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诊所里病宠较多,童陵又不愿意进笼子,周勉忙起来时常会顾不上它,怕它乱跑被传染上病毒或者受惊吓出现应激,所以近几日他都把童陵留在了家里。
周勉在诊所替童陵带回来了大型栅栏,安装好后他看着在里面跑来跑去的兔子觉得有点单调。
于是第二天他又带回来了一个兔舍。
三角粉色屋顶,外观像小别墅,还是豪华小两层。
第一层有兔兔的厕所、固定食盒、饮水机以及一个木楼梯。
顺着木楼梯往上,第二层是一个舒适的小棉窝,不仅如此,兔舍中间还吊了一个竹秋千,因为离底部很近,即使童陵后腿还绑着绷带,也能一下翻进去。
兔舍安装好那天,周勉一直观察着童陵的反应,他发现小兔子几次路过兔舍门口,都蹲在那里看,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为了防止童陵对兔舍有抵触情绪,周勉把那小铁门都卸了,可小兔子依旧只蹲在门口观望。
周勉跨步进了栅栏,他抱着童陵介绍道:“这是童童的家,不是笼子。”
童陵转头看了他一眼,鼻子上下抽动了两下。
周勉不确定它是否听得懂,但还是耐心介绍起里面的设施。
说到小秋千的时候,周勉还把食指放在上面,轻轻晃了晃,说:“不进去玩吗?”
话落,他试探性地把童陵送进兔舍,这次小兔子没有焦躁地想逃离,而是在里面慢慢爬行着,像是在参观。
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儿,童陵从兔舍里又出来了,它走到盘腿坐在地上的周勉身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腿又舔了舔他的手,像是感谢。
周勉觉得惊喜,他总觉得童陵和普通的兔子不太一样,好像格外……聪明一些?也格外漂亮。
周勉从不吝啬夸赞这只可爱的兔子,每每都会羞得它用耳朵来挡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把羞怯的情绪隔绝起来。
看到童陵适应兔舍以后,周勉也放心把它单独留在家里。
他的工作越来越忙,之前小泰迪的病情一直没有稳定,时不时还会出现呕吐的症状。
照顾它的男孩子倒是贴心,每天都送着来打吊瓶。
小泰迪隔一天就会抽血做一次血常规,可可怜怜在男孩怀里呜咽。
每当这时,男孩都会温柔拍拍它的头,说:“没事的,憨憨很快就会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小泰迪有气无力发出“呜呜”声,像是在回应他。
因为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药,打不完的针,还会很久看不到小主人,小泰迪偶尔会有情绪很低落的时候。
它拒绝进笼子打吊瓶,“呜呜嘤嘤”的想逃跑。
周勉只得蹲在笼前耐心安抚它,诊所里的小护士对它也格外照顾,在它不想进食的时候,小月和秋秋总是想办法让它尽量吃一点。
大概是看到所有人都在为它努力,它的小主人也坚持不懈天天送它来打针,小泰迪不再出现消极情绪,和医生护士们也更加亲近起来。
再一次血常规检查后,报告显示它的红细胞已经开始慢慢上升,病情得到有效控制。
就连胃口也变好了。
这让它的小主人格外开心。
住院这么多天,随着病情的稳定,它的留置针也终于可以拆了。
看着小狗从病恹恹到活泼好动的转变,周勉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他捧着小泰迪的脑袋看了看,原本已经发黄的眼睛逐渐变得正常,黄疸退了很多,算是康复了。
小泰迪出院那天,在诊所又蹦又跳,男孩一直给周勉鞠躬道谢,临走时,还买了一件红色小毛衣给小泰迪穿上。
望着一人一狗离开的背影,大家觉得又开心又心酸,真心希望他们能陪彼此久一点再久一点。
周二送来的宠物少,周勉得以提前下班,他去4s店把车取了回来,又顺便去超市买了点日用品,回到家后,他习惯性去兔舍前看童陵。
往常天天蹲在秋千上的兔球,今天却不见踪影。
纱布和绷带零零散散堆在兔舍门口。
周勉摸了摸栅栏,苦恼地想,还是有这么高啊,那兔子的弹跳力这么好?看起来倒是挺小一只的。
小兔子的“越狱”,让周勉不得不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弯腰四处翻找起来。
客厅没有,厨房没有,阳台没有,跑哪去了?
周勉有些急了,他很怕童陵是被卡在哪个角落,又发不出声音。
他趴下身,打开手机电筒往沙发底照去,每个地方都细细扫过。
“童童。”周勉试着唤了几声它的名字。
还是没有。
他刚准备起身再去别处寻寻,抬头便看见小兔子翻着一边耳朵站在卧室门脚边看他。
童陵:你回来啦?为什么趴地上呀?
