！
说起来咒术界那么大块香喷喷的肉，他们也馋啊。
不说别的，能薅一两个咒术界的钻石来他们mafia打磨、呸，打工，他们简直稳赚不赔啊！
Mafia的业务性质就注定他们会和很多糟污的东西打交道，比常人更容易受到诅咒的威胁。以往封闭守旧的咒术界不给他们薅羊毛的机会，他们只能捏着鼻子金钱开道处理这些问题。
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啊，还不得不给，完全是卖方市场，可给森鸥外心疼的。
眼瞅着咒术界被人撬开蚌壳了，于是不甘人后的港口mafia也开始搞幺蛾子了，怎么说也要搭上这趟顺风车！
栗山真司不清楚其中弯弯绕绕，可他向来对港口mafia没半点好感，撇撇嘴道：“以为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要合作搞他们，所以先下手为强？”
“倒不至于，太宰说森先生知道我们两方没那么容易联合，一方面是探探水深，一方面还想能不能插一脚，从中捞点东西。”织田作之助三言两语简单带过。
他无意让孩子们掺和进这些事情中来，毕竟光是祓除咒灵就够他们累的了。这不光是他一个人的看法，包括太宰在内的侦探社众人对此态度完全一致：“诅咒的事情已经有得你们忙了，横滨这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哼。”栗山真司不大高兴。
织田作之助摸摸头。
栗山真司噘嘴，还是听话了。
一直没说话的同学们面面相觑，大概是没想到栗山真司在亲近的长辈面前是这个样子。
熊猫精准地描述：“好像被顺毛的猫哦。”
“嗯。”其他三人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这个时间来横滨是因为什么，但好歹明面上是为了横滨及其周边城市的任务而来，这是咒术师的业务，要与当前横滨的混水划分开，不能轻易掺和进本地势力的纠葛中，否则就给了蠢蠢欲动的港口mafia插手借口。
当然，太宰治同样利用了这次机会。让即将被咒术界找麻烦的问题儿童乙骨忧太躲到横滨来，又借这位新晋特级咒术师的到来警告港口mafia不要捞过界，还能给忙得团团转的一年级们留口喘息的机会，一举多得。
因此，织田作之助专门过来一趟提醒他们，给他们找了个合适的落脚点，圈出了近来冲突不断的地区，让他们任务之外尽量避开。
做完这些，织田作之助就要离开了。
小尾巴一样的栗山真司跟在后面问：“咲乐他们呢？”
“放心，咲乐他们都被安排好了，现在很安全。太宰说混乱很快就会结束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和同学们待在一起，等你们老师联络你们了再回东京去。”织田作之助拍拍他的脑袋。
“哦。”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栗山真司劲都没处使，还不是只能乖乖听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年级陆续做了几个任务。任务本身不难，就是总有烦人的“苍蝇”飞来飞去，坏人心情。
栗山真司的视线恐惧症虽然有所缓解，但并不是完全痊愈了。一走到街上就能感受到自己被盯梢了，怎么不让他心情烦躁？
这些人远远盯梢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人私下接触他们，大有招揽他们的意思。乙骨忧太这个特级收到的暗示最多。
栗山真司很不高兴，非常想来个梅开二度，开领域捏一堆死状千奇百怪的咒灵躯壳丢港口mafia门口，大不了撸起袖子跟他监护人口中的黑漆漆小矮子打一场！
可他不能。
毕竟到横滨的第一天，老父亲就来提醒他们尽量绕着港口mafia走，那边现在就等着找机会顺杆上呢。
很少见栗山真司这样气鼓鼓的样子，像被欺负了却有气撒不出，让乙骨忧太他们看得稀奇。
其实这段时间派人来接触他们的也不只是港口mafia，异能特务科也有。但谁让栗山真司的仇恨锁定在mafia身上了呢？
“反正我就是讨厌那群家伙。”他可还记着当年织田老父亲被他们迫害的事呢，还有咲乐他们，如果当时不是有他在，那几个孩子一个都活不下来！
