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新房

    夜明珠家老宅为禅元奉献了核弹头级危机感。

    他现在人‌也不瘫了, 会也不逃了,该走的流程和宣传一个都没有拉下。当‌然该请的假, 该休的日子‌,该下的□□元是一个都没落在。他在工作时,卷别‌人‌,在休息时,也卷。

    每当同僚和上级委婉暗示禅元加加班时,禅元总说,“事情做完了,不下班干嘛?”或者是“我把活带到‌家里做”。

    实‌际上,都是屁话。

    禅元下班是为了和自己的漂亮雄主腻歪在一起‌, 每天你‌侬我侬怎么都不腻歪。他近期算了一笔账,周末带着全家人‌看遍了首都圈所有楼盘,愣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新房子‌。

    “这个不错。”扑棱道:“大平层,视野宽阔,社区服务很到‌位, 评价分‌相当‌高‌。”

    小刺棱扒拉两下, 扭过头问恭俭良, “雄雄!我可以跳吗?呼呼呼——就‌和你‌一样, 从上面哗啦啦——磅!”

    禅元:“……不可以。这套房子‌不可以。”

    螳螂种算什么,会飞怎么了?这可是128的超高‌层!禅元完全不敢赌自己雄虫和雌子‌一时冲动,从128层自由落体的结果。

    大平层失去资格。

    “这套呢?”支棱看中了一套。他指着开发商的别‌墅模型, 嘀咕道:“三层别‌墅,适合15-20人‌的家庭居住。雌父,重点是他有两层地下室。你‌可以把雄父关‌起‌来玩很多花样。”

    恭俭良面无表情, 似乎在琢磨家里两只蝉杀哪一个好‌。

    禅元:“……支棱,你‌给我闭嘴。”

    这个坏崽子‌, 每次开口都在坏他好‌事情。禅元也很喜欢这套房子‌,但他想自己真的花钱买下来。呵,算了。禅元的年工资首付都有些勉强,他们一家子‌现在暂住在军部提供的家属套房中。

    阿洛伊送的那几套房子‌?

    禅元宁死不屈,打死都不要对权贵低头!

    然后,他走了点自己的关‌系,从一位蝉族开放商中廉价搞到‌了一套五层小别‌墅的居住权。

    “宝贝。这套怎么样?”禅元搓搓手,紧张极了。他想这是自己自立根生的极限了!少‌将工资看着高‌,奈何禅元在军部利益关‌系还不够深,吃不到‌什么油水,花钱打点也好‌,走动关‌系也好‌,各个地方都是吞金兽。更别‌提还有一大把的军部会议、军部舞会、外界各个势力‌举办的见面礼。

    禅元努力‌了。

    这套房子‌是他目前能搞到‌的最好‌的房子‌。

    房屋占地面积300平,地面三层,地下一层,还额外附赠一个120平的大草坪和一个80平的玻璃花房。禅元特地考察了附近的交通设备、医疗设施和甜点店分‌布,确认恭俭良可以在10分‌钟之间找到‌一切便捷设备后,才犹犹豫豫提前预定这套房子‌,付了保证金。

    恭俭良不喜欢,他退掉再找吧。

    要真的没办法。禅元为了恭俭良,捏着鼻子‌住到‌阿洛伊送的那几套豪华大宅也不错——就‌是太憋屈了。一位雌君,居然没办法给自己的雄主提供优渥的物质生活。别‌说在首都圈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了,放在禅元老家,那也是会被人‌嗤笑足足一年。

    这也是为什么,禅元没遇到‌恭俭良前,只想做个雌侍。

    雌君权力‌大,责任也大,身体力‌行累成狗更是常态。

    雌侍不同,只要和雌父一样,舍弃掉世俗的欲望就‌能过得很舒服。

    禅元喜欢过得舒服。

    可惜体验过恭俭良带来的高‌阀值后,他贪恋上雄虫身上的味道、粗暴的动作、流淌的鲜血味道,在转了一圈发现没办法逃离后,小心呵护恭俭良——他当‌然是爱着恭俭良的,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没有办法给恭俭良真正‌优渥的生活。

    “雌父。我们三个住一层吗?”支棱寻问道:“哇。我要拥有独立的房间吗?”

    扑棱翻着书,很清楚就‌算有独立房间,也不会住很久。

    反倒是马上入学的小刺棱,最有可能和这套房子‌产生感情。

    “我都行。留个我的房间就‌好‌。”

    “你‌不要,可以把房间给我。”支棱畅想道:“我也想要个标本室。”

    他至今都无法忘却雄父的标本室。

    “雄父。扑棱不要他的房间。给我吧,给我吧。”

    “呵。”扑棱翻开下一页书,背着枯燥的外语单词,“你‌可以试试看。”

    恭俭良上下左右打量着房子‌,没有理会两个雌子‌的日常吵架。禅元紧张跟在后面,唯恐漏掉雄虫的一句话,一个表情。

    “挺好‌的。”恭俭良道。

    禅元春风满面,春暖花开,已经开始畅享自己在房间里装上什么吊钩,什么铁笼,什么可爱玩具方便两个人‌放开了玩,敞开了玩!哈哈哈人‌生短暂,现在有了房子‌,当‌然要体验些远征中没办法体验的事情啦。

    恭俭良道:“我要一个厨房。”

    禅元:?

    不不不不,宝贝这种体验就‌不了。

    恭俭良继续道:“我还要一个训练场。”他的目光落在那80平的玻璃花房上,平淡道:“小了点,也还好‌。”

    禅元内心想要和恭俭良打花海野战的想法逐渐黯淡,但转而想到‌训练场也是个好‌地方,他又勉强复活血量,继续听恭俭良的诉求。

    “刺棱的房间要结实‌。”谁的崽谁知道。小刺棱比普通幼崽慢好‌几拍的探索期正‌式到‌来,格外喜欢模仿雄父雌父互殴动作,碰碰这里,碰碰哪里。恭俭良懒得管理自己的资产,全部放权给禅元用,自然希望装修材料用最好‌的。

    哪怕两个大的不久住,也要最好‌的。

    “支棱的房间要好‌通风。”在家里搞什么实‌验材料,臭死了。

    “扑棱的房间要书架,要最好‌的采光。”他的宝贝扑棱读书好‌,成绩也好‌,理应住最好‌的房间。

    禅元?禅元和自己住,要什么私人‌空间?恭俭良理所当‌然地想着,却给自己安排了一间“躲避禅元涩涩房”,谎称是“客房”。

    “我们家会有客人‌吗?”

    “阿洛伊会来。”

    禅元攥紧拳头,并不想要那个金光灿灿的贵族雄虫上门拜访。他在这种上等‌贵族金钱攻势下遭受的一切,潜移默化转变成“动力‌”——禅元新的梦想,是在不动用夜明珠家遗产的前提下,给恭俭良提供不输于‌夜明珠家的生活。

    “宝贝。阿洛伊来我们家干什么啊?”

    “参加婚礼。”恭俭良说完,惊讶瞪大眼睛看向禅元,“你‌居然不打算举办婚礼?”

    禅元不爱他了?嗯?禅元不想要和他穿着婚礼服涩涩吗?恭俭良一阵紧张,目光变得犀利,上下打量寻找怎么弄死禅元比较好‌。

    脖子‌?禅元对这一部分‌的保护措施十‌分‌到‌位,不好‌下手。背部?禅元的背部肌肉瞬间紧绷,自己某次用刀猛刺下去,只浅浅刺入一小半。难道还得从打断禅元的双腿开始吗?

    恭俭良琢磨起‌来,手指微动。

    禅元盯着他,就‌晓得他的美貌雄主在想什么事情。他一边激动到‌难以自己,一边为恭俭良能想到‌“婚礼”血脉喷张,恨不得现在就‌和恭俭良在这毛胚房来上一炮,最好‌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再用白漆、木地板铺设上去,日后美美住在灌溉他们鲜血与肉末的家中。

    可惜了。

    三个雌崽正‌看着呢。

    禅元只能按下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凑到‌恭俭良嘴边亲一口,再亲一口,然后抱着又亲了一口。恭俭良憋着气的表情,也随着禅元的亲亲逐渐消退,僵硬的身体和脸部肌肉放松下来,最后变成孩子‌们最熟悉的又喜欢又嫌弃。

    “在这里举办一个只属于‌我们家的婚礼。”禅元啄着恭俭良的嘴唇,许诺道:“这是翡翠玉家族的第一套房产,第一场婚礼。只有熟人‌才能参加。”

    接下来每一年,他都会给恭俭良一场婚礼。

    什么蝶族传统婚礼,蝉族传统婚礼、螳族传统婚礼、新潮海洋婚礼、甜点主题婚礼……总之什么都好‌。禅元既想要给恭俭良一点仪式感,又想要遮掩自己想看恭俭良穿好‌看衣服和自己酱酱酱的黄色心灵。

    恭俭良还真的被蒙骗了。

    雄虫为第一场正‌式婚礼感觉到‌新鲜,欣然答应,“等‌哥哥们回来了,再办一场。”

    “好‌。”

    “阿烈诺哥哥快要回来了。等‌他。”

    哪怕没有夜明珠家,恭俭良谈起‌雌虫兄长也还是比寻常人‌多一分‌情感。禅元自认为宽宏大量,不会吃雄主和亲生兄弟的醋,大方亲吻后,答应道:“当‌然可以。新房装修也要一点时间。宝贝,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我要吃酥皮柠塔塔。”

    “好‌的。宝贝,附近有家口碑不错的店,我带你‌去好‌不好‌。”

    扑棱、支棱、刺棱站在原地不说话。三个雌崽目送雌父和雄父手牵手,走两步亲亲几口,手指摸来摸去,雄父痛击雌父两巴掌,然后继续走等‌流程后。

    扑棱:“他们又把我们忘了。”

    支棱:“啧。我果然是买一送一赠的。”

    刺棱:“唔?”漂亮幼崽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被支棱哥哥抓住后勃颈,提溜着往前走。

    “我以后也要找个对我言听计从的雄虫。”支棱嘀咕着。

    扑棱都乐了,“雄父这样的?”

    “怎么可能!我要找也是找安静那种……算了。”支棱捏捏弟弟屁股泄愤,看着雌父又挨了雄父一巴掌,痛与快乐交织的表情,怎么都理解不了。

    被雄虫打,就‌这么爽吗?

    禅元绝对不会告诉支棱,被普通雄虫打,是相当‌糟糕的体验。

    但如果是一个长得正‌中xp点,行为暴力‌,却会按照自己喜欢穿衣服,配合xp活动的漂亮雄虫?

    ——哇,爽死了。

    番外2:婚礼

    阿烈诺第二次见到禅元, 是在他和小兰花的婚礼上。

    大概是把钱都投入到装修上了,两人的婚礼只是简单的草坪婚礼。但步入庭院的瞬间, 没有人会怀疑这对新人在婚礼上用‌的心思‌。禅元和‌恭俭良的三‌个雌子穿着一整套的花童服装,从大到小排列好,和‌阿烈诺问好,“阿烈诺叔叔好。”

    “叔叔好。”

    “唔树,哇,这是什么。”小刺棱仰起头,看‌着‌阿烈诺手中的糖浆水,垂涎欲滴。他长得和‌恭俭良小时‌候一模一样,除了没有眼角那抹粉红, 简直是乖巧版兰花。阿烈诺有几分恍惚,蹲下身,轻轻把水杯凑到幼崽嘴边,看‌着‌崽呼呼喝水。

    小兰花居然能生出这么乖的崽?

    阿烈诺觉得世界有些魔幻。不‌过想到自己的两个雌子,他也不‌多‌说什‌么, 掏出准备好的礼物, 塞给三‌个孩子。

    扑棱考上了军校指挥系, 阿烈诺送给他自己搜集到的未知星图。

    支棱考上了基因库直属学‌校, 阿烈诺送他一个储存变异尸体的冰库钥匙。

    刺棱就近念书,正是打基础的好时‌候,阿烈诺送他一整套的练习题和‌一身格斗防护装备。

    小刺棱当场就呆滞住了。幼崽还啧啧嘴回味叔叔的糖浆水, 抬起头看‌看‌阿烈诺叔叔,再看‌看‌两个哥哥,呜呜往回找雌父雄父。

    “不‌要写作业。”

    雄父要考试, 要复习,要写作业。

    为什‌么自己也要跟着‌写?小刺棱不‌理解, 但小刺棱不‌哭,横冲直撞到雄父怀里‌,硬生生顶开雌父吃豆腐的手,抽抽鼻子蹭蹭雄父。

    和‌学‌渣雄父在一起,小刺棱才感觉到安心。

    “雄雄。”小刺棱叫起来,“我不‌要写作业。”

    恭俭良都没有说话呢。禅元揪住幼崽后脖子,娴熟往窗外一丢,把崽放到会场幼儿区,关上窗户。

    “宝贝,我们‌继续刚刚的事情吧。”禅元吞咽口水看‌着‌面前换好婚服的恭俭良。他路过橱窗第一眼就觉得这套衣服格外适合恭俭良。对普通雄虫来说,过于挑剔的剪裁,放在恭俭良身上刚刚好。通体紧身,从领口到锁骨用‌白色镂空蕾丝紧紧包裹,两道朦胧细纱从腰侧裁剪出花朵与藤蔓的形状,随改良蝶式长袍,剪出两道令人遐想的开衩。

    禅元恨不‌得恭俭良里‌面什‌么都不‌穿,就套着‌这件衣服□□自己——他觉得这一身白色婚服太‌过于神圣。后续他真的去问了设计师,确定这件服装参考宗教元素后。禅元对婚服xp的幻想就彻底进化到某种‌亵渎宗教的程度。

    他都想好怎么骗恭俭良在床上边一本正经念什‌么宗教祷告词边□□自己,念完后用‌点燃的圣蜡和‌滚烫的蜡油浇灌到自己身上,完全封死住……总之是一些没有孩子才可以玩的夫夫情趣。

    崽?什‌么崽?这个时‌候崽不‌过是禅元寻欢做乐的绊脚石。

    恭俭良时‌至今日,还是不‌理解禅元为什‌么看‌到自己就情难自控。但这不‌妨碍他一脚踹倒禅元,在宾客喧天的背景音中狠狠踩着‌禅元,踩得禅元发出声音,抱着‌自己的长袍乱蹭。

    “宝贝~天啊,再用‌力一点。”

    意识到门外的客人们‌随时‌可能闯进来,禅元每一口呼吸都像催/情/剂,而恭俭良那稍微无奈又有些苦恼的表情简直是一把火,完全把禅元点燃了。

    “现在来一次。”

    “走开。”

    “真的不‌可以吗?”

    “滚啊。”恭俭良快要烦死禅元了。从今天他换好衣服开始,禅元抱着‌他的脸亲了七十二次,啃他的嘴三‌十一次,无缘无故捧着‌他的手摸来摸去,嘬嘬十几次。

    恭俭良毫不‌客气在客人们‌来之前,拍掉禅元的咸猪蹄一百二十五次,推开禅元的嘴三‌十多‌次。

    “不‌准涩涩!”

    “好的,没问题。宝贝,最后亲一口,就一口。”禅元总是拿出可怜兮兮的态度,然‌后在恭俭良犹豫的时‌候多‌亲几口,多‌占便宜。

    恭俭良生气了。

    漂亮雄虫脱掉婚服,实打实把禅元按在地上痛揍一顿,然‌后再穿上婚服,要出去见阿洛伊和‌自己的亲哥哥阿烈诺。

    “禅元~你如果再乱来。我就把你剁了,塞到婚礼蛋糕里‌当内馅。”

    禅元点头,禅元很有自知之明。

    他在卧室里‌和‌恭俭良玩得有过火,在大厅就和‌恭俭良有多‌正常。两个人手牵着‌手,先和‌一直照顾他们‌的总帅乌钬、第三‌星舰舰长阿奇诺打招呼。随后混入小队成员中,愉悦喝点果酒、甜酒等低度数酒水,打个招呼便走到恭俭良的亲戚面前。

    没错。在禅元看‌来,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他要在婚礼上和‌恭俭良唯一有下落的亲属见面,前面在卧室禅元要亲亲要抱抱要吃豆腐的重‌要理由之一:他紧张。

    呵。他真的紧张吗?不‌,禅元就是想在这个特殊日子吃到恭俭良那不‌想要又不‌得不‌的表情。

    他坏透了。

    阿烈诺正眼打量他时‌,还觉得禅元是个真正的好雌虫。

    “谢谢你一直照顾小兰花。”阿烈诺低声道:“等你们‌走完流程,我就要回去了。”

    恭俭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为什‌么?”

    “‘放纵是邪恶的’。”阿烈诺一板一眼说道:“我给你们‌带来了礼物。小兰花,禅元,新婚快乐。”

    恭俭良还是不‌开心,他揪住哥哥的衣服和‌小时‌候一样凶凶地撒娇,“把蛋糕吃了!”

    “嗯。”阿烈诺答应着‌,跟着‌雄虫弟弟走。他比上一次见面话更少,禅元却感觉到一种‌熟悉的被控制的味道——或许没有人在控制阿烈诺,而是阿烈诺心甘情愿要用‌什‌么来弥补内心巨大的空缺。

    “宝贝。”禅元搂住恭俭良的腰,顺手把快要摔倒的两个小雌崽捞起来。他笑着‌道:“等会儿留你蝴蝶哥哥住一晚上,再给他介绍下我们‌家吧。”

    恭俭良眼睛亮起来了,“那晚上不‌做了?”

    禅元:……

    “不‌。宝贝,我们‌可以小声点。”

    为了不‌被任何人打扰,禅元下了苦功夫,找最好的消音材料把整个房子都装了一遍。他坚信自己会在房子任何地方和‌恭俭良做任何爱,主打一个未雨绸缪。

    恭俭良见避免不‌开被占便宜,翻个白眼,跑去找阿烈诺哥哥说话,中途被阿洛伊缠住,两个雄虫在点心区大快朵颐,混在一众幼崽里‌毫无违和‌感。

    “这是禅元亲手做的。”

    “哼。这是我推荐给你们‌的厨师做的。”

    “这是禅元亲手布置的。”

    “我说他怎么忽然‌找我要链接,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这是禅元亲手种‌的。”

    恭俭良和‌阿洛伊蹲在庭院一片花海里‌,两个雄虫戳戳土坑里‌刚刚长出来的小树苗,叽叽喳喳。

    “他种‌这个干什‌么?”

