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走上前，把屏幕递到杰西卡面前。
马丁·艾格森的女儿？杰西卡皱眉。
所以昨天夜里小莫娜会在那种时间，一个人出现在布鲁德海文街头，是为了……接她爸爸下班？
不，这是一个怎么想怎么扯淡的结论。
杰西卡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对迪克说：“我们可能扑空了，我上来的时候只有莫娜在哭，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时迪克已经自然而然地代替了她的位置，蹲在那里，轻声细语地哄着看似吓坏了的小姑娘，一边回头用眼神示意杰西卡：
这边我来，你在这里转转找找线索。
【真神奇】系统吐槽【你们是怎么用眼神交流的，像我和0097号一样隔空传递信息波吗？】
不，住嘴，严肃的场合不需要吐槽役。
看到迪克已经开始和莫娜用手语交流上了，杰西卡便随意在屋子里转了转。
茶几上，半开的烟盒，烟灰缸里的烟灰还没清理掉，形成时间大概在一天半前。
厨房，水槽里，两个未清洗的盘子，时间不长也不短，污渍已凝固，但并未散发出腐烂的异味。
还有一扇上锁的房间，杰西卡还做不到毫无心理负担的在贫困的小女孩家里，当着人家的面，踢烂她家里的门。跳过跳过。
卫生间，杂物间。
……
转了一圈，凭借着系统加持的推理，杰西卡得出结论：
莫娜·艾格森应该是个懂事且勤快的小女孩儿，因为父亲黑白倒班，家务全部自己承担，目所及之处大部分地方都井井有条，除了一些特殊的，需要日日打理的地方，出现了异样。
莫娜应该有一天半没有打扫过房间了。
而且，“马丁·艾格森”的生活痕迹，也在一天半以前戛然而止。
这不合理，最明显的一点，厨房有一天半没有用过了，血魔不需要进食，可是莫娜怎么办？去外面吃吗？怎么可能，对于这种家庭来说，能维持每日温饱就算万幸了，去外面吃饭更是天方夜谭。
杰西卡隐约感觉自己要抓住什么东西了。
她要试探一个东西、
杰西卡收敛住凝重的表情，回到莫娜所在的那个墙角，语气凶恶地问。
“你爸爸呢，他今天早上下班回家了么？如果回家了，他在哪，那个锁上了门的房间里？”
小莫娜的抽泣被打断，她看了看斜倚在墙上的杰西卡，眼睛蒙上一层薄雾。
杰西卡表情不耐，神色警惕，战术靴时不时地在地上磕一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吃小孩的气质，浓郁到凝成实质，在背后形成一团黑色的张牙舞爪的不明物质。
小女孩呆住了，然后，吓到打了个嗝。
qaq……tat……
然后哭的更凶了，还因为无法发声，哭声传不出来，只能把脸憋得通红，全身一抖一抖地，几乎要岔气的样子。
“？”
迪克都懵了，这人没事吓唬小孩干什么，恶趣味吗？
杰西卡吃小孩的气质没能发挥作用，小莫娜一边哭一边往迪克身后躲，并没有比划着回答杰西卡的问题。
“啊，不哭不哭，没事，那个姐姐不是坏人，她只是长得比较吓人而已，别怕。”
迪克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收拾烂摊子，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慰小女孩，一边向杰西卡投去谴责的目光。
谴责归谴责，他还是把刚刚问出来的消息告诉了杰西卡。
“她说今天早上她的爸爸下班回家后，就没从卧室里出来过，门也锁上了，一直没有声音。”
迪克重新安抚好小女孩，走到杰西卡身边。
“呵。”杰西卡嗤笑一声，放在兜里的手却微微半握，随时准备着从系统空间中取出武器。
她另一只手隐晦地摸了一下choker，系统心领神会，放出了雷达检测仪。
【宿主，方圆二十米内，除了你们三个之外，并未发现其他生命能量波动】系统迅速给出了反应。
果然。杰西卡心道。
她周身的气质愈发凶戾起来，她语气很轻，字句清晰：“我向来都很受小孩子的欢迎。”
“即使有的时候我看起来很凶，身上沾了满身血，甚至刚刚结束掉一条人命，见到我的小孩子依旧会选择第一时间信任我。”
“我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么久以来，事情总是这样发展。”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吗？那个孩子在凌晨空无一人的街头直接抱住了我，即使那时做过伪装的我，连是男是女都没人能看清。”
“你是说……”
迪克的眼睛随着杰西卡的话音越睁越大，一个恐怖的猜想浮上心头。
然而此时，气流带动了后颈侧的发丝，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袭来，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迪克的警惕雷达响起的时候，攻击已经近在咫尺，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身对敌。
下一刻，千钧一发之际，迪克被猛然向另一侧扑倒，重重的砸在水泥地上，咯吱作响的肋骨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反应也很快，立刻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抽出别在腰间的电击甩棍，冲向那道黑影。
莫娜·艾格森。
不，应该称之为，血魔。
他一棍扫在血魔的头上，血魔却像没有痛觉一样，毫不延迟地飞速袭击向他，张开着嘴飞扑过来，尖锐如鲨鱼般的牙齿泛着寒光。
