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第一百二十一章
◎哭起来也好好冲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诚然, 禅元并不喜欢暴力。
在他的想法中,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暴力反而是问题产生的根源之一。他用指腹擦拭掉脸上的血痰,撇到地上, 咧开嘴, “雄主。”
恭俭良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他的发丝被揪住, 头皮疼得快要扯下来, 两只脚在地面乱蹬。禅元将自己挤到雄虫的双腿之间,从上空中看, 他就像是“太”字中的那个点, 强硬地让恭俭良安静下来。
“我知道温格尔阁下很宠你。”禅元冷静道:“可你必须认识一个现实。”
他嘴角一直向上, 鲜血将牙齿都染红。
“他死了。温格尔阁下死掉了!他死得不能再死, 还是尸骨都找不到的死——说不定他就在某个角落被做成干尸、被人切成块灌入水泥、说不定被剁碎丢到池子里喂鱼——哈哈, 他死掉了,你现在给我记住。”
恭俭良的表情开始狰狞,他牙齿上下咬住,眼睛瞪着禅元, 用最大的声音反驳道:“闭嘴。”
“世界上没有人会和他那样无条件纵容你。呵。这也是好事。我看就是你雄父心太软,才把你溺爱成现在的样子!你根本就不会为别人考虑, 你这个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神经病——你雄父会死是你的报应,听清楚了,都是你的错,是你的报应。”
他用最锋利的语言戳入雄虫的心,目光注视着恭俭良的表情,细微地调整每一句话的语气和组织语言所使用的材料。
“不是的。”恭俭良举起手, 被卸下的手腕无法操控手掌, 他就用手臂将自己的耳朵捂住, 整个人向内蜷缩, “闭嘴!快点给我闭嘴!雄父是病死的,他是生病了,他一直都生病了。”
“那你为什么不在他身边。”禅元叱责道,整个人把重力压在恭俭良身上,他抓住恭俭良的手,嘴唇贴在他的耳边,“你想要杀他吧。”
恭俭良抬脚挥舞手臂。
饥饿。
疼痛。
都在一瞬间消失,他感觉自己从内到外被禅元扒开。意识飞快逃离出这具躯体,巨大的尖叫声中,恭俭良清晰看到无数粗大的触角从自己的口鼻中离开,那些属于他的精神力失控溃散开来。
我说了什么吗?
恭俭良努力回忆,他奔跑着要抓住自己的精神力,还没有迈出步伐,从脖颈后,一双修长冰冷的手揪住他——是谁呢?是谁呢?我应该没有说过和雄父有关的话才对——禅元怎么会知道?他怎么知道?
恭俭良微微睁开眼,他扭过头不想看面前的禅元。身体后结实冰冷的墙壁,告知他刚刚那双冰冷探入后脖的手,是错觉。可肌肤的触感、指甲传递来的冰凉感,以及那种熟悉的绞杀感,都让恭俭良无法继续认为是错觉。
“你想要杀死你的雄父。呵。让我猜猜看吧——沙曼云和温格尔阁下是怎么认识的呢?哈哈依照那家伙杀人的随机性,我猜测他是对美有什么异样的追求。”
不要说了。
恭俭良不想听到那些事情。
他朝左看,禅元的手拦住他想要爬出去的动机;他朝右边看,禅元的脚将所有通道堵住。而前方更是不可能。
恭俭良只能向上看。
他看见一片白色。
“他是贪恋你雄父的美色吧。不过应该不只是美色,破碎感的美人可是世间稀少的存在啊。”禅元的话继续折磨着恭俭良,他通过恭俭良的神色,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靠近真相,“你真不愧是杀人魔的孩子啊。恭俭良。”
白色的天花板。
几乎在一瞬间,塌陷下来。
恭俭良下意识发出尖叫,他以为自己在尖叫,可嗓子里没有任何声音。正如他以为天花板和童年那块要捂死自己的被褥一样落下来,然而天花板好端端在顶上。
恭俭良双手护住面部,用力向上顶,他的动作抵住禅元的胸口。错误得让禅元以为自己戳到了痛点,雄虫在以实际行为对抗自己。
他心中有些沾沾自喜,嘴巴淬了毒继续分析起来,“你继承了你雌父的执念。温格尔阁下对待你越好,你便越控制不住想要摧毁他——啧,真是变态。你们不愧是螳螂种,温格尔阁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呢?”
恭俭良用力咬住下唇,他没有控制力度,肩膀颤抖着,从嘴角流淌下血来。
沙曼云。他。他的雌父。
不!不,他从没有承认过那个雌虫。他难道希望自己是这家伙的孩子吗?他难道喜欢这种变态吗?恭俭良绝对不承认自己身上流淌着对方的血,他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杀死对方,他讨厌那家伙留在雄父身边的一切痕迹,可他又希望那家伙真的在雄父身上留下什么。
比如爱。
比如很多很多的爱。
就像雄父一直抱着他,在狭窄的屋子里,用最温柔的语调哼唱摇篮曲,合着节奏轻拍背哄自己睡觉。
就像无数次透过破烂狭窄的门,恭俭良总能看到那个被誉为“变态连环杀人魔”的雌虫站在门缝中看着雄父。他在睡梦中,睁开眼,看见那个被誉为自己雌父的家伙,伫立在雄父的床前,双臂异化成刀。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不会说出任何温情的话,不会露出任何带有情愫的表情。
唯一一次亲密的接触,还是隔着一块被褥。
“雄父。喜欢他吗?”离开那个地方后,他们住进了夜明珠家,住进了雄父一直生活的地方。恭俭良依旧睡不好,他总是那么担心某个夜晚睁开眼,又能看到那个雌虫举着双刀站在雄父床边。
他难得会感受出害怕和恶心。
那时候的恭俭良,还能用幼崽小小的身体贴着温格尔,问出一点寻求安慰的话,“雄父,喜欢吗?”
“雄父感谢他。因为他把小兰花留给了雄父。”温格尔从不会责怪幼崽深夜惊醒的举动,纵然自己病弱,他也会点灯抱着幼崽哄上半天,若是再不好,亲自下厨给恭俭良做点压压惊的吃食也是极自然的事情。
可他又从不正面谈起那个噩梦般的雌虫。
“睡吧。小兰花。”温格尔只会抱着他,和幼年时一样,哼唱着摇篮曲,合着节拍轻轻拍打恭俭良的背,哄他睡觉,“雄父就在旁边。睡吧。”
也对。
恭俭良自觉,怎么会有人喜欢被强迫,喜欢被无时无刻被杀人魔惦记着呢?他清楚知道自己是一个私生子,雄虫的性别优势也无法抹除他是一个杀人魔的孩子,是一个从最开始不被期待不被认可的孩子。
“雄父,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
“有一天,小兰花要杀掉雄父,雄父也不会怪小兰花。”温格尔枕在恭俭良身边,温柔给孩子捻好被子,笃定地请求他,“不过,雄父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看到我们的小兰花得到幸福,看到哥哥们都幸福,夜明珠家也有了好的发展。”
“那要好久好久啊。”
“所以小兰花要好好学习。”温格尔揉着幼崽的脑袋,哄他睡觉,“想要在人群中生存,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先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望。雄父不希望小兰花因为杀死雄父去监狱。”
“可真的好久好久啊。”
普通雄虫可以活数百年,温格尔那时候才不到三十岁,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他都还处于青年期。
他应该能活很久才对。
雄虫认真想了一会儿。真的只有一会儿。恭俭良并不傻,可这一刻他又希望不那么会察言观色,他希望雄父不要那么认真。
“不会很久哦。”温格尔道:“雄父会比你们早一步去世。能够满足小兰花的欲望,让小兰花开心之后再死掉,雄父会觉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没有哭,温和地笑起来,在被子下牵住恭俭良的手道:“小兰花如果能够感受到失去至亲的痛苦。一定不会想要其他人感受到这种痛苦。”
“如果感受不到呢?”
“说明,你对杀人一点也不感兴趣。小兰花也该看看更美好的世界啦。”
更……美好的世界。
更能让自己心动的世界吗?
禅元的脸骤然拉近,他双手扒开恭俭良的双臂,迫使雄虫从美好的过去中抽离出来。他嘴巴在张合,恭俭良却什么也听不见。那些声音混淆在一片粘稠的液体中,上下摇晃,变成咕咚咕咚的古怪气泡音。
雄父死了啊。
死了啊。
这就是死吗?
好没有实质感啊。
原来雄父已经死了啊。恭俭良几乎要把下嘴唇肉咬掉了。禅元才发觉不对劲,他强硬捏开恭俭良的下颚,“恭俭良。你现在打算用自残威胁我吗?”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开关。
恭俭良的眼泪断线般掉下来。他眼泪鼻涕糊在一起,脸偏偏压在禅元的手掌中,涎水混合还在流淌的鲜血,脏兮兮沾染一地。
好讨厌禅元。
明明都忘记了雄父死掉的事情,为什么要这说。恭俭良怨恨的眼神融化在眼泪中,他张开嘴嚎啕大哭时不忘指责禅元。
他说,“滚开。都怪你。要你管。雄父死了。雄父死掉啦。你那么开心。要你管。你这个变态。”他的指责是一个一个短语,混合着哭声和呜咽,猝然数拳打在禅元的心房上。
啊?
哭了。等一下!
真的?哭了?
禅元吞咽下口水,难得慌张起来,他伸出手戳一下恭俭良的眼泪,温热咸湿的水珠还没有稳定。恭俭良的手率先打下来,雄虫的力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打几下无伤大雅。
禅元勉强避开,鬼使神差将眼泪凑到嘴边,尝了尝。
哦。真哭了。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去。他以为自己会乘胜追击,脑海里冒出无数分析的话术和策略。
然而,在直视恭俭良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哭起来也好好冲啊!!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有个巨大的秘密。
他还在蛋里时就记得一些事情了。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会哄他睡觉,还会给他读一些可可爱爱的小故事。
小扑棱可喜欢对方了。他那时候什么都不会说,但本能围绕那股气息转来转去,偏偏雄父还要和他抢。
“嗳。”雄父又和他抢了。
还在蛋里的小扑棱委屈地想要哭,还没等金豆豆掉下来,那股温柔又舒服的气息缠绕在蛋壳上,精神触角温柔揉揉他的脑袋。
“呜呜。”小扑棱乘机哭一下,换来更多的抚摸,以及一整天的精神触角抱抱机会。
他好喜欢这个精神气息哦。
带着一种暖烘烘、甜滋滋的味道,又给人感觉很结实,很安全的感觉。
“真是个健康的好孩子。”偶尔那根精神触角里会传来一个雄虫说话的声音。他总是很轻,声音和语调都像纸一样,稍微用力就要碎掉,“要好好对待雄父知道吗?”
“?”可是雄父现在还跟自己抢精神触角呢。他都那么大了,明明不需要了。
似乎感受到幼崽的困惑,触角那边传来叹气和安慰,“雄父只是想自己的雄父了呢。宝宝的份不会少哦。”
小扑棱还是个蛋,但权衡之下,觉得分给雄父一点也没关系吧。
毕竟雄父再贪心,也不会全天和触角待在一起。
“唔。”
“真乖。”声音夸奖他,“要不要和祖雄父学说话呢?祖雄父会很多种语言哦。””嗯。“
“真棒。”声音从来不着急,也不会忽视幼崽的需求,“祖雄父先教你说‘爱’这词吧。破壳之后,要好好爱雄父,爱雌父,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哦。”
“唔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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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寄生体大六的死期◎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心实意哭泣的恭俭良, 就像是一道柔软咸湿的小软糕。不同于先前那种伪装表演出来的情绪,此时此刻的他无论是眼角的红痕,还是胡乱擦拭后红彤彤的嘴唇, 都给人一种融化的错觉。
禅元无法抵挡这种致命的诱惑。
尤其是想到前一刻, 雄虫还强硬用各种手段殴打自己, 此时此刻却因为自己的话语痛哭流泪, 像被强行掀了个面的刺猬,被迫将柔软的肚皮露出, 任由敌人在上面垂涎。
太美味了吧!
禅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身体上的不平静, 他凑得更近一些。可他只要靠近, 恭俭良就用手臂胡乱打着他的肩膀和脸, 连敲碎的那只腿都用上了, 一脚踹在禅元的小腹。
禅元反手就是抓住。他吞咽口水,强迫自己不要现在立刻舔上去。此时此刻对于一个纯种色胚正是最美味的时候:要慢慢地讲究一点把恭俭良最后一层尊严都彻底扒下来,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要从这一刻开始将恭俭良彻底掌握在手心。
因此, 这点倔强和挣扎极为美味,也极为珍贵。
“雄主。”禅元凑上去, 半个身体压在恭俭良身上。他的脸压在下方,以一种仰视的姿势看待恭俭良,“怎么哭了?”
“滚。”恭俭良断断续续说着,到后面几乎不成词。他的嗓子眼里挤出的都是呜咽,泪珠顺着脸颊和指缝一直滑落到下巴尖,少数几个在脖颈上留下痕迹, 蔓延到先前厮打留下的咬痕上。
恭俭良道:“滚开。滚开。”
跟着禅元这么久了, 他依旧学不会任何骂人话。唯一长进些的“贱狗”在这种情况下也拿不出手。雄虫只能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 失去雄父的痛苦源源不断拍打着他, 绝望无助的悲鸣因此被挤压出来。
“别生气嘛。”禅元语气也稍微软一点。别误会他是真的安慰雄虫,在这一刻,雌虫只是意识到继续强硬下去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他温柔的语气就是缰绳和圈套,确定雄虫迈入其中后,缓慢地收紧。
“我不是讨厌温格尔阁下。”禅元道歉道:“温格尔阁下去世,我也很悲痛。他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温柔——我只是觉得你不像他的小孩。”
你像沙曼云。
你这个私生子。
果然。恭俭良猛然抓住自己的脸,他的指甲掐入肉中,差点要留下痕迹,整个人爆发出痛苦的挣扎,像是和禅元的话对抗,又像是在扑腾上空某个存在,“不是……不要过来。我不要,我不是。”
他猛然站起来,却忘记自己还断着一只脚,还没站稳就跌落到禅元怀中,被禅元牢牢地顶住腋下。
“好的。你不是,你不是。”禅元将恭俭良抱入怀中,他能够感觉到雄虫的眼泪擦拭在自己的衣襟上,透过薄薄的衣服灼烧自己的胸口——这个时候常人要说什么良心痛苦。他根本不会有类似的内疚——禅元只觉得整个人烧起来,他怀疑恭俭良就是上天派来的一把柴,每一次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就能燃烧起他无穷无尽罪恶的邪念。
他真的很喜欢恭俭良。
不是喜欢这幅皮囊,而是喜欢他的扭曲、他的癫狂、他的绝望。
当然,他最喜欢的一项,还是恭俭良的美色。
被温格尔阁下一点一点教育出来的人性和礼仪,混合着他那杀人魔雌父带来的基因里对血和死亡的渴望,偏偏又夹杂着不多的爱意和迫切的渴望,像是从道德边缘努力长出来的求救之花。
毫无疑问,这是美丽的。
也是痛苦的。
禅元将恭俭良紧紧拥抱在怀中,他不敢在这个时候亲吻恭俭良,他害怕自己过于兴奋的脸暴露全部的想法。到了此刻,他唯独用手轻轻拍打雄虫的肩背,用自己最平静的声音说道:
“雄父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对吗?”
“滚开。”恭俭良似乎从自我幻境中离开,他闷声道:“雄父死掉了。”
“但雄父永远爱小兰花。对吗?”
“不许你说这个名字……不许你这么叫我。恶心,变态……不许你这么喊我。”恭俭良曲起手肘,疯狂捶打禅元的脑袋,可他实在太饿了,又痛哭一场,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禅元轻而易举将他双手拉高钳制在一起,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慢慢啄掉雄虫脸上每一滴泪珠。
“我要和你离婚……呜呜呜我要、离婚!离婚——”
“不准。”
“所有钱都是我的。都是雄父给我的。我、我一点都不留给你。扑棱、小扑棱也是我的。”
“不准。”禅元伸出舌头亲吻着恭俭良,“小扑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恭俭良开始尖叫,似乎这是一种应急措施,当他无法面对事情,当他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只有尖叫和哭泣。然而在一个真正的具有掌控欲的变态看来,这些失控都代表他展开的一切行为都十分有效果。
雄父。
孩子。
这两个都是掌控雄虫的好工具。
禅元冷漠地想着,他拽着雄虫,从腰间解下皮带,将恭俭良的双手老老实实束缚在背后。他对待雄虫依旧严谨,不会再给对方一点放松的机会。
“阁下。”门口传来寄生体大六惴惴不安的声音,“您……没有事吧。”
他在厨房门口站了很久,久到听见里面传来暴打的声音,久到里面传来雄虫的哭泣,久到他感受到雄虫蓬勃散开仿若逃亡般的精神力。
寄生体大六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他身上的伤口都因此奇迹般的愈合,整个人得到雄虫精神力的增幅精神抖擞——由此可见,这位雄虫阁下需要再小心再谨慎一些对待。
他的精神力高的有些离谱。
寄生体大六光是站着,口水就无法遏制地自己往下掉。实际上从闻到雄虫完全释放的精神力开始,他满脑子就不再是照顾雄虫、靠雄虫牟利这种经济的做法。
他只想吃掉恭俭良。
生吞活剥是最好的,如果无法活生生吃掉恭俭良。寄生体大六也要跪在地上舔干净雄虫滴落在地上的每一滴血,将那些僵硬的腐烂的肉囫囵塞到嘴巴里,再开始咀嚼。
他不愿意浪费雄虫的任何一滴血肉。
那些包含精神力的血肉可以让自己进阶多少呢?寄生体大六吞咽下口水,手中的武器和异化肢体高高举起,蛛爪攀附在天花板和水管上,他倒挂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吃掉。
把雄虫吃掉——不管怎么样,他迫不及待想要和雄虫融为一体了!
“阁下。”寄生体大六用最温柔的语言说道:“阁下。您没事吧。我可以进来吗?”
门吱呀一声动了。
巨大的蛛爪刺穿木铁混合的大门,坚韧的蛛丝紧接着扎入墙壁,将四面八方划为自己的地盘。“阁下~”寄生体大六轻声细语,额头上睁开八只复眼。按照常理说,一个虫族雌虫不可能同时兼具如此多的异化能力。
可寄生体从不需要按照常理出牌,为了在恶劣环境下生存,他们会将其他雌虫的异化能力移植到自己最满意的一具躯体上。
至于那些雌虫最后是死是活,他们从来都不会考虑。
“阁下。”寄生体轻轻用八只蛛爪控制着蛛丝,他落在丝线上面不会引发任何颤动,但如果有人真的想试试这些丝线,必然会被上面的刃口切得满身是伤。
寄生体大六道:“阁下。我真的要进来了哦。”
他顺着自己的丝线进入厨房。
空荡荡的厨房,墙壁上没有破洞,没有窗户,所有厨具因为丝线乱七八糟倒在地上,汤汁和雄虫的呕吐物显示没有任何人仓皇踩在上面。
一切看起来正常又宁静。
除那两个人消失了。
寄生体大六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神奇的消失术。他操控丝线在房间内游走,鼻子微微动起来,“阁下~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好香啊,好香啊哈哈真的是太香了,您刚刚是哭了吗?天啊是那个雌虫伤害了您吗?”
寄生体大六的脸变得狰狞,浑然忘记自己面对禅元时那种谦卑的姿态。他张牙舞爪,骤然将蛛爪钉在一面柜子上,低声道:“我会为您报仇的。我什么报仇都不需要。我只是单纯的喜欢您。您是在太美了哦,我看见您的一瞬间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您在这里,对不对。我想要亲吻你的脚丫,亲吻您的皮肤,想要亲吻您的嘴唇,还要想要吃掉您的头发啊~”
他的话语没有让禅元和恭俭良产生一点情绪上的变化。
可能是这种口头变态,在他们两的日常生活中实在过于微不足道了。
“乖。”禅元紧贴着雄虫,亲吻他因饥饿哭泣失去高光的眼睑,“我去杀了他。”打断他教育自己的雄虫,那个寄生体今天必须得死!
恭俭良冷笑一声。
还不等他做出什么,柜门上冷不丁扎入一根粗壮带着毒液的蛛爪,腐蚀性的毒液飞溅在束缚恭俭良的皮带上,发出嘶嘶的灼烧声音。
它缓缓往外抽离,并没有继续用毒液杀死里面的人。
禅元握紧了武器。
在这个时候,他心里惦记那些毒液会不会给恭俭良身上留疤,又担心恭俭良会不会乱跑,会不会一不小心受了伤。
蛛爪留下的空洞,骤然探入一对复眼。
他眨巴这,弯起眼睑,“找到您了阁下——啊啊啊啊!”
禅元抽出扎在复眼上的短刀,砸门翻滚出去。他上半身只有一件单薄而简单的衬衫,武器也是一把短匕首。
今天,他不开心。
不开心,杀个寄生体冲冲军功,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没有奶了!虽然他的奶粉早就喝得七七八八了,但大家还是努力刮一刮奶罐子,给小孩搜刮一点奶粉吃。
今天,小扑棱彻底断奶了!
他想要吃奶,就得等下周的供奶日了。”怎么办啊。“今天负责泡奶粉的军雌苦恼起来,高声呼叫总负责人,”提姆。提姆怎么办啊。”
提姆也没办法,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是小扑棱的负责人。
他头疼,可看着纸箱里抱着奶瓶嗷嗷待哺的幼崽,又没有办法。
总不能真的让小孩饿着吧。
“帮我看一下工作。”提姆无奈拎起崽,请假出来打通讯。因为使用的是队内通讯,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提姆压低声音道:“雌父……您的配给物里、有牛奶吗?”
还以为孩子找自己有什么事情的某少将:……
“你要这个干什么。”
提姆还没回答,小扑棱已经嗷嗷地叫起来。幼崽好奇抓着提姆叔叔的裤子,大力出奇迹,已经把小腿裤抓得一团糟,“提么,提么爱爱!”
这是要亲亲抱抱了。
提姆不想在这个时候做这些安抚小孩的动作。
没想到通讯那边比他反应更快,“你有小孩了?提姆,我怎么不知道?”
“别人的小孩。”提姆窒息了。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恨铁不成钢的雌父指责道:“你们星舰上不是有个雄虫吗?我还特地走后门把你安排在雄虫隔壁。提姆,要我说多少遍?你总不能和玩具鸭子过一辈子吧。”
小扑棱听懂了鸭子,他奶里奶气举手道:“鸭鸭!”
他可喜欢鸭鸭了,因为他现在穿得衣服都是从鸭鸭身上扒下来!
他喜欢提姆叔叔的鸭鸭。
年幼的小孩不懂玩具鸭鸭的衣服,都是提姆叔叔呕心沥血偷偷做的。他只知道衣服!好看!
扒了鸭鸭!
每次去提姆叔叔房间洗完澡都有新衣服穿的崽,心满意足。
嗯。那是一个会生产衣服的好鸭鸭。
“好鸭!”他蹦跶起来对看不见的大人强调道:“鸭鸭好!好鸭!”
——*——
嘿嘿嘿幼崽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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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第一百二十三章
◎预备返回星舰◎
第一百二十三章
禅元冲出去的那一刻, 恭俭良在想能不能在背后给禅元捅一刀。
他哭了好一会,眼睛都哭肿了。再加上双手关节被卸,膝盖骨碎裂, 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整个人弥漫出一种“拉人垫背”的负面情绪。
这种情绪对禅元这类感受不到雄虫触角的军雌来说, 毫无意义。但对于寄生体而言就是一记魅惑的小皮鞭, 打下去不能说皮开肉绽,那也得是心里痒痒, 身体发麻, 恨不得将脑袋依靠在雄虫的小腿肚上轻轻安慰对方, 让人不要再低落下去。
“你这个雌虫, 到底对雄虫阁下做了什么!”寄生体大六对恭俭良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且不论这是对食物的心疼, 还是单纯对雄虫的心疼。从表现上来说,他都比禅元看起来有情有义多了。
禅元对此送上一记背刺。他双手抓住两根蛛爪,死死将自己盘在寄生体大六的盲区中,刀口一下又一下刺上去。若是毒血喷射出来也不必担心, 因为禅元身体表面已经覆盖上厚厚一层润滑油,用手指一刮, 都是滑腻到无法被吸收的存在。
他整个人和寄生体滚在地上缠斗,双手学着恭俭良的动作,死死纠住寄生体的脖颈,逆时针转动,促使脊椎发出骇人听闻的扭转声。寄生体砰的跳起来,蛛爪从上至下, 从左至右, 牢笼一般将禅元包裹着, 狠狠刺穿他的血肉。
禅元一言不发, 刀口对准寄生体的脖颈往下扎。寄生体的毒素和他用于解毒的血液同时流淌入体内,禅元甚至还有功夫将扎入肉里的毒爪一根一根拔出来,当做武器握在手中。
他感觉良好。
蝉族稀有异化能力“蜕壳”是否属于自己还是个未知数。但身体良好的表现已经大大超出禅元的预想,他感觉到自己的体能和精神气都在巅峰状态徘徊,过去这些时候都是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偶然才能实现,现今想要达到便达到了。
“你在觊觎我的雄虫。”禅元一抹鼻子,毒素排出体内,鼻血涓涓而下,随手一擦显得格外狰狞,“这一条就够你死了。”
“哈哈哈。你这种垃圾。”寄生体大六咆哮道:“你把他的腿打断了。该死,我当时真应该冲进来杀了你。你怎么可以打断他的腿!你怎么敢对尊贵的雄虫阁下做出这种事情!他再怎么娇蛮,再怎么不对,他也是一个雄虫!”
禅元没心情和这种人废话。
不过他觉得这是安慰恭俭良的好时机。有些话刻意说出来,禅元反而害怕恭俭良想太多。他知道世界上有些人就喜欢自己去找答案,一边挥舞匕首再度和寄生体扑杀在一起,一边说道:“雄虫也好,雌虫也好。现在已经不再是性别特权时代了。我爱他所以才打他,我不打他,恭俭良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他的性格死掉的。”
娇蛮、霸道、不听道理、毫无逻辑地杀戮、过度放纵自己的欲望。
恭俭良就算长得再好看,世界上也有许多人是容不下他。
禅元喜欢恭俭良,一旦决定把人纳入自己的范围,他就要对恭俭良负责。打断腿怎么了?又不是剁掉腿。恭俭良还差点把自己杀了呢,这样的雄虫靠着温格尔阁下什么爱啊什么温柔教育,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根本不现实。
禅元已经不知道自己对恭俭良还多少所谓的爱意。他脑子里现在只有管教雄虫,让他听话,无论是囚禁也好,是束缚也好,总之恭俭良是他的雄虫!
一年,十年,一百年,一辈子!
恭俭良和他结婚了,就该是他的雄虫。
“他死掉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寄生体大六一拳打在禅元脸上,巨大的血口张开咬在禅元的手臂上,尖牙刺穿骨髓。禅元却感觉不如恭俭良咬得那几下疼,一巴掌扇过去,将寄生体大六两颗牙扇下来。
他的手掌宛若蒲扇,一下一下带出劲风,将寄生体大六的脸扇得血肉模糊,几乎见到了骨头。
而这还不够过瘾,禅元压住寄生体的上颚强制将他的牙和他的牙床分开,带着一胳膊的断牙,将寄生体大六掀翻在地上,一脚狠踹上去,全部对准致命要害而去,匕首钉住寄生体大六的咽喉,向下拉拽,将心肺肠子全部拖拽出来。
寄生体大六却依旧在咆哮,“雄虫阁下应该自己……自己做选择……”
“放屁!”禅元想想就恼火,“他的选择是杀了我。我就得站在原地被他杀?什么狗屁道理。”
恭俭良懂什么选择。
他就是一个被温格尔阁下宠坏了的孩子。
禅元大喘气,站在寄生体大六咿呀张口的身体边上,见他居然还活着,甚至大放厥词说自己不爱听的话。
“你这个变态……你在控制他。恭俭良阁下跟我走吧。跟我走。在基地里、基地里所有人都会捧着您……您是最美的,嘿嘿嘿最美的……所有人都会爱你。爱你。”
“跟我们寄生体走吧。基地、基地里所有人……您会得到最好的。这个雌虫他、他根本就不爱你。”
他的眼珠转动,努力向恭俭良的方向看去。
“雄虫……恭俭良……阁下。”
他的声音变得凄苦,毒血嘶嘶腐蚀着地面,地板肉眼可见变得稀薄起来,“您不会得到幸福……跟着这样的雌虫不会得到幸福……”
禅元从厨房砧板上找出刀,飞快上前剁碎这家伙的嘴。那半边的手和脚努力挣扎起来,手指抠挖出一道道诡异的横杠,双脚和背后的蛛爪发疯地向上翘起,他们在混乱中寻找到禅元的方向,攻击着他。
咔!