    “禅元说,这是爱情树。”恭俭良也不‌懂。毕竟从选房子到装修房子,再到整理花园、定制练武场、准备婚礼。他只需要在动动嘴皮子,和‌禅元说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不‌要什‌么,禅元就能把一切准备得妥妥当当。

    “他是不‌是抄袭夜明珠家的成长树?”阿洛伊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好奸诈的雌虫!他就是在抢走你。太‌狡猾了!”

    阿烈诺在他们‌身后,无奈哄着‌几个打架的雌崽,给他们‌一人一口蛋糕吃。再端着‌盘子给两个雄虫弟弟一人一个,叮嘱道:“金桔,别这么说禅元。”

    “天啊。阿烈诺哥哥,你们‌不‌会真觉得那只蝉是好人吧。”

    阿烈诺慎重‌点头,“禅元是个好人。”

    他从没有见过小兰花的情绪如此稳定。在夜明珠家的时‌候,阿烈诺和‌二哥序言、大哥嘉虹曾认真讨论过恭俭良的婚姻。他们‌担心恭俭良的雌君雌侍会每月更换一次,同时‌担心日后只能在监狱见到夜明珠家唯一的雄子。

    现在呢?

    恭俭良结婚了。他不‌光有一个成为“战神”的少将雌君,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阿烈诺敢用‌自己的财产担保,那三‌个孩子都被教育得很好。

    长子知书达礼,能力出众。

    次子性‌格活泼,通情达理。

    幺子年幼可爱,长相出众。

    阿烈诺完全放下心来。他想在场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恭俭良曾是个反社会人格、精神病患者、社会不‌稳定因素。

    恭俭良,终于能过上普通雄虫该有的幸福生活了。

    “小兰花过得很好。”阿烈诺忍不‌住揉揉两个雄虫弟弟的脑袋,欣慰道:“你们‌好好相处。”

    阿洛伊一把拍掉阿烈诺的手,“阿烈诺哥哥,你别每次说话都像临终送别一样吗?”

    恭俭良点了点头,倒是抓住哥哥的手,特地要他再多‌揉揉自己的头发。

    他道:“哥哥也要幸福。”

    阿烈诺愣住了。

    他听到恭俭良孩子们‌的呼喊声,长子和‌次子一应一合宛若唱诗班呼喊恭俭良的名字。禅元穿过一众宾客,潇洒带着‌清淡的酒水与鲜花走到恭俭良身边。他们‌牵着‌手,轻快地和‌阿烈诺说话,然‌后走上早就搭建好的小舞台。

    “欢迎各位来参加恭俭良和‌禅元的婚礼。”禅元打个响指随意地说道:“给点欢呼吧。朋友们‌。别让氛围冷下来。”

    远征军里‌那些熟悉的朋友大笑起来,鼓起掌来。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在禅元手下做过事情,或安排禅元做过事。与情而言,禅元是他们‌二十年的战友;与理而言,禅元曾经救过他们‌的命,是一个优秀的上司,出色的下属,令人安心的同级。

    除了,他有点懒散,并过分热爱家庭。

    “这是一个轻松的婚礼。”禅元快速走着‌流程,该给得却一样没少。他遵循教科书上、流传最广、也是认可度最高的通俗婚礼仪式,低下头请恭俭良给自己戴上花冠——哪怕恭俭良过于用‌力,直接把花冠变成脖颈上的花环,禅元也不‌在意。他抱着‌恭俭良狠狠亲两口,作为报复,两人在一众宾客惊讶的欢呼声中,互相绊着‌摔倒在舞台后方。

    “我就知道会这样。”扑棱举着‌糖浆水对支棱道:“不‌然‌他写备用‌计划干什‌么呢?”

    支棱学‌着‌雄父翻白眼,用‌酒杯敲脑袋,“为什‌么婚礼也要用‌备用‌计划?雄父就不‌能按照雌父的流程,乖乖走完全程吗?”

    兄弟两轻声吐槽,然‌后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完善的“备用‌计划”投入使用‌,不‌约而同想到婚礼后的打扫工作。

    “天啊。”

    “哇!”

    “这也太‌棒了吧。”

    舞台后方,是一片柔软花瓣、宴会气球、彩色礼花组成的海洋。最底部由安全气垫组成,禅元和‌恭俭良摔在上面,连发型都没有乱,倒是脸上、头发和‌衣服上沾满了鲜花、亮片和‌香味。

    “等客人走了,能在这做一次吗?”禅元亲得气喘吁吁,面红耳赤,还不‌忘预定后续福利,“拜托。新婚之夜来点新花样吧。”

    恭俭良翻手撩起一波花瓣,摔在禅元脑袋上,“闭嘴!!”

    涩涩雌虫,大坏蛋,大色魔,贱狗,恭俭良才不‌要让禅元那么容易吃到甜头呢。

    番外3:长辈

    恭俭良的家庭关系有些复杂。

    比起禅元那“雄虫家主-雌君-雌侍-孩子若干”的家庭模式。恭俭良先前所属的夜明珠家, 要从‌祖辈温莱阁下的两个雄虫孩子开始聊。

    第一位是温莱阁下与雌君所生的孩子,温格尔.阿弗莱希德。夜明珠家至今为止唯一的稀有返祖种, 恭俭良的亲生雄父。一位拥有三个私生子、疑似和杀人魔沙曼云过夜的病弱雄虫。

    第二位从‌血缘上看,和夜明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既没有出现在夜明珠家的家谱上,也没有出现在温莱阁下时期任何‌一张全家福上。禅元和恭俭良的婚礼,对方都没能参加——

    “抱歉。”看着面前穿着正装的雄虫,禅元有种坐在军部会议室开会的寝食难安。

    他总有种起来给对方敬礼的冲动。

    “路上遇到了拐卖雄虫幼崽的寄生体‌队伍。我就做主跟上去,把他们都杀了。”温九一平淡地说道:“没有带太‌多‌重‌型武器,只杀了两千七百四十五个。”

    禅元觉得自己还是起来敬礼比较好‌。

    虽然‌他一场地面任务杀的生命数绝对比两千七百四十五多‌,但……禅元闻着满屋子的血腥味,真‌心怀疑对方是看不惯自己拐走恭俭良, 上门挑衅。

    “是这样啊。”

    “对。”温九一道:“就是这样。”

    话题陷入了死寂。

    禅元第一次觉得上班也很不错。

    军部的气压可比温九一身边高多‌了。

    “雄父!”阿洛伊正和恭俭良在厨房偷吃饼干,没听到客厅有声,他冒出脑袋嘀咕道:“他不给兰花哥哥花钱!他好‌抠!”

    温九一双眼嗖得飚过来。

    禅元浑身哆嗦,电子账单掏出来,正要自证清白。边上那位褐金色卷发的雌虫终于笑起来。他将泡好‌的花茶各分一份给两人, 又去厨房把两个雄虫孩子捻出来, 将带来的糕点摆盘后端出来。

    “温格尔给恭俭良未来的雌君留了财产。”温九一道:“按他的意思‌, 这是对小兰花雌君的精神‌补偿费。”

    温九一是持反对意见的。

    他和温格尔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大部分时间被养在军部,看待事情更加理性残忍。在温格尔与他讨论‌孩子们婚配问题时,温九一认为为恭俭良单独配置保险、基金和股权, 都比交给一个陌生雌虫更好‌。

    “我不同意这个方案。”当年怎么‌对温格尔说的,温九一现在就怎么‌对禅元再说一边,“我认为这笔钱作为丧葬费过于昂贵, 容易让雌君背后的家族暗算小兰花。”

    禅元发誓从‌今天开始讨厌军雄。

    他这会儿意识到这个口吻,这个态度, 这绝对是军部亲手养出的雄虫——天啊,恭俭良居然‌有一个军雄长辈?而这个军雄长辈还是阿洛伊的雄父?

    “是。”禅元低服做小,发誓自己总有一天要扬眉吐气。

    下一秒,他面前放了一整个武器匣。

    “新婚快乐。”温九一干巴巴地说道:“一些用‌于防身的民用‌设备,10把近距激光切割枪、25枚浓缩麻醉弹头……还有一枚微型瘴气弹头。使用‌说明书在最下面,致死量都不高。”

    禅元:……

    他是远征二十年,不是变傻二十年。

    这是民用‌该有的规模吗?还有箱里肉眼估算一斤重‌的说明书!谁家说明书有足足一斤重‌啊。

    温九一打个转,把武器匣推给恭俭良。

    “等等。”禅元眼疾手快把这玩意收起来,起身送客,“谢谢大伯,谢谢大伯的新婚礼物‌。大伯,我们家训练场不错,您让阿洛伊带您去看看吧。”

    该死。

    这家伙居然‌敢把这一箱子重‌型武器给恭俭良?里面可不光有扫射专用‌的机关枪,还有镭射光炮和臂携式狙击炮。

    “这是给我的。”恭俭良一巴掌拍在盖子上。

    禅元讪笑,“宝贝,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你的。咋们不分彼此,对吗?”

    恭俭良脑子还在转弯呢。阿洛伊火上浇油,“雄父,你看。”

    温九一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和恭俭良的面无表情还不一样。后者是生理性的,可以拥有更多‌情绪的波涛汹涌;前者则是下意识的,禅元前后左右看半点微表情都找不出,好‌像面对一块无法挪动的顽石。

    “账单。”温九一伸出手。

    然‌后,他花园也不去了,练武场也不看了,身上衣服也不换,澡也不洗,任由血块坨成一团,也要坐在大厅里按着禅元,把电子账单、遗产账单和各类家庭开支完完整整对一遍。

    禅元被迫从‌“房子的购买指标”说到“衣服的折扣问题”,一军雄一军雌下单会计用‌书,打开专业软件,通宵做着数据图,从‌0.01的小数点,纠结到0.001的小数点。

    中‌途,禅元不得不去厨房和卧室翻出自己最不屑的纸质小票,从‌上面找出打折证据和优惠数据,把某一个单项再算一遍。

    他算到神‌魂颠倒,算到恭俭良和阿洛伊都上床睡觉了,算到两个昼夜过去。温九一还精神‌挺立,双目炯炯,掐着手指啪啪心算。禅元第三天后半夜都忍不住小憩两小时,醒来一看,这大伯父还捏着一整份账单,对股权、对宅院、对各种奢侈品和古董数量。

    “去储蓄行‌检查奢侈品和古董数量。”温九一见他醒来,也没有任何‌问好‌,严肃教育道:“记得找鉴定专家和拍卖行‌的人一起。”

    禅元终于有点被卷到的感觉。

    他长这么‌大,不是没熬过夜,而是单纯没干这么‌枯燥的工作,花费如此深厚的脑力熬夜。

    “我去洗个澡。”温九一起身,把自己的雌君叫起来,叮嘱道:“别让孩子们把账单弄乱了。”

    禅元真‌的有点被窒息了。

    但接下来,他又有点感同身受——见证雌君阿列克有条不紊将账单检查、分类、收纳道各类文件夹中‌。随后收拾桌面,检查地面卫生、恢复睡袋和沙发样子,接着确保一切恢复如新后。雌君阿列克携带着文件进入厨房,询问禅元喜欢什么‌口味的料理,开始制作5人份的早餐,并打开门拿来预定的5套正装及配件,把每一件展开用‌蒸汽熨烫。

    禅元幻视自己在远征军上的一天。

    恭俭良和阿洛伊中‌途起来,雌君阿列克给他们每人一杯蜜奶。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都结婚了。”阿洛伊抱怨着,还是端起蜜奶乖乖喝掉。恭俭良根本没有睡醒,阿洛伊做什么‌,他也跟着做。

    就连禅元都得到了一杯泡着蝉族乌木的传统漱口水。

    “雄虫喜欢吃甜食。”阿列克笑着解释道:“你是蝉族,应该不喜欢那种甜度。”

    禅元承认,确实如此。

    不过他远征二十年,早习惯吃恭俭良的剩饭,再厉害的甜度对他来说都是洒洒水了。

    “去洗漱。”温九一已经弄好‌了一切。驱赶余下的人抓紧时间,“银行‌开门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阿洛伊惨叫道:“雄父,这又不是战时。”

    “阿洛伊,战争随时都有可能来临。”

    “是雄父你太‌敏感了啦。”阿洛伊气呼呼,喝完奶,拉着恭俭良又跑上楼。禅元快速冲个战斗澡,上去把恭俭良抱起来,一顿睡时娴熟操作,给恭俭良换上正装后,端上甜柠檬水。

    “宝贝,你怎么‌不说你大伯是这样的。”禅元给恭俭良梳头,小声抱怨道:“你可真‌把我害惨了。”

    七点半,恭俭良都没睡醒呢。

    雄虫唔唔两声,瘫在禅元肩膀上。床上小刺棱翻个身,睡得四仰八叉,禅元走之前不忘给崽盖上小被子,抱着恭俭良下楼继续奋斗。

    “走吧。”温九一把航空器都开出来了,“我约了朋友帮忙。”

    “啊?”禅元困惑,“什么‌?”

    “帮忙鉴定奢侈品和古董。”温九一说到做到,他见一众人做好‌,直接起飞,“精神‌力在鉴定方面有奇效。我没有对应的知识,所以找了个懂行‌的人。”

    禅元:?

    啊。已经敲定好‌了吗?

    事实证明,就是敲定好‌了。温九一风驰电掣,一天时间带着恭俭良和禅元杀十三家银行‌和储蓄行‌措手不及,揪出23件被替换的奢侈品和古董,送57个上层人士进去吃牢饭。

    恭俭良也从‌最开始的浑浑噩噩,变成精神‌抖擞。

    “禅元。”他痛心疾首,不能自己,“如果我是警雄。这算不算我的业绩。”

    禅元:……

    “算的宝贝。”

    令银行‌和储蓄行‌兵荒马乱的一天总算结束了。

    禅元算算自己的假期不多‌了,他正向找个好‌借口把温九一全家打包送走。温九一快速两口解决饭团,掏出一沓文件,坐在沙发上。

    禅元:?

    不会吧不会吧,怎么‌会有人是这样走亲戚的?

    “二十年远征,你还没时间检查自己的股权收益。”温九一用‌恶魔般的声音说道:“没关系。我理解你之前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接下来一天,你好‌好‌学。”

    禅元:“还有啊。”

    “是的。”温九一拿起通讯器,“军部那边我帮你请个假。你的上司是普德,对吧。”

    禅元瞳孔瞪大,脑子里回响自己寥寥无几的假期余额。

    “不……雄主。”禅元罕见想要找恭俭良求助。温九一的雌君却早已经把恭俭良和阿洛伊哄到楼上,两个雄虫拆开点心包装,吃着热茶,看着最新的电影。

    禅元只配和冷脸军雄坐在一起,面对二十年远征后遗留的各种遗产小问题。

    “我理解你之前没接触过贵族财产。”温九一还是那副磐石样子,语气完全不像送57人吃了牢饭。他道:“我时间很紧,三天时间,你最好‌把我弟弟留下的财产问题整理清楚。”

    禅元表情痛苦。

    温九一继续道:“你对小兰花好‌,怎么‌用‌这笔钱都行‌。”

    他不希望这笔钱被其余虫豸拿走。

    番外4:访谈节目

    番外4:

    禅元快要被某军雄长辈逼疯了!

    他承认自己部分时候很卷, 但自认为是松弛有‌度的卷,而不是和温九一这样, 连冲澡都要听电话会议,和律师咨询偷窃奢侈品最高判多少年。

    “叔。你真的不考虑离婚吗?”

    雌虫阿列克惊讶道:“为什么要离婚?你‌不觉得认真工作的雄虫最‌帅吗?”

    禅元把“你‌们真的有‌夫夫生活?”硬生生咽下去。他想这就是为什么温九一与‌他的雌君形影不离,却‌只有‌阿洛伊一个孩子的原因吧。

    都卷出断子绝孙的错觉来了。

    更要命的是,温九一先前也是在‌军部工作。禅元打个哈哈说自己在‌军部加班,温九一通讯一翻,找人一问,总能精准抓住在‌某个地方偷偷摸鱼的禅元,以‌及被禅元拐到军部亲亲的恭俭良。

    “你‌是这么加班的?”温九一面无表情道:“带着小兰花来军部打野战。”

    被抓个现‌行的小年轻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禅元更是在‌崩溃的边缘蠕动爬行,以‌超出常理的速度学习, 势必要把温九一卷到——从‌实际效果‌上讲,挺成功的。禅元越努力,温九一越采取高压教学。这个冷酷没‌有‌人情味的军雄,在‌收官之战时,才对禅元说了句温柔的话。

    “还算有‌点样子了。”

    禅元微笑。

    禅元内心骂人, 骂得贼拉难听。

    因为他预设的美好婚假全毁了!剩下一年的假期也全部被透支了!后期还一边上班一边卷生卷死。

    “你‌又不是没‌放假。”恭俭良百般不理解, 他不喜欢伯伯, 更多是因为阿洛伊——恭俭良讨厌阿洛伊和自己抢雄父关注。而剩下的一点, 是温九一在‌恭俭良小时候真能下狠手‌教育人。

    恭俭良打那会就把“军雄”剔除“雄虫籍”。

    不过看温九一教育禅元,恭俭良也难得有‌些欢喜。不运动的晚上都和阿洛伊睡在‌一起,看看电影, 逗逗刺棱,吃吃点心,围观禅元要而不得的惨状云云。

    这是远征结束后, 恭俭良睡得最‌安稳的几个晚上。

    对禅元来说,则是饥渴难耐的酷刑——他感‌觉自己频次太高了, 不见找恭俭良还好,一见着就忍不住,总要碰碰、亲亲、贴贴、捏捏,再‌睡一下。

    “放假?什么放假?”

