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出房间之后, 阮龄把系统叫了出来。
阮龄:“系统,原书里的剧情里,叶栩有过花生过敏吗?”
来生日宴之前阮龄就问过系统, 这是不是原本就有的剧情。
然后她就从系统那里得知, 原书中就连叶栩本人都没有参加苏君若今年的生日宴,更别提她这个后妈了。
不过保险起见,阮龄还是决定问一问。
或许想捉弄叶栩的人一直都有, 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场合。
系统:【我查了,是有一次的, 不过不是在宴会上。】
阮龄的目光微凝:“是谁?什么时候?”
系统:【是原书的女主。女主心疼叶栩从未感受过来自家人的温暖, 花了一整个下午为叶栩做了一份爱心晚餐, 其中的一道菜加入了花生碎调味。叶栩为了不让女主的心血白费,勉强自己吃光了所有的饭菜。】
阮龄:“……”
她没想到,原书里叶栩居然也是个大情种。
系统继续讲解道:【女主见叶栩很不舒服的样子,心疼地留叶栩在自己家里住下,和家人一起照顾了叶栩一夜。叶栩也因此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和女主的感情迅速升温。】
阮龄:“……叶栩过敏了,叶景池没有接儿子回去照顾吗?”
【叶栩没有告诉家里,叶景池第二天看到儿子脸上的痕迹, 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阮龄沉默了片刻。
虽然只里书中的剧情, 但她却莫名地共情了一瞬间。
当时的叶景池,得知叶栩在别人家被照顾了一个晚上, 会是什么心情呢?
有那么几秒钟, 阮龄甚至有些替叶景池难过。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理智,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阮龄:“那个校园文女主, 这次来生日宴了吗?”
系统立刻答:【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性!如果本书的女主出现,我是一定会检测到的!】
阮龄:“好吧。”
看来这次的事情, 背后另有始作俑者。
确定从系统这里得不到什么其他有用信息之后,阮龄去找了苏君若的母亲。
见阮龄过来,苏琴了然道:“你来看叶栩吃过的东西?”
阮龄点点头。
苏琴将阮龄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桌子上放着的是叶栩之前提到的那两样东西。
“这份沙拉和汤的配料表里面,都没有花生。”苏琴说,“我知道叶栩对花生过敏,所以今天宴会的菜里都没有加花生。”
和聪明人相处就是舒心,阮龄还没来得及问,苏琴就已经明白了她想知道什么。
阮龄思索了一会儿,把视线移到了剩下的那半碗汤里。
看阮龄似乎若有所思,苏琴也明白过来:“这碗汤的配菜很多,味道也浓,如果有人在里面加东西的话,确实很难发现。只是,吃饭的地方没有监控……”
这座庄园是苏家的私人产业,平日里也不会有陌生人进入,因此除了少部分的工作区,大多数房间都没有安装监控。
阮龄想了想,问:“如果我现在想要一些带花生的东西,可以找到吗?”
苏琴听明白了阮龄的意思。
“这样吧。”苏琴说,“我让人问一下工作人员,他们应该清楚厨房和储藏室里有没有花生。等查到之后,我让人通知你。”
……
和苏琴那边确认之后,阮龄给叶景池发了条信息,得知他已经拿了药,去房间里看叶栩了。
知道叶栩有人陪着之后,阮龄就去了别墅一层。
宾客们已经都结束了用餐,中学生们聚集在一起,玩着各种派对游戏。
阮龄转了一圈,发现之前来找叶栩的那个姓温的小姑娘又出现了。
温心悦明显是哭过,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不过此时她的旁边围了几个同龄男孩,看样子很是关照她,哄着她在玩牌。
除了温心悦,阮龄发现陈松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之前看烟花的时候,那个有些熟悉的大嗓门,果然就是来自陈松阳。
阮龄本来是想找苏君若问问情况的,但苏君若是寿星,直接把她叫走动静有点大。
刚好陈松阳也来了,说不定比苏君若更了解叶栩的事情。
阮龄冲陈松阳招了招手。
陈松阳正在和人聊天,见状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阿姨!”陈松阳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之前还找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栩哥呢?”
阮龄笑了笑:“说来话长,我们去旁边人少的地方说吧。”
陈松阳点点头。
阮龄带着陈松阳,两人到了一层一处比较僻静的阳台。
“我想问你一些有关叶栩的事情。”阮龄说。
陈松阳立刻拍了拍胸膛:“行啊!阿姨你放心,我和栩哥都认识十年了,没什么我不知道的!”
阮龄:“你知道叶栩花生过敏的事情吗?”
陈松阳一脸理所当然:“知道啊!”
然后他反应过来:“阿姨,栩哥他不在,是不是因为不小心吃到花生过敏了?”
阮龄微微摇头:“不完全是。”
事情解释起来有些麻烦,阮龄打算先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清楚。
她继续问:“那知道叶栩过敏的人多不多?比如他的同班同学,还有学校里其他人。”
陈松阳思考了一下:“高中应该没有吧。栩哥不爱和别人说自己的事情,高中之后好像也没再过敏过。不过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栩哥因为过敏去了医务室,班里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了。”
阮龄沉吟了一下,干脆拉着陈松阳到了之前看到温心悦的地方。
她轻声问:“那个女孩,还有她旁边的那几个男孩子,你都认识吗?”
陈松阳愣了愣,见阮龄的表情严肃,也跟着压低了嗓音:“认识。中间的那个女生是温心悦,是苏君若的好朋友。旁边的那几个我也都认识,都是我们学校的,之前还同班过。”
阮龄眨了眨眼:“那你觉得,他们都知不知道叶栩花生过敏的事情?”