菜刀剁下去。
咔咔!
刀口出现了豁口,这不是禅元力气不足,反而是他的力气太足了,刀与骨头发生碰撞的瞬间无法遏制地出现了摩擦。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什么不会幸福!”禅元的脸上是寄生体的毒血,奈何他已经吃过了一部分寄生体的血,也无惧于被感染的风险,整个脸扭曲狰狞,一脚将血肉黏糊的肉块踹开,丢在锅里。
他的手指甲里都是寄生体大六的血肉,脸上和身上还残留着肉沫,“你这个妖言惑众,用言语蛊惑雄虫的寄生体。”
“那你算什么好东西!”寄生体大六的意识残存在尸块上,他疯狂地尖叫,想要用精神体的形式冲向雄虫,可临近跟前却被怎么也迈不过去禅元。他撞击、他入侵,在冲入禅元大脑的一瞬间,他睁大双眼,分贝刺得禅元耳膜发震,“你这个变态——变态——我不会死掉的——我要寄生你。我才会和雄虫阁下永远在一起。”
禅元冷漠地将所有石块丢到炖锅里,放水,开火,关上盖子。
他用冷水洗手洗脸,努力将自己变得干净。脑海中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寄生体的声音在尖叫、癫狂、最后消失。
到了这个地步,禅元再想要装傻都不可能了。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法被寄生体寄生。
“真是个好消息。”禅元嘀咕着,转过头看向雄虫所在的柜子。
一把尖刀抵住他的脊椎。
“雄主。”
恭俭良将刀尖往前刺了刺,润滑油可以形成厚厚的阻隔层,但无法阻止物理上的伤害。鲜血很快和润滑油的痕迹一起遍布后背。
禅元不得不举起手,哈哈大笑起来,“雄主,我刚刚说得都是假的。”
他猜测恭俭良不是用手拿着匕首,而是用嘴咬着。
雄虫此刻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禅元笑眯眯道:“雄主。我想要叫你宝贝。”
尖刀颤抖一下,禅元猛然弯腰,不顾尖刀在背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快速抱住恭俭良的双膝,一拳打中雄虫的下巴,将人整个扛在肩膀上,用手打了两下他的屁股。
“混蛋!”恭俭良松口,果然匕首从中掉落。他整个人挣扎起来,用手臂捶打禅元的背部,骂道:“不准叫我宝贝。”
“好的宝贝。”禅元才不管。
他看见炖锅里咕噜咕噜冒出的热气,深吸一口气,感觉精神和身体获得了双重的满足。“那就叫你雄虫宝贝吧。”
恭俭良撑起上半身用手臂给予雌虫一击暴击。
禅元被打也不觉得难过。他对自己现在要什么很明确,也不会为雄虫的情绪感觉到患得患失,一旦意识到用温柔对待恭俭良没有任何意义,禅元反而无惧于展现真正的自己。
他脱去了枷锁。
哪怕仅仅在恭俭良面前脱去了枷锁,这也是令人开心的事情。
“想吃吗?”禅元轻松地提议道:“这里还有酱油和盐。”
恭俭良做出呕吐的表情,“滚。”
“好的。”禅元道:“宝贝叫我滚,我就滚。”
“不准叫我宝贝。”
“好吧。雄主宝贝。”
“滚!”恭俭良恨恨道:“我不会原谅你的。接下来所有时间,我是说所有——你这个变态再也别想爬上我的床。你这条贱狗,脱光衣服,撅着屁股,跪在我面前求我进入,我也不会进去!”
“哈哈是嘛?”禅元一点都不怕。兴致勃勃提出另外一种假设,“虽然我会求你。但你要搞清楚哦,是我愿意这么做,你才可以这做——恭俭良。我保证,你有一天会巴不得我这么求你。”
两个人不约而同当面冷笑。
“去死吧!”
“马上就要回到星舰了。”禅元给予致命一击,“等着关禁闭吧。”
这次,他绝对、打死都不会再照顾雄虫了!
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
“什么?”
第三星舰上,对接指挥部收到新消息。
“坐标已经确定了。禅元他们杀掉了所有寄生体,包括最后一个……好的。这边马上对接航空器和医疗组……没错,位置很接近……收到。提姆。这边第五星舰救援组距离禅元小队所在位置只有四千米。”
提姆抱着怀里的小扑棱,一边扶住他的大奶瓶,一边回应道:“哦。”他揉叭揉崽崽肉嘟嘟的小脸强调道:“你雌父雄父要回来了。”
“吖!”
小扑棱奶都不喝了,噗嗤一下将奶嘴和嘴分开,因为速度过快,嘴边还留下几滴奶。提姆无奈地给小扑棱擦擦嘴,将奶瓶放在一旁发烫的机器上加热,将他放在地上。
“雌雌和、雄雄!”小扑棱握紧拳头,“回来!”
“嗯。”
小扑棱还不能用长句子表达,但短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提姆拍拍幼崽的屁股,让他自己去玩,“不吃奶就去纸箱里,自己走过去。”
“我、唔我要。”小扑棱才不要。他扑上前抱住提姆叔叔的小腿,用圆圆的眼睛向上看,露出自己一脸奶味的笑容。通常,这种笑容说明他开心,或者有求于人,“要去,第一个!雌父,雄父!看看扑棱。”
雌父雄父回来了。
他当然要第一个看见雌父雄父啦。
作者有话说:
提姆:终于不用带孩子了。
——*——
稍微加速一下,主要是想写小扑棱了。孩子太可爱了,必须是父母爱情润滑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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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怨种父子相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得知雌父雄父要回来, 小扑棱开始收拾自己的小纸箱。
自打雌父毫不犹豫把他丢到指挥室后,小扑棱每天白天就窝在纸箱里玩耍,如果有军雌叔叔愿意陪他说说话玩一玩, 他也会很乖地和大人一起玩。作为一个罕见的乖崽崽, 他没有打扰军雌叔叔们工作, 在这段时间除了吃奶、洗澡、上厕所外, 没有让军雌们烦心太多事情。
可以说,让第三星舰的军雌们在幼崽和雄虫中二选一, 他们情愿和幼崽待在一起。
小扑棱可比他的雄父懂事太多了!
“衣服这样叠起来。”提姆还在忙, 小扑棱便求助一个正在休息的军雌叔叔, 将纸箱里属于雌父雄父的衣服举起来, 慢慢学着大人的样子叠衣服。
刚开始, 他还叠不好,但多学习几次,在纸箱里爬来爬去,小扑棱也能把衣服叠成正方形。
“哇。”幼崽开心地拍手, “扑棱。厉害。”
他还想准备一些别的事情,展示给雌父雄父看。提姆就站在一边吃简餐, 一边看小扑棱兴奋地手舞足蹈,断断续续表达一些短句子,甚至因太激动恢复到崽言崽语的状态。
“提么。提么。”小扑棱拍拍自己的肚子,拉起衣服,“新衣服!鸭鸭!”
“不可以。”提姆拒绝道:“别想把我的鸭子拿到外面来。”
“唔~”小扑棱沮丧一会儿,很快又恢复精神, 忘掉这件事情, 开始围着提姆叔叔撒娇, “雌雌和雄雄。雌雌、雌雌!雄雄!”
“快回来了。”提姆吃完饭, 闭目站着养神片刻,提溜幼崽丢到纸箱里。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紧急教幼崽一些自保技能。
听医疗队的描述,那对夫夫看上去不太好。
“提么?”小扑棱窝在纸箱里,站起来,扶着纸箱边,眨巴眼睛道:“嗳呀。抱抱。”
提姆把幼崽提出来,艰难决定后还是把幼崽丢到轮休的同事手中,道:“你觉得教他拳击怎样?”
同事:?
他看看怀里一脸懵懂的幼崽,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你没事吧。”
*
提姆没事,有事的是小扑棱的变态雌父和变态雄父。
他们两个连带着队友甲列、伊泊,那十五个军雌统统被送进消毒室隔离五天,同时轮番接受审讯,确保没有任何人被寄生。
负责审讯的是禅元和恭俭良的老熟人,那群专门搞调解的裁决处军雌。
看见禅元和恭俭良的那一刻,他们呈现出不情愿、不乐意,又不得不坐下来详谈的姿态,同时往嘴巴里丢一把塔姆茶茶叶提神。这种茶叶作为供应品,并不好吃,味道十分上头,优点就是提神醒脑,干嚼越嚼越有味道,据传还能让人心平气和……个屁。
“等等。让我顺一下你的伤口来源。”裁决处军雌硬着头皮记录道:“你说禅元把你打了一顿,还强迫了你。”
恭俭良严肃道:“没有错。他还说要关我紧闭,不让我看孩子。”
“恭俭良阁下。你有没有考虑,做一个精神鉴定。”裁决处军雌苦恼道:“……虽然雄虫被寄生的情况基本没有……但你本身就有点精神问题吧……把杯子放下。你也不希望真的再被关禁闭吧。”
而另外一边,禅元带着包裹得严严实实,带着自责和悲伤,眼角还带着泪水向裁决处军雌们忏悔,“是我没有保护好雄虫……我低估了他对寄生体们的吸引力。”
在他的努力抗争下,恭俭良还是不幸和寄生体正面相遇,被寄生体打断一条腿,同时拧断关节。
“寄生体为了防止雄虫逃跑。甚至拿走了他……”禅元恨恨锤了一下桌子,掉下两滴眼泪,咬着下唇道:“他的衣服。是我的错,我还是太自大了一些。”他断断续续地描述详细而真实,再加上强忍的表情和过去好人脉好印象的背书,裁决处军雌们轻易放过了禅元。
他们甚至怀疑禅元见到了更加惨不忍睹的事情。
比如雄虫被寄生体碰过……对于一个雌虫来说,这是十分难以接受,难以启齿的事情。
裁决处军雌们只能安慰道:“禅元队长。这是例行问话,不需要太多细节。唉,所以雄虫还是不要带到战场最好。”
而甲列和伊泊。他们在没有和总部相遇之前,一直等禅元上来和他们对口风。可直到三人分开问话,禅元都没有与他们额外打招呼要隐瞒恭俭良的所作所为,两人也拿不准主意。
他们没有私下对过话,分开妄想编造谎言,极为轻易被识破。配合身上雄虫留下的伤口,伊泊和甲列身上发生的事情被缓慢推理出来。特别是,第五星舰技术员取下雪地车上的监控录像公放时,所有军雌都变了脸色。
“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们看着恭俭良和寄生体站在一起说了什么,接着恭俭良单方面对禅元施展了暴行,又残忍打断了伊泊和甲列的腿。所有军雌的表情从压抑到愤怒,特别是受害者与他们有同样的身份时,他们极容易代入到其中。
“必须要关禁闭。”
“他是精神病患者。为什么这种人能被放上星舰?”
“这种雄虫应该在精神病医院,而不是在远征军。”
“禅元也需要教育……他纵容雄虫才导致自己的队友受到伤害。他将雄虫带到地面执行任务时,有没有考虑过远征的危险性!”
“但他们夫夫各自杀了一个士兵级寄生体。”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后,第五星舰的医疗兵出面将伊泊和甲列的伤口,连同禅元服用药剂后血液中某些含量的变化汇报一遍,关于雄虫的安置问题又一次摆上了案头。
“雄虫的伤势如何?”
“回到星舰需要疗养一段时间。残疾的可能性很小。”
“雄虫必须要关禁闭。从现有的视频证据来看,禅元是一个完全的受害者。他从头到尾就没有主动伤害雄虫的意愿——你们难道相信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话,觉得禅元会下这种狠手?”
裁决处军雌忍不住为禅元辩解。他们第三星舰的人谁不知道,禅元有多疼爱恭俭良。足足一年时间,雄虫的吃穿用度本应该和大部分雌虫一样,是禅元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让雄虫舒舒服服按照自己的口味、自己的习惯过日子。
就连雄虫到了远征军中,需要例行和数位军官相亲这样的环节,禅元都能巧妙地出场平息军官们的怒火,让雄虫安安稳稳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日子。
更别说,雄虫被关禁闭的日子了。
禅元几乎把整个禁闭室改造成另外一个家,被褥不说每天清洗,也是日日保证松软舒服。雄虫穿得衣服、入口的水和食物,就连消遣用的电影和书籍,他记不住自己看了什么,禅元都能给恭俭良调整到上一次看到的地方,事无巨细地为雄虫准备好零食和茶水,再仔细将灯光调整到最舒服的亮度。
不是喜欢,谁会这么做?!
“我宁愿相信是雄虫单方面对禅元进行殴打。禅元还活着,不是因为他反抗,而是他紧急注射了药物,在药物的帮助下机缘巧合蜕壳了。”
这一点医疗兵可以作证,他们补充道:“目前他的血液中还有不少药物残留物……更加详细的身体数据,需要禅元下士到星舰上再检查。”
第五星舰的人在这件事情上没什么发言权。
一来,禅元和恭俭良都不是他们星舰上的人。二来,第三星舰在本次任务中出了大风头,本就压了第五星舰第一头。第五星舰想要继续和第三星舰合作扫荡寄生体基地,最好在这件事情上保持沉默。
“禅元小队对第五星舰的帮助,我们不会忘记。”第五星舰本次救援的负责人带走十五个军雌,临行前和禅元握手,“如果您有来第五星舰任职的想法,可以随时向本舰申请调动。”
“谢谢。”禅元的恢复力比之前好了很多。有医疗兵的帮助,将寄生体大六的毒刺拔出,敷上膏药,缠绷带,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在处理人际关系上,他不会把话说死,委婉地夸赞两句第五星舰的好处。
“我们星舰上有一位对精神病学研究十分深厚的老医师。”第五星舰负责人意有所指,“什么时候想带着雄主来坐坐,都可以。”
禅元说两句场面,面子上露出感激,语气也和善起来。
等看着第五星舰的航空器起飞,越来越小后,他微笑起来,摸着自己的脸回去看看自己的漂亮雄主。
“又不是我的错!”恭俭良大叫起来,努力挣扎想要拜托手臂上的针筒,奈何药水持续发挥作用,浑身酸软,全身上下只有嘴巴是硬的。他道:“是禅元打我!他才是变态,他也有错。为什么都要针对我——混蛋,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全部给我去死。”
殊不知,世界上能无条件包容他的人都不在了。
恭俭良越表现出自己的凶悍,反而越让军雌们站在禅元的立场。他们将药水注射完毕,将雄虫丢给他的雌君,所有人收拾东西回到星舰上。
“禅元!”
“嗨。宝贝。”禅元心情不错,他捏住恭俭良的脸,亲了亲道:“马上就要见到小扑棱了。”
恭俭良一个激灵,大喊道:“你要做什么。”
“你也不想小扑棱讨厌你吧。”禅元笑起来,回到熟悉的环境中,他是那个聪慧、好脾气、对雄虫充满耐心的好雌君。一年多的时间足够让同僚和上级记住他是多么好的人,又牢牢记住恭俭良有多么差劲。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他们的孩子。
禅元困惑道:“孩子长大以后,谈起雄父会怎么说呢?啊,我有一个神经病雄父。我的雄父是个家暴者。还是说……我的雄父是个杀人犯?”
恭俭良想要攥紧手,可在药物的作用下,他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他努力将自己蜷缩成一圈,反而方便禅元整个环抱住他。
“我、我没有杀人。”
“这不重要。”禅元笑起来,“所有人以为你杀人了就好了。”
“禅元!”恭俭良咬牙切齿起来,“你这条贱狗。”
“哦。”禅元笑起来。他觉得恭俭良保持这种恐怖表情就好了,最好让小扑棱第一眼看见就害怕起来。
哇。想想雄虫被自己唯一的亲生孩子伤害,禅元浑身都战栗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让雄虫明白一个道理:
世界上没有人有责任无缘无故对他好。
所有爱,都会被消耗。
哪怕是来自血缘,来自亲缘的爱。
*
星舰港口。
在一群忙忙碌碌的大人们中,穿着一身兔子外衣,抱着同款兔子外衣玩具鸭鸭的小扑棱额外扎眼。好几个军雌忙碌之余,不忘伸出手揉揉幼崽的脑袋,惹得幼崽哇哇大叫。
“不可以,摸。”小扑棱调整自己的发型。
不满一岁的他已经有了好看的意识,抱着提姆叔叔的玩具鸭鸭,非要保持最好看地一面给雌父雄父看。
他可早早收到消息啦!今天雄父雌父就回来了。
小扑棱本想要提姆叔叔带着自己过来,可偏偏提姆叔叔收到了一个重要任务,不得不亲自处理。最终是一个指挥室轮休的军雌叔叔抱着他蹲守港口。
幼崽从站着,到站着跳,到蹲着,最后蹲得腿麻,一屁股坐在军雌叔叔的军靴上,眼睛还不忘看着航空器进来的港口。
他看着一个一个球形航空器打开门,眼尖地发现熟悉的人影,呼啦一下站起来,扑腾跑下去。
“雌雌雌雌。”小扑棱抱着玩具鸭鸭跑过去,鸭子脑袋和他的兔子耳朵一起蹦跶。片刻后,幼崽看见被雌父抱在怀里,用外套遮盖住的雄父,更加兴奋,“雄雄。雄雄。”
他的小短腿穿梭在一群大人中间,神奇地开辟了一条康庄大道。
所有人都带着善意看着奶团子飞扑过去找自己的雌父雄父。
唯有禅元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滚过来的扑棱团子……阿不,扑棱蛾子,不敢相信自己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自家崽宛若吹气球般胖起来。
比他在通讯上看到的还要胖!
提姆他们是把小扑棱当猪在喂吗?
“雌雌雌雌。”小扑棱可开心,好不容易跑到禅元脚底下,仰起头露出笑容,蹦跶起来,“雄雄。雄雄。”
可惜,他的快活没有维持太久。
禅元蹲下身,认真揪住幼崽的后脖颈称重。
“你一天吃几顿。”
小扑棱:?
幼崽扑腾小短腿,发现挣扎无望后,掰扯手指一二三四后,心虚道:“八……唔。六,六顿。”
禅元:……哦。难怪那么胖。
他正准备将小扑棱放回到地上。幼崽却敏锐感觉到什么,看向被禅元遮住的恭俭良,小脸板起来,嘴巴也嘟起来。
“雌雌。”小扑棱道:“雄雄,怎么,不理我?”
禅元还没说话,幼崽直勾勾看过来,一针见血道:“雌雌,雄雄,惹你——不开心吗?”
作者有话说:
忽然发现家里长子都有点本事在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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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第一百二十五章
◎和幼崽告状的恭俭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人总觉得小孩什么不懂。
可孩子往往什么都懂。
小扑棱早在蛋里就能察觉到杀意和爱意, 他也很会利用自己的天赋寻求生机。哪怕和雌父雄父分别一段时间,他也很清楚知道这个家里,雌父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
雄父很凶, 雄父动不动用砸东西, 经常情绪失控, 还会和自己抢祖雄父的精神触角摸摸, 可雄父也很乖。小扑棱破壳后和雄父腻歪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他不太懂雌父每天都在忙忙碌碌做什么, 但他知道雄父睡醒了捏捏自己的小手, 两个人坐在床上一起看鲜血四溅、惨叫连连的电影, 雄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禅元怎么还不回来。”小扑棱被雄父抱着, 经常听到这种抱怨。他直觉, 如果雄父真的想要雌父死,很多时候就能出手杀掉雌父。
雄父没有。
他不太懂大人的逻辑,但觉得雄父应该是“爱”着雌父的。而雌父也很喜欢雄父,还经常和雄父一起在床上翻来翻去, 什么好吃的都第一个想着雄父——可这又改变不了这个家里一切,全掌控在雌父手中的事实。
雌父不开心, 雄父也不会舒服。
雄父难过的时候,雌父倒是能神奇地把雄父哄好。不过有时候,小扑棱会好奇,明明能把雄父照顾得那么好,为什么偏偏让雄父发脾气乱砸东西呢?
“雌雌。雄雄惹你——生气吗?”小扑棱歪着头,举起玩具鸭鸭, 问道:“呼呼。不生气。我给雄雄看, 鸭鸭。”
他的可爱攻势在禅元面前毫无用处。
哪怕他继承了与温格尔阁下十分相似的双眸, 奶白纯粹的小软发因为奔跑稍凌乱, 肉肉小脸粉扑扑,禅元也只会感叹一下“我崽真可爱”后,将他和恭俭良分开。
他轻声安慰道:“雄父睡着了。等一会给雄父看鸭鸭吧。”
咦。提姆的玩具鸭子居然落在小扑棱手里了,他可真舍得呀。禅元还没有多想太久,匆匆处理完事情的军雌迈开步子,娴熟地幼崽怀里的鸭子抽出来,夹在自己腋下。
两人颔首片刻,算是打招呼了。
“啊。”小扑棱还想再和鸭鸭玩一会儿,人才跟着提姆叔叔跑,就被雌父提溜住,双脚离开地面,丢到背上老老实实抱住禅元的脖子,蹬着腿往上爬。
最后,屁股整个坐在禅元的肩膀上,双手揪住禅元的头发,禅元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幼崽。
“雄雄。”小扑棱不放弃。他上半身前倾,奶味糊了禅元满脸,“我要和,雄雄!困觉!”
幼崽都这么说了,禅元勉为其难满足他一下。
只是临走前,把房间各个角落装上监控摄像头,给雄虫脖颈上戴上贴身项圈,又仔细补充了肌肉舒缓剂和镇定剂的分量。
“扑棱。”禅元将一罐糖拿下来,叮嘱幼崽,“雌父去办事。雄父醒了,你就给他糖吃。雄父喜欢吃糖,知道吗?”
小扑棱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糖罐,用力点点头,临走前非要禅元抱着自己到床上,腻歪着雌父亲了又亲,才肯放人走。
“雌雌,快点哦。”
他那么乖。禅元也有些不舍得,关上门的那一刻,还是没有锁上,留下一条虚缝,想着赶快办完事情回来。
“雌雌。”幼崽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禅元忍不住折返回去,低下头就看见小扑棱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挥挥手示意大人弯腰。
禅元蹲下身,门缝也更大一些。
小扑棱抱住雌父的脸,两个湿漉漉的幼崽奶味亲亲糊上来,“不要,不开心嘛。么么。”他左边两个,右边上面,额头上两个,下巴上也两个,十分讲究雨露均沾,不忘强调,“不要,生气么。”
禅元愣了一会儿,直到走到指挥室汇报工作后,才意识到幼崽这句话是在回答“雌雌,雄雄惹你不开心吗?”和“雌雌,雄雄惹你生气吗?”这两个问题。
哇。
禅元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自己家崽的敏感,一边奇怪恭俭良的基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质变,一边感叹果然还是自己的基因发挥了重要作用。
真要和恭俭良离婚,小扑棱必须归他!
提姆已经把玩具鸭子踹在口袋里,一身板正的军装中间鼓起来大块,走两步一个玩具鸭子脑袋就从中掉出来。
“第二期结束你又该升职了。”提姆冷静地将玩具鸭的脑袋塞回去,道:“恭俭良的事情让阿奇诺舰长很愤怒,他铁了心要把雄虫调离出第三星舰。”
禅元冷静地分析这句话的内容,“看来他对我也有些芥蒂了。”
“带着雄虫执行任务,本就存在争议。”提姆提醒道:“听说第五星舰的人抛来橄榄枝。”
“口头说说罢了。”禅元冷笑起来,“第五星舰和第三星舰联合报告,可能要你多费一点心思了。那十五个军雌的毒,也要不了这么久解开。甲列早早把血带下去了。”
无论是害怕与寄生体直接面对面,还是存着第三星舰禅元小队人死光,可以随意篡改事实和报告。禅元绝对不会把人想得太好,甚至可以说在看到十五个军雌的伤势后,他内心就隐约生出了不满。
对方的毒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身体除了稍许饥饿和冻伤上,比禅元小队任何一个人都要健康!
提姆提醒道:“这种话,不要说出来。”
远征军的艰难有时候并不是体现在对外的征途上,比起混乱未知的外部环境,复杂而多变的内部环境,才是无数远征军全军覆没的关键因素。
明明,在这一趟征途中,大家应该互相扶持。
禅元毕竟只有二十四岁,养气功夫还不到家,别过脸岔开话题,“接下来进军寄生体基地,名单出来了吗?”
“你的队友伤势都很重。”提姆不建议禅元继续去地面执行任务。他善意提醒禅元必须解决雄虫这个大问题,“这次的军功不会低……倒是,雄虫可能会影响你上升的稳定性。”
舰长阿奇诺是大雌子主义者,他本身就对雄虫上战场这件事情持有反对态度,就算有禅元明珠在前,抵消一部分恭俭良产生的负面影响——甲列和伊泊二人的伤势也让这位舰长摇摆不定的心偏移。
恭俭良,实在太不稳定了。
甲列和伊泊的伤口都说明,禅元在压制恭俭良这件事情上出现了巨大纰漏。而上位者的怀疑,轻易种下后便不容易拔除。
禅元心知肚明。
在二人前方就是舰长室。他们两人要为这次小任务做一次非正式面对面汇报。
“恭俭良,不会影响到我。”禅元认真说道:“我这次来,也是向阿奇诺舰长表态。”
无论是扭曲的、病态的、正直的、健康的……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禅元不在意使用任何手段。
他需要向上爬,仅此而已。
*
小扑棱亲完雌父,迈开步子跑到雄父身边。他个子还不足一口气爬上床,因而踩着床沿和床单,尚未发育完全的小翅膀努力挥舞,憋气到满脸通红爬上床,大口喘气。
下去容易,怎么上来这么困难呢?
幼崽完全没想到是自重太重的问题,他自顾自觉得要和雌父撒娇,让雌父给自己做一个小凳子——这样子,他就可以自己上下床啦!
小扑棱一想到新本事,倍感骄傲,哪怕还没有实现,都迫不及待要和雄父炫耀了。
他手脚并用爬道雄父身边,悄悄掀开雌父盖在雄父身上的外套,闻到血亲的味道后,开心地钻进去,扭扭屁股找到一个温暖舒服的好地方,窝着抬起头。
雄父距离他好近啊。
小扑棱的小手抓住雄父的头发。他都不敢用力拉扯,害怕把雄父吵醒,只能抓住-松开-抓住,看着和自己有极大区别的白发提起来-掉落-提起来。
雄父要睡好久啊!
小扑棱浑然不知道自己的雌父做了什么。他乖乖等,一直等到打哈欠,整个人手脚缩到衣服里,团成一个奶球,贴着恭俭良的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抱着奶瓶吨吨吨喝奶,忽然冒出一个看不清脸的小家伙,一把踹翻自己的奶瓶。小扑棱被吓坏了,他哇哇张开嘴,爬起来发现那超级可怕的声音从自己的肚子和雄父的肚子里传出来。
“咕~”
“咕咕~”
恭俭良是被饿醒的。
他比小扑棱醒得早,看幼崽小嘴一边做梦一边在吮吸什么,观察许久都没有想吃梦里有什么好吃的。正准备伸出手摸摸小扑棱不安分的嘴巴,幼崽忽得睁开眼,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恭俭良缩回自己不安分的手。
他想要爬起来,四肢无力,才支起半个身体,又啪嗒一下倒在床上。
“雄雄。”小扑棱吓坏了,他扑上前,睡得暖烘烘的小手和小脸贴在恭俭良的脖颈上。恭俭良扭头就能看到幼崽快要哭了的表情。
“雄雄。”小扑棱瘪着嘴,眼眶里有水珠打转,“雄雄。呼呼,痛痛飞飞。”
啊。扑棱。
恭俭良张开嘴,发觉声音都沙哑不少,心思也委屈起来。下意识在床头柜上寻找点心和茶水。原本不论什么时候醒过来,禅元都会准备好放在恭俭良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方。
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恭俭良也忍不住瘪起嘴来。
父子两的表情如出一致,再加上十分相似的白发和漂亮脸蛋,简直是一大一小两个水晶奶包子。
“雄雄。”小扑棱已经要爬下床去找雌父了。他挥舞双手和雄父比划,“雌雌,出去……唔。”
“不准找他!”恭俭良抓住叠好的被子,披在身上,把自己包起来和幼崽告状,“扑棱。雄父被雌父欺负了。”
不满一岁的幼崽:?