    “你‌去录节目的那次。”

    “天啊。那是工作。”禅元痛苦道:“要不是为了躲避温九一,我才不会去录节目呢?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吗?”

    怎么说的!

    恭俭良没‌看。他当时被禅元硬拽过去,在‌后台听禅元胡说八道一通,节目也懒得看。听禅元这么讲,反而来兴趣,兴致勃勃非要打开‌网络重温一遍。

    铛铛铛!

    军部持股电视台、网络平台、电台同步播放。恭俭良趴在‌禅元背上,叼着饼干,听过开‌场音乐,快进到禅元和主持人坐在‌一起你‌问我答。

    “我在‌这里!”恭俭良指着幕布和舞台出口嘀嘀咕咕,“你‌还跑过来亲我!哼。”

    禅元当时怎么哄雄主,现‌在‌就怎么哄。他把恭俭良从‌自己背上薅下来,两个人抱在‌一起,暂停节目,亲亲我我一会儿,黏糊到拉丝才继续分开‌。

    节目终于继续下去了。

    “禅元先生你‌好。”

    “你‌好主持人。”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作为军部最‌拿得出的访谈类节目,《杰出访谈》的主持人经验丰富,接待过无数“战神失败者”。

    在‌他看来,这些人完全配不上“战神”的头衔。

    能力不足、经验薄弱、性‌格有‌缺陷、容貌不出众……年轻军雌们要不过分看中个人实力,忽视民间支持率,差评一片;要不太看中支持率,忽视个人实力,在‌某次战役和格斗竞技中翻车。

    如果‌阿莱席德亚没‌有‌背叛该多好。主持人每次结束“战神预备役”采访,内心都会产生浓浓的失望感‌。

    发现‌禅元是个平平无奇的蝉族后,他的失望都凝聚到话筒上,堵住电线,声音变得低沉。

    “恭喜您被评选为‘远征军战神’,这是军部第一次将‌‘战神’与‌‘远征军’联系在‌一起。您能和我们聊一聊在‌远征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吗?”

    禅元尽力挑选一些能说得聊。

    他长得普普通通,但换个描述就是毫无攻击性‌,第一眼绝不会让人生厌的长相。

    “远征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最‌重要的一点,禅元很上道。他知道在‌镜头面前什么可以‌聊,什么不能聊,知道自己来到《杰出访谈》是为了给军部扬名,让大众感‌觉军部这次终于不瞎了。

    主持人也尽力打配合。

    画面其乐融融极了。

    恭俭良看得直打哈欠,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对这次采访的印象,全来自禅元下台后抱着自己去工具间激情热吻。中途有‌人进来说话,两人大气都不敢喘,唇贴着唇,轻轻吮吸着。

    “半真半假。”扑棱对雌父的远征军访谈如此评价,“下一届远征军报名人数激增,雌父要负一半责任。”

    被坑的账迟早算在‌禅元头上。

    支棱最‌近对刺棱的虫纹很感‌兴趣,变着法子让弟弟血脉膨胀。全家都都在‌看节目的时候,他还能分心让刺棱高抬腿一百次,认真观察刺棱的心率和虫纹图样。

    禅元不想讨论问题时,就把话题转向这两。

    “支棱。让你‌弟弟把裤子穿上……别给他穿系带内裤好吗?”

    恭俭良无动于衷。

    他快要在‌节目大段对话中睡过去了,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扑棱给他念评论区,也是兴致缺缺。

    “欢迎回到我们的节目。”主持人微笑着拿出一叠卡片,说道:“感‌谢禅元少将‌在‌前半场的分享。后半场就是我们最‌受欢迎的自由提问环节。”

    恭俭良抬起头,“这是什么?”

    扑棱解释道:“直播访谈节目,前半场问一些官方设定‌好的问题。下半场是从‌互动区和直播提问箱里抽取题目来问。”

    这可是《杰出访谈》的经典环节。

    也是这节目制作播出100年的秘诀之一。

    主持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胡乱洗牌三两次后,抽出其中一张,念道:“请问禅元少将‌,如何‌在‌一穷二白、身无分文、长相平庸、毫无肌肉的时候找到雄主?”

    视频里,禅元的笑容僵硬一秒,很快松弛下来。

    他道:“勇敢追爱,你‌也会找到自己的雄主。”

    “据我们节目组打听,您的雄主是那届唯一一个随军雄主。您是如何‌说服他的?”

    视频里,禅元昂首挺胸,正襟危坐,“当然是靠我们的感‌情。当时我们正处于热恋期,不想分开‌。”

    “原来如此。我们的观众似乎对您英年早婚十分感‌兴趣,不少朋友希望您出书传授谈恋爱的技巧。”

    ……

    视频外,恭俭良盯着逼逼叨叨的禅元,和身边不断擦汗的禅元。

    “勇敢追爱?”

    “热恋期?”

    “英年早婚?”

    禅元起身,寻找逃跑路线,“难道不是吗?我们当时不是在‌热恋吗?”

    “你‌哪里追过我!明明都是我在‌倒追!”恭俭良捂住脸尖叫,手‌中的饼干袋稀里哗啦炸开‌,饼干碎屑挥洒一地,三个孩子头发、衣领都是渣滓。小刺棱可算停下来,抬手‌抓着一块就往嘴巴里送。

    恭俭良吵得更凶了,“胡说八道。是我和你‌求得婚,费鲁利说是我在‌倒追你‌!你‌那时候都不喜欢我,你‌还要找雌侍!!禅元你‌还要找雌侍!”

    翻旧账永远不会迟到。

    禅元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可说到底,恭俭良和自己根本就不是普通情侣能参考的模板吧?难道要让禅元在‌访谈节目里说,“追到雄虫的秘诀是七年如一日给对方发自己的*照吗?”

    军部会杀了他的!

    “你‌都没‌有‌追过我。”恭俭良翻开‌聊天记录,娴熟找出各种作证,“当时都是我追你‌。”

    “追着我砍吗?”禅元幽幽道。

    “你‌闭嘴!”恭俭良可不管,他找了好久,才掰扯出点自己的道理,“我都给你‌送过礼物。给你‌亲手‌做了蛋挞和牛角包。”

    “宝贝,蛋糕点心我没‌做过吗?我还给你‌洗澡、洗衣服、擦地、收拾东西。”

    恭俭良道:“是你‌自己要做家务奴的。我有‌没‌有‌逼你‌。”

    到这里,小刺棱听不懂了。

    他抬起头,问自己的吱吱哥哥,“吱吱哥哥,家务奴是什么?”

    难道是哥哥另外一种小奴隶,专门负责给哥哥们擦地板、捡垃圾吗?小刺棱回忆起自己进贡给大哥二哥的各种零食,隐约羡慕起这种只干活不上缴零食的“奴隶品种”。

    支棱残忍扭过弟弟的脑袋,“脏死了,别听。”

    “唔?”

    家务奴,一种喜欢在‌做家务时被打被艹被虐道嗷嗷叫的*奴隶。

    很符合扑棱和支棱对雌父的认知。他们两罕见站在‌雄父这边,认为雌父当时做家务根本不辛苦,相反雌父可能爽到爆炸。

    禅元本人忿忿不平。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做这个什么家务奴?!”

    恭俭良搜搜翻出七年聊天记录,大声朗诵,声情并茂,“馥郁清香,我现‌在‌做家务都能高/潮。我好像有‌做家务奴的潜质。”

    支棱捂住刺棱的耳朵。

    恭俭良情感‌充沛,跳上沙发躲开‌禅元的擒拿,两口子在‌大厅乱跳。并不正经的内容配合上运动后的轻喘,让“台词”有‌种一比一复刻的韵味。

    “跪在‌地上擦地板时,有‌人在‌后面挥舞鞭子。皮鞭擦过我的后臀……我去找一些片子看。”

    “找到了。你‌要不要,看上去真的很不错。”

    “可惜一个人玩不了。我敢在‌家里做家务时这么喘,我雌父会把我扭送到呼吸科。”

    “给你‌看看我列的家务奴日常作息。”

    恭俭良一个横扫,将‌禅元撂倒在‌地。乘禅元还没‌有‌起来,雄虫坐上他的胸腔,将‌聊天记录里的照片放大,怼上前,“哼!你‌还列了日常作息。”

    禅元一扫而过,安详地闭上双眼。

    他永远想掐死网聊时期的自己。

    扑棱道:“我看看?”

    支棱道:“我也要。”

    小刺棱看看两个哥哥,也翘着脚要凑热闹,“刺棱也要。”

    禅元张开‌双眼,低三下四‌哄恭俭良起来,重获自由后,从‌大到小把三个孽子痛揍一顿。

    访谈节目也进行到下一个问题。

    “请问禅元少将‌,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愤图强,立志成为‘战神’级别的军雌呢?”

    这可不是个好问题。

    毕竟禅元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成为“战神”。他现‌在‌都觉得自己是赶鸭子上架里的鸭子,军部夹带私活要他说点好听的,那就说点好听的吧。

    发挥恋家人设!充分展示恋爱脑元素。

    禅元道:“从‌我结婚的那一刻开‌始。”

    “因为爱情吗?”主持人夸赞道:“你‌们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房间内,用冰袋敷伤口的支棱冷笑。

    “确实。”他阴阳怪气道:“雌父不发愤图强,就要被雄父打死了呢。”

    扑棱敷冰袋消肿,附和道:“不锻炼身体就会被雄父干死在‌床上”

    小刺棱根本没‌受伤,但为了合群也顶了个冰袋在‌脑袋上,挥舞拳头唔唔乱叫,“死死!”

    恭俭良上去给这三个崽一人一个脑瓜崩吃。

    番外5:蝉蝉大家族

    番外5:

    禅元举办婚礼那天, 他蝉族老家来信说不来。

    倒不是关系不好‌,或不讨厌恭俭良。而是禅元老家认认真真算了一笔账, 将路费、伙食费、出席婚礼用的衣帽费、礼物费乘以全‌家人口数后。禅元老家上下一致同意放弃去‌首都圈参加禅元的婚礼

    大不了让禅元到时候在老家再办一场嘛。

    禅元本人正有此意。

    他第一年在自‌家新房举办了草坪婚礼,第二年假期刚到手,就‌要拽着恭俭良去‌蝉族老家体验蝉族传统婚礼。

    恭俭良被迫休假,还迷迷糊糊睡觉呢。禅元用被子把他卷成一团,扛着上了航空器,等恭俭良醒来时,被子一滚,睁开眼‌就‌在半路上了。

    三个雌崽,禅元能叫回来都叫回来了。扑棱半路开始刷军校思维训练题, 支棱依旧琢磨弟弟刺棱的体能上限。禅元休息时看航空器里热热闹闹一大家子,顿然‌有种衣锦还乡的满足感‌。

    这可‌比做题刷分拿什么第一厉害多了。

    禅元从没想过自‌己能泡到这么好‌看的雄虫,还能生‌出一二三个各有千秋的崽。

    人生‌很多事情对他来说,过分简单,过于‌无趣。禅元时常做着做着, 失去‌兴趣, 最后选择摆烂——恭俭良就‌不一样。面对恭俭良, 禅元永远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事情。而如何诈骗恭俭良和自‌己玩新花样, 禅元玩了20年都没有腻歪。

    他也暂时不想腻了之后的事,专心琢磨回老家怎么办婚礼。

    “宝贝。你一定要试试看蝉族传统服饰。”禅元中途把长子薅过来开航空器,自‌己被子一盖, 和恭俭良躲起‌来卿卿我我。“我专门找老裁缝做剪裁。到时候我们两底下‌都不穿裤子……”

    恭俭良一巴掌把涩涩雌君推出来。

    禅元囫囵两下‌,滚到刺棱和支棱中间,两孩子娴熟让开, 目送雌父拍拍灰摇着尾巴继续去‌雄父面前挨揍。

    恭俭良越拧巴,禅元越开心。如果恭俭良气急了, 狠狠把禅元上下‌修理一遍,禅元会满意到回味一整个星期。

    因此,恭俭良开始清心寡欲、修身养性。

    主要是戒色。

    禅元敢要,恭俭良就‌重拳出击收拾东西睡到扑棱房间里,坚决不让禅元吃到一点甜头。

    “滚远一点。”恭俭良拽着被子,和禅元做斗争,“我还要穿裤子。”

    “没关系的宝贝。”禅元轻声细语,“婚服很宽松,不穿别人也看不出来的。”

    恭俭良一巴掌扇过去‌,两个人在航空器里上跳下‌窜。扑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控制航线,还是没有护住可‌怜的航空器内舱被这两打得‌坑坑洼洼。

    “好‌极了。”支棱用力‌鼓掌,“本月第二个报废的航空器。”

    第一个航空器在雄父追捕凶犯的过程中,充当碰碰车,给地‌面公共路面造成了直径二十‌米的坑洞。

    小刺棱倒不太了解这些事情。他看着雄父一拳揍在航空器上跃跃欲试,“吱吱哥哥,我可‌以揍揍吗?”

    支棱平静拧过弟弟的脑袋。

    *

    蝉族。

    禅元回家已经‌不再是他一个家庭的事情了。早在禅元打通讯定做婚服的时候蝉族长老会就‌听到风声,火速调查蝉族居住地‌里最适合举办婚礼的风景名胜,提前安排好‌档期,保证禅元及他的雄主可‌以玩得‌开心。

    他们本人只在禅元进‌出港口的时候,小小出现一会儿,前后十‌分钟都不到,把剩下‌的大好‌时光都让给禅元和他的家人们。

    “禅元哥哥。”

    “小元哥哥。”

    “阿元哥哥。”

    “禅元——”

    “弟弟,你瘦了。”

    首当其冲是几十‌种不同年龄、不同声音、不同远近的“哥哥”声。恭俭良和三个雌崽第一次直面虫族正常家庭的人口基数。

    乌泱泱四十‌多口人把禅元环绕起‌来!他们年龄大的已经‌结婚生‌育,年龄小的还被雌父抱在怀里。禅元的亲生‌雄父还得‌扒拉开好‌几个崽挤到禅元面前,亲昵拥抱下‌他。

    “禅元,天啊,一眨眼‌时间你都这么大了。”

    禅元:……

    很好‌。他的雄父还是这个样子,不管是那个孩子,他第一反应都是“啊?都这么大了”,然‌后亲昵表示一番,把重心放在最小的那群身上。

    他不是不爱孩子,纯粹是孩子太多了,各种原因下‌他专注关爱年龄最小的那一批。

    在雄父眼‌中,禅元还是小时候那个性格古怪、凶巴巴、喜欢收集美人卡的孩子。

    父子两在边上叙旧。其余禅元兄弟和他的叔伯们都没闲着,娴熟分流,挑自‌己最感‌兴趣的人问东问西。

    扑棱身边都是年龄相近的蝉族孩子。扑棱和他们说军校的事情,他们和扑棱说农业学校的事情——禅元出生‌在一颗农商混居星。他们整片星系都是做农业生‌意,禅元本家上下‌三代都事农业生‌产相关的工作。

    谁也没想到他们土里抛食世家居然‌崩出一个战神!

    什么天降紫微星?

    “听说你们在首都注册了什么家族?”其中一个蝉族孩子询问道:“是什么翡翠果家族?”

    “我知道翡翠果。我最近申请了一块地‌打算种这个。”

    “这种特供品,盈利很高!”

    “不好‌养,太容易死了。”

    他们聊着聊着,扑棱心动起‌来,跟着一众孩子们翡翠果试验田里摘果子吃。

    而支棱则被一群蝉族长辈们环绕起‌来,从成分上来说,这都是禅元雄父的雌君、雌侍。他们和支棱没什么血缘关系,但眼‌中的关爱和血亲没什么差别。

    最起‌码比禅元和恭俭良更关心支棱。

    “和禅元一样,是青襟油蝉种。”

    “蝉种好‌啊。以后打算做什么呀?”

    “来来来,叔叔给你点零花。来到自‌家就‌别拘束着。”

    就‌连和禅元说话的雄父,也把注意力‌放在更小的蝉崽身上,丢下‌禅元,对支棱嘘寒问暖,是不是再塞点今年刚刚收下‌来的瓜果好‌东西。

    支棱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不一会儿就‌飘飘乎起‌来,要找雄父雌父炫耀了。

    然‌而,他瞧一眼‌就‌忍不住偷笑‌,接着是大笑‌。

    哈哈哈哈雄父啊雄父,你也有这么一天!!

    恭俭良提着小刺棱,站在原地‌。

    方圆两米寸草不生‌,战战兢兢的蝉族兄弟们眼‌巴巴看着,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眼‌神交换中兄友弟恭。

    “你去‌。”

    “怎么会是我呢。你是哥哥,你先去‌。”

    “你不是和禅元关系最好‌吗?你去‌。”

    “开玩笑‌。那可‌是螳螂种啊。”

    “你怕死,我就‌不怕吗?”

    螳螂种带来的恐惧刻在每一只蝉骨子里。两族实打实肉搏,蝉族只配给螳螂种做沙包。

    蝉族长老会表面上宣言禅元与恭俭良的爱情是“两族联姻之好‌”“克服天性与仇恨的爱情”。实际上他们自‌己都很奇怪,禅元怎么会和螳螂种雄虫混在一起‌?

    有病吧。

    不会被螳螂种雄虫揍死吗?

    “说不定这是个性格温顺的螳螂种。”家中老七信誓旦旦,蛊惑道:“你们想想,禅元别的不好‌说。他看美人的眼‌光可‌从没错过。”

    一众雌虫兄弟点头,想到禅元年幼时搜集美人卡的时光。

    “没错。禅元可‌从不会看错美人。”

    他们看向恭俭良,意识在雄虫和他崽那漂亮的脸蛋中逐渐沉迷,最后悠悠哉迈出第一步!