……
在问了陈松阳几句话之后,管家也找到了阮龄,告诉了她厨房那边的结果。
阮龄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能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来参加苏君若生日宴的,除了少数苏家的亲戚,基本上都是苏君若的初中和高中同学。
其中温心悦是除了苏君若之外,家里条件最好,长相也最符合大众审美的女孩子。
苏君若从始至终都是“非叶栩不嫁”的态度,因此比起苏君若,温心悦在圈子里反而是更被男孩们众星捧月的那个。
刚才和温心悦玩牌的那几个男生,据陈松阳说,似乎都对温心悦有好感。
其中有一个最近一直在追求温心悦,只不过每一次表白,都被以暂时不想谈恋爱的理由拒绝了。
阮龄还问了系统,得知温心悦并不是书中的重要女配。
但在原书的剧情里,苏君若有几次和叶栩说女主的坏话,导致越来越被叶栩厌恶,背后基本都有温心悦的怂恿和推波助澜
阮龄回想了一下,刚才温心悦来找叶栩时含羞带怯,明显是对叶栩有好感。
温心悦本人不一定会舍得让自己喜欢的男孩不舒服,但她的那些追求者可就不一定了。
十六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因为别人哭泣,谁能忍得住不为心上人出口气?
而且据陈松阳所说,那几个男孩里有两个是叶栩的初中同班同学,多半也知道叶栩对花生过敏的事情。
……
温心悦玩了几把扑克牌后,心情好转了不少,哭过的痕迹也基本上看不出来了。
几个男孩一直哄着温心悦,故意放水让她赢,终于让女孩的脸上有了少许笑意。
但当温心悦无意间转头,看到来人时,瞬间又变了脸色。
阮龄施施然走了过来,身边还有一个跟班——陈松阳。
其他几个人顺着温心悦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阮龄之后,眼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惊讶。
来参加宴会的太太们都在优雅地互相交际,基本上没人会来凑“小孩子们”的热闹。
阮龄不动声色地扫了温心悦和几个男孩一眼。
陈松阳积极地在一旁介绍:“阿姨,这个是吕思远,这个是王文柏,他们都是叶栩的初中同学。旁边那个是——”
他嘴皮子快,没用几秒钟,就已经把温心悦旁边那几个男孩都介绍了个遍。
几个男孩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和阮龄问好。
他们来之前都被家长嘱咐过,不要随便惹事,见到长辈要懂礼貌。
因此无论此时此刻心里是什么想法,几人表面上看起来都还挺乖的。
阮龄也浅笑着和他们问好,接着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叶栩不小心吃到了些花生,现在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这几个男孩的反应。
果然,有两个人的身子一僵,然后迅速对视了一眼。
其中叫吕思远的男孩率先开口:“啊,叶栩他不舒服了?那他现在还好吗,用不用我们去看看?”
另一人也跟着说:“是啊阿姨,叶栩他现在怎么样,情况严不严重?”
阮龄没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看向温心悦。
温心悦脸上的惊讶倒不似作假,她瞪大了眼睛:“叶栩他不舒服?那他现在去哪里了?”
阮龄这才浅笑道:“他现在还好,你们不用担心。不过我问了苏君若的妈妈,她说今天宴会的菜品都是没有花生的,所以——”
她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我来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空气安静了几秒。
半晌,吕思远开口:“阿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们故意给叶栩吃的东西里面加了花生吗?”
王文柏也跟着说:“阿姨,我知道叶栩生病了你着急,但我们和叶栩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故意害他?”
阮龄看了看这两个男孩,然后把目光锁定了其中一个人。
“我没有什么意思。”阮龄看着吕思远说,“只是今天宴会里的菜明明没有花生,叶栩却过敏了,所以我觉得有些奇怪。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看看你身上都有什么东西吗?”
吕思远的面色微变:“你要搜我的身?”
阮龄笑得十分亲切:“怎么能叫搜身呢?我只是实在想不通花生是从哪里来的,所以想来找一找答案。”
刚才管家告诉她,由于今天的菜品用不上花生,所以厨房那边也并没有准备。
如果真的有人在叶栩喝的汤里面加了料,那肯定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这样一来,找证据就变得更简单了一些,无非就是在某个人身上,或许被藏到了别墅的某个角落。
见阮龄似乎真的铁了心要来搜他的身,吕思远咬了咬牙。
吕思远追了温心悦一年多都没追到,对方还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连个笑容都不愿意给他。
可每次提到叶栩,温心悦却都是一脸害羞的模样,明显是对叶栩有好感。
因为这个原因,吕思远在心里已经不爽叶栩很久了。
叶栩不就是有个好爹吗?凭什么喜欢的女孩对自己不假辞色,和叶栩说话时,却永远一副温柔又讨好的模样?
这次来苏君若的生日宴,吕思远听说叶栩也会来,就提前准备好了带花生的零食,想好好捉弄一下叶栩。
只是没想到,叶栩的后妈竟然也一起来了。
吕思远原本想着只有叶栩一个人,事情就非常好办。
他这边有一堆朋友,叶栩却只有陈松阳一个玩得比较好的兄弟,气势上就赢了不少。
而且以叶栩的性格,就算察觉到什么,也多半是选择吃闷亏,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自己只要做的小心一些,别被当场抓包,等到第二天工作人员把剩菜和餐具都收拾了,那就永远不可能被发现了。
可现在多了叶栩的后妈这个变数,吕思远有些不敢下手了。
本来思前想后一番之后,吕思远已经决定放弃了。
可不久之前,温心悦主动去邀请叶栩来玩桌游,叶栩竟然不领情。
看到温心悦一个人躲在走廊里为叶栩哭,吕思远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了脑袋。
他今天,必须要让叶栩尝到教训!
在看到叶栩的后妈走了之后,吕思远狠了狠心,决定继续实行自己的计划。
……
阮龄的唇角带笑,目光却十分凌厉,让人下意识地有些害怕。
吕思远沉默了半晌,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结束了。
如果阮龄执意要搜他的身,那肯定能找到他放在口袋里的零食袋子。
为了更加神不知鬼不觉,吕思远没在众人面前吃过,里面还剩下不少。
他原本打算等宴会结束,再把零食包装扔到远一些的垃圾桶。
可现在……
犹豫了片刻,吕思远开口:“阿姨,就算我身上真的有带花生的东西,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阮龄扬起眉梢:“你这是承认了?”