栗山真司：记仇.jpg
同学们听了那段过往后，顿时同仇敌忾起来。一边给栗山真司顺毛，一边怒骂mafia不要脸，总算是把人哄好了。
乙骨忧太想了想，决定把港口mafia势力附近的咒灵提前祓除了。
于是第二天做任务的时候，他就粗暴了点。
至于究竟是怎么个粗暴法，不乐意去mafia地盘的栗山真司就不知道了。
同行的真希回来时表情一言难尽。
狗卷棘摇摇头，放弃用饭团语形容。
熊猫更是搓搓胳膊感叹：“太鬼.畜了。”
栗山真司：“？”
他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当事人，乙骨忧太腼腆一笑，挠挠脸颊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好吧？也就稍微过头了点。”
熊猫：“啧啧啧，稍微？”
“哈哈，反正，之后应该没人会跟着我们了。”他眼睛亮亮地看过来，说：“任务马上做完了，剩下的时间要不要出去玩呢？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中华街呢，栗山同学去过吗？”
栗山真司被他带跑了话题：“跟弟弟妹妹们去过，也就一次。那边有家店的饺子很好吃，你们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
“这样吗？太好了，任务结束后大家一起去吧！”
“好啊。”
“我无所谓。”
“鲑鱼。”
那之后，果然没人敢再跟着他们了。
一年级们鼓足干劲，提前扫荡完周边任务，开启了快乐的横滨假日游。
他们不光去中华街吃了栗山真司强烈推荐的饺子，还作死地去川菜馆尝试了激辣料理，一盘菜还没吃完，解辣的牛奶已经吨吨吨了两大盒，一边吃一边流眼泪，嘴巴红彤彤的肿得像香肠，把邻桌的几个顾客都逗乐了，最后结完账落荒而逃。
沿途买了好些没见过的特色点心，难得因为前段时间的忙碌体谅了班主任一把，每人都给他带了一份。
之后跑到未来港坐摩天轮，拍了好些照片。晚上包了私人影院看近年评分最高的几部恐怖片，最开始还能吐槽两句，中途不知什么时候看得睡着，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精神萎靡的一行人走出电影院，惊喜地发现空中飘飘洒洒，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了。
“是雪啊。”
“啊，想泡温泉了。”
“想围着被炉烤橘子吃。”
“宿舍能放下被炉吗？”
“反正空房间很多，收拾一个出来当做公共休息室好了，偶尔聚聚餐什么的。”
“还可以开派对！”
“鲑鱼鲑鱼！”
爱热闹的狗卷棘和熊猫举手欢呼，栗山真司也被拉过去击掌。
提出建议的真希抱着胳膊嫌他们幼稚，笑看他们胡闹。
乙骨忧太拿出手机，跑到几步外找人帮忙拍照，交代完一边招呼大家看镜头一边快乐地跑向同学们。
结果不知是脚滑还是路不平被绊了一下，乙骨忧太趔趔趄趄地扑了过去，眼看就要来个脸接地，男同学们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接，哪想到一矮身大家的脑袋齐刷刷碰到一块儿。
“哎哟！”
撞了头的几人下意识地往回缩，最终没人接到的乙骨忧太啪叽倒地。
从头看到尾的真希大爆笑。
帮忙拍照的路人姐姐忍俊不禁，意识过来的时候一串连拍就已经将一切记录了下来。
摔倒的碰头的，捂脸捂额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七手八脚把乙骨忧太搀起来，随意拍拍灰，招呼真希站到一块儿，大家一起冲着镜头，均是脸颊通红，神采飞扬，满满的快乐几乎要溢出镜头。
“3！”
“2！”
“1——”
“茄子！”
咔嚓！
2017年横滨的初雪日，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全员留影记录。
时光不停地往前，如流水飞逝，能冲淡一切悲欢，定格在这一刻的飞扬青春却永远不会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