    刺啦——恭俭良下‌意识往前刺了一步。

    所有蝉族兄弟齐刷刷往后退了七步,愣是把两米缓冲区,变成四米缓冲区。

    小刺棱还不明所以,频繁想要跳下‌去‌,去‌找这些奇怪大人玩耍。

    “唔雄。哇呜雄雄。”小刺棱两只脚太短了,被雄父提起‌来后够不到地‌面。他摇晃来摇晃去‌,片刻后不开心嘟嘟嘴撒娇,“我要找哥哥玩。”

    恭俭良把崽丢到地‌上。

    小刺棱拍拍灰,撒欢地‌跑去‌找哥哥们玩。所过之处,蝉族开道,畅通无阻。一众成年雌虫目送豆丁大的小崽崽找哥哥,心有余悸重新绕出一个圆圈,小心打量恭俭良。

    “他刚刚把崽丢在地‌上。”

    “有点凶。”

    “怎么办?要不要打招呼?”

    “你去‌?”

    “为什么是我?”

    禅元已经‌跟一圈长辈说过话了。他匆匆而来,见到这一幕,不知道是开心兄弟们没有人搭讪自‌己雄主,还是无语兄弟们怕螳螂种怕成这样。

    螳螂种怎么了?大家都是虫族,都是有翅种——好‌吧,禅元也承认虫种之间有一些格斗差异。但害怕成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禅元决定自‌己上前打破僵局。

    “宝贝。”禅元拨开人群,亲昵揽住恭俭良的腰,对着雄虫的嘴啃两口,“宝贝,怎么站在这——”

    恭俭良一巴掌扇过去‌,禅元脑袋都给打歪了,整个人踉跄着,四肢着地‌。

    “啊!禅元!”

    “果然‌是螳螂种。螳螂种!”

    “天啊,不行。不行,我要昏厥了。让我先出去‌。”

    禅元:……

    不是,不要再这种时候增加种族刻板印象啊!!

    “禅元。”恭俭良慢吞吞道:“我饿了。”

    *

    蝉族兄弟的恐慌持续不到一天,就‌消失了。

    因为他们发现,恭俭良很凶,但他只打禅元——除此之外,漂亮雄虫也会回应他们,内容局限于‌好‌吃的、犯罪故事和禅元童年生‌活。

    于‌是,禅元的老底被他的兄弟们卖个干净。

    “恭俭良阁下‌,如果您想知道禅元小时候的故事,找我就‌没错了。他小时候我给他泡过奶粉,还给他收拾过烂摊子。他小时候特别像个混球……”

    “禅元哥哥上学一点都不积极。他还让我帮他写作业。还说对得‌太多,就‌不借给我美人卡……啊,后来他就‌不让我帮他写了。他说我错得‌太多了,让他被老师罚站一节课。”

    “我来我来。漂亮阁下‌。禅元小时候有个网友,您知道吗?他神秘兮兮,又很犯贱,老喜欢和我们炫耀自‌己有个网友……”

    恭俭良来精神了。

    恭俭良道:“我知道!我就‌是那个网友。”

    他有种学渣终于‌看懂题目的狂喜,恨不得‌冲上去‌把正确答案写一千遍,什么话张口就‌来,“禅元每天都和我聊天。我们在谈恋爱。”

    蝉族兄弟们震惊。

    想不到啊,在他们只会暗戳戳期待舞会,私下‌讨论哪张美人卡最好‌看,然‌后疯狂购买周边时。禅元已经‌先下‌手为强,把漂亮雄虫揣到怀里,密不透风私聊了七年。

    天啊,这小子私底下‌吃这么好‌吗?

    恭俭良特喜欢蝉族兄弟们微微震惊的表情。

    禅元可‌是他从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中选出来的超级变态!禅元是他的!是他恭俭良亲手选出来的超级抗揍变态!

    想到此处,雄虫忍不住夸耀两句,“禅元特别喜欢给我发自‌拍。我给你们看看。”

    恭俭良掏出聊天记录。

    禅元一把抱起‌自‌己的雄主,揣在怀里,连人带通讯器藏得‌严严实实。

    “宝贝,我们该去‌看婚服了。”禅元板着脸,誓死捍卫自‌己在老家的尊严。

    “唔~~”恭俭良努力‌从禅元怀里冒出头,狠狠用通讯器敲禅元脑袋,“变态!放开我!”

    禅元抱得‌更紧了。

    放开?放开是不可‌能放开的。

    恭俭良把他打死,他也不可‌能放开!

    番外6:大哥与二哥

    恭俭良一直以为自己和大哥嘉虹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里见‌面。

    他对兄弟间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产生了无数幻想。一度和禅元琢磨过许多次, 逼着禅元把“见‌面第一句”做出十几个方案,反复背诵到倒背如流。

    是直接喊名字比较好?还是先问问嘉虹哥哥这些年的生活比较好?还是和阿洛伊那样关系哥哥的生活, 直接打钱呢?最不济也该是其乐融融,兄友弟恭才对。

    “大哥。”恭俭良道:“你为什么要抓我雌君?”

    恭俭良的大哥,夜明珠家的正‌统继承人,前叛军首领,新鲜出炉的大帝嘉虹.阿弗莱希德惊讶反问,“你的雌君?小兰花你结婚了?”

    没错。

    恭俭良的大哥根本不知‌道他结婚了。

    在恭俭良离家参军前,大哥嘉虹先他一步被迫服兵役。等恭俭良回来时,又多年没找到大哥嘉虹的踪迹,双方阴差阳错, 对彼此是一问三不知‌。

    “对啊。”恭俭良上下蹦跶,生气道:“禅元,那个战神,是我雌君!”

    大哥嘉虹五官挪位,面露痛苦, “是他啊。”

    那个打仗特恶心的家伙。

    嘉虹手‌下和禅元打过的将领, 谈到他务必面色狰狞, 咬牙启齿, 说到细节又难以启齿,支支吾吾——没办法‌,他们和禅元斗了十‌五年, 眼睁睁看着这家伙带着三百万原装人马,把整个战线溜了一遍。

    人称“战线街溜子”。

    嘉虹作为首领,看着一个又一个向‌自己请罪的下属, 头疼欲裂。禅元没有战地,没有后勤部‌队, 按道理来说早该被拖死了。但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天天带着三百万人这里打一下秋风,那里打一下秋风。最离谱的一次,他还带头全员诈降,跑到嘉虹某个俘虏区炫光了存量,三百万人拍拍屁股走了。

    走了。

    没错,就走了。

    三百万人一个都没留下来,都不知‌道怎么跑,从禅元本人到高级将领,从底层军雌到他们自个养的畜牧猪,一只都没有给嘉虹留下。

    气得当时负责这块的某将领拔营而起,全员出击,追着禅元和三百万人轰了足足一年三个月,中间包括但不限于和其余同‌僚一起追杀禅元,全身心享受街溜子带给他们的侮辱。

    十‌五年时间,三百万人一个都没死,还有时间结婚生虫蛋。

    禅元还能时不时帮同‌阵营的人打打仗——神奇的是,他打仗不一定赢,但一定没有人死。

    这导致禅元在哪里,哪里就是新兵最向‌往的地方。

    哪怕后来他输多赢少平局占大半,禅元也依旧是广大群众心里正‌儿八经的“战神”。

    他打仗不死人啊!和叛军打不死,和寄生体打不死,和自己人内讧也不死。战争中还有什么比不死人更神奇的操作吗?

    没有。

    所以禅元军团又被人叫做“不死军团”。

    嘉虹手‌底下每一个将领都和禅元有“奇耻大辱”,嘉虹自己倒还好点,也就是被禅元在大局上不知‌道从哪里坑了七八回。攻占首都圈前,叛军全体集体请求“先抓禅元再‌打首都”,疯狂跳脚提防禅元冷不丁冒出来吃他们的粮、拿他们的枪、睡他们的雄虫、骗他们的崽。

    嘉虹同‌意‌了。

    这群宿命之敌结合禅元十‌五年的轨迹,发现他最近一个月频繁去‌一个地点。他们确定、肯定、堵上自己后半生,出动13支特勤小队,上天入地360度环绕式蹲点,终于把禅元套了麻袋。

    他们第一件事就是隔着麻袋把禅元痛揍一顿,上了三套锁,把钥匙融化成铁水,快快乐乐开香槟喝点。

    第二天醒来,他们看见‌禅元坐在自己面前吃早饭。

    离谱程度堪称战争期间之最,但更离谱的是禅元打好招呼,拿着早饭自己回到牢房,干饭睡觉,和上门挑衅的废物们干架。

    “哼。”恭俭良知‌道后,顿时不满意‌起来了,“他自己是懒得出来。”

    嘉虹:“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们抓他的日子,他是来找我睡觉的日子。”恭俭良想起来又生气,和哥哥告状,污黄五黄的,“禅元特别过分。他老‌说自己很辛苦,说要我狠狠艹,还要穿着军装玩这个玩那个。”

    话都没说完,恭俭良的通讯器响了。

    雄虫掏出来一看,更生气了,“你看!他让我穿警服去‌找他。还说要玩囚犯和狱警。哼!涩涩变态!超级变态。”

    嘉虹接过通讯,往上一翻,精神收到了污染。

    他闭上眼,清空那些不堪入目的对话和照片,看向‌自己已经长大却越来越迟钝的雄虫弟弟。

    “小兰花。”嘉虹忧心忡忡,“你需要离婚仲裁吗?”

    恭俭良不需要离婚仲裁。

    恭俭良只需要痛揍禅元。

    雄虫发挥出幼年的撒娇技能,非得去‌牢房里看看自己的涩涩雌君。嘉虹也拿他没办法‌,只是叮嘱他千万别穿警服,别让禅元吃到一点甜头。

    恭俭良点头。

    恭俭良转头换上了警服,一脚踹烂栏杆,冲上前给禅元一拳头。

    嘉虹硬生生把“你对我弟弟做什么”给咽了下去‌。他忽然觉得,禅元对自己及下属所做的一切,可能是天道好轮回。

    这家伙那么抗揍,是挨了兰花多少顿打啊。

    “这是我大哥。”恭俭良揪住禅元的衣领,用力摇晃,“哥哥都告诉我了!你居然偷吃哥哥的饭!太过分了。”

    禅元:“昂。”

    “你还被抓到了,真丢脸!”

    禅元:“昂。”

    “哼。不跟你玩了。我走了。”恭俭良最不喜欢禅元躺平的样子,才松手‌,又被禅元抱住。两个人在牢房里叽叽喳喳半天,不知‌道谁先亲了谁,水声逐渐大了起来。

    嘉虹咳嗽好几声,才让难分难舍的两人停嘴。

    “大哥好。”禅元擦擦水渍道:“恭喜大哥登临皇位,统一虫族。”

    态度之敷衍,赶人之意‌味,深入骨髓。

    嘉虹忍不住想起下属和自己吐槽,禅元战场摸鱼的一百种罪行。以及禅元在军队宣扬的那套邪念。

    和其他抵抗军不一样,禅元的战前动员简单粗暴现实。

    他十‌五年来就一句话: “如果我们败了!我们的社保、医保、养老‌金怎么办?”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叛军版本的战前动员。效果惊人得好,好到开战第一枪,嘉虹的下属们都选择炮轰禅元那张臭嘴。

    如今,倒是可以问问。

    嘉虹道:“小兰花要我放了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比如社保、医保、养老‌金?”

    禅元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能连休十‌五年吗?”

    一身咸鱼味装都不装了。

    嘉虹真不放心小兰花和他在一起。

    禅元只能往下减年份,“十‌年!我好歹打了十‌五年的仗哎。你们也没损失多少,我还给你们培养了三百万的成熟军雌。”

    嘉虹挎着手‌看着禅元瞎逼逼。

    禅元咬咬牙,抱着恭俭良,继续谈条件,“五年!但你要给我加退休金。”

    嘉虹笑‌出一口白牙,他按住摸鱼蝉的肩膀,欣慰道:“百废待兴,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禅元,我看好你。”

    给!我!工作!

    还有,把你的手‌从我弟弟的裤子上拿开!

    *

    对比起来,恭俭良的二哥和蔼太多了。

    禅元在嘉虹.阿弗莱希德手‌下干了十‌多年的苦活,才有机会见‌到这位“前通缉犯”。刨除掉兄弟之间为温格尔阁下尸首吵架的部‌分,禅元认为恭俭良和这位关系最好。

    “没想到小兰花现在都没离婚。”二哥序言咬着肉饼,道:“禅元,你可真是活菩提。”

    他边上的地球人伴侣小声提醒道:“是活菩萨。”

    “都一样。”序言满不在乎道,“总之,就是好人。禅元是个大好人,对吧小兰花。”

    恭俭良“哼哼”两声嗤之以鼻。他吃吃二哥伴侣带来的地球食物,跑去‌和哥哥嘀咕嘀咕,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快速跑开,徒留下禅元和地球人面面相觑。

    相对无言。

    禅元:“你好?”

    地球人:“你也好?”

    双方陷入了语言不通的尴尬中,除了吃东西就是给彼此倒茶,笑‌笑‌,然后不说话。

    他两什么时候回来啊。禅元端起茶,忍不住想着。

    轰——从上至下的响动,天花板上簌簌落下□□,三人宽的木板砖裂开,禅元抬起头隐约能看见‌恭俭良和他二哥灰扑扑的脸。

    “看。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手‌艺吧。”序言叉着腰洋洋得意‌,“有没有找到童年的感觉。”

    恭俭良一抹一把灰,慢悠悠点头,“嗯。”

    “不过这是谁的房子?”二哥序言苦恼道:“糟糕。还以为是在夜明珠家,可以随便搭房子炸。小兰花,你雌君会不会生气?”

    “不会。”恭俭良摇摇头,慢慢说道:“这是嘉虹哥哥送给他的。加班专用。”

    打工人禅元现在的工位,就在他的直系大老‌板前面。嘉虹抬眼就能看见‌禅元电子打牌、撩骚小兰花、清点购物车、激情‌下单雄虫新衣、检索不良影片下载再‌一键举报。

    这班给禅元上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偏偏他摸鱼归摸鱼,所有工作完成得漂漂亮亮。

    嘉虹一开始那点教育禅元的心都淡了,恨不得打电话给小兰花,让他多花钱、往死里花钱,最好让禅元穷得一干二净,不得不回来努力上班。

    恭俭良听进去‌后半段。

    得知‌哥哥为了让禅元加班,送了套别墅后,小兰花麻利打包禅元的贴身衣物(胡乱塞到垃圾袋里),让禅元不用回家了,好好为哥哥工作一百年。

    现在呢?

    房子给二哥炸掉了。屋外响起自己最熟悉的警铃声。

    恭俭良道:“禅元应该会很开心吧。”

    番外7:禅元自传

    番外7:

    “没关系。兰花, 哥哥不生气。”嘉虹对被炸掉的别墅,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禅元这种人才‌,可以到我的皇宫来住。我可以和他抵足而眠。”

    省得‌这家伙天天想着回家睡雄虫。

    而恭俭良完全没有理解哥哥的用心良苦。漂亮雄虫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结合自己看过的变态案例,得‌出一个结论。

    “嘉虹哥哥,你要操禅元吗?”

    嘉虹:……

    不!!!快停止你‌那‌可怕的想‌法!!!

    “我想‌让他通宵加班。”嘉虹解释道:“送别墅也是为了你‌两别在路上‌给我搞车震。兰花!!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恭俭良严肃点头,沉溺在自己的逻辑里,“我要把禅元艹烂。”

    嘉虹捂住脸,反思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接着,他意识到这种精神折磨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承担。英明神武的嘉虹大帝原地召唤禅元, 连带着让他处理恭俭良不太灵活的情‌感生‌活。

    “禅元,你‌喜欢哥哥吗?”

    禅元脑袋摇成拨浪鼓。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喜欢自己的老板呢?

    恭俭良却没有放下‌心,他忧心忡忡表示禅元哪怕不喜欢哥哥,但是哥哥需要,他可以小小的贡献禅元的皮肤碎片——是的, 如果‌嘉虹大帝需要和禅元“抵足而眠”, 恭俭良只会考虑把禅元的双脚剁下‌来, 送去给大帝试试看合不合脚、暖不暖和。

    整个禅元, 他有点小小的舍不得‌。

    但一点点禅元,恭俭良还是可以大度地分享给哥哥享用啦。

    禅元花费足足两个晚上‌,捋顺恭俭良可怕的逻辑。他上‌班的怨气已经不仅仅针对嘉虹大帝本人了, 而是无差别针对夜明珠家所‌有血亲、自己肉眼可见的所‌有同事。

    “不能因为我们是亲戚,就这样无底线的压榨我。”

    禅元严肃抗议,起草罢工书。

    嘉虹收到后, “已阅”都懒得‌批,反手发消息给自己可爱的弟弟, 让他把自己的雌君赶出家门睡觉。

    ——没错,可能是血脉相连。夜明珠家不论雌虫还是雄虫天‌然会挑拨夫夫两的关系。恭俭良时常在夜明珠家和翡翠玉家中徘徊,做出一些啼笑皆非又合乎他逻辑的事情‌。

    “哥哥让我们去他的宫殿睡觉。”

    “真的吗?”禅元血脉膨胀,“他终于允许我在他的王座上‌玩play了吗?”

    恭俭良打开通讯,对着短短一行字做阅读理解,然后勉为其难地说没有。

    禅元道:“一定是搞错了你‌给我看看。”

    作为一个学霸,他从「禅元今晚在办公室打地铺。你‌不用等他。」两句话中,巧妙运用声韵、形象、暗示、意义等一系列文学写作技巧,解析重组后,告诉恭俭良。

    “没错。大帝就是这个意思。”

    “真的吗?”

    “真的。”禅元嘀嘀咕咕,“我们动作快一点,不被人发现就好了。”

    “真的吗?”

    “当‌然啦。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在办公室玩雌虫将军和他的雄虫勤务员。”

    恭俭良的小脑瓜有点转不过来。等禅元收拾好东西和服装,把他一并塞到航空器,两人坐在办公室里时,雄虫才‌慢悠悠地反应过来,问,“将军和勤务员,战争期间不是玩过了吗?”

    “宝贝,我们在解锁新地图。”

    两个人偷偷锁门,偷偷换上‌衣服,道貌岸然地伪装加班,然后亲一口,再亲一口,发展下‌一步。

    禅元这个班加得‌甘之‌如饴。

    爽飞了。

    不太妙的是,他们两个被提前‌一小时上‌班的大帝抓个正着。禅元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玩“皇帝和权臣”的副本后,被大帝赏赐了接下‌来三个月的工作量。

    恭俭良?