他张大嘴,缓慢又不太理解雄父的做法,发出惊讶声,“哎?”
恭俭良倒是找到了主心骨,和自己最亲密的血亲告状,“他打我。雌父打雄父。”他从被子里伸出腿上的伤疤给小扑棱看,“你看。还有这里。”
小扑棱的世界受到了一些冲击,等回神来,幼崽已经轻轻伸出手碰到那些绷带,又唯恐自己太重了,飞快缩回来,小脸皱成一团,“雌雌。雌雌。呜呜。”
恭俭良道:“他还不给雄父吃饭。”
小扑棱眼泪都掉下来。想到雄父和自己梦境里一样,连口奶都不吃上,他心都要碎掉了——提姆叔叔只是少给他泡一勺奶,他就能饿得嗷嗷叫,雄父吃不上饭,该有多伤心啊。
幼崽呜呜抱住雄父片刻,做出了人生第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将眼泪擦在雄父衣服上,还带着鼻音,发誓道:“那、扑棱的奶……送、呜呜,送给雄父吧。”
纵然万般不舍,小扑棱缓慢爬下床,将小桌板上一直保温着的奶瓶抱起来。鼻涕泡都哭出来了,还是倔强将奶嘴凑到雄父嘴边。
“呜呜雄父喝nainai。”
作者有话说:
别人家雄虫受欺负:找雌父雄父、找兄长、找雌君告状。
小兰花受欺负:找幼崽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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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宁可苦了孩子,不能苦了自己◎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雌虫幼崽很好养活。
禅元甚至没有遵守破壳半年需要给幼崽吃虫奶的意见。在榨干自己后, 他去仓库申请了军用成人奶粉。
至于泡奶粉?
那就是指挥室一群大老粗的事情了。一群人闲下来还能看一下说明书,忙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奶桶就往奶瓶里怼, 看看奶粉差不多了, 往里面倒热水, 一边跑一边疯狂摇晃, 晃得奶瓶里都是奶泡泡,一把塞到小扑棱怀里。
最忙的时候, 扑棱还能喝到结块的奶粉。还是提姆叔叔看不下去, 强制在奶瓶上用记号笔强调了刻度线, 每天多看两眼, 拉拉扯扯, 总算避免了小孩吸奶半天吸不上来,嚎啕大哭的惨案。
不过现在没关系。作为是自强自强的幼崽,小扑棱已经明白喝奶之前自己再晃荡好几下,等里面奶粉都融化了再喝。更别说, 奶粉喝完之后,他每天都是吃提姆叔叔弄来的牛奶。
牛奶很好喝!和雌父的nainai一样好喝!
小扑棱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奶瓶, 又看看侧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雄父,小嘴么么颤抖起来。
恭俭良则盯着那个脏兮兮,似乎还沾着幼崽口水的奶嘴发愣。他支棱起上半身,匍匐过去,叼住奶嘴,尝试性吸一口——
放弃。
恭俭良只沾了一点, 就不喝了。人也不说话, 倒在床上失去了高光。
小扑棱还不肯放弃, “雄雄。呜呜呜。喝奈奈。”因为哭腔, 他的发音都变形了。恭俭良便伸出手,对幼崽招招手,小扑棱连滚带爬抱着奶瓶,努力半天爬上来,哭包蛾子团在雄父身边呜呜咽咽起来。
“雄,雄父呜。不喝扑棱吗?”
“难喝。”恭俭良抱怨起来,“一点都不甜。”
他是喝水都喜欢加糖的雄虫。小扑棱的奶瓶不仅没有额外加入糖、蜂蜜,光闻着味道就是一股最纯粹的奶腥味道。
小扑棱腾出手抓住雄父的衣服,胳膊抱着奶瓶,自己努力吸两口,委屈到掉眼泪。
此时此刻,幼崽也说不上是因雄父嫌弃奶哭泣,还是因为雄父还在饿肚子哭泣,小珍珠一颗一颗掉下来,兔子衣服的耳朵随着幼崽的颤抖一动一动的。恭俭良看着觉得有趣,反手给幼崽把兔子耳朵戴上,扯着玩了一会儿。
他道:“哭什么。”
小扑棱哭得更大声了。
“雄、唔唔唔么么哇雄呜呜。”在恭俭良眼里,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哪怕没有力气,他在挤出一点心力来,用手指搓掉幼崽脸上的泪珠,片刻功夫就把小扑棱的脸搓得红扑扑。
真可爱。
恭俭良不自觉产生这样的想法。他在夜明珠家里,不是没见过比自己年龄小的幼崽,可每次相见都是相看两厌的感觉——哪里有自己崽可爱。
“哭大声一点。”
小扑棱打个哭嗝,乖乖执行雄父的要求,嗓门一下子大起来,显然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门缝都被他哭开了几步。
恭俭良眼睛亮起来,捏捏他的小屁股,“哭小声一点。”
小扑棱皱皱鼻子,把脑袋埋在雄父腰间,声音果然小了。就是眼泪和鼻涕擦在禅元留下的衣服和被褥上。恭俭良看一眼,才懒得管这种事情。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雌虫算个什么东西。还不如崽!
看看小扑棱,多乖。多听话。等长大了,一定是雄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对比起来,禅元……呵。恭俭良面色一冷,不想那个饿自己肚子的家伙。他将小扑棱圈在自己怀里,脑海中恶劣产生“让他多哭一点”的坏蛋想法。
“扑棱,喜欢雄父对不对。”
“嗯。”
“扑棱最喜欢雄父对不对。”
“对、对哒。”小扑棱睫毛颤颤,上面的小水珠就落在恭俭良手心。恭俭良满心欢喜,他侧躺着越看越觉得小扑棱将雪白的软发留长、穿上雄虫的衣服就是雄父的样子。
“扑棱最最最最喜欢雄父吗?”
“啊。最最最最最最——”小扑棱抱住雄父的手臂,一口气念了太多最,喘不上气,道:“最最最最最最喜欢雄雄。”
他们都是那么爱我。
恭俭良口腔泛苦,心里泛酸。
病弱的雄父,稚嫩的亲子,都像是缓慢激活他内心最柔软的存在。恭俭良忍住不去想,越是不去想,便越想——雄父一定是故意把他养成这样的性格。越是善良又好,像是一团纯粹的、柔软的、含苞待放的花蕾,他越无法摧毁,无法下手。
他会想到雄父。
他会想到自己最讨厌的雌父摧残雄父的画面。
他曾经发誓不要成为雌父那样的混蛋。
他要猎杀所有和雌父一样的变态。
“雄雄。”小扑棱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手脚并用爬到恭俭良身边,亲亲雄父脸上的泪痕,“不哭。雄雄不哭。”
他还以为雄父是饿肚子饿哭了,急急忙忙要滚下床找吃的。
恭俭良咬着牙使出力气,将幼崽捞回自己怀里,亲亲他的额顶。幼崽带着奶味和汗味的味道,弥漫到恭俭良鼻腔中。
雄父当年也是这么抱着他的小兰花吗?恭俭良又亲两下,惹得小扑棱仰起头看过来。因为才哭过,幼崽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也有些发红。但赖于抱他的人是雄父,他很快开心和放松下来,扬起脸要和雄父贴贴。
“雄父好饿。”恭俭良低声道:“饿得都没力气了。”
“扑棱的奶!”
“不要。”恭俭良撒娇起来,“牛奶不好喝。雄父不要喝奶。”
小扑棱想了下,终于想起雌父走之前给自己什么东西了。他腻歪在雄父怀里,大声道:“有、糖。雌雌,糖。”
恭俭良哼哼唧唧两下,“我才不要他。”
小扑棱迷茫了。
他不懂雌父和雄父又在玩什么“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新游戏,他茫然地从雄父抱抱里滚出来,茫然抱起雌父给自己的糖罐,强调道:“甜嗒。”
恭俭良看一眼,都给气笑了。
不愧是禅元,明知道柜子里有那么多他喜欢吃的糖。偏偏留下自己最不喜欢的一种。
他算个什么东西。
恭俭良心情又不好了。他在枕头上把眼泪擦干,道:“我要吃饭。”
“饭?!”小扑棱趴在床边,不太懂,“哪里,有饭。”
“不知道。”平日都是禅元打好饭回来,恭俭良哪里知道什么地方有饭呢?他去食堂的那几次,也是别人请他吃饭,绝非自己打饭。
小扑棱为难起来了。
他看看难受到背对着自己的雄父,握紧拳头,放出崽言崽志,“没事。扑棱、扑棱去……要饭。”
“嗯。”
“扑棱,要饭。”小扑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要饭,喂雄雄。”
*
舰长室。
禅元浑然不知,自己的好雄虫又把什么生活重担交给不满一岁的幼崽。经过生死对决后,他对恭俭良做出任何超乎常理的事情,都能理解。
显然,看过录像后,舰长阿奇诺也能理解禅元对恭俭良做出任何超乎常理的事情。
“你要管好自己的雄虫。”舰长阿奇诺冷声呵斥道:“连一个雄虫都管理不好。你觉得我能把一支队伍交给你吗?真是废……算了。你的地面执行任务全部停止。直到你把雄虫的问题处理好。”
“是。”
提姆不用留下挨训,结束汇报后早早走了。独留下禅元一个人接受狂风暴雨。舰长阿奇诺恨不得抓着他从头到脚关心一遍,再骂一遍,指指点点之余不忘给禅元小队所有人配了最好的治疗仓,批给他们一周时限最优质的生活物资。
“抽血、体检,每天都不要拉下……呵。仗着自己学习能力好是吧。这段时间也不要闲着,雌虫每天混迹在家里长短算什么本事。你真是没本事啊,看见雄虫就走不动路了是吧……”
禅元站了一小时的军姿,已经能娴熟过滤阿奇诺舰长的指责和羞辱,挑拣出他对自己有利的内容。
嗯。
挨骂一小时,收获整个队伍最好的治疗仓、一周时限校级以上才能享用的生活物资、数据资源库校级阅读权限、裁决处管制物品使用权、自由使用囚禁室权限……
从性价比来说,禅元这一趟挨骂,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
他能够感觉到大雌子主义舰长在自己表态之后,细微的表情变化,随后毫无疑问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提供所有能够管制雄虫的物资,并对自己开放了校级以下80%的权限。
条件只有一个:管好恭俭良。
不能让雄虫死,但也不能让他闹。
“这是总帅乌钬,听说这件事后,委托我交给你的一封信。”舰长阿奇诺不停歇骂了半个小时,可算是骂累了。他本人十分看好禅元个人的实力,如果不是恭俭良身份特殊,总帅乌钬态度暧昧不清,他是真心希望禅元和恭俭良离婚。
雄虫很珍贵。
那也得有命相亲相爱啊。
舰长阿奇诺看一眼戳上总帅乌钬印章的信封,叮嘱道:“不准外泄。做好保密工作。这东西是和孵化器一起送过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是。”禅元默不作声,把自己变成一个答应机器,安静退出舰长室。
他没有回到恭俭良的房间,也没有去宿舍,反而是走入洗手间,将信件折叠好,收纳在衣服最里面。
这封信十有八九是温格尔阁下特地寄给自己的。
禅元先不看信,骂一句老狐狸。正要出去,又感觉心痒痒,检查上下左右后,悄悄把信抽出来,拆开信封阅读起来。
信是打印稿,内容也很朴实,很简单,总结下来就是一沓药方。
禅元简单数了数,放在最上面的一张叫做【修复伤疤药方】,其次就是【活肌舒展药】、【美容养颜日常滋补】、【美白护肤药方】、【增发法】、【指甲养护药方】【去死皮药方】……
禅元稍微动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温格尔阁下已经死了吧。还好死了。这是什么千年老狐狸?他将数张打印稿理了理,正要塞回到信封中,顿感重量一对,顶开信封往里看。
里面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
从光泽和大小上来看,是禅元无比熟悉,并狂热过一段时间的蝶族美人卡。禅元吞咽下口水,心里冒出一个大胆又离奇的想法。他将卡片抽出来,最顶上一排赫然是蝶族美人卡发行序列,浮雕工艺表示这是蝶族长老会旗下的正品!
视线往下,卡片序号均为001。
这代表这张卡是第一次面世,是整个系列中的第一张。
“咕咚。”禅元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努力想要把眼球从卡面上移走,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的两只眼球刚好对应上面的两个雄虫。
年轻的温格尔阁下看上去正是大病初愈的样子,长发松散扎在脑后,穿着一身居家睡衣,禅元甚至还在恭俭良的行李箱里看到这件衣服。雄虫微微低着头,胸口还没露出大片雪白,就被另外一个奶团子挡住。
他眼角有嫣然的粉色眼尾,头发是生机勃勃的奶白色,偏偏发梢有逐渐加深的淡粉色。整个脸蛋不能说肉圆,也该称为肉嘟嘟的婴儿肥。他揪住温格尔阁下的衣领,似乎捕捉到镜头的存在,凶悍地转过头,不自觉露出整齐的乳牙。
【听小兰花谈过,您十分喜欢收集蝶族美人卡。特送上一张不对外发行卡片。还望您笑纳。——温格尔】
哦~亲爱的貌美如花的温格尔阁下,我那富裕又会氪金的岳父大人。
您送东西实在是太懂了——
禅元盯着温格尔阁下倒吸凉气,又盯着幼崽恭俭良嘿嘿嘿傻笑。这是给他送卡吗?这是给他送恭俭良的把柄啊!夜明珠家历代家族长都会配合蝶族长老会发行美人卡,唯独到了温格尔阁下这一代,因为身体不适等诸多原因频频中止。
禅元敢打赌,自己手中是唯一一张绘制有温格尔阁下卡面的美人卡。
“刚刚是小婿冒犯了。你就算是老狐狸,也是最漂亮的老狐狸。”禅元把卡片塞回到信封中,折叠好信封,贴身放好。他猜测温格尔阁下早早预料到恭俭良会和自己打起来,恭俭良当初和家里一定说自己武力值高——至于温格尔阁下为什么知道他是个颜狗?
收集美人卡的人有几个不是颜狗?
“放心吧。”禅元对天发誓,“您看着吧。就算我毁容了,恭俭良也不可能毁容。”
好想养一个小版的恭俭良。
看着就很软,很凶,还会咬人,但可以慢慢教育,慢慢控制对方的情绪……禅元陷入到美好的幻想中,正走着听见迎面两个军雌喊他,“禅元。你去食堂吗?”
禅元:?
他感觉不妙,“怎么了?”
“小扑棱在哪。”两个军雌笑起来,“哈哈,你快点去看看吧。”
禅元道过谢,赶快跑过去。
乌泱泱的食堂里想要找到一个小不点,说难不难,说不难也有点难度。禅元几个窗口走下来,精准揪住小扑棱,“扑棱。”
小扑棱正费力抱着空荡荡的饭盒,乖乖和军雌叔叔们一起排队。他个子小,军雌们稍微不注意,往前一走,就能把他从队伍里挤出去。小扑棱的膝盖上几个脏块正是这么来的。
见到雌父来,他还调整下自己拿饭盒的姿势,开心道:“雌雌!”
“你在做什么。”
小扑棱歪头,“在,要饭!”
禅元:?
好样的,恭俭良。
你可真有本事。
禅元在心里给恭俭良算上一笔,坚定了不让孩子跟雄虫的想法。不过他没有把小扑棱揪出队伍,反而把他放回去,蹲下来道:“叔叔们让你排队,吃饭对不对。”
“嗯。”小扑棱跟着大人学,“不能。插队。错错。”
“那你排吧。”禅元掏出自己的身份卡,站在一边,“雌父给你刷卡。”
小扑棱刚要答应,前面已经在敲饭盆了,“下一个。人呢?还不上来吗?”
“啊。这里这里。”小扑棱端着饭盒上前,他已经努力举高高,可个子实在太矮了。负责打饭的厨师低下头,也看不到他。后面军雌哄堂大笑起来,禅元一把将扑棱抱在胳膊上,递过去饭盒。
“回来啦。还是老样子加糖?”厨师见到禅元十分自来熟,“小灶在后面,你自己?”
“不了。”禅元掂量下小扑棱的重量,有了主意,“再吃就要蛀牙了。”
恭俭良肯定发现自己留下的糖,是他那么多种类里最不喜欢的。雄虫惯会撒娇,说不定就黏糊着小扑棱非要孩子出来打饭。
这件事情放在别家雄虫身上可能十分过分,十分离谱。
但发生在恭俭良身上,禅元居然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想法。
人的底线果然能被无限拉低。
禅元将敦实的饭盒盖上,密封、配备餐具、打包好后,放在小扑棱手里,拍拍他的小屁股道:“带饭回去吧。”
原以为雌父在,自己就不用动的小扑棱两眼泪汪汪。
“是你要给雄父带饭的。”禅元板着脸道:“难道扑棱说话不算话吗?”
“才不是呢。”小扑棱被激起了性子,“扑棱,要饭,给雄雄,吃。”
禅元仰起头翻个白眼。他揉揉崽的脑袋叮嘱道:“这是谁的饭?”
“雄雄。”
“雄雄又没有自己来。怎么能说是他的呢?”
“那、那是扑棱的。”
“哎?是嘛?”禅元惊讶道:“那扑棱自己能拿到饭盒吗?是谁把扑棱抱起来刷卡呀?是谁帮扑棱把盒子盖上呀?扑棱自己可以做到吗?”
小扑棱被雌父一顿话弄晕了,在原地支支吾吾研究一会儿,心虚道:“是雌雌。”
“所以雌父是把自己的饭让给雄父吃,知道吗?”禅元戳了戳幼崽的小脑袋瓜,“扑棱帮雌父把饭盒带给雄父好不好。”
“嗯。”
“扑棱拿着谁的饭。”
“雌雌。”
“给谁吃?”
“雄雄。”
“雌雌对雄雄好不好。”
小扑棱重重点头,掷地有声,“好。”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一个让雄父操心、哥哥操心、雌君心梗、幼崽操心的美貌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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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扑棱的糖◎
第一百二十七章
“嘿咻。”小扑棱抱着饭盒走路。他个子小, 穿着毛茸茸的兔子外套,看上去就像个奶丸子。两只手短,还得禅元帮忙调整到最佳姿势才能拿稳。对比起来, 他的脚虽然短, 迈开步子又小又走不快, 但至少是踏踏实实落在地上的。
“嘿咻。唔嗯。嗯。”小扑棱走两步抬起头看看雌父。头顶上的走廊灯落在幼崽眼睛里, 像是一团带着虹光的发光体。禅元多看两眼,很容易想到温格尔阁下美人卡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蹲下来, 认真道:“扑棱喜欢雄父吗?”
“喜欢。”
禅元薅一把幼崽屁股, 手感不错, 继续道:“那扑棱不去送盒饭, 雄父饿坏了怎办?”
“啊。”小扑棱担忧之余, 抱紧盒饭,迈开步子。
他走起来,兔子外套的耳朵一蹦一蹦,又走了一段路, 回过头和禅元撒娇,“雌雌, 走不动嘛。”
禅元装作不懂,“雌雌也好累啊。”
小扑棱抿嘴巴,四下张望,发现除了雌父没有一个大人后,失望地抱着饭盒蹲在地上休息。他大概休息了一分钟,慢吞吞爬起来继续走。走十几分钟又蹲下来休息, 走走停停, 看得路过的军雌忍不住出手。
“别。”禅元微笑着打断同僚的动作, 解释道:“孩子运动呢。”
军雌们看看包裹成一个球的雌虫幼崽, 再看看幼崽他雌父,理解地退去。徒留下路过的提姆,指责道:“他还没到肥胖的地步。”
禅元冷笑,“谁家雌虫幼崽一天喂八顿?”
提姆梗了一下,为指挥室诸多军雌辩护道:“孩子想吃就给他吃吧。”
“他那么小,没有节制喂下去要吃问题的。”禅元坚持道:“半岁大,也该开始异化能力启蒙了。到一两岁都可以开始体能训练了。”
他雌父别的不说,在育儿方面颇有心得。为了照顾禅元,甚至换了一份清闲工作,从小给禅元定制各种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动和任务。
禅元对小扑棱的养育,基本就参考他幼年的记忆。
“异化能力,还有种族本能启蒙都需要早点准备。远征路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提姆说不过禅元,看着被指挥室众人养大的幼崽费力抱着饭盒运动,心中莫名有些不忍。他道:“你这也有点太早了。”
没错。
但那又没关系。禅元毫无廉耻的在心中想道:让幼崽多走两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重点是恭俭良哪里——
他迈开步子将险些摔倒的小扑棱提起来,放正,拍拍他的屁股让幼崽继续走。两个大人若无其事地在后面聊起接下来的地面任务。
“我们和第五星舰已经完全接受了雪地车。目前确定,他们前往基地是要得到雄虫。你这里有什么线索吗?”
“基地里的雄虫吗?”禅元上前一步,把踉跄的幼崽拽住,护住饭盒。等小扑棱休息够了,再一次把饭盒塞到他手中,道:“之前在坠落地听说过。基地里有年迈的雄虫要死去。他们赶过去是为了收购雄虫的尸骨。”
提姆记下来,将自己这边汇总到的消息分享给禅元,“第五星舰打听到的消息不一样。那十五个人被抓,是因为他们窃听到了寄生体手上的重要内容。”
“这么值钱的消息?”
什么消息能让十五个人的性命保住,按理来说,雌虫在这颗星球上属于稀缺物资之一,但远没有让寄生体放弃杀戮的地步。
“基地里有一个小雄虫会被拍卖。”提姆说道:“按照第五星舰打探来的消息看。寄生体决定拍卖雄虫,允许以物易物,强壮的军雌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优质的货物。”
不排除寄生体大五大六中途得到这条消息,决定留下十五个人的性命。
禅元思考下,推测道:“那个雄虫是生病了吧。从寄生体雪地车上的物资储备来看,他们明显没有‘使用药物’和‘制作药物’的概念。雄虫无药可治,所以乘着还活着的时候,用拍卖的形式得到利益最大化。”
“细节并不清楚。”
禅元乐了,“我对这件事情有点兴趣。那十五个人,我能申请见面吗?”
“去第五星舰,你得打报告。”
对于禅元来说,能够用打报告和写报告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事情。他和提姆聊了一段路,小扑棱也累得差不多了,频频向最亲的两个大人看去。发现他们确实都不理睬自己,无精打采一阵子,嘴巴嘟得老高,浑身散发出萎靡的气息。
恭俭良趴在床上,还听到幼崽的脚步声,就感觉到了。
自被禅元刺激之后,他连收敛精神触角这件事情都懒得做了。浑身没了骨头般躺在被褥中,精神触角贯穿到走廊、食堂、洗手间、健身室,最后定格在自己的幼崽身上。
对于普通雄虫来说,在幼崽脑域没有闭合之前,他们都能做到和幼崽无障碍沟通,用自己的情绪去感受或感染幼崽。
但恭俭良不行。
不是他的精神触角不行,相反,他的能量比普通雄虫大得多,精神力也强悍许多。
在精神不稳定的状态下,恭俭良无法确定自己的幻听、幻视、幻触是否会影响到孩子。他也不敢冒着风险,自然而然便没有和小扑棱太多进行沟通,最多像现在这样,用精神触角碰碰扑棱的脑袋,摸摸他的小脸,逗得小扑棱噗嗤笑起来。
他一笑起来,饭盒就拿不住,整个掉在地上。
还好扣子扣得紧,没有洒出来。禅元也无奈地捡起来,塞回到小扑棱手中,叮嘱道:“好好走。雄父还等着你呢。”
哼。
恭俭良翻个白眼,翻身将精神触角收回来,蒙头拉上被子。
他才没有在等。
可在房间里又太无聊。恭俭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还听到一些奇怪的类似水流碰撞的声音。他仰起头看向洗手间,觉得禅元不会无聊到没关上水龙头,又独自躺下,连水流声中轻微的呼吸和呼喊都丢在脑后。
幻听。
不用管它。
只要不出现那个雌虫,恭俭良对这种挠痒痒一样的精神污染毫不在意。他将专注力放在自己的手臂和大腿上,努力驱动手指,满脑子想着要怎么避开幼崽的视线给禅元一个一击必杀!
不管禅元做了什么事情,恭俭良还是觉得弄死禅元比较有趣。他想到自己被拆穿心思的那一刻,惊讶发现比起自己丢了面子和里子的窘迫和疯狂,时间消磨后,自己对禅元的兴趣像是猎人对猎物。
不容一刻放松的盯梢。
小心翼翼的潜伏。
一击必杀。
他想要猎杀变态。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因为雄父是对他好的人,只要杀死雄父,或者杀死正常状态下的人——恭俭良是无法想象雄父伤心的表情,他无法想象雄父死前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哪怕这一切会让他感觉到刺激,可刺激过后的空虚难耐,在空荡的家里一遍又一遍呼喊“雄父”却得不到回应,让他觉得还是不要那么做更好——他杀变态就没有这种心理负担了。
寄生体。犯罪者。心理变态。
禅元想要得到一个犯罪之子,从小细心跟踪与囚禁,慢慢将人逼疯。自他那个想法告诉恭俭良开始,便给予恭俭良充分又大胆的参考案例。
哦。还能这样。
那换一下,他在网上找到一个心理变态雌虫,不断和他亲密,两个人培养出感情,在对方做出恶劣事实的那一刻,杀死对方。
没有任何问题。
恭俭良甚至觉得禅元做得越过分越能说明他这个人是变态。他也不在乎别人对禅元是什么看法,他自己知道禅元是个变态,是个值得猎杀的人就足够。
他不会放过对方。
必须要杀掉。
这么有价值的变态,必须要亲手杀掉。
“雄。雄、哇。雄雄。”小扑棱扑开大门,将饭盒举过头顶,整个人压在被褥上,饭盒也随之放在恭俭良面前。他显然是累坏了,手臂又酸又软没有一点力气,眉心到鼻尖都是细密地汗珠,整个人都蒸出奶味来了。
恭俭良看向饭盒,看看扑棱。
小扑棱无师自通,殷切帮雄父打开饭盒,打开餐具盒,整整齐齐放在雄父面前,眼睛亮晶晶,奶呼呼的脸压在床上,“吃。雄雄不饿。”
最上面一层饭菜已经有些冷掉了,倒是下面还带着余温。恭俭良手臂已经有了些力气,他拿起餐具,挑了自己最喜欢吃的肉放入嘴中,嚼两下,勉强咽下去。
与其说是不好吃,不如说是不够甜。
恭俭良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连带脑海中猎杀禅元的兴趣都淡了一点。他的不开心让小扑棱也受了影响,躲在门外的禅元瞥一眼就看见两个没气的大漂亮小漂亮焉巴在床上。
“不好吃。”恭俭良道:“一点都不甜。”
禅元:?
你在说什么啊。这可是扑棱辛辛苦苦帮你拿过来的饭盒,你身为雄父怎么都要夸两句,然后勉为其难地把饭菜吃下去吧。
禅元深吸一口气,到此为止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温格尔阁下满腔父爱是一点都没有遗传给恭俭良吗?