吕思远咬了咬牙:“我身上有在外面买的零食,我没仔细看,可能配料里有花生吧。但那是我随便买来填饱肚子的,温心悦他们都看到我吃了。”
说着,吕思远给温心悦递了个眼神。
温心悦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
但她看向阮龄,想到之前的遭遇,还是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吃的。”
得到温心悦的肯定,吕思远的表情瞬间自信了不少。
想了想,吕思远又说:“而且阿姨,你也不能肯定叶栩是因为花生才不舒服的吧?我看他平时身体也不怎么好,说不定是因为吃了其他的呢?”
闻言,陈松阳在一旁皱眉:“你们别瞎说,栩哥哪里身体不好了!”
过来之前,陈松阳被阮龄嘱咐了不要乱说话,于是一直安静地站着。
现在听人这么说叶栩,陈松阳终于忍不住了。
吕思远不理陈松阳,只是看着阮龄:“阿姨,这一切都只是你猜的吧?可能导致过敏的东西有那么多种,你怎么就确定是因为我那包零食里的花生?搞不好,是他喝的那碗汤本来就有问题。”
阮龄的眉梢微动:“我现在是不能确定。”
闻言,吕思远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阮龄微笑着继续说:“但我可以让叶栩试试呀。我让厨房新盛了碗汤,如果叶栩喝了没事,吃了你的零食却变得更严重了,应该就可以说明问题了吧?”
她说完,周围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
吕思远一脸不可置信:“你,你要让叶栩亲自试……”
温心悦更是失声惊呼了出来:“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万一叶栩吃了带花生的零食,身体更难受了怎么办?”
阮龄依旧保持着笑容:“怎么了,不行吗?”
温心悦瞪着眼睛:“叶栩他,他可是你的……”
阮龄笑着接话:“是我的继子。”
……
一阵沉默后,连系统都忍不住跳了出来。
【我说,你不会真打算让叶栩以身试毒吧?叶景池肯定不会同意的!】
阮龄面不改色:“没有,我只是吓一吓他。”
【那如果这个吕思远真的狠了心,让你给叶栩试怎么办?】
“他不会的。”阮龄说,“吕思远只是想捉弄一下叶栩,不会想把事情闹大,而且……”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阮龄又看向吕思远,平静地开口:“听说你家和叶氏有不少订单来往,如果叶栩因为吃了你的零食大病了一场,你猜……”
阮龄微微勾起唇:“你猜叶栩的爸爸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会不会愿意继续和你们家合作?”
吕思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只是想报复一下叶栩,让叶栩难受一下,尝到教训而已。
之前和叶栩同班的时候,吕思远也见过叶栩因为吃了花生过敏。
不过是长了些小疹子,第二天就又可以来上学了。
吕思远自认为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而且他是加在了汤里,加的也不算多。
谁能想到,为了揪出是他的问题,阮龄居然会用这种伤害叶栩的方法?
这样一来,不管证据够不够确凿,只要叶栩实实在在地吃了他带的零食,那他绝对逃不了责任!
万一叶栩因为他进了医院,叶栩的爸爸真的不和他家合作了怎么办?
吕思远越想越害怕。
“阿,阿姨……”吕思远强作镇定地开口,“你这样,就不怕叶栩的爸爸怪你吗?”
阮龄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没有听说过一句俗语吗,有后妈就会有后爸。”
……
第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的“恶毒后妈”,旁边一直在吃瓜的几个中学生都已经惊呆了。
就在此时,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
叶栩吃过药已经好转了一点,叶景池带着他下了楼。
叶景池的出现,让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可怕了。
连一直在窃窃私语看热闹的人也都不敢说话了,只是目光默默地在叶景池和阮龄之间扫视。
唯有吕思远,如同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叶叔叔!”吕思远开口,“她……阿姨说她要害叶栩!”
叶景池面无表情地看了吕思远一眼。
这一眼吓得吕思远瞬间心跳加速,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敢说了。
叶景池看向阮龄,神色柔和了些许:“是他做的?”
阮龄点头:“嗯。”
吕思远:“……”
为什么!叶栩的爸爸怎么能相信一个这么恶毒的女人?
不是说叶栩的爸爸很厉害,绝对不可能有人骗到他的吗?
旁边看热闹的其他高中生们也都惊呆了。
他们从父母的耳中,多多少少都听过叶景池的名字,知道一些有关叶景池的“传说”。
可现在,这样可怕的一个人物,居然就这么无条件地相信了叶栩的后妈?
难道那句俗语真的应验了?
得到阮龄的肯定后,叶景池看了一眼吕思远。
叶景池沉声问:“我记得,你是泰平的儿子?”
吕思远的声音都在发抖:“……是。”
叶景池“嗯”了一声,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吕思远的心中愈发绝望。
他打算捉弄叶栩的时候,想着就算事情败露,顶多是被父母批评几句,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慌乱间,吕思远看向了叶栩。
叶栩是他的初中同学,而且他可能也听到了阮龄刚才说的话。
比起叶景池,说不定叶栩会帮他说话!
想到这,吕思远看向叶栩,慌张地开口:“叶栩!你后妈说要把带花生的零食给你吃,大家都听到了!”
叶栩不说话,连表情都没什么波动,
吕思远等了两秒没得到回应,又焦急道:“叶栩,你后妈她要害你啊!她宁可让你过敏加重,也要证明她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叶栩的神色依旧淡淡的:“那又怎么样?”
众人:“……”
叶栩的后妈,是给叶家父子俩下了迷魂药吗?