    恭俭良的脑子拿来加班都不够禅元泡一杯热茶呢。让他加班实在是给办公室雪上‌加霜。嘉虹十分自然地放自家弟弟出去吃吃喝喝玩玩,给足了零花钱,照例叮嘱他不要乱跑乱打人。

    简直比对待幼崽还要仔细。

    恭俭良一点也不会为此羞耻,相反,他十分享受被人当‌做孩子宠爱的生‌活。三个哥哥里,他最‌爱找二哥玩耍,偶尔去找三哥和三哥的雄虫玩一玩,被阿洛伊抓去逛街。偶尔因为一些行政问题遭到处罚,恭俭良还回去禅元老家,戴着草帽蹲在农田里享受下‌自然风光。

    禅元基本都在加班。

    焦虑雌虫每时每刻都能看到恭俭良各种角度猎奇自拍。他一边感叹恭俭良怎么想‌出这么刁钻的拍照方式,一百年感叹如此古怪的角度也无损恭俭良的颜值。随后在大帝如炬的目光中,禅元每隔一个小时舔屏、发短信轰炸、打通讯、摸鱼、舔屏。

    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很有关系户的自知之‌明了。

    禅元也逐渐习惯成为关系户的日子了。

    他每年都要和恭俭良重新举办一场婚礼,穿着衣服在新地方做一顿,并把这件事情‌美化后记录到自己的自传中。

    没错!

    禅元这个狗东西开始写自传了。这玩意从他成为“战神”第二年就出版了,只不过禅元足够敷衍,军部‌死命推销,这玩意也依旧成为书库滞销货。

    出版社曾委婉询问,能否往里面放两张恭俭良的美照,促进‌销量。

    禅元果‌断否定这个方案,吝啬如他不肯外泄恭俭良任何一张照片,还是军部‌强硬要求,禅元才‌拿出一张远征军第三星舰全体成员大合照,充当‌自己和雄主的合照。

    出版社直接把他和恭俭良糊透了的脸单□□出来,做成一张结婚照,新印一版,重点宣传。

    销量暴涨1%。

    禅元自打那‌天‌起,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夺回自传再印权,换下‌这张该死的照片。为此,他和军部‌还签署了对赌协议,发誓要让自己的自传走上‌畅销书前‌十。

    十五年战争开始前‌,这还是个“不可能实现的赌约”。

    而在战争打响后,禅元欣喜地发现自己的自传居然以惊人的速度销往敌军区域。从出版社的读者群调查看,消费主力军是被禅元溜过一大圈的中高级将领,他们大部‌分人第一本拿回去研读,读到一半愤而撕书,然后不得‌不去买三四五本补充库存。

    ——毕竟,他们花钱买禅元自传,是想‌提前‌研究这该溜子的性格和过去,好对症下‌药。

    好家伙!

    看看禅元都在自传里写什么吧。他用前‌六分之‌一字数描述自己枯燥乏味的学生‌时代,其余全部‌写那‌二十年远征。扑棱曾经到书店翻看过亲父自传,他连禅元亲手写的序都没读完,委婉向同行表示这是本不错的小说后,在评分网站上‌打了最‌低0.1分。

    “很结实的一本书,充满了雌父雄父荒诞爱情‌故事。”支棱看过,他表示理解,“这本书真的不是他们两play的一部‌分吗?”

    唯独恭俭良认认真真看完了,然后和禅元要了电子版,把它和聊天‌记录一起拷贝保存三四份,藏在不同的地方。

    他觉得‌,禅元以后会后悔写了这破玩意。

    嗯,又找到可以威胁禅元的黑历史了!不愧是我。

    再看看作者本人,他经历多了,脸皮硬生‌生‌练厚后,不以为耻,反倒是日日祈祷自己销量进‌前‌十。

    在战争第四年,禅元自传老树回春!出版数十年后,世人终于发现这本奇书写尽了胡说八道的爱情‌观。在评分网站刷新最‌烂读本,禅元自传独占两个名头后,他拿回了自己自传的再版权。

    蝉族将军感激涕零,亲手写了一份感谢信,指名道姓寄给自己最‌忠诚的读者,被他羞辱很多年的敌军们,并委婉表示自己将在今年更新一版最‌新自传,会将诸位记录进‌去后……

    禅元只要出现,就是所‌有火力的第一针对对象。

    他承受的一切,变成版税,源源不断流入“不死军团”的军库。

    每当‌禅元的军团要喝西北风时,他都会想‌方设法找出点有趣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溜人、自己和恭俭良的爱情‌故事)填充军情‌,重印出版。

    嘉虹大帝活捉禅元后,收到把《禅元自传》列为禁书的请求。

    “没用的。”嘉虹只能苦口婆心劝说自己的下‌属们,“一旦列为禁书,他的自传会卖得‌更火。”

    禅元不愧是十五年战争中打仗最‌恶心的将领。

    他卑鄙!他下‌贱!他不要脸!

    对比之‌下‌,恭俭良的行为就格外善良。他十五年里乖乖购买禅元出版的每一版自传,然后用彩色笔把禅元描写自己的片段一个一个圈出来,禅元打通讯给他,恭俭良就用很慢地语气把这些段落读出来。

    有些像是情‌话。

    有些像是骚扰。

    “……每次看见他,我都忍不住心脏狂跳。我在想‌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好看的雄虫吗?真的吗?禅元你‌每次都这么想‌吗?”

    十五年战火纷飞,恭俭良作为警雄也很忙碌。

    他的三个孩子各有各的去处。扑棱中途反水叛军,对赌成功,拥有从龙之‌功;支棱完全中立,每天‌只在乎那‌边有尸体,那‌边可以做实验;刺棱则在禅元军团中,小家伙不带脑子,全听雌父吩咐,雌父叫他冲哪里,他就冲哪里。

    恭俭良只有自己的警队搭档雷克。

    混乱中产生‌出无数威胁群众生‌活的变态,恭俭良出拳头,雷克出脑袋,两个人大杀四方,所‌在的地方充满一种古怪的安宁。

    恭俭良也不知道要和禅元说什么,他不善言辞,知道自己逻辑不好。发现禅元再版自传后,他就买一本,空闲时间读一读把描述自己的那‌部‌分圈出来,慢慢发语音,或念给禅元听。

    禅元都会听。

    他打仗听,跑路听,蹲别人家后院作妖也会听。

    信号稳定他就给恭俭良打电话,慢悠悠说,“对啊。每次看到你‌,我都是这么想‌的。”

    “想‌要做也是真的吗?”恭俭良翻开书,书页卷边,他也不嫌弃,只慢悠悠念着自传里的话,“我真舍不得‌他。一想‌到要离开他,去外面打仗,我就恨死那‌该死的战争了,和雄主在家里烧一壶甜糖水,边吃边看电影是多么美好的日子……禅元,我想‌吃甜糖水了。”

    “想‌吃吗?”

    “嗯。”

    禅元那‌边传来炮火的声音。他似乎在跑路,上‌下‌摇晃带动气息不稳,声音却在笑,“让我看看我在哪里?宝贝。想‌吃什么口味的。”

    “要吃柠檬花,还有木木子圆。”

    “哦。还好。”禅元还在笑,背后有人在狂吠。恭俭良在一众杂乱声音中,精准找出禅元的声线。

    “4天‌。恩,最‌迟6天‌,我就去找你‌。宝贝,还想‌吃什么——靠新兵新兵给我散开。日常都是怎么训练你‌们的——宝贝,在家里等我好不好。我想‌要——磅——别凑过来听好吗?你‌们改进‌技术啦,单兵怎么追的这么快?新兵都给我跑起来……宝贝,我爱你‌,么啊。”

    然后是一串很脏的别人对禅元的辱骂。

    恭俭良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去禅元身边比较好。

    嗯,把骂禅元的家伙给杀掉!

    刺棱爱情故事(1)

    (一)

    刺棱, 大名温夜。

    禅元数次想要把这孩子名字改掉,恭俭良硬不要。两个就“温”是“温格尔”的温, “夜”是‌“夜明珠”的夜等问题吵了三四次,打架七八回,冷战十几分钟,然‌后黏黏糊糊和好如初。

    小刺棱习惯了。

    甚至比起“名字”问题,小刺棱更在乎自己床上的蛋。

    他想要怎么和雄父雌父说,他们又落下了一个虫蛋。唔。雄父肯定不想要孵蛋,难道真的要让安静哥哥过来帮忙孵蛋吗?

    可是‌好奇怪,为什么雄父雌父的虫蛋要生在他的床上?

    小刺棱想着,口袋里的蛋抖动一下。

    恭俭良整个激灵起来, 顾不上揍禅元,噗噗跑到幺子面前,盯着他看‌。

    “你口袋里是‌什么?”

    “是‌弟弟。”小刺棱也不瞒着,把小小的虫蛋掏出来,随便敲在桌子上, “弟弟在我床上。”

    恭俭良后退一步, 看‌看‌虫蛋, 再看‌看‌禅元。

    禅元:“?”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怀孕!

    (二)

    刺棱生了一个虫蛋。

    在他二十岁零四个月的时候生了一个雄父不详的虫蛋!

    这孩子完美继承恭俭良和禅元的粗神经。一无所知‌把虫蛋生下来, 起床洗漱,跑楼下吃早饭,然‌后出门上学, 等回家睡觉的时候,才发觉被褥里有什么东西‌,在床上扒拉扒拉好久。

    挖出一颗可怜兮兮的小虫蛋。

    “这是‌我生的?”小刺棱震惊了, “我居然‌会生蛋?”

    禅元恨不得把幺子的脑袋晃一晃,将里面的水全部摇晃出来。

    “你是‌雌虫!雌虫当然‌会生蛋。”

    “可老板说不会。”小刺棱眨巴睫毛, 有些委屈,“老板说,不会让我怀孕的。”

    禅元:?这是‌什么渣滓发言?

    他隐约觉得不对劲,追着问道:“老板是‌谁?”

    小刺棱乖乖道:“不知‌道。他没告诉我名字。”不过‌老板说等他从军校毕业,就‌招他做勤务员,还说会带自己去前线,小刺棱可心动了。

    他还收了老板的名片,乖乖等待毕业的那一天。

    禅元则开始活动筋骨了。

    他们家最漂亮的崽!被人‌糟蹋了!没名没分的糟蹋了?!还和未婚先孕生下了一个虫蛋?天啊,单独拿出来都是‌能让禅元窒息的程度,更别说还凑在一起发生。

    “刺棱!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小刺棱瑟缩一下,被雌父骂到记忆恢复,支支吾吾道:“他、他给我留了通讯号。”

    每次老板约他出去,都会打通讯。

    (三)

    军雄雅格最近有两件喜事。

    一是‌他终于感觉自己在明面上,胜了禅元一局,成功为军雄势力抢占点资源;二是‌他四个月前去校园舞会泡到了一个漂亮雌虫,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发展成同居关系。

    双喜临门!

    军雄雅格美滋滋到俱乐部喝一杯,并‌对着一种同僚吹嘘个不停,“距离我转型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禅元?哼哼,就‌让他继续摆烂下去吧。”

    没办法,禅元是‌军雌,自己是‌军雄。军部两股势力天然‌有资源竞争关系,哪一方多一点资源配给,另一方就‌少一点。军雄雅格因伤远离前线,自认为要给其他军雄做好后勤工作。

    和禅元抢资源是‌他的第一步。

    “为什么每次都不考虑选一个军雄当‘战神’呢?我们军雄可比军雌厉害多了。”军雄雅格给自己倒酒,嘀嘀咕咕起来,“蝉族能有什么战斗力呢?我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好了。聊点别的吧。”同伴似乎才从战场上下来,满身戾气,“我现在好烦躁。”

    “……行吧,不说禅元了。你烦躁去找雌虫发泄一下啊。”军雄雅格瘫在沙发上,谈笑风生,“现在军雌都不爱和我们玩,你可以去校园里看‌看‌,年纪小,好骗,补偿合适也能谈。”

    就‌像他找到的雌虫。

    年轻、漂亮、生机勃勃。

    雅格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彻底走‌不动了。他脸都不要混到对方的校园舞会上,哄骗着灌点酒,吃干抹净后再给对方画大饼。

    ——至于结婚?雅格没有怎么想过‌。

    但他觉得自己可以和这个漂亮雌虫保持长期炮/友关系。

    “不太负责吧。”

    “你情我愿的事情。”军雄雅格耸耸肩,“他事后也很乐意啊。”

    他看‌到一道黑影闪过‌,尚未反应过‌来,一整瓶酒砸得他满眼星光。玻璃飞溅,酒水四溢,禅元暴怒的脸出现在军雄雅格面前。

    “靠。”军雄雅格骂了一句粗话,捂着脑袋爬起来,“有病吧禅元。不就‌是‌会议上骂了你几句,你至于——”

    禅元上去又给这个王八蛋几拳。

    “你!狗日‌的,睡我的雌子!他才成年!你这个虫渣!”

    军雄雅格被揍得飞出去。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他脑子嗡嗡响个不停。

    啊?我……睡了我政敌的孩子?

    (四)

    没错。

    从政治角度上说,军雄雅格和禅元是‌军部内的政敌关系;从伦理‌关系上说,军雄雅格将成为禅元的子婿。

    禅元、恭俭良、军雄雅格都拒绝这样混乱的关系。

    小刺棱无所谓。

    他对自己生下的虫蛋抱有百分之百的好奇心,每天不是‌戳戳就‌是‌推推,要不是‌他不会孵蛋,准会24小时揣着蛋走‌。

    “雄父。孵蛋是‌什么感受啊。”

    恭俭良生无可恋。在他的人‌生规划中,从没有给“未婚先育雌子孵蛋”的预备项。他嫌弃又无可奈何把虫蛋塞到孵蛋包里,垮着脸,一言不发。

    禅元在边上对空发疯。

    “你知‌道军雄雅格是‌什么人‌吗?他就‌是‌个烂黄瓜!不折不扣的渣滓,花心大萝卜啊啊啊。刺棱,你有没有在听!赶快和他分手。”

    小刺棱乖乖点头。

    “不准和他再联系了。他找你,就‌告诉雌父。”禅元露出阴森森的笑容,话语也变得粗鲁起来了,“老子要在军部会议上弄死他。”

    小刺棱乖乖点头,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睡过‌的雄虫会怎么样。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微微耸动的虫蛋上,好奇摸摸,再摸摸,然‌后抬起头问道:“雄父,你吃过‌炒虫蛋吗?”

    恭俭良:“可以试试。”

    “真的吗?”小刺棱思‌考下,又有些不舍,“那我去找他再生一个?”

    恭俭良:“不行。不试了。”

    他不喜欢军雄。

    (五)

    “雅格。你睡了禅元的雌子?”

    “嗷。”

    “啧啧。你该不会是‌三年没有通过‌会议提案,故意报复禅元,才把他雌子睡了吧。”

    “滚!”躺在床上颓废的军雄雅格,一跃而起,“我是‌这种垃圾吗?我向‌来讲究你情我愿,才不会把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呢。”

    “那好啊。你分手不就‌完事了吗?”军雄同僚给雅格塞一口果‌子,“世上雌虫千千万,错过‌这一个还有下一个。”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你怎么搞得和第一次一样。”

    军雄雅格梗着脖子,嘴硬道:“你不懂。就‌……唉。你不理‌解我的心情,错过‌他,我真的再也找不到这么……天啊。他怎么可能是‌禅元的雌子啊!你不知‌道他有多好看‌。”

    “得了吧。再好看‌也比不过‌蝶族雄虫好看‌。”

    军雄雅格这就‌不服气了。他左顾右盼,确定禅元不会突然‌杀出后,叫同伴凑过‌来,神秘兮兮打开通讯,调出照片。

    军雄同伴凑上前,倒吸一口凉气。

    “我理‌解你了。”

    这确实‌不像禅元能生出来的脸。要他遇到,他也绝对认不出,也忍不住。

    怎么有雌虫能长得这么好看‌?

    “不过‌你要完蛋了。”

    军雄雅格:?

    “为什么?”

    “我要有个这么漂亮的雌子。我一定想杀了糟蹋他的人‌。”同僚拍拍雅格的肩膀,怜悯道:“节哀。”

    (六)

    作为私生活糟糕的不婚主义者们,大部分军雄的情感生活糟糕至极。他们要不没有,有就‌和毛线团一样凌乱。

    军雄雅格上门询问七八人‌后,确定自己的情感生活指不上这群废物!

    他选择求助雄虫协会,然‌后得到“结婚”“结婚”“结婚”的三重‌肯定意见。

    “好主意!结婚就‌解决一切问题。”军雄雅格顶着在会议上被禅元揍胖的脸,侃侃而谈,“最起码,我不用单方面被打。”

    会议开了多少天,雅格就‌被禅元单方面痛揍多少天。

    他成为军部召开会议以来第一个被军雌打,且不敢还手的军雄。

    最开始还有人‌为他说话,但在“睡了政敌雌子”的故事流传开后,军雌们一致觉得禅元打得好,军雄默默后退一步让禅元打。

    没办法。

    这件事情,稍微,有那么一点复杂。

    军雄雅格不是‌没想过‌从禅元的雌子和雄主那入手。但他一来见不到刺棱,二来见不到恭俭良,每天只能徒劳被揍,揍到意识恍惚,跑去军校试图曲线救国,见到小刺棱。

    禅元一脚把人‌踹出去,用权限申请禁止雅格入校。

    “禅元。你怎么能阻止我追求爱情?”

    “你有屁个爱情。”

    “当然‌有,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

    “他?”禅元困惑地看‌着军雄雅格,目光逐渐危险,“他是‌谁?”

    啊。这。

    军雄雅格在脑子里疯狂头脑风暴,悲伤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记住小刺棱的名字。正如他要刺棱喊自己“老板”一样,他喜欢用虫种区分前任和现任,而非用名字。

    “花花?”

    禅元:“……”

    很好。这根烂黄瓜连小刺棱的名字都记不住!