其实遗传了。
只不过,可能在基因上这腔爱意隔代遗传了。
“好吧。”小扑棱沮丧地拿起饭盒,蹲下去,倒腾一会儿又拿上来。他已经快憋不住眼泪了,还是努力给雄父最好的,“雄雄。糖。”
恭俭良抬起头,看见每一道菜上都放着小扑棱剥好的糖。
虽然是他不喜欢的糖,但那也是甜的。
有的放了一颗,有的放了两颗,而最中间的主食区满满当当撒了一把。
扑棱亲手给雄父剥的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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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是嫁给了遥控器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恭俭良趴在床上, 盯着逐渐融化在饭菜里的糖果,拿起勺子,连糖带着菜一块送入口中。他牙口好, 咬得糖咯吱咯吱响。小扑棱并不会觉得这种声音可怕, 反而自己主动拿起另外的餐具, 努力舀出自己觉得好吃的食物, 送到雄父嘴边。
“雄雄。”幼崽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就是想要雄父好好吃饭嘛。
小扑棱努力伸长手,凑到恭俭良嘴边, 满脸期待道:“吃。吃饭饭。”
恭俭良盯着那块摇摇欲坠的肉, 毫不犹豫嗷呜一口吃下。他没有说什么, 只是嘴巴在动, 表情也没有融化的痕迹, 只是手也不动了,整个人就躺着张开嘴,让小扑棱一勺一勺送到嘴里。
小扑棱送什么,恭俭良就吃什么。
完全没有在禅元面前那般作妖。
很不幸。
禅元见证了一切。
他感觉大事不妙。
放任小扑棱来给雄虫送饭, 一来有给幼崽减肥的想法,二来则是要好好磋磨恭俭良。禅元在地面发过誓, 绝对不会照顾恭俭良,他说到做到,从今天开始绝对不给恭俭良送饭送水,就连对方晚上踢被子,他也不会眼巴巴上前给人家盖好。
咳。顺手吃豆腐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然而,禅元怎么想, 都想不到连自己第一炮都没有打响, 就被自家崽拆台。不对。禅元悄悄趴在门口往里面看, 恭俭良正吃着平时绝对不会吃的青菜。小扑棱正努力踮起脚扶着勺子, 让雄父多嚼两口。
禅元:……
什么啊。他可记着呢。过去他也想让恭俭良多吃两口青菜,还没喂到雄虫嘴边,就是扭头抗拒。哪怕夹在其他食物里送进嘴巴里,恭俭良也会嚼吧嚼吧把青菜单独吐出来。
现在这个乖乖吃青菜的雄虫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气血上头,禅元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谁得了脑血栓。他只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外人!
不行。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小扑棱绝对不能跟恭俭良这么生活下去。禅元还是禅元,他休息片刻,做出一个雌父该有的决定:孩子可以懂事,但不能成人化;恭俭良……恭俭良今年都21了啊。他再怎么荒唐,都不该让一个一岁不到的幼崽给他喂饭吧。
他站起来,推门而入。
恭俭良反手抓住刀叉和筷子朝着门丢过来。
啪!
禅元反手关门,再次打开,门上已经深深钉上了几个餐具。
“恭、俭、良!”禅元咬牙切齿道:“万一打到扑棱怎么办?”
恭俭良转过头,看看小扑棱豆丁点大的身高笃定道:“不会。”他并不在意禅元会不会相信,但看在扑棱还在现场,特地解释道:“他太矮了。”
小扑棱迷迷糊糊。
小扑棱听见有人说他“矮”!
幼崽一个激灵,大声强调道:“扑棱会——呼啦呼啦。”他手上还有饭勺,努力张开双臂,踮起脚做出生长的动作,铿锵有力道:“高!”
恭俭良“嗯嗯”两下,安慰道:“不要长成你雌父这样子就行。”
无端再一次被伤害的禅元,撩起了袖子。他一手抓住小扑棱的后脖领,一手拔掉他手中的小饭勺,乘恭俭良还没有反应来,揪着幼崽大步推到门口,挟崽以令雄虫,“自己吃饭。”
“我不要。”恭俭良翻个身,“是你打得药剂。”
禅元看一眼门上的餐具。怎么都不明白,能发射致死利器的雄虫,现在是没骨头了吗?然而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小扑棱嗷呜嗷呜叫起来,禅元不得不把孩子放下来,看着这小东西屁颠屁颠给雄父喂饭。
“雌雌。雌雌。雄雄是,太太太太饿了。”小扑棱还不忘给雄父找借口,“他吃饱,打嗝,就可以啦。”
“就是。”恭俭良又吃一口饭,和幼崽告状,“扑棱。他欺负我。”
小扑棱犹豫片刻,和自己美貌懒惰的雄父说,“雌雌是关心,扑棱。他只是……唔。唔。”幼崽半天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最后憋出半句,“是、不太会啊。爱爱!”
他找到感觉相似的词,满天飞开始乱用,“雌雌不会爱爱。雄雄爱爱。”
恭俭良刚开始还能听懂一点,后面除了“雌雌”“雄雄”两个称呼,什么都听不懂。吃饱喝足后,双臂力气恢复一半左右,他便将自家幼崽提溜到床上,两个人滚成一团,你亲亲我,我亲亲你,把禅元当做空气。
禅元看了一会儿,上去,恭俭良就开始乱砸东西。他喊小扑棱过来,幼崽又开始和他讲道理。
多年没有受挫的雌虫死死盯着床上吃定自己的一大一小,叹口气。
“扑棱。”
“唔。”
“雄父打你,就赶快过来找雌父。”禅元当着恭俭良的面叮嘱道:“实在不行,就去隔壁找提姆叔叔。知道吗?”
恭俭良抄起一个枕头丢过去,呲牙,“滚!”
禅元挨了一枕头的打,说不上忧心忡忡,也算是憋气地走了。一边走,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扑棱对恭俭良是花不完的父子情。
难道“父爱”这种东西,真的能通过基因隔代遗传吗?
他去医疗室抽了血,做了化验,找程化刻聊天改进设备,又去疗养仓那边两位队友唠嗑点闲话。晚饭后还抽空写了报告。
等禅元给文件保存完毕,明显属于幼崽的脚步声伴随“雌雌。雌雌。”的呼喊声在走廊处传来。
禅元推开门。小扑棱正蹲在旁边的房间门口,蹲在地上撅着屁股,从门缝里看别人是不是自己的雌父。他闻声爬起来,手上还抱着和自己体积相等的大枕头,身上穿着暖呼呼的睡衣,“雌雌!”
小扑棱小步快速跑过来,险些被长款睡衣绊倒,“雌雌。雌雌。睡觉。”
禅元揉揉他的小脸,“雄父呢?”
“雄雄。也要。”
小扑棱伸出手抓住禅元的手,努力将雌父拽到房间里。
屋子里,正点着一盏睡前小灯。恭俭良内穿着一件蕾丝睡衣,身上则是禅元之前留下的军装。他百无聊赖翻开《虫族刑法》这本厚砖头,似乎看倦了,已经打哈欠,因为禅元的出现愣生生把这个哈欠咽回去。
“滚。”恭俭良道:“变态。”
小扑棱不懂变态,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雌父,又看看雄父,强调自己身为幼崽最大的诉求,“睡觉!”
他要和故事书上一样,有雌父雄父一起睡觉!
小雌虫身心健康的童年怎么可以没有双亲的陪伴呢?
他要和雄父雌父一起睡觉!
*
“这里有个枕头。”
“嗯。”
“你敢越过来,我就剁了你的爪子。”恭俭良一点都不想和禅元睡在一张床上。他对禅元私底下的变态手段十分了解,从幼年便听了满满一耳朵,再到如今切身体会这种龌蹉变态下流。
恭俭良自觉十分有发言权。
他抱着塞满雄父贴身衣服的枕头,又把小扑棱塞到自己怀里,感觉身边是最亲之人和最重要之物,整个人充满了底气,对禅元也不假颜色,强调道:“不准摸我。”
禅元收住自己在雄虫大腿上流连的目光。
“不准摸扑棱。”
禅元必须为自己解释两句,“我没有那种癖好。”
“你可以有。”恭俭良道:“你对我从小就有那种恶心的想法。”
身为变态的恭俭良,在遇到真正的变态时,也难免会发觉变态和变态之间也不是一个脑回路。
遇到真正在意的人和事物,他怎么敢赌禅元不会变态。
“我只对雄虫感兴趣……不是。恭俭良你犯病了吧。我以前在网上就是随便说说。就你这个变态当成真的了。”
“哼。”恭俭良懒得和禅元讲道理。雄虫蒙上被子将扑棱和自己盖住,再猛地一卷,一丁点地盘都没有留给禅元。
禅元气得脑门青筋都起来了,可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翘。
很好。
恭俭良还是那么有趣。
他刷刷将自己脱得只剩下贴身衣服,钻入雄虫的被子里,脚都还没有伸进去,恭俭良猛地一巴掌呼上来。禅元也毫不客气,双方直接滚在床铺上,拳脚相对的前一刻。
“哇呜。”
幼崽好奇又茫然。他从被褥中滚出来,伸出手抓住恭俭良轻薄的蕾丝睡衣,又勾住禅元的贴身裤子,崽言崽语,天真浪漫,“雌雌。雄雄。”
“要,一起。睡觉睡觉嘛。呜呜。”
恭俭良:……
禅元:……
两个人冷静下来的脑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有崽的人,之前那是把幼崽丢给别人带——现在,比起两人你死我活到底谁是变态的争论,他们更需要哄小孩睡觉。
禅元率先低头,他将小扑棱的爪子掰开,抱着幼崽躺在左侧。确保小扑棱一边是雌父一边是雄父。他翻开电子故事书,温柔哄道:“好。一起睡觉。扑棱要听故事吗?雌父给扑棱讲故事好嘛。”
“嗯嗯。”
恭俭良一把揽住小扑棱,父子两乖乖盖上被子,整整齐齐躺在床上,眼睛齐刷刷看着禅元,让禅元体会到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的奇妙感受。
啧。
不行。
得找个方法给恭俭良立规矩,不能让扑棱宠着他。
禅元翻开书,情绪饱满得念起了“小雌虫参军记”这种烂大街的故事读本。他读了一本,关上页面,听见轻微的呼吸声,正满意要找恭俭良立规矩。
被子里“噗”钻出一个幼崽脑袋。
“嘘。”小扑棱神情严肃,拽住雌父的衣服,轻声哈气,“雌雌。睡觉。”
禅元定睛一看。
打扰了,睡着的人是恭俭良。
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嫁了个雄虫,还是嫁了个遥控器。还是能调频道的那种。
之前一直在凶杀频道和法制频道。
今天是幼儿频道。
作者有话说:
【请说说你们结婚到本章的感想】
恭俭良:变态没有极限。
禅元:变态没有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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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流血的大拇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 禅元照旧是第一个醒的。
醒来第一件事情,他检查自己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然后再撩起被子看看自己的崽有没有什么事情。确认双方生命体征正常后, 他才松一口气, 转头看向自己的漂亮雄主。
耐不住禅元再多抱怨, 再多不满意, 看着这张脸都该消气。
陷入沉睡的恭俭良看上去就像个乖巧的孩子。被子厚厚将他与幼崽包裹在一起,一大一小脸颊相互贴着, 不同色度的白发搭在一起, 嘴唇被热气焐得红艳艳, 连带眼角一片粉红色也明媚起来。
禅元忍不住伸出手, 将掉在恭俭良嘴边的一缕头发撩上去。他的指尖才碰到雄虫的嘴唇, 恭俭良顿然张开眼,牙齿死死咬住禅元的指腹。
“嘶。”禅元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手上涌出的鲜血骂道:“你是属狗的吗?”
恭俭良松口,呸呸两口将禅元的血吐到纸巾上, 整个人紧紧把小扑棱团在怀抱里,惹得幼崽不舒服蹬腿。恭俭良浑然不知, 还拼命把小扑棱藏到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蛋。
禅元看着好笑。
他觉得恭俭良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见面那段时间,或者说比那段时间还要幼稚可爱几分。
现在的雄虫,就像是找到宝贝的小狗,一会儿刨坑藏起来,一会儿钻到树林里, 一会儿猫在狗窝里。等到藏好宝贝把浑身弄得脏兮兮时, 还不自知跑到主人面前, 惹人生气又没办法责怪他。
真可爱。
禅元将恭俭良咬过的手指塞到嘴里吮吸, 看得恭俭良哼哼两下,一并钻到被子里。
他们两个大人手长脚长,夹着一个崽,拉扯被子,不自觉双脚就碰到一起。恭俭良照例踩两脚,禅元也不示弱,脚反踩一脚,整个人钻进被子里,一把抓住恭俭良的脚踝。
“变态。”
“宝贝。是你先踩我。”
“贱狗。”
他们在被子下暗潮汹涌,冷风阵阵鼓到被子里,冻得里面的幼崽呜呜不舒服起来。小扑棱将手脚缩起来,眉头紧皱,似乎梦见什么难过的事情呜呜的哭出声来。
他哭得很小声,一段接着一段把自己给哭醒了,泪眼婆娑从床上起来,喘口气继续为自己的噩梦爆哭。
“雌雌。雌雌。”小扑棱寻找最近的亲人要抱抱。在这个时候,比雄父更强大稳重的雌父,给幼崽更强烈的安全感。等到他被禅元稳稳抱住,擦干净眼泪后,小扑棱又想起家里需要照顾的雄父,扭过头带着哭腔道:“雄雄呜呜呜。”
他哭着要雄父雌父,却把恭俭良陷入两难的境地。
“你放他下来。”恭俭良道:“扑棱要雄父。”
禅元掂量下怀里哭兮兮的扑棱团子,再看看自己被幼崽弄得一团糟的衣服,笑道:“去雄父哪里?嗯。”
小扑棱瘪起嘴,揪住禅元的衣领,感受到雌父微妙的语气,不太愿意下来。可他还是个幼崽,又想要雄父抱抱,只能断断续续撒娇起来,“雄雄呜呜呜。雄雄抱抱。”
一边哭,一边打饿嗝,哭到后面没力气,婴儿肥压在禅元肩膀上,看得恭俭良难受。
“扑棱。扑棱。”恭俭良凑近几步,和禅元只有一掌的距离。他小心翼翼凑到幼崽面前,摸摸小扑棱睡焉巴的小呆毛,毫不犹豫指责禅元,“你是怎么当雌父的!”
禅元捡起地上的奶瓶,“你会泡奶吗?”
恭俭良噎住了。
什么都不会做的雄虫气势汹汹瞪着禅元,片刻一把逮下脏兮兮的奶瓶,“谁说我不会。”
他拧开奶瓶,闻到里面隔夜奶渣的味道,嫌弃地别过头,“奶粉。”
“自己找。”禅元抱着小扑棱,轻轻拍打幼崽的背哄着他,嘴皮子却不停,“你要是连泡奶粉都不会。我一定会把扑棱带走。”
恭俭良这才想起,面前这个雌虫在雪地车上放得狠话。不过他没有放在心上,在房子里乱窜一通后,从自己的零食柜里翻出一个甜口雄虫奶粉哗啦啦倒了大半瓶进去。
“好了。”恭俭良道:“热水呢?”
小扑棱看着都替雄父着急,呜呜呀呀发出含糊不清的奶音。
禅元只觉得好笑。他知道恭俭良没有什么生存能力,但这也有点太过分了——自对方来到远征军后,禅元确实没有让恭俭良考虑过生活和生存问题。往常的热水都是禅元准备好,放在保温小水壶中,随用随取。
恭俭良也意识到这一点,他走到柜子前寻找那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小水壶,最终在柜子角下找到落灰的对方。
他瘪嘴,骤然将奶瓶往地上一摔,抬起脚将保温小水壶踹出去。
“啊。”小扑棱难过地哭泣起来,他饿坏了眼睁睁看着雄父把自己的口粮丢出去,急得手脚乱蹬要从雄父身上下去。
禅元拍拍他的小屁股,嘘声两下,幼崽不得不憋屈嘟着嘴,露出和雄父一样的委屈表情,看着雌父。
“这就烦了。”禅元抱着小扑棱坐到床上,神情轻松地说道:“我照顾你,可比照顾扑棱细心多了。”
恭俭良死死盯着禅元,一言不发。
他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也乐于享受禅元的照顾,甚至自觉满足对方的欲望,对这一切心安理得。
“谁要你照顾了。”恭俭良又踹了一脚。也不知道是基因原因,还是体质原因,他脚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蹦蹦跳跳威力不逊色从前,对禅元语气也多了几分底气,“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这个变态照顾我!”
禅元都给气笑了。
他抱着扑棱,像是揣着护身符一样,大摇大摆从恭俭良面前走过,捡起摔裂的奶瓶,道:“好啊。扑棱我必须带走。”
“不可以。”
“给幼崽泡奶都不会的家伙。”禅元嘲讽道:“让我告诉你吧。扑棱这个年龄已经可以吃点辅食了。你会给它做幼崽餐吗?你会给他找营养品吗?你会给他准备衣服和玩具吗?之前你活得好好的,都是我在照顾你。现在我不照顾你了。小扑棱跟着你,迟早要被活活饿死。”
他最卑劣的一面,最肮脏的一面都撕开给恭俭良看了。眼下抢夺孩子这场事情,彼此将生活中最后一层底线打破也无妨。
禅元要给恭俭良立规矩。
他要让这个雄虫清楚意识到,没有自己,他在这个星舰上什么都不是。
“不是的。”恭俭良难过地说道:“我……我都给你睡了。你还要怎么样?你和我——扑棱。”
他一直觉得禅元和自己还是网友关系的延续。虽然是已婚夫夫,但双方归根结底都是变态的互相攉取。
禅元如果找到了比我更漂亮的雄虫,会离开我吗?
会。
恭俭良毫不怀疑这一点。他很清楚禅元会离开,只是不知道禅元什么时候会离开。他不去试探禅元的想法,因为每次和禅元亲密对方都迫不及待做出很多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们是在各取所需吧。
恭俭良害怕又想要靠近。他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雄父总叮嘱他控制不住情绪就跑到雄父身边。可随着年龄增长,暴力行为越发不受控制,他开始打人,疯狂想要打人。生活在一群雄虫中间,恭俭良能做到的最好控制程度,就是听同学说哪里有雌虫变态,趁课间冲出去将对方爆锤一顿,再冲回来上课。
他因此被叫家长,每次都是哥哥们过来把他提回去,和人道歉再道歉,私下达成和解,才没有留下案底。
“不要让雄父知道这件事情。”哥哥们总是说,“他身体本来就不好。”
恭俭良知道。
他把自己的手脚绑起来,把所有不正常的东西藏起来,难过到无法遏制,他甚至想象不出自己压抑天性后的生活,只能掏出通讯一遍又一遍刷新禅元与自己的聊天记录,一遍又一遍阅读那些变态的发言。
世界上,还是有和我一样不正常的人。
恭俭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发疯地跑来找禅元,发疯地想要杀掉禅元,又在心底很小很小的位置不希望禅元一口气死掉。
会很无趣。
很难过吧。
“你要说什么。”禅元冷眼看着恭俭良,用手压住小扑棱的脑袋,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某天心血来潮杀掉扑棱。”
“我……”恭俭良张开嘴,别开眼。
他怀疑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手指和口腔发麻得厉害。
禅元已经找出干净的杯子,在厨房里烧水。他一边抱着小扑棱,手轻拍着幼崽的背,一边料理家务,收拾残局。无论是抱孩子的姿势,还是泡奶粉时的娴熟程度,都不是一次两次能练出来的。
和恭俭良不一样,禅元是雌虫。
他从小就开始学习家务、学会控制自己、学会变得普通,也学会在其他地方释放自己不正常的欲望。
“别我了。”禅元道:“恭俭良。温格尔阁下应该不舍得打你。但我不同。”
奶粉在杯子里泡开,甜甜的香味飘上来,小扑棱忍不住吞咽口水,抱住雌父的脖子,期盼地看看雄父,“雄雄。”
他听不懂大人说什么内容,只觉得气氛很古怪,雌雌和雄雄都不开心。
“吃nainai。”小扑棱可怜兮兮地说道:“雄雄吃。雌雌吃。”
禅元无奈地拍拍他的小屁股,将滚烫的冲泡奶放在一边凉一会儿。他再度回首,看向自己美貌却无法无天的雄主,下了最后通牒,“现在只有两条路。不管你选择哪一条。小扑棱都由我负责,我根本不相信你拥有独自养育他的能力。”
恭俭良大喊道:“我有。”
他无措起来,两只眼睛却疯狂寻找什么。他向着床头跑去,将那个摔在地上的保温烧水壶高高举起,用力摔在地上,“我有、我有能力养他——禅元。我有。”
禅元护住扑棱的脑袋,遮住幼崽的眼睛和耳朵,后退到门口。
恭俭良的手在碎片中摸索,那些锋利的边缘划破他的手,鲜血涓涓流淌出来,却根本无法满足雄虫。
他挑中最锋利的一块,对准自己的大拇指狠狠刀下去,从指腹最中间划开一指节的伤口。
“我可以养大他。我可以,所有幼崽都是这样喂大的……”恭俭良举起自己流血的手指,他看向禅元企图在这个残忍的雌虫脸上看到一丝动容。
没有。
恭俭良微微张着嘴,他喊道:“扑棱。让扑棱尝一口,扑棱会喜欢的。”
禅元皱起眉,“恭俭良。你又疯了。”
“我没有。”恭俭良竭力向前伸出自己流血的大拇指,鲜血一滴一滴流淌到地板上,他跌跌撞撞向前走,“你难道不是这样长大的吗?雄父说,喝雄父的血是很正常的事情,是……”
恭俭良,不再往下说。
他想为什么药效会这么猛烈,为什么断断续续僵化他的手脚,他局促地低下头,牙关咬住唇。
“雄父……不会骗我的。”恭俭良低声说道:“禅元。禅元。禅元!”
恭俭良一声比一声惊慌无措,禅元的表情让他感觉到可怕,让他意识到在脑海中和那个雌虫相关的一切中,不多的温情也是一种谎言。他迫切想要证明点什么——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恭俭良。”禅元面无表情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作者有话说:
小扑棱:扑棱的!!奶!!!奶瓶!雄雄呜呜呜!雌雌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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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第一百三十章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第一百三十章
“我没有发疯!”
恭俭良总喜欢用手抓住自己的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遮住脸成为一种标志性的逃避方式。只要他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 这种狼狈而无意义的挣扎就会变得有意义。
指腹上的血摩擦在脸上。禅元快速走出门将扑棱放在提姆门口, 并帮幼崽按下了门铃。
他折返回去, 一把横抱住追出来的恭俭良, 拦着雄虫的腰,将他推回去。
“扑棱。”恭俭良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但在门锁死之后, 只有禅元听到这无助而惶恐的呼喊。
“我没有发疯……扑棱, 禅元。禅元, 我能养大他。”恭俭良再次扑上来, 在面对雌虫的阻拦,他下意识抬起手给了对方一巴掌。双方扭打在一起,共同撞在门上。
提姆才打开门,听见这骇人的声音, 兜住眼巴巴站在门口的幼崽,把人带回自己房间。
“禅元——啊啊。”从门上传来指甲摩擦的声音, 禅元侧开身体,一时间没注意脚下功夫,被恭俭良绊倒,跌倒在地上。他探出手,从穿戴整齐的衣服中掏出一把折刀,“恭俭良。”
雄虫停下来。
他癫狂的表情因为这把刀而停止, 似乎在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冷静下来。
禅元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什么是雄父该有的样子吗?”
“我知道。”恭俭良急于证明自己, “我当然知道。”
他伸出手指, 漂亮的脸蛋因为紧张绷住, 在发现无法证明“幼崽吃血”这一事实后。恭俭良将指腹放进自己的嘴中,认真地吮吸着,眼睛却向上看着禅元,“就像这样。我小时候就是这样。”
雄父割破自己的指腹,凑到他的嘴边。在那间令人感觉到恐惧不安的屋子里,恭俭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雌虫好像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总感觉那个要扑杀自己的所谓雌父会再回来。
在狭窄的屋子和日渐脏污的床铺中,他唯一的依赖就是雄父的手指。
他用柔软的牙床咬住那道伤疤,口水啧啧吃着,带着铁锈和甘美的血液流淌进咽喉。无数个噩梦醒时,雄父就虚弱地躺在身边,用毫无责怪地温柔的口吻喊他,“小兰花。”
“小兰花饿了吗?”
“雄父给你讲故事吧。”
“不要怕哦,雄父在这里。雄父还有哥哥们会一直陪着小兰花。”
“雄父的小兰花,真乖。”雄父抱着他,用温凉的面颊亲吻他,轻声道:“今天也有好好吃饭呢。”
那时候,恭俭良很小。比扑棱如今还要小一点。他记忆中很多事情已经模糊,却总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烙印下来,成为一种古怪罕见的本能。
他打心底觉得,所有幼崽都会吃血。
不骗人。
温格尔阁下。不对,应该说夜明珠家很富足吧。禅元心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困境才会让一个雄虫割肉喂血?他在无数凶杀片中寻找一个参考答案,最后只能得出一种与正向且残忍的事实:
当时的恭俭良生活在一个缺少食物的环节中。
问题由此继续产生,禅元第一个否定“恭俭良撒谎”的假设。他清楚雄虫会伪装成正常人,会朝令夕改,会想一出是一出,但让他用他最爱的雄父撒谎,促使他在一场谎言中失去扑棱的抚养权——
毫无利益和道理的事情,疯子都不会去做。
那么就剩下一个禅元觉得最贴切的理由:
他觉得是因为某种原因,温格尔阁下和当时的囚犯沙曼云相遇,并被对方囚禁在某个地方,□□后不得不孵化恭俭良,结果遭到了抛弃。
病弱的雄虫没有办法活生生看着孩子饿死,恭俭良当时的年纪说不定连咀嚼食物都做不到。
禅元问道:“你还记得吃了什么吗?”他盯着恭俭良吮吸到发白发皱的手指,头疼地补充道:“把手抽出来。等一下我给你消毒。”
恭俭良别过头,根本不想听禅元的命令,他思考良久,在回忆垃圾桶里找了又找,才找出一丁点苗头,“很稀的糊糊。”
禅元道:“这是什么东西。”
说完,他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恭俭良如果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不会出现“幼崽喝血”这种离谱的常识错误,何况这家伙还是一个会翘掉抚育课睡大觉,浑浑噩噩分数都考不高的超级差生!
“还有一点点的奶。”恭俭良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皱眉道:“臭臭的。”
禅元叹口气,为自己之前说恭俭良发疯的话感到一点小小的内疚。
有,真的不多。
他也没有贸然将自己的假设当做事实,纯粹把事情搁置在一边,开始和恭俭良商议今天一天最重要的事情:
立规矩!
“手从嘴里拿出来。”
“不要。”
禅元起来,找出医疗箱,坐下。他也不和恭俭良废话,拿出一瓶外用伤喷雾对准恭俭良的嘴巴一喷。雄虫下意识吐出手指,闭上嘴,而禅元也将喷雾对准自己真正的目标,抓住恭俭良的手腕,处理指腹上的伤口。
“你干嘛!”恭俭良虽然闭上了嘴,却总觉得嘴巴里有股外用药的怪味,呸呸两下忍不住抗议,“好脏。”
禅元抬起手,啪啪两下打了恭俭良的手心。
雄虫顿时眼泪都掉出来了,两只脚一把踹在禅元小腹和脚踝上,“你打我!”