第62章
发现叶栩这条路也走不通之后, 吕思远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他甚至有一种,自己的人生已经完全毁了的感觉。
其实叶景池在确认了吕思远的父亲是谁之后,一直没再说什么。
但叶景池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就足够让吕思远恐惧不已了。
吕思远几乎可以想象, 叶景池会如何面无表情地,撤走和自家所有的合作订单。
几秒钟之内,吕思远的脑海里甚至连家里如何迅速破产, 父母带着他搬出豪宅流落街头的画面都有了。
对于吕思远这样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公子哥来说, 这样的打击是致命的。
而周围那些吕思远的“好哥们”, 现在也没有一个敢出来帮他说话的。
这些人平常拉帮结派欺负其他人时, 都是满嘴的兄弟义气,两肋插刀。
可到了这种时候,谁都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得罪了叶景池,牵连到自家的生意,落得和吕思远一样的下场。
吕思远也知道, 这时候没人敢站出来帮自己。
走投无路之间,他想到了唯一的方法——甩锅。
如果参与这件事的人不只他一个,说不定叶栩爸爸的怒火也会分摊一些。
再说法不责众, 叶栩的爸爸总不能一下子和他们都取消合作吧?
吕思远来回看了看, 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旁边的王文柏身上。
“是他,是他给我出的主意!”吕思远开口, “是王文柏告诉我叶栩花生过敏, 让我用这种方法捉弄叶栩的!”
王文柏本来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闻言吓得差点跳起来。
“没有!”王文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自己一直看不惯叶栩,想给他个教训!”
吕思远急道:“怎么和你没关系!明明是你教我给叶栩的汤里加花生的!”
王文柏都惊呆了, 没想到平常和自己玩得最好的兄弟,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自己也一起拉下水。
他是给吕思远出谋划策了,可那也是吕思远先的问他,要怎么捉弄叶栩啊!
王文柏慌忙看了看叶景池和阮龄,紧接着在电光火石之间,本能地选择了阮龄当作目标。
“阿姨!”王文柏慌乱地为自己辩白,“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零食是吕思远他买的,也是他亲手放到叶栩的汤里的,你相信我!”
阮龄眨了眨眼,不置可否:“是吗?”
有时候看这些小男孩们在自己面前勾心斗角,还是挺有娱乐效果的。
阮龄顺便看了一眼身旁的叶景池,发现男人也正看着自己,眼神有些无奈。
大约是看出了阮龄想看戏的想法,叶景池没有发言打断这场闹剧。
他只是回头看了看叶栩,低声问:“感觉如何,要不要回房间再休息一会儿?林医生刚刚打来电话,说是大约十分钟后到。”
林医生是叶家的家庭医生,刚好医生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因此叶景池就直接让医生赶来宴会这边了。
叶栩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不自然:“不急,我没事。”
叶景池微微颔首:“好,那等医生看过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家。”
另一边,吕思远看阮龄似乎有被王文柏说动的迹象,赶紧抢过话来。
“是,花生是我放的!”吕思远承认,“可主意是王文柏出的!王文柏,之前我和你说看不惯温心悦对叶栩那么好,你不是也很赞同吗?还和我一起想办法整叶栩!”
……
苏君若过来的时候,话题刚好扯到了温心悦的身上。
王文柏生怕自己真的被吕思远牵连,使尽浑身解数把自己摘干净:“那要这么说,你怎么不说是温心悦让你捉弄叶栩的!你自己亲口说的,看温心悦因为叶栩哭得太伤心,所以一定要帮她出气!”
闻言,吕思远下意识地看向温心悦。
其实潜意识里,吕思远还是没打算让温心悦背锅。
毕竟是自己追了这么久的女孩,她看起来又那么的柔弱和善良,仿佛一句重话就会让她流泪。
但温心悦却理解错了吕思远看过来的眼神,被吓到了。
温心悦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睛:“你,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呢!是吕思远他自做主张要这么做的!而且我又没有让吕思远喜欢我,我对他根本没有好感,更不可能让他帮我出什么气!”
说着,温心悦一脸梨花带雨地看向叶栩:“叶栩,你相信我,我是最不可能害你的呀!我,其实我……”
温心悦咬了咬下唇,没有把话说完。
但望着叶栩时眼底的委屈和羞怯,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温心悦的心里想了很多。
如今吕思远彻底得罪了叶家,他的好感对自己已经没什么用了。
不如趁此机会和吕思远撇清关系,顺便向叶栩暗示自己的心意。
如果叶栩接受她自然是好,如果不接受,自己也没有把话说死,之后怎么都好解释。
只是,温心悦的注意力全在身边人和叶栩上,完全没有发现苏君若也已经被吸引到人群这边了。
虽然温心悦没有说完那半句话,但苏君若眼睁睁地看着温心说话时一脸含情脉脉,怎么可能不懂她的意思。
震惊之下,苏君若没忍住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你们……”
周围人看到宴会真正的主角来了,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苏君若和温心悦,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温心悦脸上羞涩的表情霎时间僵住:“君,君若?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君若的眼神中也满是震惊。
温心悦是她的初中同学,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苏君若情窦初开喜欢上叶栩时,第一个告诉的就是温心悦。
温心悦还帮她出了不少主意,教她怎么样能让叶栩注意到自己,怎么做能和叶栩多说几句话。
虽然后来高中不再同班,两人不再像以前一样形影不离。
但每次苏君若因为叶栩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会第一个找温心悦倾诉。
而温心悦的追求者也不断,还一直和苏君若说自己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想法。
苏君若从来没有想过,温心悦竟然会对叶栩有这样的心思。
“我……”苏君若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温心悦比苏君若更快地回过神来:“君若,你别误会!我没有让你不开心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即便刚才有不少人被叶景池的气场震慑到了,但眼见着即将出演一场好戏,大家又重新充满了兴致。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不愿意错过任何可能的八卦谈资。
温心悦还要再继续解释,忽然被一个女声打断了。
阮龄看向叶景池,语气懒洋洋的:“我有些累了。”
叶景池立刻温声回应:“好,那我们先上楼回房间。”
下来找阮龄之前,管家表示会把之前叶栩休息的房间一直留着,直到宴会结束。
说着,阮龄就和叶景池一起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叶栩也立刻跟着两人一起,就仿佛温心悦和苏君若之间的争端,和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众人都愣了。
说好的三角恋大戏呢,最重要的那个角走了,这戏还怎么继续演?