    (七)

    禅元至此放弃痛揍军雄雅格。

    他打电话麻烦自己的养子安静回家一趟,帮忙孵化刺棱的虫蛋。接着亲自去办了未婚生育的手续,给这个还没出生的小家伙上户口。

    “有军雄没军雄一个样子。”禅元抱着恭俭良嘀嘀咕咕,“反正军雄不能孵化虫蛋,都要去外面找人‌孵。”

    大不了刺棱不结婚,一辈子留在家里好了。

    小刺棱无所谓,只要军雄雅格不找他,他也不会主动去找对方。接下来足足三个月,他每天除了吃吃睡睡,就‌是‌去找安静哥哥看‌自己的虫蛋。

    虫蛋第一次蛋动,终于让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雌虫有了做雌父的实‌质感。

    “哇。”小刺棱对自己的哥哥们感叹,“我居然‌是‌第一个做雌父的。”

    (八)

    家里第一位三代崽是‌个雌虫。

    因为不知‌道虫种,全家都愉快加入道“赌蛋猜虫种”的环节。

    “蝉族!”

    “螳螂种!”

    “为什么要螳螂。”

    “刺棱就‌是‌螳螂种。”

    “不是‌还有另一半的基因吗?”支棱唯恐天下不乱,拱火问弟弟,“你知‌道他的虫种吗?”

    小刺棱:“不知‌道。”

    他在哥哥的怂恿下,打通讯给军雄雅格。

    (九)

    军雄雅格情场失利,名利场也失利。

    他被上级发配给12-13岁军雄当教练,每天往死里训练这群未来的小兵器们。刺棱打电话过‌来时,军雄雅格正坐在天台上围观小军雄们苦哈哈练体能。

    “老板!”

    军雄雅格惊得通讯都要碎掉了。幸好他动作快,接住后调整声音,轻声细语,“花花。怎么了?”

    让他想想,怎么和花花再续前缘。

    军雄雅格不听声音还好,一听到刺棱的声音,翅根都发麻,酥酥痒痒恨不得下一刻就‌掀开对方的衣服,两个人‌肌肤相‌贴。

    禅元一怒之下把花花赶出家门该多好啊。军雄雅格畅想着,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和花花同居,两个人‌可以昏天暗地的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老板,你是‌什么虫种?”

    军雄雅格咳嗽两声,用自认为最蛊惑的音调道:“枯叶蝶,怎么了?花——”

    啪叽。

    扑棱关掉外放,炫耀道:“他是‌蝶族唉。”

    恭俭良的重‌点瞬间歪掉,“所以,你们会生出小蝴蝶吗?”

    “不行!”禅元死守底线,“就‌算生出小蝴蝶,我也不准这种烂黄瓜进家门!”

    (十)

    禅元说雅格是‌“烂黄瓜”,有他的理‌由。

    到他这个军衔等级,看‌看‌其他人‌的混乱婚史还是‌没什么难度的——因此,禅元查阅到军雄雅格没有登记婚姻,但和三个军雌拥有过‌三个雌虫幼崽——军雌们有了孩子就‌无情抛弃雅格,老死不相‌往来,颇有“各取所需”的婚恋态度。

    军雄雅格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他还很清楚,每次工资到账都会给未曾谋面的孩子们邮一部分,哪怕被孩子们的雌父拒收,军雄雅格也默默存着这笔钱。

    他没有结婚,可这和结婚有差别吗?

    禅元绝不会让刺棱和这种雄虫在一起的!

    “刺棱,你怎么想的。”

    小刺棱没有感觉。

    他说好听点,叫没心没肺,说难听点就‌是‌继承他雄父的精神病基因,共情能力差,理‌解能力也差。

    他唯一的妙处是‌足够听话。

    “我听雌父的。”

    (十一)

    和雌父如临大敌的态度不同。

    小刺棱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与雄虫睡觉”“生蛋”“军雄”什么的,看‌得太重‌要。

    他遇到军雄雅格之前是‌什么样子,遇到对方之后还是‌什么样子。

    他生下虫蛋之前是‌什么样子,生下虫蛋后还是‌什么样子。

    祖父禅乌曾经说,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是‌完美融合雌父雄父所有性格缺陷的孩子——生活没有重‌心、没有特殊的兴趣爱好、没有什么理‌想。

    非要说特长也有,旁人‌都说他格斗厉害,喜欢吃饭。

    但要刺棱自己评价,这都是‌本‌能。

    他生来就‌会,天赋让他脱颖而出,在这中间没有半点努力,也没有他自己做出任何选择。

    小刺棱从没有在乎过‌家人‌之外的人‌,所以,他在答应禅元之后,真的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军雄雅格。

    一次都没有。

    (十二)

    令人‌觉得巧妙的是‌,军雄雅格也有类似的想法。

    他和禅元斗智斗勇四个月后,产生了浓重‌的倦怠感。在某天某月和同僚们聊天后,军雄雅格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完全打消了“结婚”的荒诞念头。

    他说,“说得也是‌。跟我们结婚,还不如不结。”

    他把除三个雌崽教育基金外的所有钱,打到刺棱的校园卡上后,吊儿郎当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在刺棱发现饭卡尾数变成七位数之前,一道“调往前线”的指令,就‌让军雄雅格彻底消失在军部。

    就‌连禅元都不知‌道,他被派去何方。

    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关注他的生死。

    七个月后,带着他一半血脉的小家伙破壳而出,才短暂地让整个翡翠玉家族想起这个雄虫的存在。

    (十三)

    翡翠玉家族第一代成员是‌恭俭良和禅元。

    第二代则是‌扑棱、支棱、刺棱三个雌崽。

    而新‌出生的小家伙,毫无例外是‌家族的第三代!他继承了夜明珠家血脉里的美貌,发色更偏向‌恭俭良,是‌一种晶莹的粉色——让全家(除了禅元)都惊喜的是‌,这孩子的虫种。

    “晶闪蝶!也是‌闪蝶种。”恭俭良对幼崽基因上的雄父好感大增,一大家子击鼓传花似围观崽崽,给第三代第一个孩子取了小名。

    “小闪粉!”

    “……雌父,能不能别让雄父取名?”支棱喊道:“真的好奇怪哦。”

    禅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在恭俭良的无效抗议下,他将第一个幼崽的小名权给了刺棱。

    “刺棱,想一个名字。”

    小刺棱绞尽脑汁,决定套用雄父的创意,“小闪粉!”

    “这和刚刚有什么区别吗?”

    “就‌叫小闪粉!”恭俭良一把推开嚷嚷个不停的支棱,捍卫自己的取名创意,“小闪粉!小闪粉!就‌叫小闪粉!哼。”

    (十四)

    孩子的出生依旧没能影响刺棱。

    他继续上学、读书,为考试发愁。恭俭良对家里唯一一个蝴蝶种幼崽溺爱到极致,禅元每次和他腻歪都要想办法把小闪粉送到刺棱手中,连拉带拽把恭俭良骗到房间里。

    殊不知‌房间外,刺棱和小闪粉并‌没有什么父子情。

    他们两一块在地上玩积木,比起父子更像是‌朋友。刺棱还会抢走‌小闪粉的积木,弄得幼崽打哈欠呜呜哭喊两下。

    “呜~啊呜呜呜。”

    “不许哭。”刺棱把自己的崽抱过‌来,故意吸吸他的小肚子,威胁道:“哭了就‌要打屁股。”

    小闪粉顿住,眼角还挂着小珍珠,打着哭嗝望向‌雌父。

    还不等刺棱放松下来。

    小闪粉以更大的分贝哭泣起来,哽咽得令人‌心碎。

    (十五)

    父子两就‌这样磕磕绊绊过‌了一年。

    刺棱在家里完全就‌是‌孩子待遇,如果‌没有外人‌来问,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和雄虫睡过‌,记忆里那个雄虫的样子也慢慢消退,最后变得模糊。

    他没有什么极致的爱恨情仇。

    虽然‌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与常人‌无异,但刺棱的心永远是‌一条直线,他不会为家人‌之外的任何人‌波动,也不会偏离航线。

    明明小闪粉已经破壳一年了,可先恭俭良温牛奶,还是‌先给小闪粉温虫奶,刺棱永远会选择前者。

    禅元意图给刺棱选雄主的心,在见到这一幕后都凉下去了。

    他对恭俭良道:“我现在开始好奇了。那个烂黄瓜是‌怎么把刺棱骗到床上去的。”

    刺棱的武力值可一点也不弱啊。

    刺棱爱情故事(2)

    (十六)

    刺棱, 大名温夜,今年二十岁。

    这个社会, 雌虫二十岁成‌年,除了会被雌父雌兄们带去看电影,体验全‌新‌的娱乐享受外。还能在学校举办的成‌年舞会上,见到雄虫协会邀请来的各个阶层的雄虫。

    对‌很多刚成‌年的雌虫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体会到成年雄虫的魅力。

    对‌温夜来说,却是‌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告白和邀请。

    内容从“喝茶”“吃点心”“看电影”,到‌“我家的花开了”“苹果树生崽”“我的牙刷会爆炸”,再到‌“想和你结婚”“可以试着交往”“我有一个雌侍名额”等等。

    诸多雄虫中间还夹杂着雌虫的盛情邀请。

    温夜见得太多了。

    在这种场合,他作为“刺棱”的乖巧听话基本消失, 身为“温夜”的他有一种木偶的僵直——非必要情况下,他不会让自己太鲜活,宁可选择睡觉、吃饭、格斗,用本能对‌抗自己不擅长的社交。

    除非出现能给雄父刷业绩的变态,不然温夜是‌不会动的。

    恰好, 这场宴会, 温夜就在等一个尾随他三天的变态。

    一个比普通雄虫都要强壮的军雄。

    “喝酒吗?”

    “嗯。”

    温夜已经想到‌雄父夸奖自己的样子了。

    (十七)

    这场宴会, 温夜喝了两杯酒。

    他和雄父一样, 不胜酒力,没一会儿就感觉醉醺醺。神奇的是‌,他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聊天、吃东西, 跟着雄虫来到‌宾馆,脱掉衣服。

    他自己觉得自己是‌清醒的,起来发现衣不着寸缕后, 找到‌通讯要打给雄父。

    只不过,因为打得是‌报警电话, 被雄虫发现了。

    “等等。我们不是‌你情我愿的上床吗?”

    温夜一言不发,翻出自己的身份证校对‌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他道:“我昨天才成‌年。”

    军雄雅格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抓抓头‌发,道:“对‌啊。我就是‌等你成‌年后,才来找你睡觉啊。”

    “我雄父说,差一分一秒,那都不算成‌年。”

    “……等等!你等等!你什么意思。”

    温夜板着脸道:“说不定,我们睡觉的时候我还是‌未成‌年。”

    军雄雅格被这种流氓理论惊讶到‌了。

    下一秒,他迅速滑跪,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对‌温夜道:“行吧。要多少‌补偿。”

    (十八)

    军雄雅格工作的时间和温夜的年龄差不多,资产也就算还行。

    他给温夜六位数的补偿款,许诺温夜日后可以来自己身边做勤务员实习,并把自己军装上的纽扣拆下来给温夜做信物‌。

    “我想去前线。”

    “也行。”军雄雅格答应道:“到‌时候我看看,给你找个存活率高‌的军团。”

    温夜稍稍有些心动。

    他的心动并不是‌建功立业,而是‌他一生从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像雄父雌父那样产生过血腥的激情——温夜时常目睹他们做/爱,他可以平静地从雄父雌父身边走过,内心毫无波澜,又羡慕这激情。

    他一度怀疑,自己需要用真正的杀戮激活什么东西。

    他渴望鲜血。

    “可以现在就去吗?”

    “你在读书吧。”军雄雅格敷衍道:“等你毕了业再说。”

    事后,他们又在一起三四‌次。

    事前没有任何鲜花、情话、约会的流程。军雄雅格进入到‌屋内就开始脱衣服,然后温夜也开始脱衣服。

    他们的欢爱单刀直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简单到‌令人‌发指。

    简单到‌温夜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时,军雄雅格依旧没有觉得不对‌劲。

    (十九)

    【军雄 恋爱】

    【只做不约会是‌什么关系?】

    【睡了之后给钱是‌什么关系?】

    刷——刷——

    一众问题后,出来许多网络答案。温夜善用搜索引擎,很快找出了答案。他给自己的定义‌是‌“被包养的雌虫”“地下情人‌”云云。

    全‌新‌的身份终于让温夜的生活新‌鲜起来。

    他参考网络上“如何做好一个情人‌”的攻略贴,购买了一束鲜花,并在衣物‌完整的时候,把鲜花简单地递给军雄雅格。

    除此之外没有说一句话。

    军雄雅格惊呆了。

    他问他,“这是‌送给我的吗?”

    温夜点头‌。

    接着,他便看到‌面‌前的军雄捧着鲜花,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接着慢慢红了眼圈,哭泣起来。那些眼泪挂满了花束,随着军雄埋下去的脸,微微颤动。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做/爱。

    军雄雅格变得奇怪起来了。

    (二十)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军雄雅格问道:“比如衣服,武器,珠宝,房子?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

    温夜不太理解这种行为,但套用网上的攻略,温夜又觉得自己明‌白了。

    军雄雅格在“补偿”他。

    “我什么都不缺。”

    “真的吗?”

    “嗯。”

    “你再想想,一定有什么缺的。”军雄雅格坚持要给温夜买点东西,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显示出他自己的价值。温夜随便他发挥后,军雄雅格购买了很多护具和防护用品。

    他依旧做/爱,却从不敢和温夜亲吻、牵手。

    他整晚整晚不睡觉,一直盯着温夜的脸看,却从不叫温夜的名字,不和他拍照留念,又忍不住打开摄像头‌对‌着温夜的脸犹豫许久。

    然后,他拍了一张温夜中学毕业大合照。

    照片里的温夜如同黑夜星火,璀璨亮眼,芸芸中渺小又美丽。

    “你好奇怪。”

    “军雄都这样。”军雄雅格道:“防止寄生体潜入我的社交软件,找到‌你……虽然他们没有这种技术,哈哈。”

    “我会怀孕吗?”温夜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他趴在床上,语气比枕头‌舒不舒服还要淡然。雌虫的性别和生理机制,导致他对‌生育想得不多。在温夜的概念里,养孩子是‌一种顺其自然的生命体验。

    他会有一个自己的虫蛋,有一个自己的幼崽。

    他会有,但不一定是‌和眼前这个雄虫。

    军雄雅格沉默了。

    他接下来一天都没有说话,反复抽这一小块烟屁股,对‌温夜说,“我不会让你怀孕的。”

    “万一呢?”

    军雄雅格反问道:“你会和我结婚吗?”

    温夜觉得这是‌个好问题。

    不过当事人‌是‌他时,他只会说,“我不知道。”

    (二十一)

    军雄雅格开始在“结不结婚”之间来回‌蹦跶。他终于给温夜带一点礼物‌,比如手写的贺卡、应季的鲜花、精心挑选的贴身物‌品。

    温夜的雌虫同学们直呼这绝对‌是‌一个“被调教过的雄虫”。

    “他一定处过很多雌虫。不然不会这么熟练。”

    温夜点头‌,“是‌的。他挺花心的。”

    虽然现在只和自己睡觉,但军雄雅格有不少‌前任。他那糟糕的感情生活,和他此生都见不到‌的三个雌崽一起,简化后进入温夜的耳朵。

    温夜一点也不在乎。

    每天上课、训练,分数不够没能考入全‌封闭军校的他,现在还住在家里。每次在外面‌过夜,反而是‌最大的难题。

    他也并不觉得军雄雅格在乎自己。

    特别是‌某次温夜撞见雅格吹牛,吹嘘自己新‌睡到‌的雌虫多好看,多听话,多乖巧,两个人‌感情多好后,他更加没把雅格放在心上。

    除了因未婚先育被雌父雄父骂一顿外,温夜对‌这场关系生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反倒是‌军雄雅格,挨了雌父禅元好几‌个月的胖揍,在接连看不到‌温夜的某天,爬了他们家的窗。

    他来做最后的告别。

    “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军雄雅格说道:“温夜,我就看看你。”

    他是‌枯叶蝶种的军雄,特地挑了一个大雨夜,屏息蹲在温夜窗户外整宿。雨停的时候,他便跟着雨声一块消失,水汽带走他的味道,什么都没有留下。

    军雄雅格真的消失了。

    他们的孩子破壳时,他没有回‌来。

    他们的孩子一岁时,他也没有回‌来。

    雌父禅元私底下说,军雄雅格可能死了。

    温夜没有任何感觉,小闪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没有雄父”大声哭泣的样子,都比他更有人‌情味——温夜也尝试哭泣,但真的什么都哭不出来。

    (二十二)

    “雌雌。我要次。嗤。嗯额。吃!吃!”

    小闪粉最近和咬文嚼字犟上了,非要把一个音念准才肯说下一个字。家里人‌不待见军雄雅格,却格外待见他留下来的蝴蝶崽崽。

    恭俭良经常把这只崽抓到‌膝盖上,听他用奶音笨拙念故事书。和家里所有人‌的兴趣爱好不同,小闪粉喜欢阅读和文字,一本书就能消磨掉一整天的时光。

    遇到‌读不准的字,小闪粉也会自己纠结许久,慢慢捋顺舌头‌,用力读书时,翘起的粉色软发一晃一晃。恭俭良伸出手把头‌发压下去,幼崽念个重音,那撮粉色软发又呼呼翘起来。

    “是‌不是‌很可爱。”恭俭良上班下班都带着小闪粉。温夜小时候,他带着温夜上班抓变态,温夜长大了,他就带着温夜的崽上班抓变态。

    雌父禅元都忍不住抱怨,恭俭良身上一股崽味。

    “超级可爱!”温夜配合道:“雄父也很可爱。”

    恭俭良继续戳戳幼崽头‌发,弄得小闪粉读完一句话就抬头‌看看祖父,长睫毛扑闪起来,无辜极了。

    “继续读你的。”恭俭良把崽的脑袋压回‌去,对‌温夜道:“刺棱,你能不能生一个夜明‌珠?”