禅元忍着疼,又打了两下,同时膝盖压住雄虫的脚,不让他随意动弹。他用干净的纱布将恭俭良指腹上的口水擦拭干净,再用消毒水冲刷伤口表面,“再动?再动我就把扑棱送给别人。”
禅元吓唬他,“我看隔壁的提姆就很喜欢扑棱。你再闹,再打人,我就把扑棱送给他当义子。”
恭俭良抽抽鼻子,他猛地将脚收回来。禅元这才意识到,自己感觉变强了,实际上恭俭良想,对方有的是余力打死自己。雌虫摸索上折刀,意图在武器上给自己寻求些安全感。
恭俭良微微咬着下唇,眼角两片眼红都往下飞,泪珠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他呜呜发出两声哽咽,手也从禅元哪儿挣脱出来,带着还没贴好的胶布,团成一团。
“你今天、都在为难我。”恭俭良大哭起来。他不是那种美人垂泪的安静哭泣,反而是像小孩子一样,带着吵闹和不甘心,坐在地上抗议,“你明明呜呜。”
连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禅元一时间觉得不忍,他握紧拳头,深吸气告诉自己要稳住稳住——可抬起头,就能够看见恭俭良哭得发红的双颊和鼻尖。雄虫不断地用双手擦拭眼角,他不会照顾自己,每一次动作粗暴到眼周一圈都泛红,偏偏皮肤又白,嫩生生叫人一下子忘掉先前胡闹又凶悍的样子。
禅元很吃这套。
他在心里将“雄虫学表演”五个字当做心经来念,越念越止不住的想:事情涉及到温格尔阁下和小扑棱,说不定恭俭良是真的伤心呢?毕竟这两个人对他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害。
无论哪一个,都比他这个便宜雌君重要。
禅元定了定神,在裤口袋里掐自己的大腿肉,疼得牙龈疼,看着恭俭良这么哭,他心尖又疼。两方天人交战,禅元板着脸道:“别哭了。刚刚是吓唬你。我怎么舍得把扑棱送人呢。”
顶多就是不给你养罢了。
恭俭良抽噎两下,给自己的哭泣收个尾,“真、真的吗?”
禅元重重点头,还不忘本次和恭俭良对峙的核心议题,强调道:“但前提是你要遵纪守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分清敌我,不可以随便在星舰上打人。”
“我没有随便打人。”
禅元都不知道在恭俭良面前能被气笑几次,他指着自己道:“好家伙。我被你打了多少次。再算算之前的吉央、费鲁利,还有被你弄断腿现在还在治疗的甲列和伊泊。”
“吉央是你骗过来的。”恭俭良可有道理了。他是有点疯,学习成绩不好,但他又不是真的傻,掰扯起来夫夫双方能烂到什么程度,他比禅元都清楚,“别以为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把我、我呜,把我送给别的雌虫。”
“费鲁利呢?”
“费鲁利是军雄。”恭俭良爬起来找纸巾,他整包抱在怀里,抽一张用得太快,一把一把抽出来,整个人都要被纸巾淹没,哽咽道:“我讨厌、讨厌军雄。家里,家里还有个军雄叔叔的唔,叔叔的雄子他、他太讨厌了。就、就和我抢雄父。军雄、呼、军雄才不会那么脆弱。”
“甲列和伊泊呢?”禅元拍案而起,“还有之前差点被你剁了的蝶族军雌。”他倒要看看恭俭良还有什么理由。
“我以为是寄生体。”恭俭良反着说,先将那个蝶族军雌,“他吓坏我了。我就是没收住。甲列和伊泊——”他顿了一下,半天没想好什么理由,整个人不开心地缩在纸巾堆里,禅元啪啪两下拍开那些废纸团,将雄虫哭得通红的脸捧出来。
“没理由了?”
“嗯。”
“不编了?”
“他们帮你。”恭俭良小声嘀咕道:“你不要我了。就不是我的雌虫了,那我就杀掉你。”
禅元:?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在恭俭良面前总显得跟不上。而这往往不是他不够聪明,纯粹是想不到事情还能朝这个方向走。
“那我呢?”禅元咬牙切齿道:“我最开始可没有不要你吧。我给你吃,给你睡,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你还要杀我,这不合理吧。”
恭俭良谈起这个就不心虚了啊。
他理直气壮道:“你不是人。我没有随便打人。”
禅元:?
恭俭良还能再心安理得一点,他补充说明道:“你是变态。”
“等等。这就是你一见面要杀我的原因吗?”禅元的修养快要憋不住了。他一直觉得恭俭良弄死自己出处于利益,是为了换取军功,而现在他跟他说,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变态?这是什么为民除害的前提条件啊。
更重要的一点:他当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过危险,他是个纯粹的良民!
“恭俭良,变态这种事,论迹不论心。你不能用网上的一面之词判定我是个变态,然后来杀我。”禅元头疼道:“我一直觉得你是出于私人利益,该死的,还是出于利益更正常一点。”
“因为你是个变态,才会对你下手。”
“我说了。最先下手的是你。是你啊,恭俭良。你先要杀我啊。”
“不是。”恭俭良坚定地说道:“是你。”
禅元苦思冥想,都想不出自己平凡的人生有什么错。
恭俭良道:“你性骚扰未成年雄虫,还发了私密照片给他看。”
雄虫顿了顿,指着自己,“我问了哥哥和雄父,他们说应该报警把你送进去。”
作者有话说:
禅元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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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第一百三十一章
◎20岁的禅元无所畏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件事情有点久了, 禅元必须得想想。
不过他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恭俭良十分擅长翻旧账,他学习时怎么都用不上的脑子, 在抓禅元小辫子这件事情上灵活得很。很快, 两个人凑在历史记录那边顺藤摸瓜找到了当时的记录。
禅元想起了。
那是他和恭俭良认识的第四年, 从日期上看, 那刚好是他学校举行成人礼的日子。一群20岁才脱离考试苦海的年轻雌虫,有的决定提前参军, 有的决定先读完大学, 还有的直接进入社会工作。
禅元作为一个数学系混子, 顺着大部分人的路径走, 对未来没有什么额外的打算。毫不夸张地说, 20岁给他留下最有趣的印象,就是学校和雄虫协会联合组织的成人舞会。
俗称,舞会相亲和相亲式招聘。
出现在这种场合的雄虫不拘于任何年龄层,有隔壁纯雄虫学院的同年龄学生, 也有已婚适应的雄虫和他们的雌君雌侍,还有一些小贵族家庭的雄虫来捡漏。
对禅元这样出生多子家庭的平民雌虫来说, 提前找到另外一个有能力、有权势的家庭,会让人生道路好走不少。
在如今的虫族来说,一个雌虫加入一个家庭并不一定代表他喜欢这个雄虫,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与这个家庭某方面的利益相投,出于某种能力互补、地位提携、彼此照应的原因,以家庭的形式组成利益共同体。
感情, 可以慢慢培养。
不合适好聚好散, 对如今的雌虫雄虫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故而, 会有一部分雄虫会带上雌君雌侍过来, 名义上看似是相亲,实际上和招聘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当然,真正在这种场合相遇然后走到的一起,也是极少数雌虫才有的机遇。
更多雌虫,只会被已婚雄虫拿捏得死死的,不知不觉就去了对方雌君或者雌侍手底下上班,同时享受打工之痛和情感诈骗。
“我今天遇到一个长得还行的雄虫。”恭俭良划拉到这一页,语气平稳念道:“真可惜。他应该是想让我去他雌侍公司上班,看我的表情就像看着天选韭菜。”
禅元垂死病中惊坐起!
恭俭良道:“这种场合,如果有雄虫找我约一炮,我说不定真的会去……打工就算了,我想打。炮。”
雄虫放下通讯,盯着禅元,面无表情。
禅元深呼吸,深呼吸,对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自我催眠,垂死挣扎。他挤到通讯面前,翻到下面,“嘴巴上说说,我又没有去做。照片呢?我当时发了——哈哈!”
他浑身打了鸡血,一下子原地雄起,看着显示“照片已无法加载”的字样,有种证据被毁的快感,牙床都乐得呲出来,道:“我就发给你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嘛。恭俭良,小孩子不可以撒谎哦。”
“哦。”恭俭良也笑了,“我下载了。”
他笑起来,明媚又人畜无害,浑然看不出前一秒还在发疯,如今每一句话都把禅元梗到心塞,徒留下禅元“噗通”一下,双膝疲软跪在地上。
有病啊,为什么你要下载那种东西。不对,下载了又怎么样,谁能证明这是我发的呢?照片里可没有我的脸,只是一个成年雌虫的不堪入目的下半身罢了。
想到这里,禅元底气再次上头。
他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恭俭良道:“我担心下载会弄丢,还截图了。顺便发给了哥哥和雄父看。”雄虫一边说,一边动。他并没有把筹码全压在自己的通讯和电子设备上,反而捡起地上的奶瓶碎片,小心翼翼拆开《虫族刑法》的书封,从里面取出一片储存芯片,插入通讯,加载后放出。
禅元麻了。
他已经不知道要先说,《虫族刑法》的书封为什么会藏有如此玄机好,还是说恭俭良为什么看见照片下载截图一条龙储备,搞得搜集证据上法庭一样。
容不得他再仔细想下去,聊天记录投屏到白墙上,恭俭良颇有兴趣地点开了标注有明确日期的音频文件。
“嗯?你不知道成年雌虫长什么样子吗?”
禅元听到了松紧带扯开、衬衫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20岁自己无知狂妄在网络上为非作歹的声音,“也对。你比我还小三岁。要看吗?叫哥哥,我就给你看。”
音频结束。
恭俭良看向禅元,道:“哥哥。”
“啊啊啊啊闭嘴,快点闭嘴。”禅元脸都没有了。但恭俭良抓住痛点是绝不会松手,精神变态最喜欢痛打落水狗了。看着禅元羞愧又兴奋,耻辱又难堪,脚指头抓着地面的样子,恭俭良简直梦回自己当年第一次看见那张照片的样子。
禅元很喜欢吧。
知道他找二哥修复了照片,还特地调高了清晰度,让他身上每一根耻毛都根根分明的话。
禅元一定感动到哭吧。
恭俭良扭头看过去,先前还不可一世,打自己手心的雌虫,仰头呆呆看着20岁自己上头时拍摄的照片,半晌后缓慢抱住自己的脑袋。
如果能穿越时空就好了。禅元脑子里已经切实在想制造时空穿梭机的可能性,他现在、此刻非常想穿越到舞会现场,揪住躲在幕帘后面,偷偷撩开裤子拍摄□□给网友看的20岁无知蝉族,来一个上勾拳一个下勾拳。
至于现在?
他只能挣扎一下,“雄主。宝贝。我不知道你是未成年雄虫。”
“我说过我是未成年。”恭俭良噘嘴,对禅元有事喊“宝贝”没事“恭俭良”的行为十分不耻。他难得大发善心,道:“哥哥还有雄父都说了。不管我是不是雄虫,你发照片给未成年,还发这种露骨的语音,还问我要不要线下见面,都应该去报警。”
禅元牙龈都要咬碎了。
他爬起来,迫切道:“你说!!这是我了?!”
“对啊。”恭俭良是个好宝宝。最起码他认识网友这件事情,家里人都知道,“禅元,你放心啦。我没有给你留下案底。我知道你就是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你看。”恭俭良往下拉聊天记录,振振有词,“后来你还去舞会厕所,在大腿上写‘贱狗’,在腹部写‘进入’拍给我看。”
禅元已经烧起来了,他觉得20岁的自己玩得真花啊。
哈哈哈什么火葬场,什么社死,不存在!统统不存在!他禅元,已经是骨灰了!哈哈哈扬了吧,都扬了吧!
恭俭良没得到禅元的回复,又一定把“禅元是变态”这件事情锤死,便拿出自己的杀手锏,“雄父还说我,不应该把生理课的照片带上来。我就给他看你的大腿和腹部。”
“?”禅元脑袋如遭雷劈,嘴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温格尔、温格尔阁下怎么说。”
“雄父要报警。”恭俭良邀功般说道:“不过我拦下来了。我撒娇好久,雄父才答应呢。雄父叫我少看这种照片,还想查照片的源头。”
禅元:“你怎么说。”
恭俭良道:“我说是二哥发给我的照片!”
恭俭良的二哥,雌君戒指防护罩的设计者。
如此一想,禅元觉得冷却时间一个月实在是对方宽宏大量!要换做他被雄虫弟弟这么泼脏水,还是顶了弟弟雌君的锅……一个月使用一次的高级防护罩?给对方设计成一次性就不错了!
恭俭良并不觉得坑害自己同雄异雌的哥哥有什么错,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把“禅元是变态”这件事情锤死!锤到禅元以后说不出自己是人这种惊天大谎言!
“我那个时候才十七岁。”雄虫火上浇油,“雄父说,这种实拍照片都要到雄虫上大学,老师才会教。”
他就不一样了。
别人大学都读了两三年,恭俭良还在复读。为了成为“犯罪克星”快速加入警界,雄虫几乎年年苦读,年年读不上去,考试不说和分数线擦肩而过,也算明白路遥知马力。
总之,脑子都读傻了,什么大学生理课他都没有上,大一报道完麻利收拾东西和禅元私奔了。
“雄父看见照片,还给我启蒙。”恭俭良小嘴叭叭叭,每一句都戳在禅元的心肝肺上。手也在照片上娴熟地动起来,“结婚很快呀。我现在都记得呢,雄父说要了解雌虫的身体,让他们舒服……唔。禅元,我还有笔记。你要看吗?”
禅元不想。
禅元在自闭。
恭俭良管他在不在自闭呢。雄虫从来不需要禅元的答应,他自说自话,只要能把“禅元是变态”这件事情钉在真相上,就达到了目的。
“快点看!”恭俭良调出自己的电子文档,挤到禅元面前,“不过这张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楚,我还想叫你拍另外角度的照片给我。”
禅元已经预料到事情离谱,没想到会这么离谱,他道:“然后,我拍了大腿写字和腹部写字的照片给你。”
“嗯。”恭俭良夸奖道:“拍得很清楚。不过我没有提要求,是你自己发给我的。”
失算了。
禅元从地上爬起来,快速给自己的心脏做社会复健:没关系,20岁的禅元已经过去了,24岁的禅元无所畏惧!骚扰自己的雄虫那能叫骚扰吗?那叫做情趣。什么照片?什么身体写字?我只觉得很刺激,一想到两个绝世大美人凑在一起用我的私密照片当教学素材,还在上面勾勾画画,一边戳着各种部位教专业词汇和方式。如果能够实体教学的话——
一旦禅元朝着这个方向想,他的思维就再也刹不住了。
他看向恭俭良叭叭叭欢快抨击自己的小嘴,目光逐渐危险。
恭俭良敏感察觉到雌君的目光变质,啪得一下,将奶瓶碎片扎到桌子里,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禅元~”
雄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停止你的涩涩想法哦。”
作者有话说:
20岁的禅元:拍就拍,给兄弟看看成年雌虫的发育。
24岁的禅元:换个思路!两个大美人拿我当教材,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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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第一百三十二章
◎都是禅元的错!!◎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恭俭良了解禅元的地方不多, 但七年的网络交流和一年的线下真人对抗赛,外加搞出一个崽,已经足够让他分辨出禅元的脑袋什么时候有黄色废料, 什么时候没有黄色废料。
虽然他本人觉得禅元就是一个行走的黄色废料, 但耐不住这家伙能掌控倾斜废料的开关, 在多数时候能够勉强保持人形。
“宝贝。”禅元凑近一些, 亲昵哄道:“宝贝雄主。”
恭俭良一把推到他的脸上,嫌弃万分, “你离我远一点。”
他发过誓, 绝对不要碰禅元。
就算禅元跪在地上, 撅起屁股, 脱得一干二净, 求自己进去。恭俭良都只会往上面唾一口唾弃,踩两脚,离开。
绝对不能给这个变态尝到一点甜头!
恭俭良想到这里,再想到自己手中拿捏的禅元黑历史, 底气足了不少,威胁道:“不准涩涩。听到了吗?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做。”
“什么做不做。宝贝。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吗?”禅元不安分的手贴在恭俭良的手背上。雄虫啪啪两个巴掌打下来, 屁股挪开一段距离,别过头不看禅元咽口水的表情。
“你就是变态。”恭俭良还纠结最开始的问题,强调道:“你是变态。快说,你就是变态。”
禅元笑起来。
他发自内心觉得恭俭良很可爱。这种可爱来自雄虫的相貌,又来自他们过去七年的网聊日常,一旦调整好心态, 不把这些黑历史当做黑历史, 而当做对眼前之人的调情, 禅元就觉得生活又刺激许多。
“行吧。”他大大方方承认道:“过来, 我们聊聊。”
恭俭良老大不情愿,可禅元开头那句“行吧”又让他感觉有戏。最主要是,他素来懂得看人脸色,觉得禅元情迷意乱时,自己无论是下手还是谈条件都掌握了主动权。
雌虫嘛。
都是一些好色之徒,没什么可怕的。
恭俭良深呼吸片刻,站起来走到禅元附近,他还没有好好坐下,后背便被禅元贴上,两个人穿着单薄,胸贴背背贴胸,身体带来的热度很快温暖了彼此的衣物。
禅元的手揽住恭俭良的腰。和他家中的雄虫弟弟不同,恭俭良身上的肉虽然是软的热的,却并非随意拿捏的。相反,贴合在掌心下的薄肌充满力量感和线条感,禅元忍不住要吹口哨表达自己愉悦的心情。
恭俭良还是在乎他的吧。
就是雄虫要好好教教,还得让他吃点苦头,知道对待雌君和对待友军的态度是什么。
禅元心中闪过几个想法,连同寻找恭俭良过去这个命题,都提上了日程。他轻轻地将恭俭良圈入自己的怀抱,低声好气地说道:“雄主。”
恭俭良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禅元。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禅元对待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忽上忽下。过往那些表演课,他总学不到精髓。用老师的话说,便是徒有其表,只学了个皮毛,披上皮将自己当做普通人生活。
他那演技,若真的用镜头记录,放在大荧幕上,极容易被人察觉到表演痕迹。
恭俭良还是喜欢做自己。
“干嘛。”雄虫别扭地打掉禅元不安分的手,拉了拉自己的裤子,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扑棱是我的,雄父是我的,你的黑历史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也不会删除的。你想都别想——就算删除也没有用,我在家里还有备份,我都记着!”
禅元梗塞。
他不懂为什么这种东西,恭俭良要备份那么多。
他张开口,话还没说完,恭俭良小嘴叭叭将自己的要求一股脑全部倒出来,“我是不可能和你做的。你想都别想,以后涩涩份额一个都没有!还有,我要杀人你也管不着。不可能,我要怎么做你都别管我。”
禅元心想,你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过他手里还是捏着牌,还是一张关键的牌。
“你会照顾自己吗?你能照顾好扑棱吗?”禅元也不装了,他直言不讳,“恭俭良,你杀我的时候有没有动过脑子。你想过自己以后要怎么生活吗?扑棱要怎么生活吗?没有雌父扑棱会伤心吧,你会哄他吗?”
恭俭良冷哼一声,“雌父又不重要。”
他对雌父这种身份毫无感觉,过去二十年的成长生涯中,夜明珠家里也没有任何一个雌虫担任“雌父”这个身份角色。
恭俭良才不稀罕雌父呢。
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可以照顾好扑棱。要你管。”
“杀我这件事情呢?”
“就要杀。”恭俭良不解,“如果不杀你,我选你干什么。”
“为什么非得选我。”
“因为你是变态。”
禅元挠挠头,总算把逻辑线弄清楚了,“所以……你是因为在网上认识了我,觉得我是个变态。然后才决定和我在一起培养感情,等到时机成熟再杀掉。嘶。那远征军也是你顺势而为,一石二鸟的决定。”
“没错。”恭俭良摊牌了,不装了,“我对普通人没兴趣。杀普通人也很没有挑战性。要杀就杀变态,杀了干净又卫生。”
禅元噗嗤笑了一声。
恕他直言,这种一石二鸟的想法很好。从执行层面来看,大概率也出自恭俭良只有一根筋的脑袋。
毕竟连军功继承机制都没搞清楚,就兴冲冲决定要参军的雄虫,可不多见。禅元几乎能想象出恭俭良挑灯夜战,努力搜集各种资料,然后看见一个多年前的老掉牙报道就如获珍宝,开始制定漏洞百出的计划。
配合他可怕的执行力,就酿成了如今的灾难。
“好吧。”禅元捂住脸,推测道:“准确来说,你不会在星舰上直接杀人。”
精神状态好的情况下。
恭俭良精神状态不好,那属于不可控情况。禅元估计雄虫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在做什么。他只能努力把推测先拉到“雄虫精神状态稳定”的前提下,说道:“你也不希望扑棱看见自己的雄父杀了雌父吧。”
“当然。”恭俭良想起自己可爱的扑棱崽子,语气都变得不一样了,“我不会让你教坏他的!”
“我可不会教坏小孩。”禅元努力争取教育权。
“哦。”恭俭良一句话就把他打回原型:“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七年前,恭俭良只有十三岁。
他还是个彻头彻尾,对xp新世界一无所知的小孩子。毫不夸张地说,禅元是他新世界的导师,是他处刑之路上的指明灯,是他探索变态极限的破冰船。什么束缚桎梏,什么人伦到道德,什么身体极限,禅元基本上给砸了个遍。
如果说,温格尔阁下在努力给恭俭良创造一个没有血腥没有暴力和□□的纯粹世界。那么禅元就是按着恭俭良的脑袋,给他来了长达七年,一次又一次激活身体本能的污秽洗礼。
恭俭良气呼呼道:“我二十岁,雄父都不给我看这种东西。十三岁前,我也只能看看医学教材,最多买买标本解刨。”
禅元:“等等。你不觉得你说的比我更可怕吗?”
恭俭良认真想了想,回答道:“还是你更变态一点。”
“不对啊。”禅元还是要为自己辩护一下的,“我那是小众网站交友。你自己找上门的,就算没有我……”
他卡顿一下,想起恭俭良和自己初次交流时的话题。
【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网站?】
恭俭良怎么说的?禅元努力回忆一下,只想起“学习资料”资料四个字。他当年以为恭俭良是网络上拿学习资料当借口的雌虫,对此一笑了之。
如今,禅元不得不再问一遍,“你当时是怎么找到那个小众网站?”
“找学习资料。”
“在那能找到什么学习资料?!”
“我当时在学习沙曼云,还有很多罪犯的判刑文档。”温格尔阁下虽然阻碍恭俭良观看暴力血腥的画面,却并不阻止他看和法律相关的文献和资料。似乎在温格尔阁下看来,学习法律能够让恭俭良更加直观地认识到“犯罪是错误”。
恭俭良边回忆,边说道:“我看很多公开的资料吧。里面说,沙曼云最后被抓时,在凌迟雄虫。我不懂什么是凌迟,上网搜了一下。”
禅元微微感觉到不妙。
恭俭良继续说道:“我想学习一下,什么叫凌迟。然后页面挑出来一个电影,我就顺着链接进去了。”
禅元已经想起来了,他甚至想起来自己给恭俭良分享的第一部电影名字叫什么。
恭俭良道:“片子没找到。你加了我好友。”
然后,禅元得知对方在寻找“凌迟”相关的影片,十分慷慨解囊分享了自己珍藏的血腥凶杀少儿不宜,已经不在市面上流通的“凌迟”电影。影片不仅详细展示了凌迟的刀具和手法,并重点拍摄了血腥场面和受害者痛苦的表情。
“片子很好看。”恭俭良道:“我在家里厨房用牛肉试了试。有点难。”
他看向禅元。
禅元表示拒绝。
“谢谢。不要在我身上试了。”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分享影片哎。”恭俭良很失望。他看着禅元起来,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禅元不会再把扑棱从自己身边夺走,他追着问道:“禅元,你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试试看怎么了,又不会死。”
禅元已经到了想要摇着恭俭良的脑袋,让他先看看他说的这叫什么话。
“会死的。”禅元道:“你怎么不想着在扑棱身上试一下。”
“扑棱会疼。”
禅元道:“我也会疼。”
恭俭良摇摇头,“这不一样。禅元你是变态。”他笃定又自信,价值观里,杀死变态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也是恭俭良目前能想到道德负罪感约等于负的对象。他兴奋道:“而且你当时,说得很兴奋啊。”
“谢谢。我不想死。”禅元穿上衣服,觉得再聊下去,今天就要陷在过去的黑历史中了。他扣好扣子,整理仪容,打开门就接住一个圆滚滚的扑棱蛾子。
“雌雌!”十几分钟在扑棱心里,好像过了十几天。他太想腻歪在雌父雄父怀里,一扑上来就亲亲贴贴,好一会儿看见雄父,又张开手嗷呜嗷呜要雄父抱抱,“雄雄!雄雄抱!”
禅元笑着把幼崽揪出来,塞到恭俭良怀里。
事实胜于雄辩。
他要让恭俭良自己活一天试试看,他倒要看看雄虫自己带着一个崽能活成什么样子。
“扑棱。”禅元捏捏幼崽肉嘟嘟的小脸,怜爱又毫无良心地说道:“今天就让雄父照顾你吧。”
他可怜的崽哦。
作者有话说:
看了你们想要的番外。有可能会写,但我欠的债太多了,感觉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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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然后 852瓶;范希 74瓶;廿 20瓶;天赋予的 10瓶;顾钧钧 7瓶;夜殇黯银 5瓶;冬、mirror、公子、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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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恭俭良决定找雌侍◎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扑棱被整个塞到恭俭良怀里,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代表“雄父的看护权也移交给了自己”。
作为一个不满一岁,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喝奶的幼崽。扑棱下意识揪住禅元要抽开的手指, 大声嚷嚷道:“雌雌。雌雌。”
他的奶!他还没有吃奶呢。
禅元毫不客气撇开责任, “乖。找雄父去。”
扑棱转过头, 扬起脸看着一脸茫然的雄父, 顿感还是自己来填饱自己的肚子更好一点。
雄父不是才受伤了吗?雄父昨天都躺了一整天呢!扑棱慎重考虑下,小脸都严肃地板起来, 看得恭俭良吧唧两口小脸, 头发揉搓成一团。
“扑棱!”
“雄雄!”
“扑棱!”
“雄雄!”
恭俭良喊了好几声, 终于确认崽在自己怀里, 安心抱着幼崽滚到床上, 蒙头改起被子。
对。
这就是他的解决方式,睡觉。
只要睡着了,就不饿了。
至于禅元?恭俭良才不相信这个雌虫真的会不管自己和扑棱。他在被窝里将自己手上的牌仔细数一下:漂亮到变态会心动的容貌、禅元过去的黑历史、还有他们两个的幼崽……
“哼。”恭俭良闷哼一下,将扑棱抱在怀里, 卷起被子,父子两变成一个大号春卷。小扑棱都没有反应过来, “嗷呜嗷呜”被雄父卷在怀里,脑袋又顶又钻才冒出来喘口气。
“雄雄?”扑棱困惑又茫然地看着雄父。恭俭良一把将幼崽按回到被褥中,低声道:“睡觉。”
“可是。扑棱睡,饱饱了。”幼崽不理解,幼崽不懂,作为一个被指挥室全体军雌定点定时叫起来吃奶, 作息规律的幼崽, 他确实有点不太理解雄父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要吃奶啊。
扑棱和雄父都应该吃饭饭啊。
幼崽努力眨巴眨巴眼睛, 小手想要把自己从被子卷里扒拉出来, 整个人扭来扭去,挠得恭俭良心里痒痒。
“睡觉。”
“不可以。”扑棱憋着嘴,撒娇,“要吃nainai!”
恭俭良猛然低头,盯着幼崽,眼神像是在考虑这个小家伙是一口解决比较好,还是两口解决比较好。他浑身散发出严肃又认真地考量,最后还是伸出拇指递给幼崽,“给。”
扑棱:?
扑棱看着雄父那充满药味,还涂上消毒水,包裹上纱布的手指,第一次表现出抗拒。
“扑棱。不。不可以吃这个。”幼崽努力和笨蛋雄父讲述育儿尝试,“扑棱的奶。热乎乎,香呼呼。”
小扑棱终于挣脱了被子卷的束缚,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贴在恭俭良手臂上撒娇,“扑棱,不可以,闹肚子!”
恭俭良思索片刻,肉眼可见的不高兴起来。他并不会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完全意识不到“给幼崽吃血”本身就是错的。反而是凭借本能,把所有原因推到了禅元身上:
都是禅元的错!
如果禅元没有给他清洗伤口,如果禅元没有给他上药,如果禅元没有给他包扎纱布,扑棱就肯定会吃自己的大拇指。
“好吧。”
恭俭良找准背锅侠,心情上的不爽利一扫而空,自然不会怪罪扑棱。他将幼崽提起来——就像抱宠物那样,抓着他们的上肢,而不管下肢,任由重力拉扯扑棱的身体——雄虫将扑棱提到被子上,问道:“你要换衣服吗?”