离开前,阮龄回头看了看苏君若:“君若,能帮给我们带个路吗?”
苏君若原本正茫然失措,愣怔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她早已经对阮龄已经很信任了,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越是下意识地想依靠自己相信的人。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叶栩一家和苏君若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上了楼。
……
望着几人的背影,众人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无论叶栩本人是什么意思,在苏君若和温心悦之间,叶栩的后妈无疑是向着苏君若的。
否则,阮龄怎么会在临走之前特意叫走苏君若,而根本连看都没看温心悦呢。
而叶栩的爸爸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和叶栩的后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刚才叶景池对阮龄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秀礼中学的这些富家子弟们,虽然社会经验远不如成年人,但心眼可一点不少。
惊讶过后,大家很快就想明白了。
不管是论家世和与叶家的交情,苏君若哪一点不都比温心悦强多了?
温心悦居然在苏君若的生日宴上闹这样一出,简直是又蠢又坏。
而且对于温心悦的作风,早就有人不太看得惯了,此时更是窃窃私语地嘲笑起来。
随着阮龄几人离开,一场闹剧终于接近尾声。
温心悦怔怔地看着叶栩离开的方向,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刚刚费尽心思表现得楚楚可怜,希望能在这场“战斗”里赢下苏君若,博得叶栩和旁观者的同情。
刚刚和苏君若对上的那几秒钟,温心悦其实已经想好了一个完美的说辞。
她只要告诉所有人,是因为苏君若太过强势,自己才一直压抑着对叶栩的好感,不敢表现出来。
那她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还能在叶栩面前示弱。
可是,阮龄轻飘飘的一句“累了”,就把她所有的准备都毁了。
现在苏君若和他们一起上了楼,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抛下的那个人,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温心悦不敢想象,等开学之后,这里发生的事情会在众人间被传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自己即将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取笑对象,说不定那些爱慕她的男孩子也会远离自己,温心悦就要崩溃了。
温心悦只能不住地抽泣着,不愿意面对事实。
而在温心悦的旁边,吕思远的脸色也是差到了极点。
且不说叶栩的父亲最后也没有表态,因此他的内心依旧被巨大的恐惧占领着,不知道自家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刚刚温心悦的行为,更是如同直接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所有人都知道他追求温心悦很久了,还花大阵仗表白过。
可刚才温心悦竟然当众嫌弃他,还转头就暗戳戳地对叶栩示好!
恐惧和耻辱混合在一起,让吕思远把愤怒都发泄在了温心悦身上。
吕思远看着身旁的女孩,咬牙切齿:“温心悦!你怎么敢的!”
温心悦被吕思远狰狞的表情吓得浑身一抖,腿都软了,哭得更厉害了。
而刚刚把水搅浑了的王文柏已经默默地退到了一遍,生怕这两个人想起自己来。
另一边,苏君若和三人一起到了三层的房间门口。
“你还好吗?”阮龄问苏君若,“用不用叫你妈妈来?”
苏君若的神情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摇摇头:“不,不用了,阿姨……”
“对了。”苏君若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叔叔,阿姨,我听妈妈说叶栩他过敏了。”
叶景池温和道:“嗯,不过叶栩已经吃了药,家庭医生一会儿就到。”
苏君若缓缓地点了点头:“那,那你们好好陪他吧。我……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她现在的心里混乱不堪,但内心的自尊,还是不愿意让叶栩和他的爸爸妈妈看着自己这幅模样。
阮龄:“好,那你去吧。”
苏君若“嗯”了一声。
走之前,苏君若又看了看阮龄,开口:“阿姨,谢谢你。”
上楼的这两分钟里,苏君若也从最开始的震惊中,稍微缓过来了一点神。
苏君若不敢想象,如果刚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她的生日宴会变成什么样子。
幸好阮龄叫她上来了,丢脸的只有温心悦,而自己的生日宴也只是被一个小小的插曲打断了几分钟。
阮龄笑了笑:“没关系。”
苏君若离开之后,阮龄简单地和叶景池说了情况,讲了吕思远是怎么故意往叶栩的汤里加花生。
听过之后,叶景池神色严肃地表示知道了。
至于叶景池之后打算怎么处理吕家,阮龄没有再问。
阮龄相信,以叶景池对叶栩的重视程度,绝对不会让这件事轻飘飘地揭过。
五分钟后,家庭医生赶到了。
医生看过之后,表示叶栩没什么大碍,只要回去注意饮食,好好休息两天就可以了。
和苏琴打过招呼之后,三人坐上了回家的车。
叶景池对叶栩的情况更熟悉,因此阮龄把宽敞的后座留给了父子俩,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虽然车程依旧不短,但和上次参加宴会不同,这次阮龄并不太困。
刚才“找凶手”和指认的过程,让她的大脑进入了一种很兴奋的状态,现在才将将平静。
叶栩嘴上一直说着自己没事,但看脸色,还是比平常差了不少。
于是阮龄也不出声打扰他,自己刷起了手机。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看清发信人是谁之后,阮龄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叶景池果然也在看自己。
她点开信息。
[叶景池:在做什么?]
阮龄扬了扬唇角。
[阮龄:在刷视频,看俊俏的美男子]
[阮龄:你不好好看你儿子的状况,给我发信息做什么?]