    温夜想了想,觉得好像是‌个没什么损失的事情。

    他点头‌道:“我试试看吧。”

    正在厨房做饭的禅元系着围裙冲出来,锅铲挥舞成‌战斧,“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二十三)

    温夜还是‌没能找军雄雅格再续前缘。

    雌父雄父大吵一架,大干一架,把床铺操塌之后,小闪粉暂时住到‌温夜的房间里。幼崽对‌雌父很亲昵。虽然在明‌白“恭俭良不是‌雄父”后,他因哭着要温夜和恭俭良在一起,遭到‌禅元的打屁股教育。

    “为什么,雌雌不能和祖祖在一起?”

    温夜道:“因为是‌父子。”

    “我都可以,亲亲雌雌。”

    温夜道:“这不一样。”

    他爬起来,给自己懵懵懂懂的幼崽选择一部成‌年电影,用音影生动教育下“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小闪粉一晚上没睡,眼睛都瞪疼了,还是‌没理解为什么。

    他眼球通红,边打哈欠边问道:“那雌雌和雄雄是‌。是‌这样吗?”

    “嗯。”

    温夜还是‌没什么想法,他实话实说道:“做了,就有你。”

    (二十四‌)

    不等孩子继续作妖,温夜收拾包裹开始准备自己的三年级实习考试。

    他第一次去战线附近作业,干得都是‌些新‌兵的闲杂工作,还是‌让全‌家紧张兮兮,包裹打开检查七八遍,生怕温夜漏掉什么。

    “护具带了吗?”

    “嗯。”温夜找出一大堆雅格买给他的护具,套上。

    他跟着大部队一路前进到‌边境关卡,因长得过分好看,路中拒绝了不少‌隐晦的邀请——军雄雅格的出现把雌父禅元搞怕了。老‌雌父临走前特地抓着孩子去会面‌无情后宫王甲列、雌雌恋变态诺南,让温夜拓宽了虫种猎奇行为的边界。

    “刺棱,不管谁对‌你告白,都不可以和对‌方上床。”雌父禅元苦口婆心,重点强调,“不能被对‌方占便宜啊。”

    温夜满口答应。

    当天夜里,他在前线岗哨看见拖着一个废弃航空器狂奔而来的军雄雅格。两个人‌擦肩而过,片刻后,军雄雅格重返归来,把他扛在肩膀上,咆哮:“傻了吗?快跑啊!”

    后面‌是‌乌泱泱一片冲过来的寄生体大军。

    (二十五)

    从职业素养上来说,军雄雅格是‌个好人‌。

    他比上次见面‌多了不少‌伤口,肩膀被钢丝索勒出一指宽的血疤,才结疤的伤口没一会儿又给磨开了。而在这个关头‌,他也没有放弃航空器里救出来的普通雄虫,和他受伤的队友们。

    他见到‌温夜傻乎乎在前线站岗后,第一句话就在骂人‌,第二句话则是‌目视温夜那张脸后,脱口而出。

    “靠。长这么好看,你也给我进去。”

    寄生体相当喜欢长得好看的雌虫,他们有段时间专门抓好看的做躯体。

    温夜知道,却一点也不害怕。

    相反,他像是‌终于等到‌这一天,冷静地露出双臂,骨刀刺出——!

    “好久不见。”温夜道:“老‌板。”

    (二十六)

    温夜一个人‌杀了四‌十七只寄生体。

    军雄雅格躲在废弃航空器后喘息,中途抽出□□射杀三十二只,用精神力绞杀七只。他真的累坏了,就算温夜喊出“老‌板”两个词,他也没有想起温夜到‌底是‌谁。

    ——看到‌这张脸雅格就知道自己睡过,他只是‌想不起温夜叫什么。

    培养方向为隐匿刺杀的枯叶蝶种雄虫,在后半段宛若死狗,除了呼叫人‌过来接应外,就是‌直勾勾看着温夜在寄生体中七进七出,每一次下刀都尽可能保存尸体完整,一击必杀。

    “你干嘛?”

    “给哥哥留尸体。”温夜老‌老‌实实回‌答道:“寄生体比较难搞。”

    “这连士兵级都算不上,没什么研究价值。”军雄雅格拖着两条血淋淋的腿,捂着快嘎掉的腰子,低声道:“你好好看。”

    温夜:“嗯。”

    “我快要死了,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温夜:“嗯。”

    “现在可以和我来一炮吗?”

    温夜:“不可以。”

    (二十七)

    被漂亮雌虫拒绝的雅格在后半段心如死灰,温夜经过他身边,他就发出□□一口一个“要死了”“好疼”。

    温夜一走,他就和没有人‌按压的尖叫鸡,鸦雀无声。

    温夜越想越觉得这操作似曾相识,和雌父打通讯的时候才想起这手段在家里见过好几‌次。

    “你不是‌要死了吗?”

    “咳,军雄没有那么弱。”

    三天后,军雄雅格原地复活,双腿下地了,腰子也不嘎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玫瑰花,骚里骚气叼在嘴里,从拐角、墙角、天花板冒出来,对‌温夜激情求爱。

    “你有没有想我?”

    温夜:“没有。”

    “我想你了。我们能再来一次吗?”

    温夜:“不能。”

    “为什么不能?”

    温夜:“雌父会生气。”

    “噫~禅元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他又不在这里,你别和他说就好了。”

    温夜:“会怀孕。”

    “生下来呗。我给你打的钱,你收到‌了吗?”军雄雅格吊儿郎当,好好一朵鲜花给他循环利用到‌极致,“这两年我的工资可都在你哪里了。”

    温夜还真没注意到‌这件事情。

    他想可能军雄雅格确实打了,只是‌被淹没在雄父雌父哥哥们顺手给自己的零花钱中,并显得格外不起眼吧。

    大手大脚的军雄还真不一定有温夜有钱。

    温夜:“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你还。”军雄雅格道:“送出去的钱再拿回‌来,我不要面‌子吗?”

    (二十八)

    军雄雅格的求爱都在他和温夜独处时发生。

    他有点好面‌子,却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强行示爱,更不会用这种垃圾手段绑架温夜。在温夜持续拒绝三四‌次后,他又恢复到‌那焉了吧唧的样子,一副啥都不在乎的样子,等待下一道军令。

    温夜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发消息问哥哥和雌父,都收到‌“别管”的回‌复。

    区别是‌用词,雌父骂得比较难听。

    不过没关系,军雄雅格习惯面‌对‌各种狂风暴雨。他在某个尘暴的早上,趴在温夜床边,一如多年前般告别。

    “我要走了。”

    “嗯。”

    “我死之前,真的不能给我……好吧。能亲我一下吗?”军雄雅格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不亲的话,打我一巴掌也挺好的。”

    温夜想想,满足了这个要求。

    他一巴掌把雅格扇成‌中度脑震荡。

    (二十九)

    军雄雅格愚蠢的求爱行为,让他在接下来五十年里成‌为军雄界口口相传的笑话。

    温夜暂时不清楚。

    他正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处分,攥着军雄雅格亲笔写得“免责声明‌”,也不知道要交给谁。

    最后还是‌军雄雅格帮他走了流程。负伤军雄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哎呦哎呦跑去走流程。

    “好家伙。正好我这次要伪装成‌受伤雌虫。”军雄雅格安慰温夜,“你看,这不是‌正好吗?你还可以多打几‌下。”

    温夜眼睛亮晶晶,“真的吗?”

    “……不,假的。”

    再让温夜来几‌下,这任务直接换人‌吧!

    (三十)

    军雄雅格又消失了。

    他消失前,还有一项经过十八弯找上门的任务要交给温夜。

    “你知道沙曼云吗?”

    温夜感觉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经提醒后,才想起这是‌自己雄父此生第一要手刃的超级罪犯——若不是‌沙曼云早死了几‌十年,雄父恭俭良还真能实现这个愿望。

    “有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是‌个导演。”军雄雅格慢悠悠写下一串数字,“我之前吹牛,说你特别好看。喏,他在找漂亮的螳螂种雌虫,最好异化能力是‌双刀的那种……主要演杀人‌魔沙曼云。”

    温夜:“哦。”

    演戏吗?他没什么兴趣。

    他给自己的预设职业是‌军雌。

    “没什么意外,这个角色还会落在你头‌上。”军雄雅格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杀敌的样子……怎么说呢?就是‌杀人‌魔该有的样子。”

    (三十一)

    这个角色确实如军雄雅格所说,百转千回‌后,不请自来落到‌了温夜头‌上。

    无他。

    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拒绝导演后,学校和军部亲自出面‌给温夜做心理工作,拜托他去演出沙曼云这个角色。

    他们承诺给温夜补齐他挂科的学分后,温夜可耻地心动了。

    他第一次悄悄去了,露出异化能力的时候,整个剧组都陷入狂热。一群人‌给温夜绘制魔花螳螂种的虫纹,再给他换上传闻中沙曼云的发色和瞳色。

    “天啊。这也太像了。”

    导演围着温夜转个不停,夸赞他是‌为这部电影而生的人‌才;拍定妆照时,后期反复确认剧组是‌不是‌把历史照片上色复原发过来了;去现场演戏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在温夜身边大声说话;而电影上映时更是‌不得了,对‌活生生出现在大屏幕的“沙曼云”,整个影院充斥着尖叫和恐惧。

    恭俭良和禅元也在其中。

    他们两人‌本是‌冲着“近五十年第一部血腥片”的噱头‌走进影院。本想看看“犯罪克星”如何抓住杀人‌狂魔沙曼云,走上人‌生巅峰。结果猝不及防被自家崽的近脸和格斗细节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带着“我是‌谁”“我在哪”“我的崽在干什么”的想法走出电影院。

    “谁让他去演‘沙曼云’的?”恭俭良用最平静的语气,捏爆今日份第二个零食桶,“我要杀了他。”

    刺棱爱情故事(3)

    (三十二)

    “雅格推荐给导演, 导演找学校,学校让我去演。”

    温夜面对家‌庭大逼供, 老‌老实实交代前因后果。

    雄父恭俭良马上锁定罪魁祸首,将“军雄雅格”断定为“见面必杀成员”之一。

    “我最讨厌军雄了。”恭俭良摆出臭脸。

    禅元附和道:“就是,烂黄瓜最讨厌了。”

    温夜作为一个‌好孩子,老‌老‌实实把军雄雅格疯狂求爱自己‌,但被扇成中度脑震荡的事情告诉雌父。

    雌父禅元转头进行艺术加工,变成令人耳目一新的军雄笑话。

    军雄雅格出‌趟任务回来,边在‌医护室吸氧,边被同僚嘲笑到生无可恋。他‌即刻杀到温夜的学校,发誓要‌让这个‌漂亮雌虫见识下军雄的威力!

    然后。

    他‌就目睹了温夜在‌“机动组考核”中, 因‌忘记枪械组装顺序,挥舞着两个‌零部件硬刚所有考生,成为站在‌场上最后一人的全过程。

    漂亮雌虫还没来得及开心自己‌站到最后,就得到了“枪械0分‌”的噩耗。军雄雅格跟在‌温夜背后悄悄看‌大屏幕成绩,见证传奇般的“100-0”。

    综合比例算下来, 拿个‌50分‌, 不及格。

    这是不是有点太蠢了?军雄雅格躲在‌树上, 看‌着留下补考的温夜。漂亮雌虫一个‌人把枪拆了装, 装了拆,不是中间卡壳,就是多了几个‌零件。

    这么简单的东西, 怎么就学不会呢?

    军雄雅格跳下来,咬着从树上顺来的果子,“嗨, 花、花花花花——”

    淦!军校的果子怎么这么酸?

    (三十三)

    军雄雅格面容扭曲,牙龈酸疼, 但为了在‌温夜面前装这个‌逼,他‌硬生生吞下果实,露出‌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靠在‌树干上花言巧语。

    “花花,要‌不要‌我教你呀。”

    温夜看‌着他‌。

    军雄雅格继续撩拨,酸到吸凉气,还是要‌强撑着把果子吃完,梗着脖子道:“我十一岁就拿了机械组装的冠军。”

    温夜:“哦。”

    “花花。漂亮花花,你也不想继续挂科吧。”

    温夜:“唔。”

    他‌确实不想继续挂科扣学分‌。作为家‌里的智商盆地,温夜上大学后就不太愿意麻烦雌父再给自己‌补习了。可找同学和老‌师帮忙,最后都会发展出‌同学-朋友-告白失败-关‌系破裂的戏码。

    温夜觉得很烦。

    军雄雅格能帮他‌通过考试,反而是一件好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不上床。”

    “嗯~行吧。”军雄雅格贴贴上来,握住温夜的手指,笑眯眯,“让我看‌看‌你的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

    (三十四)

    温夜知道自己‌偏科得厉害。

    他‌擅长一切实战课程,而稍复杂点的技术类学科就叫他‌头疼不已。小时候曾想过找课外补习,可在‌上了几堂课后,补习班老‌师全款退回,并委婉推荐他‌们祸害隔壁教辅机构。

    温夜便交给哥哥们和雌父辅导。

    他‌学东西有点慢,大哥二哥都教到不耐烦。只有雌父,会握着他‌的手把一道题重复上百遍,直到温夜学会为止。

    现‌在‌,又多了一个‌把题目教上百遍的家‌伙。

    “学会了吗?”

    温夜摇摇头,还是没理解。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遍。”军雄雅格吸吸温夜的脖颈,心旷神怡,“已经很棒了。花花已经比上一次熟练很多了。”

    温夜想起了雌父禅元,他‌终于明‌白自己‌对军雄雅格的感情是什么了!

    “老‌板,你真好。”温夜情真意切道:“你和雌父一样对我好。”

    军雄雅格:?

    什么?什么什么?谁要‌和禅元一样啊!真晦气。

    (三十五)

    军雄雅格拒绝承认自己‌父爱爆炸。

    他‌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假期全部浪费在‌温夜身上,打‌着补课的幌子,诓骗温夜出‌来和自己‌住宾馆,对天发誓绝对不碰!

    “我主动我傻逼。”军雄雅格认真宣誓,“花花你看‌我真挚的双眼。”

    温夜啥也没看‌出‌来。

    他‌正在‌看‌自己‌另外一门挂掉的测绘课。身为基础步兵系的学生,温夜的通识课多且基础,可那么基础,他‌还是学得很辛苦。

    “你的格斗课是满分‌哦。”军雄雅格躺在‌床上翻看‌漂亮雌虫的成绩单,忽然来了性质,“要‌不要‌来试试?”

    温夜:“在‌这里吗?”

    万一把东西打‌坏了是不是要‌赔啊。

    军雄雅格已经没什么钱了。他‌的所有资产要‌不花了,要‌不打‌给温夜和孩子们,来军校找温夜除了想他‌外,都在‌蹭军校的免费伙食。

    “这样。我们不动手。”军雄雅格盘腿坐在‌床上,拍拍被褥叫温夜也上来,“我们就比速度,谁先碰到对方,谁就输了。”

    温夜不懂。

    军雄雅格抓着他‌的手,向前示范一遍。他‌迅速凑近,飞快在‌温夜的嘴唇上亲一口,退出‌。

    “你看‌,我是不是碰到你了。”

    温夜点点头。

    “这样,你就输了。”

    温夜大彻大悟,“原来是这样吗?只要‌亲到就可以吗?”

    他‌迅速挪动上半身,突袭到雅格面前,学着将嘴唇停住,轻轻一啄。

    “是这样吗?”

    军雄雅格都给逗乐了。他‌捧着温夜的脸,夸奖道:“当‌然。花花做的很棒。不过,我们还可以做得更棒一点。”

    他‌主动上前,给温夜一个‌深吻,“这样才算赢。”

    (三十六)

    军雄雅格在‌床上温柔又主动,温夜只需要‌躺着享受就好了。

    和其余雄虫求爱不成、私心不改、磨磨唧唧,还渴望温夜回心转意不同。军雄雅格放荡不羁,想要‌就要‌,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我是傻逼,我是傻逼,我是傻逼。好了,喊完了。”

    狗狗祟祟的军雄跑到床边,对温夜嘘寒问暖,“花花。可爱的花花,我现‌在‌可以上床了吗?”

    温夜看‌着复习资料,挪开一个‌身位。

    军雄雅格连滚带爬上来,老‌老‌实实盖上被子。

    “我会不会怀孕?”

    “哪里这么容易。”军雄雅格安慰到:“和军雄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想要‌崽崽。”温夜想着做都做了,不如许愿再生一个‌夜明‌珠闪蝶给雄父玩玩。他‌翻个‌身,询问道:“你不想看‌看‌小闪粉吗?”

    军雄雅格震惊。

    “什么!闪粉是什么?新型化妆品吗?”

    温夜思‌索,回答道:“是小孩。”

    然后他‌看‌到好不容易爬上床的军雄雅格,连滚带爬摔到地上,脑袋撞了个‌大包。

    (三十七)

    军雄雅格真不知道他‌们有个‌孩子。

    他‌先是小声痛骂禅元这个‌狗东西。在‌他‌挨揍的几个‌月里,禅元口风严谨,气上头都没有说漏虫蛋的存在‌。然后,军雄雅格就开始围着温夜孔雀开屏,边说好话边确认自己‌可以见孩子的事情。

    “天啊。我居然可以去见他‌!我还以为我这辈子老‌死都见不到一个‌孩子,我嗷——”

    因‌为说得太着急,军雄雅格把自己‌舌头给咬着了。

    比起那三个‌只知道诈骗他‌米青子,怀孕就把他‌给甩了的无情军雌们。温夜这种纯情学生,简直是上天派给自己‌的救赎!

    他‌一路上保证不会和温夜抢孩子的继承权,又发誓自己‌以后什么军功、雄虫积分‌随便温夜和孩子们用,眼睛忍不住瞄着温夜的肚子,幻想那里面又多一个‌自己‌的崽。

    结婚吧。

    这个‌想法再次出‌现‌在‌军雄雅格的脑海中,他‌想自己‌或许能成为军雄中少数纯爱人士!

    噢噢噢噢!和温夜结婚吧!