“嗯。”
穿衣服嘛。
恭俭良觉得自己可以。他才不是禅元说得那般四体不勤,例如穿衣服、刷牙洗脸等个人卫生,早在夜明珠家里恭俭良也是自己一个人做的。
他可以!不就是给扑棱准备衣服,再帮他穿上嘛。
恭俭良自信满满走到衣柜前,打开。
原本就压在柜门上,随便卷起来的衣服倾斜而下。恭俭良机敏后退一步,才没有被这些衣物压垮。他看着脚边的袜子、内裤、难以启齿的情趣服装,和禅元喜欢的一些制服,陷入了回忆。
好像。
确实。
上次离开前,他把衣柜弄得一团糟,禅元就是随便将衣服先收起来,说要回来再慢慢收拾。
当时时间可能紧迫了些。但禅元为什么不回来第一时间就把衣服收拾好呢?恭俭良娴熟地甩锅,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整理衣服。他在这对衣山衣海中找出自己的衣服套上,再找出离开前禅元给扑棱准备的小衣服,稍微一比划。
小了足足一圈。
半岁大的幼崽已经完全穿不下刚破壳的衣物。恭俭良盯着扑棱这身柔软的兔子睡衣,思考片刻,薅住幼崽审讯道:“衣服哪里来的?”
“唔。鸭鸭。”小扑棱诚实出卖了对自己十分友善的提姆叔叔。下一秒,恭俭良不由分说,敲开邻居的门,冲进去扒光对方玩具鸭子服装,给自己崽套上。
提姆:?
雄虫就像是一道闪电,从敲门、冲刺、扒光玩具鸭子、给扑棱套衣服,行云流水,好像提前将这套流程走了好几遍。
不对。他之前确实这么干过。提姆想起了自己玩具鸭子最早失去的一跳裤头,自从雄虫闯进来,以“没有换洗衣服”扒掉他的鸭鸭衣橱后,他就该记住不要随便开门。
“提么提么。”小扑棱十分开心,被雄父提溜走时,还不忘和善良的提姆叔叔打招呼,“鸭鸭。鸭鸭。早呀。”
不能生气。
呼。不能生气。
和一个精神病雄虫生气犯不着,至于那个小的更没法说去了。思来想去,提姆只能套好外套,匆匆杀向食堂,“禅元!”
管管你的雄主和崽!
“阿嚏。”正在听军医分析自己身体变化的禅元,打了一个喷嚏,总感觉背后有点毛毛的。
“体温确实比过去的数值稍高一点。”军医将体温枪拿下来,这玩意不愧是军部出品,讲究在测体温时发现病患异常,可以直接开动扳机,一枪致命。禅元早上跑过来,顺便在医疗室把早餐吃了,煞有其事拿着体温枪研究。
他问道:“平均数值?”
“征兵体检、上舰体检还有几次出任务前后的体检数值,综合对比,你的体温变迁幅度并不大……变化确实是有。”军医并没有给禅元开药,反而给他开了几个“异化能力开发单”,“我先给你开三天尉级异化锻炼室的使用单。你认识后勤部门那几个异化能力设计师,就自己去找他们研究下身体变化。新能力没那么容易开发出来的。”
有没有,现在都是存疑状态。
毕竟蝉族的“蜕壳”是公认的“半条命”技能,要逼出这种能力……基本上都得把人打个半死。
星舰上大多数人都不会做这种残忍的事情。
唯一会做的那个,还在和禅元闹呢。
想起屋子里那个不安分的雄虫,禅元无奈叹口气,谢过军医后收好单子去后勤部。
要不要看看恭俭良在做什么?不不不,没这个必要,他顶多就是生活质量下降,一个屋子就够雄虫折腾了吧。
禅元心想着,在岔路口徘徊。
扑棱应该没事吧。恭俭良再怎么残忍,也不会对幼崽下手才对……要不要去看看?禅元脚比脑子快,来到房间门口,轻轻一推便发现门根本没有上锁,屋子里乱糟糟,衣服裤子袜子踩得满地都是。
恭俭良和扑棱倒是都不在。
因为这一大一小去食堂觅食了。
“扑棱!”
“雄雄。”
小扑棱个子矮,不被大人抱着时,只能看到军雌叔叔们一条条大长腿。每一个人都穿着同款制式的军裤,看得幼崽眼花缭乱,仿若置身于一片军裤森林中。
“唔。”扑棱牵着雄父的手,蹦跶起来指着几个窗口,含糊道:“雄雄,饭饭。”
对恭俭良来说,食堂是个十分陌生的地方。刚开始登舰的几个月,他还会跑到食堂来找禅元,或者享受别的军雌对自己的讨好。然而,伴随着他的发疯技术与日俱增,第三星舰上基本没有敢死鬼想这么做了。
“雄雄?”扑棱不明所以,仰头看着漂亮雄父,以为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大声道:“饭。饭饭。吃饱饱。”
恭俭良拍拍他的脑袋,去最前面拿餐盒,老老实实排到队伍最后方。
他没有插队,也没有打人,更不存在脾气暴躁让所有人为自己开路的行为。一时间叫第三星舰认识雄虫的人大为吃惊,稍微走远一些窃窃私语起来。
“雄虫怎么过来了?”
“禅元呢?禅元死掉了吗?”
“他今天看起来脾气好像不错。”
“……别说,最近看上去很乖的样子。”
队伍刷刷刷排得很快,虽然是饭点前后,可星舰上素来按照排班分批用餐,人本就不算多,没一会儿就轮到恭俭良。小扑棱被雄父抱着,还是第一次面对花花绿绿色彩斑斓的虫族食物,“哇”了好几声,新奇得要掉进饭里去了。
“雄雄。”扑棱指着绿油油的合成蔬菜道:“这。这个。”
恭俭良选择炸肉。
扑棱眼巴巴趴在雄父肩膀上,不太懂为什么。不过没关系,幼崽很快就打起精神,指着后厨刚出炉的小面包嚷嚷起来,“雄雄。那、那个。”
恭俭良选择炸肉。
“唔……”幼崽不懂,不过没关系。在小扑棱眼里,雄父做事情总有他自己的道理。小扑棱扭扭屁股,眼尖地看见军雌叔叔们在饮品区喝乳白色的树浆汁,大呼小叫起来,“奶。雄雄,扑棱奶。”
恭俭良抬起眼,总算有点雄父的意识,端着餐盘走向饮品区,拿起杯子给幼崽倒了一杯乳白色的树浆汁,找个位子坐下。
禅元悄悄走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他都不用太靠近,便看见恭俭良盘子里的炸肉、炸肉、还是炸肉。而自家崽抱着一杯乳白色的饮料,小心翼翼举起来,凑近嘴巴。
“今天是什么蝉族特供吗?”禅元忍不住退到餐厅门口,看了一眼电子菜谱。
果然。树浆汁。
禅元记得这东西,单喝浆汁,不仅酸还有一种难以消除的土腥味。从味道上来说,颇有点令人发指的味道,能被容纳到餐谱中,纯粹是因为这种饮料喝完后浑身发热,可以有效御寒。
现阶段,树浆汁很适合迫害下地面执行任务的军雌们。
禅元探出头,看了一眼自己崽,轻声倒计时,“五、四……”
等会应该会哭吧。这玩意第一次喝,杀伤力还是很大的。禅元小时候看过雄父捏住弟弟鼻子硬生生灌下去,娇弱的雄虫弟弟第一口就哭了,至今都不想喝没有加配料的纯粹树浆汁。
“三、二。”
可怜的扑棱。
还不等无良雌父的“一”念出声,食堂里传来幼崽惊天动地无助又可怜的哭泣声,“呜呜呜呜。哇呜呜。”扑棱连杯子都拿不好,扑到雄父怀里,啜泣起来,“不、不是扑棱的、扑棱的奶。”
恭俭良扶住杯子,和幼崽对视,“那怎么办?”
他也没想到食堂的饭菜,和禅元平时送到嘴边的饭菜有那么大不同。雄虫气呼呼看着满盘子的炸肉,丢也不是,吃也不是。到这个关头,他又想起禅元平日里作为一个剩饭剩菜垃圾桶到底有多么合格。
——无论饭菜是否合口,是否冰凉,禅元都会将其吃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
那么是禅元太好了吗?
恭俭良绝不这么认为。他看见扑棱嚎啕大哭,下意识反应:这都是禅元的错!食堂胃口不合意,是禅元的错。扑棱大哭起来,是禅元的错。自己吃不下,浪费了,也是禅元的错。
总之,哪怕说不上来三七二十一,也都是禅元的错!
“雄雄呜呜呜。酸。”扑棱的眼泪将恭俭良的衣服泡湿,“要,雄雄。抱抱。吹吹。”
恭俭良也不太懂,听扑棱的话,将幼崽抱在怀里,吹吹他酸溜溜的小嘴巴,两个人也没心思吃接下来的食物,直接离开。
食堂里,军雌们被幼崽一声哭泣炸得没声。
如果是平日,他们早就上前对扑棱嘘寒问暖。可碍于恭俭良在,一群人充当鹌鹑,你不露面,我也不冒头。目送父子二人离开后,看着浪费的食物,面面相觑。
“怎么办?星舰上不允许浪费。”
“好办。禅元!”
谁的雄虫,谁来管。
星舰上责任追责由上至下,经过一年多的磨合,也清楚出了问题该找谁。
“雄雄。”扑棱哭够了,肚子咕咕叫起来。幼崽已经没力气走路了,趴在雄父肩膀上啜泣,“雄雄。扑棱好饿。”
他今天都没有吃到奶。
恭俭良道:“雄父也好饿。”
他今天也没有吃到合心意的食物,那些炸肉最多咬了两口,就不动了。
“那。怎么办?”扑棱泪眼婆娑,“扑棱,扑棱好饿。”
恭俭良努力思考,绞尽脑汁思考,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门不精的手艺,可以在此刻派上用场!
雄虫精神抖擞,摩拳擦掌,“扑棱!”
“唔。”
“雄父下厨给你做饭吧!”
十分钟后,恭俭良默默从乌漆嘛黑的厨房中站起来,思索自己人际关系中好厨艺的家伙。
那个想要做他雌侍的……黄蜂种雌虫是吧。叫什么名字来着?恭俭良认真检索自己的通讯录和记仇备忘录,终于把这个快要以往的倒霉蛋挖出来了!
“吉……央?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不管是谁,只要能做饭,收他当雌侍也不是不行。
恭俭良腰板直了。他不会做饭怎么了,他不会照顾幼崽怎么了?他可是漂亮端庄还主动来远征的雄虫——哼。禅元不要他,不照顾他,没关系。
他找雌侍。
找一个做饭的,一个收拾房间的,直接淘汰掉禅元。
雌君是拿来杀的,雌侍是拿来伺候扑棱的。恭俭良将功能性分得格外清楚,连用途都想好了——变态杀光,正常人远征结束就离婚——他带着扑棱,还有那么多财产,完全可以和雄父一样,做一个单亲雄父!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禅元~
其他军雌:禅元!禅元!快点过来禅元!!!
——*——
感谢大家的关心。特殊时期,希望大家都能保护好自己,能晚点阳就晚点,多喝水少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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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第一百三十四章
◎恭俭良要告禅元虐待!◎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吉央。黄蜂种雌虫。深空机甲部队驾驶员之一。
作为最早觊觎恭俭良, 且最早行动起来的雌虫,他与禅元是过了命的好兄弟。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良心说:他再也不想掺和到这对夫夫中间去。
“吉央。”
“恭俭良阁下,我着就把禅元给您喊过来!”满头大汗的吉央忍不住换只手擦拭汗水, “他实在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让您和幼崽两个人单独外出呢?”
您这种近战高手劳烦离我这脆皮驾驶员远一点。
吉央永远都不会忘记, 从自己身上离开的那一节阑尾。
他从那一刻就深刻意识到, 若不是雄虫刀刀不中要害, 自己将永远地离开人世。
禅元,就是宗教里说的舍身救人, 割肉喂鹰的圣人啊。
他怎么可以插足二人爱情呢?这种事情是不道德的!
扑棱好奇地从雄父怀里探头, 看着手颤颤点了好几次, 都没有打开通讯的军雌叔叔, 忍不住歪歪头和雄父碰碰, “雄雄?雌雌?”
刚刚听到有人喊雌父的名字呀。
恭俭良将幼崽按回到怀里,伸出手盖住吉央的通讯,冷哼道:“不准叫他。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
雌虫吉央隐约察觉到不妙。
恭俭良继续道:“你愿意做我的雌侍吗?”
吉央严重怀疑这是禅元针对自己设下的局。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当时为了不丢脸, 满星舰散播禅元很强的小道消息——但不至于吧?禅元兄弟,我们这种过了命的交情, 你送我仙人跳?
吉央坚决不上当,他义正言辞,宛若道德标杆,“阁下。我不愿意。”
恭俭良从背后抽出菜刀。
“怎么可能呢?”吉央谄媚地笑起来,眼泪都快挤出来了,“能为您服务, 是我的荣幸。可是……我最近、或许有那么一点不太方便。”
该死。
禅元!禅元!兄弟你在哪里啊!这件事情都过去一年了, 你怎么还这么记仇?吉央泫然欲泣, 面对雄虫硬生生挤出笑容, 变扭的表情险些吓到扑棱。幼崽悄悄探出半只眼睛,看一眼又赶快缩回去。
“我饿了。”恭俭良道:“你会做蛋糕吧。”
“会。当然会。”这个时候,再说不会,就是找死。吉央看着恭俭良手中亮蹭蹭的菜刀,倒吸一口凉气,靠着意志力推荐道:“阁下,您决定收雌侍,不如多收几个,我给您推荐几个。”
不行。他这种太空驾驶员格斗技能不高,必须找一个垫背的!
“奥斯汀!阁下,我推荐奥斯汀。”吉央狗腿子一般将雄虫引到了螳螂种雌虫聚集的锻炼室,不怀好意地指着人群中光着膀子的奥斯汀,“阁下还记得他吗?”
“嗯。”
恭俭良在记忆里扒拉下,找出这个雌虫请自己吃蛋糕的历史记录。
吉央火上浇油,“他与您的雌君禅元同样是下士军衔。等到这次任务,两个人估计都能升迁为中士,在家里就是二元对抗……呸,不对就是势均力敌。更重要的是,他曾经追求过您啊。”
恭俭良没概念。
主要是他匮乏的情感生涯,多来自成年前和四千多个雌虫网络瞎聊,而聊天记录中禅元的变态发言占据了大半江山。
他对正常求爱的概念全部来自影视、书籍、雄父的口头描述和禅元的精神污染。
面对吉央唾沫横飞的推荐,恭俭良只能呐呐几句,点头后,考虑“雌侍是否要登记”这个严肃问题。
“找你们当雌侍,就必须要和你们上床吗?”
“啊,这。”吉央被打个措手不及,还没有开口。奥斯汀和其他螳螂种就走过来,他们无一例外全部被恭俭良的到来吓到了,所有人匆忙套上外套,稀奇看看后面,问道:“禅元呢?”
恭俭良:“他不在。”
奥斯汀有些沮丧,抬头看见恭俭良和他怀里的幼崽,精神抖擞起来,“阁下,是单独来找我吗?”
“嗯。”恭俭良掂量下扑棱,看着吉央和奥斯汀,问出了自己关心的第一个问题,“扑棱饿了。”
完全给雄父拿捏住的雌虫崽,扑棱下肉嘟嘟的手脚,终于在空中转个面,看向陌生的两个军雌叔叔,凭借本能友好地笑了笑。
谁会抗拒可爱的幼崽呢?
奥斯汀心骤然就软了,可他实在没有带过幼崽,只能委婉地表达自己能力不足,道:“阁下。我可以帮您联系后勤部配给,看看能不能均匀出一点成人奶粉。我能力有限,毕竟不是您的雌虫,只能帮您做到这了。”
恭俭良听话只听半句,“所以做我的雌侍,就能喂饱扑棱和我吗?”
奥斯汀张张嘴,脑子一时间没办法消化这句话带来的信息量。什么叫做“做他的雌侍?”还有“喂饱扑棱和他”?禅元是没有奶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奥斯汀想起那个日日夜夜泡在锻炼室,努力提高自己的蝉族,陡然生出一丝兔死狐悲之情。刚刚从地面回来的他还不清楚其他部队的情况,张口问道:“禅元他……牺牲了吗?”
不然,怎么会让自己的雄虫沦落到出来和别的雌虫乞食?
恭俭良:?
雄虫脑子也有点不够用了。他抱着扑棱,本能点点头,又摇摇头。
奥斯汀悲从中来,一时间也不晓得是欢喜还是难过,拍着胸脯道:“恭俭良阁下,节哀顺变。”
“哦。”
“禅元生前与我算是友人。朋友的雄主,就是我的雄主。”奥斯汀一把拽住想要逃跑的吉央,声泪俱下,“我和吉央,一定会待死去的兄弟好好照顾您和幼崽的。”
“哦。”恭俭良才不管禅元死没死,他现在好饿,张口就来,“我饿了。”
奥斯汀挺身而出,“吉央。你也是下士军衔,麻烦你去后勤部。我带雄虫阁下去食堂。”
食堂。
恭俭良骤然失去兴趣,他才从食堂过来,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吃不合胃口的饭菜,抱起崽退出门。
奥斯汀还不理解自己哪里出了错,喊道:“阁下。阁下您去哪里?”
“回去睡觉。”恭俭良不想吃饭,只能用睡觉减少消耗。他走得快,奥斯汀还想要追上来,被吉央一把拦住,一顿挤眉弄眼后,奥斯汀顿悟了。
恭俭良阁下一定是还沉浸在丧偶悲痛中无法自拔。
没想到平日里凶巴巴还暴力的雄虫,对禅元用情至深,都愿意为他节食守节!不愧是他们螳螂种的雄虫,配给蝉种的雌虫真是便宜他们了。奥斯汀感叹再三,一度忽视掉当年第三星舰集体新兵被恭俭良暴揍的惨状。
“这件事情,别乱说。”吉央低声叮嘱,“他们两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恭俭良阁下迟早要走出悲痛。”奥斯汀沉痛说道,“这段时间,我不会在他面前提起禅元的……哎,他真的是很有天赋,也很努力的雌虫。”
爱情事业双丰收完全可以用来形容禅元,可惜天妒英才,英雄薄命。他们还一起切磋近战格斗技术,一眨眼都物是人非了……
第三星舰,食堂。
禅.天妒英才.元正吭哧吭哧解决恭俭良留下的一堆炸肉,真的吃不完就打包,舔着脸和后厨拉关系,寄存在后厨储物箱里。等他好不容易从后厨出来,迎面就是隔壁指挥官提姆的臭脸。
“禅。元。”
“好的,我知道,没问题。”禅元满口答应,“玩具鸭子衣服是吧,回去就扒下来给你。”
回去就把整个崽都寄存到提姆屋子里,他今天必须给雄虫好好讲讲道理。
实践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在星舰上,大家都让着恭俭良,收拾烂摊子的人还不是他禅元!
叹口气,禅元抱着微弱的希望,想恭俭良最起码知道食物不是每一样都合口味,想要吃到满意的口味,还得依赖自己吧。
他左脚迈出食堂大门,就听到一个蝉族军雌惊讶地说道:“呀。禅元,你没死!”
禅元:?
雌虫硬生生收回脚,和同族来一次友好的交流,顺便听了一场“自己壮烈牺牲,雄虫带崽找雌侍”的悲情大戏。
等禅元杀到流言源头面前时,剧情已经丰富完善到“禅元为恭俭良挡了两刀,一人之力抵抗两个寄生体,不幸牺牲,最后委托两个队友将雄虫带回”等等。好事者都已经开始排列“最有可能成为雄虫下一个雌君”的名单。
禅元怎么都想不到,一天不管着人,自己就死啦?
死啦!
“恭俭良!”
很好,这个雄虫很有种。
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范。
房间里乌漆嘛黑的,禅元“啪”打开灯,一眼就看见地上踢得东一脚西一脚的衣服,他下意识弯腰一件一件将衣服收到怀里,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怒气冲冲把衣服全砸在沙发里,朝着卧室而去。
“恭俭良。”禅元道:“你知道外面都怎么……?你在干嘛?”
恭俭良正拆开糖果包装,自己嘴里塞一颗,又给扑棱塞一颗,腮帮子鼓鼓囊囊,“要你管。”
投影出来的电影正播放到受害者痛苦涕泪的场面,禅元抬起头看见凶手抄起电锯,刺拉拉迸射出的电花和横飞的血沫糊满了屏幕。扑棱正好奇地伸出手想要触摸这些高清□□,绝对不是这个年龄小虫崽该看的违禁品。
禅元不明白。
为什么一天时间都不到,恭俭良就能把一切都搞砸。他打开灯,一手抱起扑棱,再一手把被子里窝着的雄虫拖出来,按着一大一小的屁股,重重打两下。
啪啪。
扑棱最先反应过来,嗷嗷叫了两下。
“你干嘛。”恭俭良努力挣扎,事发突然,再加上早上起来滴水未进,没有多少力气和禅元闹,大喊道:“你这个变态。”
禅元冷着脸,对着手掌哈口气,按住恭俭良的头,更用力对准雄虫的圆润翘臀打下去。
啪——!
“啊。”恭俭良惊得叫起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屁股,“你居然敢打我。”
禅元心想,我现在就是个死人,打你怎么了?不过看着雄虫怒气冲冲的脸蛋,他也有两分不舍和刺激,不轻不重又拍了两下雄虫的翘臀,挨了恭俭良的剪刀腿一把,整个人被拧在床上。
恭俭良翻身做主人,第一件事情就是以其人之术还治其人之身。
他拔下禅元的裤子,手掌高高扬起。
“唔。”
扑棱好奇地滚过来,看着雌父的屁股,又看看雄父的手掌,小孩子陷入了混乱之中。不过他没有犹豫太久。禅元推开恭俭良,拉起裤子,麻利把幼崽整个丢到隔壁,锁门。
一气呵成。
“雄主。”
接下来就是成年人话题了。
禅元皮笑肉不笑,“今天,我听说我死了啊。”
“哼。”恭俭良别过头,“不会照顾雄主的雌君,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差别。”
禅元听得都想要撩起袖子,抬起头看见恭俭良的脸,心里怒火被无形的灭火器一顿突突,只留下片刻火星。雌虫深吸气,深呼气,调整心态告诉自己,恭俭良只是个孩子。
对啊。就把雄主当做21岁的孩子好了。
“祸不及他人。”禅元道:“你,不准找雌侍。听懂了吗?不准找雌侍。”
恭俭良可太不满意了,“我才不会对普通人下手。那个吉央,他只是失去一个阑尾。我想弄死他,手段可太多了。我特地找不至死的地方下刀……总之,我找雌侍,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雌君。”禅元恨不得一边打他的屁股,一边教他规矩,“按照现行的虫族婚姻法。没有我同意,你一个雌侍都别想娶进来。”
“乱说。”
恭俭良跳下床,拿出《虫族刑法》认真翻了翻,说道:“法律说了。说了雄虫享用婚姻自主权,雄虫娶雌侍是不需要雌君同意!”
禅元不懂为什么这家伙要拿着《刑法》和自己聊《婚姻法》,他笃定恭俭良和自己一样,这段话都是瞎编的,冷笑连连,“你就编吧。我话撂在这里,有我禅元这个雌君在这里一天,你别想祸害其他人。”
恭俭良尖叫道:“我才没有编。”他将书本翻得哗啦啦响,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你饿了我一天。你虐待雄虫……我、我要去裁决处告你。”
禅元感觉今天在听一个巨大的笑话。
“你在说什么?”
“我要告你!”恭俭良拿着《刑法》,像是拿着自己的底气,“你虐待自己的雄主和幼崽,不给我们吃饭,这是恶意虐待!你要负刑事责任!”
禅元真给气笑了。
他大大咧咧一摊手,“行。你去啊,我倒要看看你赢了还是我赢。”
不过一本《刑法》,瞧给他的笨蛋雄主能耐的。
作者有话说:
夫夫吵架,从动手到动嘴。
——*——
135☪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毫无法律效益的净身出户证明◎
第一百三十五章
如果恭俭良和禅元的日常生活可以公放, 一定是第三星舰所有军雌每日必追的下饭神器。
他们既没有胆子真的去降服恭俭良这样凶猛的雄虫,又好奇禅元是怎么和对方结婚并好好活到现在的。
裁决处是个例外。
他们大概是整个星舰上,最不希望听到恭俭良和禅元消息的一批人。
如果有的选, 裁决处军雌希望禅元和恭俭良一直在地面出任务。
“说吧。”今日值班的怨种打开电子记录, 道:“禅元你的验伤报告带了吗?”
恭俭良最讨厌这群人的刻板印象, 这种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禅元是变态的滋味, 偶尔会让雄虫觉得难受又别扭。
“我才没有打他。”恭俭良辩驳道:“今天是禅元的错。他虐待我和扑棱!”
裁决处军雌犹豫片刻,看向禅元, 下意识寻求事实真相。如果换做是一个普通雄虫说这话, 禅元少不了降级处分一系列操作。奈何恭俭良的前科实在是有点多, 就算是来告状, 裁决处军雌也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几分。
禅元摇摇头, 苦笑一下。
裁决处军雌看向恭俭良。雄虫委屈巴巴趴在桌子上,肚子咕咕叫起来,好像饿得融化成一滩水,浑身上下骨头都抽掉了, “我肚子饿。禅元不给我吃饭!”
裁决处军雌表情一变,看向禅元, 字字珠玑,“禅元啊。只是吃饭问题,你也不要和你的雄虫置气。他想吃什么,我们后厨小灶不能做。我听说你这次任务很危险,但……雄虫毕竟是雄虫嘛。”
不涉及到普通军雌的生命安全,以及军纪军律, 星舰上对雄虫还是大开后门给予很多优待的。
恭俭良发疯是发疯, 但一年时间, 他真正给所有军雌留下深刻印象的发疯也就一次。事到如今, 裁决处只求这个小祖宗安安稳稳和禅元过日子。
至于禅元?
他们两之前不是感情很好吗?禅元上着舔、义无反顾的舔、毫无顾虑的舔,甚至达到了超脱自我生命安全的舔法,给裁决处军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最起码裁决处一群单身狗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禅元能够容忍下恭俭良这种神经病雄虫?
他们只能自己给禅元找借口,什么沉没成本太大,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爱情等等。
“你们两个都过了一年的日子,现在什么事情不能说开。夫夫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问题,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嘛。”裁决处军雌合上电子本,充当和事佬,“禅元,你也是。都是当雌父的雌虫了,要学会谦让一下。你之前不是做的很好吗?现在怎么和自己雄主置气了?来来来,我位置让给你,你们两夫夫慢慢聊。我出去坐一会儿。”
“不可以!”恭俭良拍着桌子,掀禅元的老底,“他还打我……打我屁股!”恭俭良将膝盖上的《虫族刑法》拍在桌子上,掐着最后一点力气大声道:“凭什么我打他,你要管我禁闭。他打我,你们就不管。你们军雌偏心,就会维护自己人。”
裁决处军雌很想说,他们很少插手“打屁股”这种夫夫情趣。
恭俭良当时是拆了一面墙,捅了军雌吉央好几刀,后续又把几乎所有新兵暴揍一顿,顺带还把禅元揉叭揉叭弄进医护室好几次。
禅元现在呢?
他只是搞了点夫夫情趣吧!
裁决处军雌心理这么想,折回来正要好脾气和恭俭良讲讲道理,眼睛都没抬起来就听到雄虫带着哽咽的声音,“我好饿。早上起来……就没有吃一点东西。禅元还不给我水喝。扑棱也是呜呜。”
泪珠断了线一般从恭俭良的脸颊上滚落,“扑棱到现在一口奶都没有喝。他还那么小。”
裁决处军雌倒吸一口凉气,果断先把禅元扣住,“兄弟。要不,你先写份检讨吧。”
不管怎么说,你不能让雄虫这么哭下去吧。
禅元:?