[叶景池:叶栩睡着了。]
阮龄惊讶地扭头看了一眼。
叶栩是真的睡着了,靠在后座上,脑袋微微歪着。
不愧是校园文男主和公认的校草,睡着的样子都是乖巧又帅气。
脸上的红痕还未消退,但竟然也没怎么影响到少年的容貌,只是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怜。
阮龄觉得自己的心瞬间柔软了几分。
她回头看的期间,叶景池又发来了信息。
[叶景池:不困?]
[阮龄:不困]
[阮龄:你别说,视频里的这些都还挺帅的,看得我都精神了]
其实,阮龄平常不怎么刷所谓的帅哥视频。
不是她不喜欢帅哥,主要是她平日里天天见到的,都是叶景池和叶栩这种级别的。
这样对比下来,网上那些开了十级美颜,表情动作油腻的假帅哥实在是很难入眼。
不过这些话,阮龄是不会说出来的。
否则,叶景池不是要得意死了?
想了想,阮龄特意搜索了一下“帅哥”,然后找了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分享给叶景池。
[阮龄:怎么样,还不错吧?]
[叶景池:尚可。]
阮龄扬起眉梢。
[叶景池:不过,和你老公比还是差一些。]
阮龄:“……”
虽然叶景池说得也的确没错,但是……
[阮龄:你怎么能这么自恋?!]
[阮龄: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还以为你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快速打完两行字后,阮龄回头看了一眼叶景池。
晚上车里的光线很暗,叶景池微微低着头看手机,眉眼掩藏在阴影里。
但阮龄有种预感,他现在肯定是在笑。
她转回头,继续在键盘上敲字。
[阮龄:而且,最近你怎么总“你老公”来,“你老公”去的?]
[阮龄:明明一个字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你特意打三个字,不累吗?]
[叶景池:还好。]
[叶景池:要不你也试试?]
阮龄:“……”
她现在觉得,叶景池平日衣冠楚楚的模样之下,绝对掩藏着一颗躁动的心。
不然怎么能自然而然地,打出这种文字?
[阮龄:我不!]
聊天界面安静了几秒。
但阮龄知道,叶景池此刻一定是面带着笑意,搞不好还在看她。
想到这里,阮龄甚至有种一举一动都被盯着的不自在。
阮龄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这一闭眼,还真让她酝酿出了些许睡意。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阮龄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已经进入别墅区了,再有几分钟就能到家门口。
叶栩也已经醒了。
两分钟后,三人下了车。
这段时间的相处,阮龄发现叶景池其实很少会去叶栩的房间,反过来也是一样。
两个人都是很有边界感的人,不会随意入侵对方的领地。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父子俩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不太熟”的模样。
不像阮龄,这两个月以来,已经不知道敲了多少次叶栩的门了。
不过今天,叶景池破天荒地将叶栩送到了卧室门口。
阮龄也跟着上了楼。
叶栩自己大约也是很不习惯,表情有些别扭地看着两人:“我真的没事。”
叶景池“嗯”了一声:“早些洗漱休息。”
叶栩闷闷地答:“知道了。”
目送叶栩进了房间,阮龄和叶景池一起下了楼梯。
阮龄有种感觉,叶景池好像是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而经历了晚上的那场烟花之后,阮龄也觉得,他们似乎是应该说些什么。
阮龄想,如果那个时候苏家的管家没有忽然出现,或许两个人之间的状态会和现在不同。
但有时候某个时刻错过了,就再难回去了。
更何况,如今叶栩还病着。
阮龄想了想:“那我也回房间了?”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
片刻,叶景池忽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他的声音低沉:“困了吗?”
阮龄有些莫名:“还好,不是很困,怎么了?”
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觉,她又精神了不少。
叶景池用陈述的语气说:“再有一个多小时,七夕就过了。”
阮龄的眉心动了动。
“怎么了?”她问。
叶景池看着她:“你还没有送我七夕礼物。”
阮龄眨了眨眼睛:“我不是……送了你香水吗?”
“你也送了叶栩。”叶景池平静地说,“而且剧组的那个高中生也有。”
阮龄:“……”
她确实没办法反驳。
那时候她会买香水,也的确不是抱着要给送叶景池七夕礼物的目的。
若是从前,阮龄大概会理直气壮地反问:“那又怎样?就算其他人也有,也是送你的七夕礼物啊。”
但今晚,叶景池给她准备的礼物实在是太用心了。
那场绚丽的烟火,和现在还挂在锁骨的那枚海蓝宝石项链,都深得她心。
于是,一向不知道“不好意思”为何物的阮龄,难得地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想了想,阮龄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想要什么礼物?说说看。”
叶景池看着她,眼眸深沉。
阮龄赶紧说:“我只是让你说说看,可没答应一定会送。”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
男人眼角含笑:“你以为我会要求什么?”
阮龄镇定自若地和他打太极:“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
叶景池笑:“不如,把你七夕的最后一个小时送给我?”
阮龄没完全想明白叶景池是什么意思,但身体已经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心跳在一瞬间快得不像话。
阮龄的双唇轻启:“我……”
不知是不是担心被拒绝。
在她回答之前,男人又迅速补充:“想做什么都听你的。”
阮龄的呼吸微微一滞。
叶景池:“好吗?”
有那么一刻,情感快过理智。
阮龄听见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好。”
第63章
七夕的最后一个小时, 适合做什么?
阮龄思索了几秒,没有得出答案。
距离晚上十一点,其实还有将近半个小时。
阮龄想了想, 对叶景池说:“你先等我一会儿, 我们十一点见。”
叶景池低笑了一声:“好。”
她还是一点都不愿意吃亏,连三十分钟都不肯多给。
就仿佛是笃定即便如此,他也会甘之如饴。
阮龄回到房间, 先将身上的晚礼服换成了睡衣。
让她为了这一小时的“七夕约会”委屈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
换上舒适的睡衣, 阮龄又上了楼, 果然看到叶景池正站在叶栩的房间门口。
阮龄扬了扬眉稍, 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问:“担心的话,怎么不进去看看?”