因为距离太近，迪克闪避不及，用甩棍横着卡住了血魔的嘴，虽然下一秒它就被咬地粉碎，但至少给了迪克后撤的时间。
“啧。”
迪克喘着气，抽出了另一只甩棍。
杰西卡带着迪克躲过那一击后，神情冷冽地走到那间上锁的房间前面，侧身一踹，本就寿命将至的老木门立刻发出不堪重负地响声，直接碎裂掉了。
她一眼望去，就看到了那道小小的身影，半边残破，除去干涸的鲜血后，只余冰冷苍白的肤色。
那双澄澈的，天真的烂漫的，落满星子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
是她先入为主了。
因为在见到小莫娜的时候，迪克已经受伤超过了一个小时，就下意识地认为血魔选择的下一个猎物是他。
却没想到，那只是一个障眼法。
为什么小莫娜会出现在凌晨的街头？
因为是血魔让她在离他比较近的街区游荡，作为备用品而存在。
一个谨慎至极的，善于隐藏的，浑身散发着低劣气息的。
血魔。
*
“我生气了。”
杰西卡微微低着头，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而她的两侧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疯狂勾起，最后形成一个疯狂而嗜血的弧度。
“不用很久，很快，我就让那个垃圾滚下去给你谢罪。”
迪克艰难地和血魔缠斗着，对方的速度太快了，甚至可以随时变换身形，个头一会大一会小，迪克差点被它猛然延长的手臂伤到。
他一个后空翻落地，把一旁的椅子踢飞向敌人，把它砸进墙里。
“呼，差一点。”迪克心惊胆战道。
杰西卡可是说过了，她手里的最后一瓶药已经用在他身上了，要是再被侵蚀一次，布鲁斯就只能去路西法那里见他了。
不过她人呢？
刚才被转走了所有注意力，迪克才发现杰西卡站在卧室门口，死死扣住门框，不知道在干什么。
其实迪克也大概能猜到房间里有什么，但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情伤感的时候。
迪克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却还是张嘴呼唤道。
“杰西……”卡。声音戛然而止。
杰西卡一用力，那一小块门框直接被她掰了下来，然后湮为粉末从手中流出。
此时血魔已经挣了出来，又一次向迪克发起进攻，迪克立刻回神，严阵以待，双手一拧，电流开关开启，对着冲他而来的攻击不闪不避，反而欺身而上，甩棍电光流转。
然而两人还没碰到一起，血魔就被一束刺眼的光炮集中，身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但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补着。
【机甲套装[超新星]臂甲部分已装载】
【能源石已装载】
【目前能量余额80/100】
【敌方目标已锁定】
【确认种族为血魔（异世来客）】
【融合世界第一个副本任务已开启】
【确认任务执行者为：契约者·骑士】
杰西卡一发臂甲上的光炮看似给祂造成了巨额伤害，但实际上对于血魔来说不值一提。
祂们的特殊能力注定着祂们的生命极其顽强，即使只余下一小块血肉，也能在漫长的时间后自动修补成完整的身体。
所以，要杀掉血魔，就要打得祂连渣也不剩。
杰西卡扬起一抹狂妄的笑容：“来啊杂碎，别总是对着打不过你的人出手啊，果然垃圾到了这个世界还是垃圾，你看看你都对谁下过手，身体孱弱的工人？长久饥饿的流浪汗？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就连唯一一次你有机会侵蚀一个强大一点的存在，结果呢，哈，你居然不敢。”
“你在怕什么？反噬吗？怕他强大的意志力最后会导致与你的两败俱伤？！”
“真是废物啊……让人连对付你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你闭嘴！！你才是废物！！！”
血魔终于说话了，祂顶着小女孩的脸，却五官扭曲起来，尖锐地喊着：“你懂什么，我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我是所有人里唯一活下去的，不敢与强大的存在为敌怎么了，你们这群生活在这种时代的仔猪，根本不懂，根本不懂我们得以活下去的生存法则是什么！！！”
祂的双臂忽然膨胀起来，越变越大，青筋暴起，满是肌肉，指甲锋锐，与瘦小的身体形成巨大的反差，愤怒地锤向杰西卡。
“我要杀了你！”
杰西卡冷笑了一声，对这句狠话不置可否，她身形灵巧而敏捷地躲开了攻击，步形变换，几次闪转腾挪，躲开了血魔的全部攻击，贴近到祂面前，一把抓住血魔的脖子，狠狠掼在地上，厚实的水泥地面直接被她砸碎，血魔发出惨叫，四肢挥舞着坠入下一层。
“这是座空的烂尾楼，真是太幸运了。”
杰西卡站起身，对着下方发射了一发光炮，然后跟着跳了下去。
迪克连忙扑过去，透过大坑看向下面，然后被戏剧般的一面倒的局势震地说不出话来。
血魔这种层次，对于杰西卡来说，武力值和蚂蚁没有什么区别，唯一麻烦的一点就是要把祂挫骨扬灰才能彻底解决掉。
所以迪克看到的情形是：杰西卡把血魔砸进墙里（地里），发射一发光炮，墙（地）爆开，然后进入另一个房间，重复以上操作。
这本来是很爽的一幅画面，前提是，这里不是烂尾楼的话。
迪克撕心裂肺的呐喊，淹没在了激烈的打斗声中。
“！！！”
“杰西卡等等！！！”
“别，住手，那是承重墙啊啊啊！！！”
……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