他扭头看向恭俭良梨花带雨的小脸,坚如磐石的内心正在摇摇欲坠。哭了?恭俭良居然哭了?哭起来还真好看,好想再欺负一下……不对,他都哭了,难道饥饿对他来说真的很难受吗?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好吧。”禅元金口一开,恭俭良的眼泪“刷刷”收回去。
两个雌虫转头看过去,恭俭良用手背擦干眼角,若非残余的泪痕,谁也瞧不出他居然哭过一场。
“一万字!不对。”恭俭良伸出手指,觉得还不够,皱眉道:“再加一万字!禅元现在就要给我打饭……他必须伺候我一、一辈子。如果对我和扑棱不好,我要他净身出户。”
禅元已经无话可说。
他看着自己的笨蛋雄主趴在《刑法》上哗啦啦的翻书,然后非得裁决处出一份“能叫禅元净身出户”的文书,打印扫描后,推到禅元面前让他签字。
“快点。”恭俭良催促道:“不然,我就让裁决处把你关起来!”
裁决处军雌欲言又止,不过碍于恭俭良的精神状态,和他的雄虫身份,活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下去,一个劲用手肘捅禅元的背,给对方暗示。
签吧。签吧。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小祖宗哄开心就好了。
雄虫想要什么,身为他的雌虫就该给什么。现代的婚姻虽不如以前那般苛刻,但虫族普罗大众最认可的价值观,还是“雌虫必须照顾雄虫”。让雄虫哭泣,让雄虫生气,让雄虫难过和不舒服,说出去是会让雌虫感觉不耻的行为。
禅元叹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先哄着恭俭良,还是就地给雄虫一个教训。他肩膀被裁决处军雌压着,直到签下雄虫觉得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书后,才缓缓松开。
恭俭良保存纸质版,再扫描一份电子版,当着禅元的面复制十分,放到各个通讯文件夹里。
他好像拿到了什么重要的把柄,一跃而起,语气也变得趾高气昂,使唤起禅元来,“我要吃甜的肉。”
禅元摸摸鼻子,还以为是什么呢,敷衍道:“好。”
“还要糖水和小蛋糕。”
“嗯。”
“你不可以凶我,不可以打我屁股。不可以说雄父坏话。不可以把扑棱从我身边抢走。不可以私自给我找雌侍。”恭俭良新仇旧怨一起算。势必要把今天这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全部掐死在苗床里,他凶巴巴抱住《刑法》,道:“如果你对我和扑棱不好,按照刚刚签署的文件,你就得净身出户,还得给我做两年的雌奴。”
“哦。”
笨蛋。
禅元一点也不担心恭俭良看出什么。因为他很清楚但凡读过相关合同法知识,或者撰写过大量严谨汇报,都看得那份文书就是一张纸,根本没有什么法律效益。
再说了,远征军上,最高的法律就是总帅乌钬。
恭俭良这种小笨蛋,一时半会应该想不起来,自己在远征军还有这么大的靠山吧。
禅元老神在在去食堂后厨给恭俭良开小灶,娴熟地从提姆屋里接过扑棱,一边泡奶,一边思考后续要怎么办。
还是得立规矩。
恭俭良这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酿出大祸。
“禅元。”恭俭良大口吃饭,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还想去地面。”
他左顾右盼,确定裁决处军雌走远了,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家雌君,有种看着许愿池王八的既视感,“我现在心里痒痒,手也好痒……想杀人。”
禅元单手捏住鼻梁,单手扶住扑棱的屁股,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像大冤种。
“你以为下地面那么容易吗?”禅元低声说道:“我的两个队友都没有康复。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出任务。”
恭俭良塞了一大勺肉到嘴巴里。作为五指不沾阳春水的雄虫,他根本没有看出盘子里的炸肉,就是食堂里自己弃而不食的炸肉。粘稠的糖汁厚厚的覆盖在炸肉酥皮上,塞到嘴里,甜滋滋的味道每一口都正好落在恭俭良下怀。
他大口咀嚼,饿得慌,吃得快,却不会显得狼狈。
“你还有我呀。”
恭俭良道:“我一个人可以顶他们两个!我~超级~会杀寄生体哦。”
禅元冷酷地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恭俭良不满意,他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禅元不止一次好奇,真的有像恭俭良这样情绪鲜明的反社会人格障碍者吗?他坐在桌子另一端,看恭俭良气呼呼吃饭,吃着吃着,在桌子底下猛地踩自己一脚。
“为什么不能。我们两个明明杀了士兵级寄生体。为什么不可以!”
胡搅蛮缠,胡作非为。
恭俭良自觉占了道理,又将签署的净身出户文书当做拿捏禅元的新把柄,语气越发不善,“禅元。你怎么能这么不求上进呢?我可是要成为犯罪克星的雄虫,我还要军功,还要好多东西……你怎么可以不出任务呢?”
他想杀人。
想到就想杀。
没有理由,但在星舰上杀人绝对不可以。恭俭良看一眼乖乖喝奶的扑棱,大声嚷嚷起来,“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
这性情比日抛零件还快。
禅元按着脑袋,在一堆借口中随便扒拉出一个道:“我受伤了。必须在星舰上修养。”
“啊?”恭俭良愣了愣,放下勺子,忽然焉巴下来,“那好吧。”
禅元还没意识到“好吧”什么,恭俭良难过又不甘心道:“那、等你伤好了。一定要带我去杀人哦。”
作者有话说:
扑棱终于吃到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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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的队友,新的变态。◎
第一百三十六章
“唔。雌雌。”喝完奶的小扑棱乖乖将奶瓶放好, 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跑到雌父身边要抱抱。他不去雄父身边,纯粹是因为路途遥远, 小孩子个头矮, 一时间没办法透过桌子看见雄父的脚在何方。
禅元将幼崽提起来, 放在桌子上, 幼崽宛若加满油的航空器,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嘚瑟的神态, 手脚并用爬到雄父身边, 坐在桌子上和恭俭良玩。
他们两的话术也很简单, 开局永远都是:
“雄雄!”
“扑棱!”
“雄雄!”
“扑棱!”
等禅元意识到恭俭良刚刚那句话, 带着一点服软, 正准备乘胜追击时,恭俭良忙着和幼崽“扑棱”“雄雄”“扑棱”“雄雄”倒着来。
等禅元决定先让他们两玩一会,自己把两万字的检讨写出来时,这两已经开始看着盘子中为数不多的剩饭剩菜,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等禅元不得不化身剩饭剩菜解决机时,恭俭良已经无师自通“抛高高”的玩法, 抱着小扑棱“呼呀”“呼呀”往天花板上扔。小扑棱一下子飞起来,大概是有翅种的天赋,他一点都不害怕,小手小脚张开,背后还没张开纯当个摆设的小翅膀也快乐地颤起来。
“扑棱!”
“雄雄!”
“扑棱!”
“雄雄!唔——”
小扑棱脑袋“铛”一下撞在天花板上,整个人落在恭俭良手里懵了片刻, 父子两面面相觑, 恭俭良果断向前, 将扑棱塞到禅元怀里, 退后几步。
禅元:?
“唔。呜呜。唔~”幼崽的反应神经比较慢,最开始撞一下没什么感觉,淤血和淤青后面才慢慢肿胀起来。扑棱整个人张大嘴,额头上的大包迅速肿起来,眼泪跟着声音一块出来,“呜呜呜呜啊呜呜呜,雌雌。雌雌呜呜呜呜啊呜。”
禅元人麻了。
他以为恭俭良在照顾扑棱这件事情上还是有数的,没想到他一如既往地不着调。
“呜呜呜雌雌。呜呜呜啊呜呜呜啊嗷嗷。”扑棱大声哭泣,整个脸埋在禅元胸脯。哭得雌虫胸前一片濡湿。禅元手忙脚乱,又是吹吹扑棱额头上的肿包,又是收拾残局,拽着罪魁祸首一块到医护室。
小扑棱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都不肯给军医叔叔看看额头,撅着屁股窝在雌父怀里大声呜咽,“雌雌。呜呜呜。”
禅元还是第一次哄他哄得头疼,又没办法怪罪这么小的幼崽,只能看向无所事事毫无愧疚的雄虫,“你就不会控制高度吗?”
恭俭良戳手指,看脚尖,摸摸这个药瓶,碰碰这个仪器,就是不回答。
禅元也没时间逼他,轻轻摇着扑棱,将幼崽哄出来敷药,好声好气总算让扑棱止住眼泪,大的那个就心虚坐下来,继续戳手指、看脚尖、摸摸幼崽的脸蛋、碰碰禅元的手。
“我不知道那么疼。”恭俭良低声说道:“九一叔叔都这么抛阿洛伊的……我又不知道碰到天花板会这么疼!”
他们家有个入赘去别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军雄叔叔。雄父还帮忙孵化了军雄叔叔的雄虫蛋,叫那个雄虫在家里养了十多年。恭俭良最不喜欢那家伙,可又只在那家伙身上见到健康的家庭关系。
他有身体健康的雄父,尚在人间的雌父。
“我看九一叔叔就是把阿洛伊抛起来,再接住。虽然也会砸到脑门,但阿洛伊说不疼!”恭俭良信誓旦旦,完全忽视了同龄人嘴硬的可能性,道:“阿洛伊都说不疼。”
禅元真心觉得是那个叫阿洛伊的家伙,给自己雄主留下了错误印象。什么幼崽被天花板砸中脑门会觉得不疼?甲虫种都没有这么硬的脑袋瓜吧!
“他肯定在骗你啊。”禅元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都相信?”
恭俭良十分赞同禅元的上一句,对他的下一句嗤之以鼻,“我才不是相信他呢。我就是忽然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恭俭良又话说半截,开始抱着扑棱亲亲抱抱举高高。也就幼崽一天之内被恭俭良重创两次,还能无条件相信他,很快两个人又贴在一起,黏黏糊糊将禅元忘在脑后。
接下来几天,禅元的地位直降谷底。
除去幼崽每天必须要雄父雌父一起睡觉外,他每天早上要起来给恭俭良准备温糖水、准备洗漱用品、准备烧好足够雄虫一天用的饮用水、准备点心、准备扑棱的衣服和奶粉、准备老少皆宜没有任何不良剧情的电影和动画片。
最后一项,鉴于家里两个都和孩子一样,禅元毫无愧疚地换成了《智慧蝉族小课堂》《聪明小虫崽一百问》等益智启蒙片。
给扑棱,可能有点不够看。
给恭俭良,大概是刚刚好吧。
而他自己,安定好家庭,和上了发条的玩具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早上全用来安置家里一大一小;中午吃饭前去看望自己的队友,顺便将各个部门都逛一圈,从部门情况推导目前地面的状态,再借阅心理相关、养育幼崽相关的电子书籍;随后去健身房和自由搏击房间里,和一群军雌讨论异化能力、健身、写报告;晚上回屋子前,去医护室抽血、测量体温、做各种指标;到家给一大一小洗漱,塞到被窝里,找故事书念给他两听。
很好。
真是十分充实的休假生活呢。
禅元隐约怀念起在地面执行任务的日子。换算下来,在星舰上属于他自己的时间少得可怜,连诱骗雄虫和自己上床的机会都没有。
“雄雄!”
“扑棱!”
“雄雄!”扑棱张开手抱住禅元,回看自己的漂亮雄父,嘻嘻哈哈道:“要雌雌,还有雄雄。”幼崽娴熟地将雌父雄父弄到一张床上,自己作为小障碍物一手拽着雌父雄父的衣角,听着故事慢慢睡下去。
他可太满意现在的生活了!
作为幼崽,扑棱每天早上都能和雄父亲亲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中午还能亲亲贴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雌父会带来好喝的奶和点心,雌父也会和他亲亲贴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晚上还能听雌父念自己最喜欢的故事书,和雌父雄父一起睡觉。哇塞~
小扑棱觉得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很不幸,他的美梦很快就要被打碎了。
*
“禅元。这是总舰推荐来的人选。鬼脸天蛾种,正好给你家小的做天赋开蒙。”舰长阿奇诺有口难言,在这个关头调派人过来,他很难说没有什么猫腻。
作为舰长,他看不惯恭俭良,却不会将这种想法牵连到幼崽身上。私底下还去打听一番,人选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答案很简单。
总帅下了一道私人命令,各个舰队上报有无合适人选,最后直接交给总舰人事部门进行统一调配。
“因为是私人命令。他将以特殊理由进入你们小队。”舰长阿奇诺头疼地将资料分享给禅元,“从战斗力和虫种的角度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能被其他舰票出来,说明这个人多多少少是有点问题的。
禅元打开资料,三秒后缓缓合上了电子屏幕。
他问道:“我可以拒收吗?”
舰长阿奇诺沉默后,露出笑容,“你自己去打报告。我不拦着。”
对方今天就来报道了。眼下这个关头,应该已经领了第三星舰的生活物资,来到了禅元原先居住的宿舍吧。舰长阿奇诺目送禅元怒气冲冲杀出去的姿态,有气无力躺在办公椅上,陷入了沉思。
他的第三星舰,不会有天变成变态集中营吧。
“鬼脸天蛾种……被探天舰队-第二星舰除以行政处分……第一期任务军功清零,目前的局限是上士。”
“被处分的原因是……”
“长期性骚扰军雌。”
*
“简直就是污蔑!”禅元原本的宿舍里,新来的室友信誓旦旦表示自己遭受的不白之冤,“我这叫做正常的追求。我也不是什么变态,我纯粹是不喜欢那种瘦弱的雄虫。”
蝉族和螳螂族军雌盯着他,后退两步。
“你先把手中的绢花放下!”
对方耸肩,觉得无趣,随手将绢花一丢,仰躺在床上,自顾自念叨起来,“我真的不理解。这个世界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只是追求自己的审美观,我又不是骚扰别人。一个不答应,我马上就换对象了啊……你情我愿的事情。”
他喜欢军雌,纯粹是喜欢军雌经过锻炼后充满力量和爆发力的身体线条,从腹肌上慢慢滚落的汗水,鬓角的汗水一直流淌到脖颈,一举一动都充满压迫感。为此,他锲而不舍,坚持用行动感化自己觉得好看又帅气的同僚们。
喜提每天不间断的追杀、殴打和排挤。
不过没关系。
鬼脸天蛾种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轻易放弃。
军雌诺南苦中作乐,在与战友们拳拳向心的爱意中磨炼格斗技术,做大做强,哈哈比任何人都能抗打,能吃苦,能做一条锲而不舍的观望型舔狗,一旦发现舔不到,抽身无情,来日再会。
雄虫?雄虫有什么意思。
软叽叽,脆弱地要死,一拳下去打得他们哭得找雄父。
军雌诺南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也不乐于和一屋子的弱鸡纠缠,拿起衣服出去觅食。
“雄雄!”
他听见幼崽的声音,才想起自己被调派过来的另外一项任务。
哎。幼崽也很弱啊。
军雌诺南叹口气,转过身,眼睛直了。
他失去了探天舰队第二星舰的一片森林,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眼前可是有一棵帅气逼人、肌肉完美,力量与美相结合的天菜啊!
作者有话说:
阿洛伊:恭俭良哥哥真好骗哈哈。我约会时,正好以用他打掩护(bushi)
阿洛伊,乐于混迹舞会酒会的未成年雄虫,经常刷恭俭良的身份卡,以防止因年龄不足被卡。找对象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让对方帮自己写作业。小说《侍奉准则》主角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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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第一百三十七章(捉虫)
◎我的天菜是一对?◎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扑棱!”恭俭良抱起在前面跑得幼崽, 一大一小纯粹是在屋子里太无聊,相约一起出来找禅元。
不过,他们一个是单纯出来找禅元, 还有一个是想出门找提姆叔叔要玩具鸭鸭的!
小扑棱已经迫不及待要和雄父分享一下“会变出新衣服”的鸭子玩具。他在前面迈开小短腿跑, 雄父在后面迈开大长腿走, 两个人根本不熟悉星舰廊道, 七拐八弯,还被其他军雌指路到了禅元宿舍附近。
“雄雄。”扑棱已经累坏了, 圆乎乎的幼崽不想走了, 伸出手环住雄父的脖颈, 脚丫子叉在一起, 脑袋压在雄父肩膀上, 呼呼喘气,“扑棱,不想走了。”
恭俭良还是心疼扑棱。
哪怕他没有多少身为雄父的素质,照着雄父温格尔带自己的情景, 模棱两可哄小孩,脱下外套将扑棱罩起来。
小扑棱热气直冒, 完全不懂雄父为什么要把自己罩起来,整个人发芽一样不断往上顶。正要把衣服顶下来时,一只手按住他的脑壳,小扑棱瞪大眼睛看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叔叔笑眯眯对雄父说话。
“您好。请问我有荣幸知道您的姓名吗?”
恭俭良歪了歪头。
他道:“我叫禅元。”
军雌上士诺南私底下握拳,面上却越发殷切,“您的肌肉真漂亮。一定花了不少时间锻炼吧。”
“还好。”恭俭良抱着扑棱, 左顾右盼, 没有打算停留太久。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寻找禅元, 再顺便把这个军雌带过去, 测试一下禅元对自己的忠心。
别的不说,他要看看禅元还会不会给自己塞雌侍。
不会还好,说明禅元知错能改。
要是会……
恭俭良十分期待下次地面任务,自己成为寡夫。
他抱着扑棱,走得不快,倒让军雌诺南觉得自己有机可乘。这家伙好奇地凑近一些,发现对方没有太多排斥情绪后,悄声问道:“禅元。我可以叫你小元吗?”
“嗯。”
叫得是禅元,又不是他恭俭良,有什么关系。
“小元。我是刚刚来到游牧舰队第三星舰的诺南,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帮我介绍一下这里的锻炼室和格斗室。”军雌诺南经过漫长的骚扰经验,已经明白什么叫做循循渐进,他素来会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可怜人,通过做朋友时潜移默化的骚扰,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不着急。
相反,十分享受舔别人时那种掌握主动权的感觉。
一次性舔一个人算什么本事,他一次性可是要舔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只要人换得足够勤快,筛选成本足够低,他诺南永远不会亏!
想明白这一点,诺南期待地看着恭俭良。脑海里却已经出现这个雌虫,在锻炼室大汗淋漓,脱去外套,露出汗津津手臂和腰腹的画面——吸溜。军雌一起相约去洗澡,自然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小元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等小元。我是在太羡慕小元的肌肉了,这个线条,实在是太……”军雌诺南盯着恭俭良露出的手臂和隐约透露出的肌肉线条吞咽口水。
天菜!哦哦哦哦呜天菜!
恭俭良被他炙热的目光盯得有些熟悉。对方从言语、肢体动作到姿态,都让恭俭良想起了禅元早期症状,这些变态的目光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敲骨吸髓一般把自己浑身上下舔一遍。
不过没关系,对方认识得又不是恭俭良,是禅元。
邀请一起去锻炼的人也是禅元,又不是他恭俭良。
雄虫想明白这一点,毫无心理负担地答应道:“嗯。你定个时间吧。”
到时候让变态去对付变态好了。
*
第三星舰人事处。
作为星舰上裁员最多,目前人员单位最小的部门。人事部的军雌身兼多职,一个小办公室只有三个人,忙不过来时才会从指挥部中掉几个下士过来周转一二。
比如现在,他们处理从探天舰队调过来的上士,以及安抚爆发边缘的禅元。
“为什么要调到我的队伍?”禅元敲着桌子,语气有些不善,“人事部么有考虑过我的军衔问题吗?我只是个下士,队伍里塞一个上士?到时候出现紧急状态,是听我这个队长的?还是听他那个下士的?”
“当然是听你的。”提姆作为被抽掉的一员,面无表情处理禅元这堆破事。别看他在指挥部的储备干部,也有军衔,但面对调令,还得化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对方身上背了行政处分。如果没有重大战事贡献,没有办法顺利晋升到尉级。你的潜力比对方更大。”
“这就是问题所在。”
禅元搬凳子过来,今天非要把这个变态从自己的核心小队中踢出去,“第二期人物还没有结束。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插入一个人到我这种独立小队中……难道就因为我的崽需要一个鬼脸天蛾种来做种族开蒙吗?”
提姆刚想要说什么,背后被人拍了拍。
人事部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主事人,笑眯眯坐下来,“禅元啊。我们当然不是因为扑棱的教育问题把人塞进来。这次调动,很复杂,第三星舰呢……暂时也没有适合这位人才去的地方。”
“我会写报告上诉到总舰人事部。我不接受这样的人加入我的队伍。”
“这么说吧。”人事部主事人也不装了,他沉思道:“禅元,你为什么觉得会有正常人愿意加入你的队伍呢?”
禅元:……
“诺南是在个人私生活上有点混乱。放任他在第三星舰上绝对会出乱子。但你不一样,你手底下本来就有两个、不对,现在是三个人才。这次诺南派遣到你的队伍,是对你的一次考验……我们领导层期盼看见你有更加出色的御人之姿,拿出实实在在的成果,我们也有操作的余地。”
主事人郑重其事拍拍禅元的肩膀,夸赞道:“禅元,舰长和我都相信,你是个天生的帅才啊。”
要好好镇压住小队里的人才们啊。
禅元被一口糖一顿大棒打出来,他很不想吃下领导层画得这个饼,可奈何这群老东西先斩后奏,不给禅元任何挣扎的余地,让他本就不堪负重的肩膀扛起第三星舰的平平安安。
“给你许诺晋升呢。”提姆出门安慰道:“最起码是个好吃的饼。”
“别说了。”禅元咬牙切齿,走路都带着风,“你是没看到那个新来的简历。一想到他要教育扑棱,我真的恨不得……”
这种人怎么可以教育他的幼崽!怎么可以!
“怎么了?”提姆匆忙被调过来帮忙,没有完整看完简历,一眼扫下去只看见渺渺几句,“你害怕他对扑棱下手,每次启蒙在场候着。他总不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对扑棱动手动脚吧。”
禅元愤恨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绝对不会让这种变态,出现在扑棱两米范围内。”
提姆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在他心里,扑棱与自己只是寄存关系。禅元回来后,扑棱注定要回到雌父雄父身边。他也可以安安静静抱着自己的玩具鸭子睡觉,不用每天早晚将鸭子上吸附的幼崽拽下来。
可喜可贺。
“提姆。”禅元沉重道:“你觉得扑棱这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
“你有兴趣当他的义父吗?”
“没有。”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禅元一锤定音,“我会把原话带给扑棱。告诉他,他的提姆叔叔不想和他做一家人。”
提姆被禅元的无耻惊呆了。他站在电子卫星上都能听到禅元的算盘声:这家伙,就是想让自己这个常年在星舰上的指挥官帮忙带小孩。顺便监督扑棱的日常生活和思想状态。方便自己下地面执行任务赚军功。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哦。
提姆坚决拒绝道:“不要。我还是未婚雌虫。”
禅元一脸悲痛地拍拍大冤种的肩膀,“你不觉得扑棱很可爱吗?”
“休想让我帮你免费带小孩。”
“我欠你一个人情。”禅元许诺道:“虽然不知道现在有什么能给你的。但我觉得以后你一定用得上。”
提姆认真地看着禅元,认真地说道:“请你现在,马上,消失在我眼前。”
他不想每天晚上和一个幼崽抢鸭鸭玩具。
那是他的鸭鸭!
*
“鸭鸭。”扑棱正努力和雄父描述自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鸭鸭衣服,还有每天晚上抱着鸭鸭和提姆叔叔一起睡觉的情况。幼崽无法讲清楚,当时因为天气越来越冷,提姆叔叔大发慈悲将自己提溜回房间的善举,只能将一切归于自己无敌可爱,爆炸乖巧。
恭俭良刚开始还能听出一点逻辑,后来直接放弃自己的脑子,全程符合扑棱,跟着幼崽毫无逻辑的叙事逻辑走,一路上“嗯嗯嗯”“对对对”。
“雄雄!”
“嗯。”
“雄雄!雄雄!”扑棱好奇地冒头,发现自己每叫一次“雄雄”,那个奇怪叔叔眼神就黯淡一次后,扑棱就特别爱叫唤。虽然不明白对方发生了什么心理转变,但扑棱看见对方吃瘪,就能开心啵啵两口香香雄父,再四下张望。
面前这个叔叔可能和自己有点缘分,但不多。
因此不必太过顾虑对方的心情。
况且,他和这个叔叔,可能虫纹有点相似,某个肢体长度有点相似呀。但这个叔叔绝对没有扑棱白!也没有扑棱好看!
扑棱骄傲起来,小脸都扬起来,他眼睛一亮看见拐角处雌父气势汹汹杀过来,高喊道:“雌雌!”两只小手也挥舞起来,“雌雌雌雌。”
幼崽并不知道。
在他身旁,军雌诺南的眼神再一次闪亮起来。他看着面前充满气势、板正帅气、虽然没有雄虫好看但也算端庄的雌虫,目光凝视在对方紧身的格斗服和流畅结实的腿部线条上。
哇呜。
军雌诺南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我的两个天菜,居然是一对?
好刺激。
作者有话说:
欢迎我们的助燃器:军雌诺南!!(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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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第一百三十八章
◎恭俭良的逻辑链◎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外人都觉得军雌诺南是个雌雌恋, 军雌诺南却从没有这么说过。
他只是喜欢漂亮的肌肉、健美的肌肉以及美轮美奂的肌肉。在心仪的肌肉面前,性别没必要卡得那么死。
至于被误会为雌雌恋爱,纯粹是这个世道, 热爱锻炼的雄虫过分稀少, 在雌虫出没的健身房更是别想看到一个大汗淋漓的健美雄虫。诺南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边诸位大肌霸身上。
年少的他喜欢那种膨胀到几乎鼓出来的肌肉, 手指在上面触摸甚至都能感觉到皮肤下滚烫的青筋微微跳动;参军后, 诺南就看不上那种健身房撸铁撸出来的样子货,他的审美在一次次与他人肢体接触中, 进化成实用主义。
肌肉!
三流看胸, 二流看腰, 一流看腿!真正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好身材, 腿上的肌肉线条绝对是流畅且充满爆发线条美感的!
这种腿, 是区区一条裤子拦不住的!诺南盯着禅元的裤子,从对方的小腿慢慢看到稍微紧一些大腿,最后落在对方的裆部、臀部和腰部。
禅元可太熟悉这种目光了。
他十二岁混迹网络,做了窃种后一键举报, 骚扰未成年等诸多缺德事,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报应会轮回到自己头上。
“禅元~”恭俭良抱着扑棱走过来, 快活地道:“你来了。”
“哦噢。”诺南舔着脸喊道:“小元。”
禅元闭上眼,将恭俭良拉到自己背后,舌尖发力,冷声道:“你离我远一点。”
他只喜欢雄虫。
还是漂亮的雄虫。
同性别的肌肉变态离他远一点。
诺南看似唯唯诺诺,实则进可攻,退可守。和禅元这种只舔过一个人的菜鸟不同, 他是真正在爱情血海中睡出一条路的雌虫。当下, 便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不远不近跟在这对夫夫后面, 目光也稍微收敛一点,介绍道:“……我是新报到的军雌诺南……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喊你队长吧。”
恭俭良闻言回过头,盯着诺南看了半晌,笑了笑。
他勾勾手道:“禅元~诺兰刚刚说,他不知道锻炼地地方。”
禅元冷漠道:“哦。”
“你是队长,不带人家去看看吗?”恭俭良试探道。他倒要看看,禅元会不会把这个人召过来,给自己当雌侍。
如果会。
哈哈!
恭俭良露出笑容,整个人连着崽压在禅元身上,惹得禅元无奈将一大一小抱起,他扫一眼身后尾随的军雌诺南,加快了步伐,说道:“先把你送回房间。”
“扑棱饿了。”
“嗯。”
“我也饿了。”
“嗯。”
他们夫夫两说这话,军雌诺南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双眼直勾勾看着被公主抱的恭俭良,及他略显凌乱的衣服中,露出一小截后腰。
带着些许淡肉色的伤疤,后腰那一段肌肉平滑紧实,此刻放松下来像是明晃晃露出的一块软肉。
军雌诺南还想凑近一些看得更多,又生怕禅元跑快起来将自己完全甩掉,只能老老实实盯着两人的背影看。
他们结婚了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雄虫在外面多几个雌虫不是很正常吗?先上车后补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稍微麻烦一点的就是雌虫,军雌诺南有些发愁,希望禅元不要把自己当做什么情敌、竞争对手等无聊的存在。
大家和和美美,一家三口(没有算崽)不是很好吗?