叶景池微微摇了摇头:“他可能已经睡了。”
阮龄想,这对父子的相处方式估计十几年来都是这样的。
叶景池这样站在叶栩的房间门口却不进去,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想了想,阮龄干脆走上前, 很轻地敲了一下叶栩的房门。
叶栩两秒后就过来应门了。
阮龄递给叶景池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叶景池失笑。
看到两个人竟然又都来了,叶栩微微一怔。
少年也已经换上了睡衣,领口处露出了更多发红的痕迹, 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阮龄:“你已经洗漱过了?”
叶栩点点头。
阮龄又问:“那睡不着吗?”
叶栩抿了抿唇, 嗓音微微沙哑:“有一点。”
红肿的地方其实还是有些不舒服,让人不容易入睡。
阮龄也没有照顾生病的“小朋友”的经验, 想了想她问:“那要不要喝点热水?”
叶栩犹豫了一下。
阮龄不由分说地看向叶景池:“你去倒杯水吧。”
接着又问:“我可以进去吗?”
叶栩点了点头, 让开门口。
阮龄走进房间, 坐在叶栩书桌旁的椅子上。
她其实还没认真观察过叶栩的房间, 稍稍有些好奇。
阮龄:“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叶栩:“……”
“没有。”他说。
阮龄挑眉:“真的?你如果没有意见,我就随便看了啊。”
叶栩的声音有些闷闷:“看吧, 反正什么都没有。”
阮龄笑:“那可不一定。”
她也没有乱翻,只是缓缓地打量着叶栩的房间。
这里乍一看,有点不像这个年纪男孩子的房间,墙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海报贴纸,非常干净整洁。
墙面唯一的装饰是一个不大的相框,里面是一个男孩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孩大约六七岁的样子,穿着白衬衫制服,手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
之所以确定是男孩,是因为阮龄觉得,这肯定是叶栩小时候的照片。
不然这么漂亮的小朋友,即使留的是短发,还是有些雌雄莫辨。
果然帅哥都是从小养成的,这个时候就已经能看出校草的风范了。
见阮龄的目光在相框上停留了许久,叶栩终于忍不住了。
少年站起来,用身体挡住了墙上的相框。
阮龄眨了眨眼:“不是说什么都能看吗?”
叶栩:“……”谁知道她会看这么久!
阮龄忍不住笑了:“好了,看在你今天不舒服,我不看了。”
叶栩还是不肯挪动脚步。
阮龄举起三根手指发誓,煞有介事:“我保证,真的不看了。”
叶栩:“……”
少年别扭地别过眼神,慢慢地往旁边走了两步。
阮龄好笑:“我又不会骗你,你回床上坐着吧。”
这样一副随时防备着她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把叶栩怎么样呢。
为了让叶栩能安心坐回去歇着,阮龄主动避嫌,转身去看叶栩的书桌。
书桌上的文具都是井井有条地摆放着,甚至比阮龄平常工作的桌子还整齐。
她自己写写画画的时候,本子什么的用完都随意地丢在桌面上,远不像这样井然有序。
阮龄有些好奇地问:“你的房间,平常家里阿姨会经常进来打扫吗?”
叶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每周末会来打扫一次。”
阮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叶栩是自己也很爱干净,不完全是佣人的功劳。
她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叶栩收纳笔的方式也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说话间,叶景池倒好水过来了。
房间门是半开的,但叶景池依旧站在门边敲了两下门,这才走进来。
叶景池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是温水,喝些润润嗓子。”
叶栩默默地点了点头,捧起杯子喝水。
阮龄还在观察叶栩的桌子,转头看向叶景池:“你看,叶栩的笔都是按照颜色排列好的。”
不像大多数人那样随意地将笔插在笔筒里,叶栩的笔都放在一个小小收纳盒里,按颜色整理好。
叶栩正在喝水,闻言手一顿。
叶景池则低低地笑了一声。
阮龄理直气壮:“怎么了,我第一次见嘛。”
“没什么。”叶景池说,“我只是在想,你还没去过我的书房。”
阮龄回忆了一下:“好像是。”
作为一个很有探索精神的人,阮龄早在住进别墅的第一个星期,就基本上把这栋豪宅的每个房间逛了一遍。
没去的就只有父子俩的卧室,还有二层叶景池的书房。
这可能要归功于阮龄看过的那些霸道总裁小说,十部里面,有八部里男主人的书房都是禁地。
而像她这种“炮灰反派”,要是闯进了霸道总裁的私人领地,那绝对没有好下场。
所以从一开始,阮龄就很自觉地对叶景池的书房敬而远之。
阮龄:“你的书房怎么了?”
叶景池淡淡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阮龄眨了一下眼睛:“哦。”
叶栩:“……”
少年又喝了一口水。
上初中以来,叶栩就再没有去过叶景池的书房。
除了父子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之外,也是叶栩慢慢懂事了,知道打扰大人工作不好。
听到两人的对话,叶栩的心情有些复杂。
叶景池和阮龄说了几句,又看向了叶栩。
此时此刻,或许是应该关心几句。
然而叶景池沉默了片刻,再次把目光投向阮龄。
阮龄:“……”
她差点笑出声。
这难道就是每个人都有的软肋吗?
永远都镇定自若,可以和任何人谈笑风生的男人,偏偏在自己儿子面前会变得不善言辞。
阮龄问:“叶栩他还要吃药吗?”
叶景池答:“不用,明天早上再吃就好。”
阮龄点点头,看叶栩:“你觉得你现在能睡着吗?”
叶栩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说实话:“不知道,还不是很困。”
虽然身上不舒服,但他的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阮龄沉吟片刻,问叶景池:“叶栩小时候,你都是怎么哄他睡觉的呀?”