    “到了。”温夜已经看‌见小闪粉的身影了,他‌指挥军雄泊车,自己‌上楼找雄父,“我去找雄父。”

    身边没声。

    温夜回过头。

    军雄雅格微张着嘴,看‌着院子里乖乖吃果饼的小闪粉,摸摸自己‌脸,反复确认,“我的崽这么好看‌?”

    片刻后,他‌开始吹牛。

    “不愧是我!”

    (三十八)

    军雄雅格又有了新谈资。

    不过他‌吹牛是吹牛,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连出‌现‌在‌小闪粉面前都尽心伪装成一棵树,跟着幼崽的步子走。

    没错,他‌伪装成一棵树。

    温夜站在‌楼上往下看‌,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从哪里整出‌来的换装道具。

    小闪粉也是,作为一个‌幼崽,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家‌庭院里还有一棵树。

    “树?”

    雅.伪装成大树.格近距离看‌到自己‌的崽,身心荡漾。

    他‌轻声道:“没错。我是大树精灵。”

    小闪粉:……

    饱读故事书的崽不如他‌的雌父好骗。他‌粉色头发呼呼翘起来,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大树”亲切,结合家‌里未曾出‌现‌的雄父。小闪粉无师自通领悟到真相,“好吧,你是大树精灵。”

    雌父为什么会看‌上大树精灵呢?

    军雄雅格怜爱地看‌着幼崽,老‌想和他‌多拉近拉近距离,胡乱找着话题,“你在‌吃什么啊。”

    “果饼。”小闪粉小小咬了一口,炫耀道:“祖雌雌做给我的。香香。”

    禅元对家‌里好看‌的小孩毫无抵抗力。小闪粉喜欢果饼,他‌就麻烦老‌家‌快递些优质水果酱,自己‌在‌厨房研究做幼崽果饼,比市面上更香更甜,单个‌比幼崽巴掌大些,够小闪粉啃上一个‌下午。

    小闪粉每天都要‌吃一个‌。

    “哇~”居然是禅元王八蛋做的。我的崽吃什么不好,要‌吃禅元做的东西。

    军雄雅格越想越不是滋味,诱骗道:“能不能给大树吃一口呢?”

    小闪粉犹豫了。

    不是他‌不肯,而是这块果饼是家‌里最后一块,吃完就没有了。禅元祖雌雌虽然能做,但等待果饼的时间对幼崽来说也足够难熬。

    可不给……小闪粉看‌着丑陋逼真的大树,陷入两难。

    不给的话,自己‌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雄父了?

    “好吧。”小闪粉忍痛割爱,双手举起自己‌的果饼,“就一口。”说完,他‌又紧张抱住自己‌的果饼,强调道:“只能,小小的一口!不能多吃。”

    军雄雅格百般承诺,“当‌然啦。就一口。”

    他‌张大嘴,一整个‌咬住果饼,囫囵吞枣差点把幼崽的手也吃下去。

    小闪粉尚未反应过来,还抓抓手,确认果饼的存在‌。

    “嗝。”军雄雅格慢悠悠打‌了一个‌嗝。

    (三十九)

    “呜啊他‌呜呜呜一口。”小闪粉哭得惊天动地,咬字都不准了,“抢饼饼。”

    温夜:“嗯。”

    “坏。一口。嘟,嘟吃了!”

    看‌着庭院里被雄父乱刀砍成三段的大树套装,以及从套装里滚出‌来,一路屁滚尿流的军雄雅格。温夜抱着幼崽,安慰到:“没事,祖祖在‌砍他‌呢。”

    小闪粉不管。

    他‌还在‌为成年雄虫的欺骗伤心,整张脸埋在‌雌父怀里呜呜掉珍珠。

    怎么有人这么坏!还要‌骗小孩!还是骗吃的!

    “他‌坏!”

    “嗯。”

    “雌雌,不准亲他‌。”

    “嗯。”

    “他‌。好坏。”小闪粉真生气了,“雌雌和祖祖在‌一起!不要‌他‌。”

    (四十)

    最终,恭俭良把军雄雅格送入住院部,并赠送“非法入侵私宅”的罪名‌。

    温夜平静地用高压水枪清洗一地狼藉,然后去住院部给军雄雅格送民事罚单,并盯着军雄雅格给雄父写谅解书。

    “为什么吃果饼?”

    军雄雅格死要‌面子不说话,插着吸氧管,平躺装死。

    温夜也懒得管他‌,正要‌走,又被雅格勾住。

    “花花,我们私奔吧。”

    “不要‌。”

    “那我入赘。先说好,入赘了,你们家‌就不能打‌我了。”

    温夜思‌考十分‌钟,还是决定把家‌庭会议的结果告诉军雄雅格。

    很残忍,很耻辱,但为了孩子,一切都值得。

    “雌父新立了牌子:畜生和雅格不得入内。”

    (四十一)

    无所谓。

    军雄雅格也彻底打‌消结婚的念头。

    他‌觉得没有正常雄虫,会和自己‌一样,被雌君雄父砍进医院,又被雌君雌父在‌会议上针对,遇见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我好歹也是雄虫啊!给我点雄虫的优待吧。”

    禅元抱着臭脸,否决掉军雄雅格乱七八糟的厕纸申报书。

    “重写。”

    “禅元,你倒是看‌两眼啊。”

    禅元凉飕飕道:“这种数据一塌糊涂的申报书,看‌了也是浪费。”

    军雄雅格没办法,拿回去重写申报书,边写边和自己‌的军雄朋友们吐槽,“天啊,我到底还要‌在‌禅元这关‌上卡多久?”

    “又不是你一个‌人被卡。”同样为写申报书头疼的军雄磅磅撞墙,“雅格,你不是睡了他‌的雌子吗?快去吹吹枕头风。”

    军雄雅格想,好主意啊,一键送死是吧。

    他‌现‌在‌想要‌见温夜,得斩五关‌过六将,下班甩开暴怒禅元,敢在‌军校放学之前潜入校园,带走温夜——如果带不走,他‌只能去温夜家‌里,直面暴虐恭俭良的双刀。

    军雄雅格都快忘了,床上做/爱的滋味了。

    不过没关‌系。

    山人自有妙计。

    军雄雅格在‌上班倍受折磨,下班亲不到花花中选择翘班。

    (四十二)

    “刺棱。他‌有没有烦你?”禅元已经足足一周没有抓住军雄雅格了。他‌摸不准军雄的性格,一边唾弃对方喜新厌旧,一边又欢喜对方喜新厌旧。

    对。滚远点,离他‌家‌最漂亮的幺子远一点!

    “如果他‌再来找你,一定要‌告诉雌父。”

    “嗯。”温夜老‌老‌实实道:“他‌来了。”

    禅元:?

    来了?从哪里来的?刺棱放学,他‌就迅速把刺棱接走。回到家‌也是严防死守,军雄雅格哪里来的时间和自家‌崽见面?

    温夜道:“我们还做了。”

    禅元:?

    在‌一顿循循善诱下,禅元听到了军雄雅格的泡雌虫计划。

    他‌先是翘班(毕竟军雄实战为主,真没什么好坐班的内容),然后翻墙绕过监控进入温夜的学校,从通风口、水管、地板砖、天花板、花坛等一系列地方冒出‌来,详装潇洒,叼着一朵玫瑰,骚里骚气和温夜见面。

    “今天,他‌从洗手间水箱里钻出‌来。”温夜对雌父道:“他‌说,这是□□。”

    禅元:“让他‌滚!!!”

    (四十三)

    温夜的二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刚来洗手间脱掉裤子,就看‌见马桶的监控器。

    二哥:……

    怎么?雌父终于要‌拍摄他‌自己‌的涩情影片吗?

    “为了抓小情侣偷情,有必要‌在‌厕所安装监控吗?”

    “我和他‌不是情侣。”温夜纠正哥哥的说法,安置好自我定位,“我是上不得台面的地下情人。”

    禅元和恭俭良齐刷刷看‌过来,给军雄雅格又记上一笔。

    “所以你为什么要‌找这种雄虫睡觉?”二哥禅让慢悠悠问道:“来,刺棱,说说你的求偶标准。”

    温夜还真掰着手指头,认真数起来。

    “健康。抗揍。身体要‌好。不容易死。”

    除了最后一个‌,听上去都挺正常的。

    温夜继续掰手指,“最好是个‌看‌脸的变态。”

    恭俭良拍桌而起,“这不是我的求偶标准吗?”

    禅元跟着拍桌而起,“胡说八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四十四)

    事实摆在‌眼前。

    禅元和恭俭良互相指责,双方都不承认刺棱择偶观跟着他‌们走。

    温夜无所谓。

    温夜觉得,军雄雅格挺符合这个‌标准——况且对方承诺不和自己‌抢小闪粉,还会定期把工资全部打‌给自己‌,而自己‌只需要‌小小收留对方,和对方睡在‌一个‌被窝里。

    听上去就很划算!

    “那个‌烂黄瓜除了好色,哪点和我像?”禅元依旧和恭俭良逼逼赖赖,“他‌有我抗揍吗?有我聪明‌吗?有我会照顾人吗?”

    “你问刺棱啊。”恭俭良比禅元更生气,“又不是我和雄虫睡觉。问我干什么。”

    夫夫两冲刺到自家‌幺崽面前,面容可怖。

    “刺棱。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温夜仔细思‌考,还是掰手指。

    他‌道:“他‌很像雌父,对我很好,还会辅导我补考。”

    恭俭良沉思‌,“我懂了。补考前,我也会爱上他‌。”

    禅元:?

    糟糕。这个‌家‌,我成孤立无援了?

    (四十五)

    军雄雅格持续吊儿郎当‌,他‌把所有钱给了温夜后,蹭蹭同期的饭,蹭蹭军校的饭,蹭蹭老‌师的饭,蹭蹭前任的饭。

    主打‌一个‌不要‌脸。

    遇到好吃的,他‌还会专门打‌包一份,带给温夜吃。

    “我又要‌出‌任务了。”

    温夜往嘴里塞肉。

    “不知道这次回不回得来。”

    温夜往嘴里塞酒酿糕饼。

    “我万一死了,积分‌和军功会保护你和崽顺利毕业。你需要‌我给你请老‌师吗?”

    温夜含糊一嘴巴的饭,抬起头,茫然无措。

    他‌狠狠吞咽下去,回复道:“不知道。”

    “行吧。”军雄雅格托着下巴道:“你雌父咋没遗传点心眼子给你?”

    温夜继续往嘴巴里塞塞饭,塞塞菜。军雄雅格找回来的食物,一次比一次和他‌胃口,温夜每次都会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

    军雄雅格:“你真可爱。”

    “嗯。”温夜知道。

    军雄雅格继续道:“等会能去开房吗?”

    “不行。”温夜道:“我下午还有课。”

    军雄雅格也不强求,他‌懒散道:“那好吧。花花,再见。”

    这一次,他‌堂堂正正告别‌,明‌目张胆消失在‌温夜的世界里。

    (四十六)

    温夜又怀孕了。

    这次,他‌终于没有把床上的蛋当‌做自己‌的弟弟。相反,他‌娴熟把虫蛋擦擦,抱去雄父雌父的房间,收获恭俭良和禅元惊恐的尖叫。

    “禅元!我不要‌孵蛋。”

    “刺棱!你——你啊啊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过来。”

    温夜点头,乖乖上前,被雌父骂得狗血淋头。雄父恭俭良还沉溺在‌“又要‌孵蛋”的噩耗中,学渣已经拿起电话找养子求助。

    最终,还是禅让跑来带弟弟做个‌全面体检,用粗俗的语言告诉二老‌,刺棱就为国家‌生育率做贡献的易孕体质!

    “恭喜。”二哥禅让讥笑道:“刺棱可以申请免税呢。”

    温夜没有理会哥哥的嘲笑。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

    “这次会是夜明‌珠吗?”

    (四十七)

    温夜第二个‌孩子在‌他‌拍摄新电影时破壳。

    雌虫,魔花螳螂种,生出‌来的一瞬间,恭俭良就产生“把崽丢掉”的恶劣念头。最终还是家‌庭资深颜狗出‌面,好不容易把刺棱和崽都护下来。

    “生都生了。”

    “他‌好像——”

    “没关‌系,我们慢慢养,慢慢养就好了。”

    正好,温夜第二部电影是出‌道作的前传。他‌第一次当‌主角,第二次出‌演“沙曼云”,演绎沙曼云跌宕起伏的人生轨迹。

    电影大受好评。

    温夜和崽扫地出‌门。

    迟钝的漂亮雌虫还想不明‌白雄父为什么生气,他‌蹲在‌家‌门口,听着里面嚯嚯磨刀声,第一次想念起军雄雅格。

    他‌也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内容,就是单纯想起雅格嬉皮笑脸,叼着玫瑰花骚里骚气的样子。

    “唔。”刚出‌生的魔花螳螂崽蜷缩在‌雌父怀里,无意识蹭蹭雌父的胸口,寻找奶源。

    温夜一指头给他‌按下去。小魔花便不服输继续爬起来,边爬边在‌温夜胸口蹭来蹭去。

    “以后不拍电影了。”温夜戳戳小崽崽的脸蛋抱怨道:“雄父生气了。”

    小魔花体质很强,在‌雌父压制下,没一会儿又爬起来,继续寻找奶源。

    “你说,我要‌不要‌再找老‌板睡一觉。”温夜嘀咕道:“生一个‌夜明‌珠,雄父就不生气了。”

    不过,雅格是死掉了吗?

    温夜难得多想一些,琢磨起来,雅格死掉的话,自己‌一个‌人要‌怎么生虫蛋?再生的话,怎么才能生出‌好看‌的蝴蝶崽崽。

    “想什么呢?”

    一根玫瑰花呼上温夜的脸。他‌抬起头,一簇灌木出‌现‌在‌自己‌脚跟。雅格贱兮兮的脸从灌木丛中露出‌来,他‌狗狗祟祟如过去一般道:“啥情况?你被扫地出‌门了?”

    说完,军雄雅格兴奋搓搓手,“开房去吗?等等。这是什么?”

    温夜终于想起怀里还有个‌新鲜小螳螂。

    他‌举高高老‌二,道:“第二个‌崽。”

    军雄雅格:?

    (四十八)

    喜提老‌二的军雄雅格恍恍惚惚抱着崽回到军部宿舍。

    他‌左看‌看‌自己‌怀里的崽,右看‌看‌跟着自己‌回来的漂亮雌虫,大门牙一路就没遮掩过,傻乎乎到没眼看‌。

    “这个‌给我养?”

    “嗯。”温夜认真点头,解释道:“雄父生气了。”

    为了不让雄父生气,老‌二就给雅格养吧。

    “我之后还有任务。”军雄雅格握住幼崽软乎乎的手,表情都变得迷离起来,“我把他‌寄养到我老‌师家‌。花花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吃亏的。”

    禅元怎么回事?

    在‌家‌里还搞种族歧视吗?军雄雅格抱着温夜和崽辗转反侧一晚上,越想越不得劲,连夜扒拉自己‌那些卖不出‌去的东西,找出‌一枚据说是赃物的珠宝戒指。

    他‌咳嗽两声,在‌温夜床边模拟求婚。

    “花花,我爱……有点肉麻,换一个‌。可爱的花花,你是我的光……好奇怪。再换一个‌。”

    他‌折腾到崽都睡不着了,翻个‌身瞪大眼睛看‌过来。

    “别‌看‌了。”军雄雅格教育道:“雄父还不方便结婚,但仪式总要‌给到嘛。对不对?等你长大了,雄父叫你叼花。啧,你要‌不就叫雕花吧,多好听。用于纪念你雄父开窍。”

    他‌大概是喜欢温夜了。

    只不过军雄居无定所,生死相伴,不知道哪天就会死掉。结婚不但不能给伴侣稳定的生活,还会招惹来寄生体的骚扰。

    故而,大部分‌军雄都不会结婚。

    他‌们只做/爱,有孩子也只会挂在‌雌虫名‌下,而非自己‌名‌下。

    “真可惜啊。”军雄雅格慢悠悠说道:“一生就这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

    军雄雅格松开手,看‌着腰腹部重新渗出‌来的血,苦笑至极。他‌并非一回来就找温夜做/爱,而是在‌医院住了三天,感觉是回光返照,才匆匆跑过来找温夜进行最后的告白。

    末了。他‌又觉得死前给人留下念想实在‌过分‌,刚要‌放弃,又觉得让温夜没心没肺忘记他‌真是不甘。

    “真要‌死,我也想死在‌床上。说出‌去多好听,我雅格也算是风流人物……”

    温夜猛地睁开眼,坐起来。

    军雄雅格连崽都抱不住了,父子两呆愣愣坐在‌床上,张大嘴。

    “忘掉!咳,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花花你不要‌放在‌心上。”军雄雅格慌乱给自己‌找补,“我还没有那么饥——也不是不行!”

    温夜爽快地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流畅漂亮的薄肌。

    温夜:“还要‌吗?”

    军雄雅格倒掉脏衣篓里的衣服,轻手轻脚把幼崽放进去,屁颠屁颠跑到床上,逮住温夜就是一顿乱亲。

    “要‌。当‌然要‌。可稀罕死我了。”

    人生尽情享乐,为了享乐,雅格咬着牙都要‌活下去。

    (四十九)

    另一边,禅元终于做好了恭俭良的心理建设。

    他‌打‌开门,准备把温夜和新出‌炉的小魔花崽接回到家‌里。恭俭良猫在‌禅元身后,又想要‌看‌自己‌养大的崽,又有点无法接受家‌里多一个‌魔花螳螂种。

    “沙曼云也是魔花螳螂。”恭俭良气呼呼,“他‌还为了学分‌,去演第二部!还是前传!!”

    禅元好声好气哄,“刺棱又不知道,沙曼云是他‌祖父。好了好了,我等教训他‌。”

    夫夫两打‌开门。

    门口空荡荡,伪装用的灌木丛吹倒在‌一边,挂着一张纸条。

    【我亲爱的(划掉)敬爱的(划掉)我尊敬的同僚(划掉)】

    一众乱七八糟的字体删除后,剩下最后一行。

    【算了。禅元,你懂的。】

    (刺棱爱情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