军雌诺南从未想过拆散眼前这一对天菜,毕竟虫族的婚姻完全不需要他瞎折腾这些玩意。他将加入这个新家庭的流程算了一遍,决定在雄虫和雌虫两条线路并行前进,明面上攻略雌虫,暗地里要抓紧攻略雄虫。
至于怎么攻略……
禅元只是没有尝过雌虫的好,和自己睡一觉,他肯定会发现比起雄虫,雌虫的啪啪也有独特的魅力!
军雌诺南决定速战速决,他目送禅元将自家雄主送回房间,目睹对方关门出来,又眼巴巴瞧着对方撩起袖子,露出结实、青筋爆炸、攥得紧紧的小臂和拳头。
“队长。”军雌诺南迎难而上,从不畏惧任何困难,“你是打算带我去自由格斗室吗?”
禅元微笑着拽住他的衣领,两人个子相当,又都是实打实靠着军功走上来的雌虫,谁也不服输地看着彼此,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你就,这么想去试试看吗?”禅元几乎将对方的衣服揪出来,咬着牙道:“健身房、格斗室?嗯?”
什么激情四射,血脉膨胀的地方?
去了那边,他非得找机会揍死这个不知好歹的雌雌恋爱。
哇。军雌诺南在心里感叹:他对我有战斗欲,这不是纯纯的天赐机会嘛。他点了点头,看着禅元因怒火中烧发红的脖颈,和每一次说法带动的脖颈肌肉,整个人又赶快摇摇头。
“……如果让我选的话。”军雌诺南大胆发言,“我会选择和队长你去浴室。”
“滚。”禅元一把将人丢出去,“我结婚了。”
“那不是更好?”
“滚啊!”
“队长。”军雌诺南严肃道:“实不相瞒,在见到你雄主的第一面,我就决定要和你成为家人。”
禅元:?
雌虫冷静下来了。
雌虫感觉这话有点似曾相识。
雌虫逐渐觉得不太对劲,好奇怪,再听一遍。
诺南乘势追击,“虽然我不知道队长您之前都听到了什么流言。但我绝对不是档案上那种人……行政处分也另有原因。”
禅元双手环胸,看着他编。
编!继续编!这说谎的样子和恭俭良比着实是有点嫩了一点。不过也是情有可原,恭俭良毕竟是科班出身,在糊弄人这件事情上是有点真本事的。
“说起来,你可能不太相信。但在见到您……雄主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世界被一束光芒照亮!从里到外进化了我的身心。我以为自己见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存在……”
等等。这个诺南,他不是喜欢雌虫吗?他怎么会忽然对恭俭良感兴趣。禅元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都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前20年造了孽被孽力反噬,还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或者说,恭俭良的美色,已经强悍到可以把人从弯的,变成直的?
禅元听着诺南的酸诗,有种大庭广众下社死的感觉。越发对档案上“当众性骚扰雌虫”这一点坚信不移,如果他被这种变态在同僚面前表白,一定会忍不住抄起武器,追着他打。
“然后,我又遇到了您。如果说,您的雄主是光芒四射的太阳,那么您就是月亮。我当时就在想,能够同时被日月环绕真的是我的荣幸。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提前感受一下,我保证绝对会让你很舒服的……”
禅元解开自己的腰带。
淦!他今天非得抽死眼前这个变态。
这是什么三人行,两个我都爱的猎奇表白?
“禅元?”
门推开一条缝,蹲在墙角,听完全部的恭俭良兴致勃勃带着扑棱,探出脑袋,“他是想和我们两个人一起做吗?”
禅元:……
该死。
你不要在这个时候露出“兴奋”的表情啊!我难道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肯定是觉得这家伙是个变态,变态就可以弄死吧!
恭俭良努力在一群不过审血腥电影中找出参考案例,道:“就像,你十六岁分享给我的《连体蜈蚣:二十五个人的爱情》那部片子一样吧。”恭俭良笔画道:“一个人,连接着另外一个人,大家围在一起……一起动?”
军雌诺南惊呆了。
很快,他就从“你们好重口”的震惊中品味出一丝欣喜,觉得这对夫夫不愧为自己一眼相中的天菜。
大家居然是一样xp古怪的爱好者!这不是水到渠成,手到擒来的三人行美好肌肉碰撞生涯吗?
禅元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感觉自己痛苦地夹在这两个变态中间,心灵已经是夹心饼干中挤得快要溢出来的奶油层。
“不。恭俭良。这和那部片子没有关系。你给我进去!不准偷听!”
恭俭良不听。
恭俭良躺在地上不起来。
他自认为是禅元的雄主,又不是禅元养得小猫小狗——要真听禅元进去,就进去,他不就是在外人面前丢脸了吗?——何况,禅元一看就是想要护着对方,明明对方就是个变态。
恭俭良灵光一闪,自觉参悟了禅元古怪的原因,他从地上爬起来咆哮道:“你居然护着他,让我进去!!!”
禅元:?
诺南:?
恭俭良见他们两不说话,越发有了底气,囔囔道:“你是不是又要给我纳雌侍!”
“是!”
禅元一脚踹在发出声的诺南身上,补救道:“雄主。我没有,你听他瞎说。”
“那你干嘛踹他!”恭俭良蹦跶起来,“你是不是心虚。是不是想要找个替身,是不是觉得找个变态来,我就会放过你——禅元。你想都别想,你是变态,大变态,超级无敌大变态。没有被代替的变态。”
很好。
逻辑链已经被恭俭良自己补全了。
首先,禅元认识了军雌诺南,在恭俭良眼中怎么认识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认识。禅元指使对方来试探自己,并且策划让对方成为自己的雌侍。其次,就是像刚刚在门口那样,禅元肯定知道自己在偷听,故意让军雌诺南给自己留下变态的心理印象,最终偷梁换柱,成功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新的变态上,让自己之后和新变态打得死去活来,两败俱伤。
而他自己,可以坐拥大笔遗产和扑棱!
果然。
千错万错,都是禅元的错!
恭俭良越发不善地看着禅元,目露凶光,“我要把你们两个都宰了!”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我的推理不会有错,就算有,全杀了也没有错!
小兰花最近怎么又软又凶又奶,写他总感觉他在撒娇啊?(果然没长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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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第一百三十九章
◎见一次打一次。◎
第一百三十九章
局势一片混乱。
恭俭良盯上面前的两个雌虫, 诺南左看看禅元右看看恭俭良,吸溜吸溜半天,有种成为修罗场中心的错觉。不过很快, 他就从成为玛丽苏的幻梦中跳出来, 打圆场道:“别打了, 哎呀。别打了。雄虫阁下, 我没有那个意思。刚刚都是开玩笑的。”
恭俭良不相信,他漂亮的赤瞳死死盯着军雌诺南, 颇有说假话就咬死对方的冲动。
“你刚刚说, 要加入我家。”
“……哈哈哈, 那是开玩笑的。我看队长对您的占有欲太强, 故意和他开玩笑呢。”诺南糊弄道, 决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夫夫啊,这可是领证的已婚夫夫啊。
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情比金坚,一定要让他们先分化,逐个击破, 最后再融合在一起。
诺南的胆子为了舔两个天菜,已经开始分泌甜蜜的胆汁了。
他默默为自己本次作战定下了一个宏伟的名字:
三位一体!
“阁下。”诺南义正言辞道:“我和队长只是纯粹的战友情谊。”
禅元在旁边安静听着, 拳头梆硬,心想你最好和你嘴巴上说得一样。他瞅一眼自己的漂亮雄主,看着对方满脸不开心,有种撒泼没撒出去的沮丧,心里有觉得可爱,忍不住将雄主和扑棱放在一起对比。
嗯。
终于知道扑棱那些小表情都像谁了。
不过, 还是恭俭良更可爱一点。禅元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开始温柔下来, 看向恭俭良的眼神再次发生变质, 从注视一块肉的思索, 变成了注视一盘菜。
前者是在思考怎么料理对方,后者纯粹是在思考怎么吃掉对方。
“哼。”恭俭良每天都能生气八百遍,哪怕他内心可能毫无波澜,冷得像是一块铁坨坨。但他在表情功夫上实在下苦力,给人感觉已经趋于娇娇雄虫的气质,整个人都弥漫着“不开心”,转身啪啪啪跺着脚走回去,抱着崽,砸门进屋。
好气。
恭俭良咬牙启齿。
得找个时间把这两个雌虫都做掉。
什么战友情谊!禅元就是不死心要给自己找雌侍。他这个下流、肮脏、龌蹉还不忠诚的变态!
至于那个军雌?恭俭良觉得谁找来的人,就要谁去睡。禅元不是喜欢给自己找雌侍吗?让他去睡对方好了!雄虫尚且没想到世界上有人会同时肖想自己和自己的雌君,安安稳稳将“变态雌虫和雌虫在一起”,写在自己的惩罚小本本上,期待着实现的一天。
其实,他只要推开门,就能看到这一天了。
禅元活动自己的脖颈,微笑着转过头,“上士诺南?”
“嗨。”军雌诺南一点都不慌张,斜靠在墙壁上露出满口大牙,“没错。就是——”他避开禅元挥过来的拳,快速避开,手臂宛若长蛇,整个纠缠上去,手指宛若刀锋自小臂向大臂滑过。
吃豆腐,吃豆腐。
军雌诺南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硬生生抗住禅元一记肘击,整个人向前扑过来,双脚勾住禅元的下盘,飞快拆卸对方的重心。
打架就是吃豆腐。
军雌诺南表情逐渐激动,手上却一点力度都没有松懈,向禅元的腹部攻去。禅元快速变招,侧面看手臂呈现“N”字,严严实实卡住军雌诺南上下攻势。两人好好的军装,在瞬息之间变得皱巴,原本就不适合格斗用的皮质材料,因外力团在一起。
“有点功夫啊。”军雌诺南哈气,脸色潮红“队长,不愧是队长啊。”
他可最喜欢和军雌们打架了,打得火热朝天,打得大汗淋漓,打得双方筋肉膨胀,紧巴巴、硬邦邦,手指在上面游走的每一刻都能感觉到力量。
“看来,你杀死一个士兵级寄生体的传言也是真的。”诺南凑得更近一些,眼瞳微微放大,眼睑因为兴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队长你也太帅了吧。”
禅元冷眼看着对方,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诺南。
明显不是普通的变态。
他是有真材实料的变态,无论是变态的行为,还是变态的宗旨,还是维持他一直变态到今天,能升迁到上士,骚扰全星舰却只挨了行政处分的实力。
“你说自己的行政处分有内幕。”禅元猛地一挥,双方获得默契,共同从钳制中分开,“展开说说。”
“啊……”军雌诺南没想到禅元会问自己这个,他甩甩手,表情也变了一下,没脸没皮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内幕吧。毕竟我除了私生活混乱一点,其他都很好。”
别人的混乱叫做“乱搞雌雄关系”或者“插手他人家庭”。军雌诺南的私生活混乱是“兄弟。你这个肌肉怎么练得,也太有力量了。我可以私底下请教你一下吗?”
“天啊,这是肌肉吗?这简直就是美神在凡世留下的痕迹。我可以摸摸吗?”
“哥哥的腰就像是弯刀一样,一下子收割了我的心”。
他锲而不舍地舔,锲而不舍地睡,短短一年时间成功将原星舰六分之一的雌虫睡了过来。其中没有一位是身心共同自愿的,一半是被军雌诺南以各种方式骗到床上,三分之一是被他武力折服,还有六分之一是被军雌诺南语言迷惑,以为跟着他有好处,半推半就被吃了。
其行为过分恶劣,造成影响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上级不得不喂这位很能打,也很有用的干部下吃一个行政处分,再把人给调出去。
正巧赶上了总帅私人命令,给扑棱寻找可以启蒙的“蛾族”军雌。原星舰那边顺水推舟将诺南拖过去凑个数,同时一五一十地将对方的劣迹交上去。
他们大抵是没想到参加调令的只有诺南一个鬼脸天蛾种,哪怕写出了私生活混乱这一点,奈何诺南的战绩和异化使用成绩太过亮眼,堪称艳压校级干部,一时间叫人忽视了他在私德上的劣迹斑斑。人事部在左右为难和难以割舍中,最终优先考虑诺南“硬实力”+“种族对口”两重buff,顺顺利利将人派遣到禅元所在的第三星舰上。
他们送人上来前,还额外叮嘱诺南要好好做人,不要带坏小孩。
殊不知,诺南正在禅元面前信誓旦旦。
“我觉得,星舰上的裁决处对性骚扰的定义完全不正确。”
禅元早就提前看过军雌诺南的恶劣行为,此刻冷眼看着对方避重就轻。
“他们居然说我的行为严重扰乱他人正常生活。”军雌诺南恨铁不成钢,“他们还说我是雌雌恋……我怎么会是雌雌恋呢?他们不可以因为我对一个雌虫念自己写的一千多首情诗,就这么污蔑我呀!”
禅元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感觉自己没救了。
世界上居然还有和恭俭良一样,完全不知悔改的变态。不过相比于恭俭良那天生毫无愧疚感的处事风格,眼前这个军雌完全就是睁眼说瞎话。
为什么?
为什么大家不能多点自知之明呢?
像他这样做一个普通的、有自知之明的好好先生不行吗?
“行了。”禅元揉捏自己的鼻梁,脑海里已经思考如何把眼前这个货丢出去。他绝对不要自己的队伍里多这么一个搅屎棍,对方再强都不行,“上士诺南,我丑话说在前面,我绝对不会让你加入我的队伍。”
“我知道啊。”军雌诺南十分理解,“我其实也不太习惯加队伍。”
他挠挠头,好像再说什么洗漱平常的事情,“我入伍以来,都是一个人行动。”
禅元愣了一下,他转过头,终于上下打量着对方。
“你一直是一个人执行任务?什么任务?”
“简历上不是有写吗?”军雌诺南一点都不在乎这种破玩意。他志不在军部,就连来远征军,都是参军地所属队伍受不了他,将他以“特殊推荐名额”丢上来的,“我是脑域特殊开发人才。所以有权利单独执行‘斩首’和‘刺杀’这种任务。第一期西部战区最终斩首计划就是以我为主。”
禅元:……
他吞咽下口水,注意力一时间不知道在“脑域特殊开发人才”上停留,还是在“第一期西部战区最终斩首计划”上定格。
第一期任务,战况最激烈的并非禅元所处的战区。
他率领同伴杀死了寄生体,在整个第三星舰上看,算是不错的成绩。可真的提交到总舰上,只会被淹没在一群天之骄子中。
素质优秀的军校生。
已经参军多年的老兵。
出生军伍世家,开发异化完善的天之骄子。
他们并非不存在,只是不那么集中的出现在禅元所在的第三星舰。
“难过……你只挨了一个行政处分。”禅元喃喃道,心里将分配的人咒骂千万倍。
淦!
第一期任务西部战区最终斩首计划,单杀当时地面两个队长级的雌虫,传言是已经打开了脑域,拥有“进入特殊渠道”和“军雄”一起作战资格的天之骄子。
就这?就这?
他要来我手底下,给我打下手?还要叫我队长!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快来个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队长?”
“你别叫我队长。”禅元推开对方陡然凑近的脸,冷静又嫌弃,“退后,再退。退!”
军雌诺南委屈,他以为自己毫无炫耀说出自己的简历,会让禅元震惊、欢喜随后变得小心翼翼,更加好攻略,没想到对方第一反应是“退退退”。
这招不行啊。
这招不吃香啊,得换招。
“那我叫你小元?”
“闭嘴。”禅元深呼吸,终于感觉心情平复一点,他道:“作为一个身心健全的成年雌虫。诺南,我希望你搞清楚,插手别人的家庭是不道德的。如果我再看到你出现在我的雄虫和我的崽身边。”
禅元沉声道:“我见一次,打一次。”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元旦快乐呀!!!
——*——
【15岁未成年雄虫的网恋日常】
恭俭良不开心就找自己的网恋对象发牢骚。
他的牢骚和他的网名【馥郁清香】形成了鲜明对比。
“讨厌写作业。”
“要把发明作业的人都杀光!杀掉!”
“数学好难。我要冲进数学系乱杀!”
已经考上数学系的18岁禅元:……
数学系怎么了?数学难和数学系有什么关系?
不过看着对面屏幕被数学折磨到爆炸的土豪兄弟,禅元感觉对方的精神状态和自己发疯时一模一样。
我们不愧是好兄弟!
禅元打字:看片吗?雌虫学生给雄虫老师当狗的片子。
对面消停一下。
恭俭良看着封面上的项圈、教鞭、足(交)等大字,一边补充网恋对象新xp,一边在的购物清单上补充“校园制服”,还不忘问道:“主角是数学系的雌虫吗?”
禅元:?
好奇怪哦。
他是在阴阳怪气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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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第一百四十章
◎学以致用,学得很好,以后不准再学了。◎
第一百四十章
禅元感受到了威胁。
他就像发现敌人时瞬间警戒的兽类, 嗓子眼里发出警告的嘶吼,毛发钢针一样的树立,利爪蠢蠢欲动, 企图用行动吓退宵小。
然而, 他忘记了。
军雌诺南是个变态, 还是个拥有自己思考逻辑的变态。他和恭俭良一样拥有变态渣滓的自私自利, 十分擅长将正常的话术畸变成自己想要的意思。
至于社会道德?拜托,不会真的有人按照道德标准来生活吧。军雌诺南很清楚社会底线, 他遵纪守法, 私德差劲, 私生活混乱……说到底又不是杀人放火这样罪不可赦的大事。
只要不触及法律底线, 军雌诺南才不觉得自己是犯罪。
他自诩, 这是“合理利用规则”。
可恨在原星舰上有些太放肆了,忘记这里是远征军,不是地面部队,法律制度在这里都没有军规军纪大, 诺南特地学习的知识在这里一无所用。
“见一次打一次哦~”他古怪地说道:“那我觉得你是做不到了。”
除开一切主观因素,两个人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比起加入禅元小队, 军雌诺南更是幼崽小扑棱的种族特性启蒙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中,他会比禅元和恭俭良更多接触到扑棱,也要更加尽心去开导扑棱身为鬼脸天蛾种的本能。
他们是一定会见面的。
甚至,都不要这一天过完,军雌诺南满脸笑容站在幼崽扑棱面前,兴致勃勃看着崽他雌父和崽他雄父。
哇哦~好帅。我的天菜们不愧是天菜, 站在这里气场都不一样了。
军雌诺南对禅元皮笑肉不笑的脸视而不见, 果断抛弃舔他, 先和恭俭良打照顾, “雄虫阁下。您今天真是光彩照人,美丽婀娜啊。刚刚好我路过食堂,发现今天有一些小甜点供应。”
顺手把自己花费军功兑换出来的甜品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军雌诺南面带微笑看了禅元一眼,伏低做小搬来一把凳子,请恭俭良坐下,“您的雌君……应该不在意椅子只有一把吧。”
恭俭良看看凳子,环视下空荡荡的训练室,再看看禅元。
“禅元?”
禅元攥了攥拳头,硬了。
“哈哈。”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怎么会呢?雄主,坐啊。”
恭俭良真坐了。身为漂亮雄虫,他觉得别人对自己献殷勤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不过禅元看上去十分不高兴——恭俭良心里并不会心疼对方,他反而十分开心,有种见对方“终日打雁被雁啄”的愉悦——叫你总想找雌侍塞到我身边,现在总感觉到身边我身边有人的滋味吧。
总该叫禅元清楚祸水东引,次数一多,总要发大水的!
恭俭良慢条斯理拆开蛋糕,拿出小叉子,自己吃两口才想起来怀里眼巴巴的小崽子,揪住扑棱的小脑袋喂他一丢丢,满足了身为雄父的行为准则后,毫无内疚之心吃得满嘴都是奶油。
生来娇贵的雄虫并不排斥别人对自己的好。
那些雌虫追求他,愿意给他买这个买那个,在恭俭良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享受这些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和禅元的夫夫关系,会不会因为这些外物受影响?
恭俭良还特地问了问禅元,做足了给雌君的面子。
可禅元给他找雌侍就不一样了。哪里有雌虫愿意和别人分享家庭了。禅元就该吃醋,就要和自己闹一闹,就要显得有点子在乎自己才对。恭俭良塞得腮帮子都是蛋糕,腻腻乎乎,脑子里为自己的“雄虫魅力”终于发挥作用感觉到欢喜。
禅元拳头硬了哎。
他终于有点喜欢我了吧。
“雄雄。雄雄。吃吃。”小扑棱馋坏了。他坐在雄父膝盖上,眼睁睁看着小蛋糕飞速消失,奶油香味在鼻子前转一圈,嗷呜进了雄父嘴里,嗷呜又进了雄父嘴里,最近只尝了小拇指尖尖,急得乱叫。
“雄雄。我也要我也要嘛——啊。”
他被一双手抱起来了。
“雌唔!”扑棱崽子挣扎几下,发现抱住自己的人不是雌父,而是那个和自己十分相似又额外奇怪的大家伙,手脚都乱扑腾起来,“呜哇哇啊啊啊。”
诺南险些抱不住他,没有带过小孩的单身雌虫只能将幼崽放平,叫他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扑棱。”军雌诺南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和蔼可亲,“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亲切?”
同种族的雌虫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会感觉到天然的相近感。他们的身体习性、身体构造和未来战斗生活的方式,都会有惊人的相似性。
这是基因造成的神奇“种群”现象。
虫族发展多年,能够和血脉家庭相提并论的另外一种生存方式。
军雌诺南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崽子是出自哪一家,但看着他雌父雄父都是自己天菜……咳,看在扑棱格外合自己眼缘的分上,他完全有兴趣刷一波好感度!
军雌诺南挤出笑容,凑近一些,“叔叔第一眼看见扑棱,就觉得扑棱特别可爱,特别亲切,是世界上最乖的小蛾子。”
幼崽扑棱眼睁睁看着雄父把蛋糕完全吃光,两眼泪汪汪。
他吸吸哭腔,把雄父的娇气学了十足像,“哼。”
坏蛋。
为什么,不给扑棱也带一个蛋糕。
禅元看了一眼,觉得那个奶里奶气的“哼”颇得恭俭良真传,再盯着自己崽崽诡异地感觉,扑棱并不会责怪雄父一个人把蛋糕全部吃掉。
这孩子和他雄父一样,帮亲不帮理,错从来不在雌父、雄父和扑棱。
——那还有谁是错的!
就是他!
扑棱团子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新来的军雌叔叔,又哼哼唧唧两下,宣布自己生气了!
他生气的方式就是扑腾坐在地上,再娇气地躺下,打个滚,宣誓自己不起来了,发出哼哼唧唧的拒绝声。
要问和谁学的?
禅元已经想起这两天,恭俭良每每和自己闹脾气,躺在床上,一卷被子,爱答不理的样子。
很好,学以致用,学得很好,以后不准再学了。
禅元本以为自己的力气全部要用在“提防变态对扑棱下手”上面,没想到对方还没有出手,自己就要先思考“论如何避免雄父对幼崽起榜样作用”这种学术问题。
还是得把这一大一小分开。
禅元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小宝贝,再看看旁边吃完一整个蛋糕的大宝贝,深吸一口气。
分开之前,还是先把面前这个变态解决了吧。
禅元看向军雌诺南,对方正认真思考如何用话术把扑棱骗起来,整个人眉目慈善围着小孩说好话,念诗,“扑棱。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和你雌父雄父一样叫叫你好不好。”
幼崽翻个身,不看这个叔叔。
诺南平复心情,换个套路,“宝贝。地上凉,地上还脏。来,我们起来,叔叔的手臂很暖和,叔叔的胸口也很暖和哦。宝贝可以在叔叔的胸口上玩骑马马、滑滑梯,想要玩什么都可以。”
幼崽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军雌叔叔正拉开胸口,下意识捂住眼睛。
“哼。”他才不要看呢,“鸭鸭才好。”
他要鸭鸭,玩具鸭鸭的胸口才好玩,又软又白,他每天都去提姆叔叔那边抱着鸭鸭睡觉呢。而且,鸭鸭还有好多好多漂亮衣服,鸭鸭还会给扑棱漂亮衣服。
如果叫诺南知道扑棱把自己的胸肌,和玩具鸭子的鸭胸脯相提并论,他指定要揪住这个小的,让他好好看看叔叔的胸肌!真材实料!手感柔软!肉感十足!绝对要比什么棉花填充的鸭胸脯好一万倍。
睡觉当枕头也一点也不逊色!
不过也大差不差。
军雌诺南可不知道鸭鸭是个玩具,填充满黄色脑袋的他总算做了回人子,模仿鸭子叫道:“鸭鸭是嘎嘎叫。崽崽喜欢鸭鸭吗?叔叔认识几个鸭——我屮艸芔茻禅元,阿不,队长——不要再孩子面前动手。我说的是鸭类养殖场的朋友,是真的,养鸭子的。”
禅元默默放下拳头,放开对方衣领。
两个雌虫为彼此短暂连线,又没有完全链接上的废料脑袋,保持了一致的沉默。
“扑棱的鸭鸭是个玩具。”禅元强调道:“玩具鸭子,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具。”
诺南:……
你不加后一句,我还真不会想歪。
他逐渐意识到面前的两人,真不是自己往常遇到的雌虫和雄虫。既然如此,他们生出来的幼崽也一定有与众不同之处。
诺南仔细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幼崽,从他雪白的发色,端倪到他眨巴眨巴格外闪亮的眼瞳,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忍不住问道:“这孩子真是鬼脸天蛾种?”
白头发的鬼脸天蛾种?难道是少数的白化病?可看这眼瞳特征,分明是闪蝶种才会有的碎钻一般的光芒。
再说了。
谁家鬼脸天蛾种长得和聚光灯打身上一样啊。
军雌诺南感觉自己参悟了一个巨大又难以言说的秘密,同情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禅元头上。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雄虫同时让两个雌虫怀孕,一个是雌君,一个是还无法过明路的情人。孵化过程中,狸猫换太子,把两个人的蛋对调,在蛋壳上做了一层伪装……
军雌诺南觉得好刺激。
他甚至怀疑禅元本身就是知情者,不然不会让自己的长子在地上打滚不爬起来那么久。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为了给以后的攻略之路埋下伏笔,他气沉丹田,一把用手托起幼崽圆乎乎的脸蛋,呵道:“崽种!看着我。”
禅元:?
扑棱:!
在指挥室里被一群军雌叔叔好声好气哄着的幼崽,从没有受过如此大的委屈!他肉嘟嘟的小脸皱起来,嘴巴也蠕动着发出哭泣声,眼泪说来就来,哇呜一下哭出声来,“扑棱呜呜呜不是呜呜呜呜哇呜呜呜呜,不是哇呜呜呜呜。”
好凶,这个人怎么可以对扑棱这么凶呢。
军雌诺南托着幼崽的脸,撒手也不是,捧着也不是,那些炙热滚烫的泪水灼烧着单身狗的良心。
祖宗。祖宗你别哭了。
你雌父雄父都在边上呢。
“扑棱。”恭俭良站起来,舔着蛋糕附赠的塑料叉子。柔软的舌头,将上面所剩不多的奶油卷入口腔,刀叉的锋芒也慢慢显露出来,“雄父马上把他变成崽种。”
椅子“腾”得后仰倒地。
刀叉与诺南的后脖擦肩而过,双方短暂交锋,地上与刀叉上具多了一道血痕。
“雄雄呜呜呜啊呜呜呜。”扑棱脏兮兮从地上爬起来,抱住雄父的小腿,像个小汽笛一样叫,“他好、呜呜凶,他凶扑棱。”
“雄父知道。”恭俭良郑重和幼崽承诺,“雄父割了他的舌头,他就不会凶扑棱了!”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不会说话就不用说话了!
禅元:装聋作哑,内心鼓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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