周勉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上前把童陵托起来,半责备半担心道:“跑哪去了?腿不痛了吗,那么高你也跳的出来。”
童陵:不痛了呀,早就好了。我们妖怪的自愈力可是很强的。
说着,周勉摸了摸它的后腿进行检查,然后低喃道:“看起来确实恢复得不错。”
童陵:对呀,对呀。
兔子的自愈力本身就很强,再加上这几日他的悉心照料,童陵恢复得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原本想再斥责兔子几句,可看着它和自己亲近的样子,到嘴的话化成了一声轻叹。
他抱着兔子跨进围栏,准备替它清理厕所,却发现今天它的兔厕格外花里胡哨。
隔网的缝隙处零散插着提摩西草,中间还放了一小支仿真花。
那仿真花是周勉送给童陵的玩偶小熊抱在手里的塑料花,被兔子扯了下来,插在了它的厕所里。
周勉怔愣了半天,端着那小方盒瞧了许久,无奈道:“你在做什么啊……”
童陵挺了挺胸脯:我种的,厉害吧?
周勉:我怎么觉着它还有点骄傲?
一人一兔面面相觑,谁也不懂对方的心思。
其实一开始童陵是不排泄的。
作为小妖怪的它,吃的东西都化成了灵气和浊气,灵气自身吸收,浊气自然就散出了体外。
可见不着它排泄的周勉一直以为它便秘,督促它多喝水,还给它喂什么化毛膏,小妖怪一点也不喜欢吃化毛膏,但它只要一做出拒绝的姿态,那人就会露出担忧的表情。
想着人类日日辛苦工作,回来还要担心它,童陵颇为于心不忍,算了,既然人类这么喜欢看它拉粑粑,那它就……意思一点?
于是往后的日子,童陵每每进食后,都会留存一点浊气,再用灵力把它变成排泄物拉在人类指定的盒子里。
每次拉完便便后,童陵都会坐在兔厕前认真思考,怎么合理利用这些混着灵力和浊气的便便。
后来它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
种草!
以前它在妖界的时候,非常喜欢种灵草,等到灵草成熟后,它再将它们制成灵丸拖到妖市上去卖,获得的妖币用来囤胡萝卜或者修建它的茅草屋。
但是来人间这一遭太过匆忙,灵草种子一颗也没带在身上,童陵思来想去,觉得人类给它的这西草还挺好吃的,它想既然种不了灵草,那就给自己种点口粮吧。
于是小兔妖忙活了一天,把提摩西草一根一根排列整齐插在缝隙里,确保它们能被“肥料”滋养着,然后静待生长。
至于中间那花,它纯粹是觉得很好看,想多种一点出来,送给照顾它的这个人类。
显然,人类并不领情。
他学往常一样,把它的粑粑倒掉,然后用清水冲洗那个小盒子,童陵辛苦插的提摩西草和小花也被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童陵:干嘛呀,不要倒呀,真的能长好多出来的,你相信我嘛。
它在人类的脚边上窜下跳,平时能轻易理解它心意的人类,这次却变得蠢笨起来。
他说:“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童陵:不是要吃饭呀,你,你,你快停手。
人类终于停手了,他把那个小盒子重新放进了兔舍,然后摸了摸童陵的背脊,说:“看来你还不太适应吃北提。”
童陵:不是啦!就是因为好吃才想多种一点嘛!
然而当天晚上,它的晚餐就只剩胡萝卜和苹果了。
童陵:我的草呢?
男人并不能听到它的心声,替它准备好晚餐后,就开始为自己准备晚餐。
童陵从栅栏里翻跳出来,跑到人类脚边,伸爪挠了挠他的裤腿,在男人低下头来时,它用那双大而圆的眼睛质问他:草呢?童童的草呢?
“怎么了?今天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男人弯下腰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
童陵:你听我说,我其实非常喜欢吃那什么西草,我真的不是浪费,好不容易从牙缝中省点出来种上,你都给我倒掉了,现在还不给我吃了,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童陵:我知道,我不该白吃白住的,我以后一定都还给你,所以你现在能再给我点草吗?
“嗯?胡萝卜和苹果也不吃吗?是哪里不舒服吗?”男人抱着童陵回到栅栏前,盯着食盒里的果蔬若有所思道。
童陵:…………
“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健胃消食片,找来给你喂点。”男人把它放了回去,蹲在围栏边看它,似乎以为它又病了。
一听到什么片,童陵就有不好的预感,一定是苦苦的药,不要吃。
为了表明自己很健康,童陵不得不低下脑袋对着胡萝卜大快朵颐起来。
“哦~原来是想人陪着你啊。”男人恍然大悟,随即又轻笑道:“什么时候这么粘人了?”
童陵老脸一红,幸亏兔毛将它覆盖得严实,人类看不出它的情绪,它心道:才不是呢……
看着童陵把晚餐扫空了,那人才起身离开。
脚步声逐渐远去,童陵后知后觉跳进兔舍,扒拉着那个小盒子瞅。
真的洗得好干净……一滴也没有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