话音刚落,父子俩的身体同时僵硬了。
一阵沉默后,阮龄更好奇了:“嗯?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阮龄托着腮:“小朋友不都是这样的吗?总要哄一哄才能睡觉。”
就算叶栩再早熟,也不可能四岁就能自己照顾自己吧。
终于,叶景池缓缓开口:“刚搬来北城的时候叶栩只有四岁,但已经有一个自己的小房间了。”
叶栩忽然咳嗽了一声。
少年一脸别扭的模样,似乎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了。
叶栩试图用眼神暗示自己的爸爸,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了。
偏偏阮龄十分感兴趣,双眼亮晶晶地催促叶景池:“然后呢?”
叶景池:“……”
男人的目光更柔和了一些:“那时候我工作忙,家里请了一个阿姨照顾叶栩。阿姨晚上会讲睡前故事给叶栩,哄他睡觉。”
阮龄略微有些失望:“啊,所以你没有亲自哄过?”
叶景池的声音淡淡的:“每周偶尔有一两天工作不算太忙的话,我也会给叶栩读一读故事。”
阮龄的眼睛一亮:“这样啊。”
叶栩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但其实一直在认真地听着。
叶景池说的这些,他当然都不记得了。
所以听叶景池娓娓道来的时候,叶栩的感觉其实很奇怪。
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可是又莫名地感觉,似乎离自己的父亲更近了一些。
阮龄又问:“那你都给叶栩讲过什么故事?”
闻言,叶景池想了想,忽然走向房间的角落。
叶栩没有专门的书房,但他的房间很宽敞,书柜和书桌都有。
只见男人信步走向书柜,大约用两秒扫视了一下书脊,随后抽出其中一本。
叶景池拿着书走过来,俯身递给阮龄。
阮龄接过书,惊讶地看着他:“十几年前的书,你居然留到了现在?而且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叶景池:“每次搬家时,家里的书都是我整理的。再加上这本以前读过很多次,很容易分辨。”
阮龄看了看封面,发现上面写着“蓝色童话”四个字。
她又随意地翻了翻,不知怎么忽然间来了兴致。
阮龄看叶栩:“要不,这次我给你读睡前故事吧?”
叶栩:“……?”
少年震惊地看着她,像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阮龄一脸兴致勃勃:“我还从来没给人讲过睡前故事呢。不过我上学的时候当过广播站的主持人,应该也没差吧。而且——”
她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而且我觉得,我的声音还挺好听的,是吧?”
叶栩依旧处在惊讶之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叶景池轻笑了一声,很捧场地开口:“嗯,是挺好听的。”
阮龄满意地点点头:“对嘛。”
叶栩:“……”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有问过听故事的人的意见吗?
阮龄饶有兴致地说:“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
叶栩还坐在床边,沉默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表情。
阮龄眨了眨眼,忽然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她看向叶景池:“无关人员现在可以离场了,本后妈要开始讲故事了。”
“咳、咳咳——”
叶栩呛到了。
叶景池表情似乎也凝固了一瞬间。
阮龄浑然不觉地挥手:“去吧去吧。”
叶景池深深地看了阮龄一眼。
片刻,叶景池缓缓退出房间,顺手把房门虚掩上了。
阮龄问叶栩:“你想听哪个?”
叶栩无声地看着她。
阮龄歪了歪头:“唔,要不你先躺好?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
两人对视了片刻,叶栩忽然别过眼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阮龄不明就里:“嗯?”
讲睡前故事之前,还有什么必要步骤吗?
叶栩的耳根似乎有些发红:“等我两分钟。”
阮龄看了叶栩两秒,恍然大悟。
刚刚叶栩一直拿着杯子在喝水,大半杯水都已经见底了。
阮龄站起身:“行,那一会儿你给我开门。”
她拿着那本《蓝色童话》走出房间,关上门,然后和站在楼梯口叶景池撞上视线。
阮龄走过去:“你怎么还在这?”
叶景池看了看她,意味深长道:“你还有九分钟。”
阮龄:“……?”
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十点五十一分。
阮龄指控:“你怎么还和自己的儿子抢的?”
叶景池面不改色地吐出四个字:“先来后到。”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
好吧,她确实是先答应了叶景池,最后一个小时和他一起。
“好吧。”阮龄回,“我就念五分钟,多出来的时间算是送你的。”
反正她也只是一时兴起,五分钟也差不多够了,时间再久就算叶栩愿意听,她还嫌累呢。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
“好。”他沉声应道。
……
叶栩解决完个人问题,乖乖地躺在了床上,但看起来还是很不自在的样子。
和阮龄对上一次眼神之后,少年干脆把身子转了过去,然后又把被子裹得紧了些。
不过阮龄也不介意。
她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随意地在书里找了一个童话故事,不紧不慢地念了起来:“从前,有一个穷苦的农夫……”
阮龄的声音的确很好听。
并不是甜得发腻的那种,但音质柔和又清澈,很适合讲故事。
寂静的夜晚里,她的嗓音仿佛真的有催眠的功效。
叶栩刚开始还僵硬着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伴随着缓慢又温柔的讲述声,他觉得自己的眼皮似乎也越来越沉了。
叶栩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睡着。
一开始阮龄要给他讲故事,他既惊讶,又觉得不习惯。
可现在,叶栩的心理却出现了一个念头——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
终于,叶栩的呼吸声慢慢地趋于平稳。
阮龄读完故事的最后一句话,发现叶栩似乎真的睡着了。
在开始之前,无论是讲故事还是听故事的人,都没有想到这次“哄睡”会成功。
难道自己真的有哄人睡觉的天赋?
阮龄这么想着,轻手轻脚地拿着书站起身,退出房间将房门关好。
走下楼梯,阮龄走到叶景池的书房门前,敲了两下门。
“还有两分钟。”阮龄倚在门框上,得意地扬起眉梢,“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准时?”
叶景池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嗯。”
他的声音愉悦:“要不要进来看看?”
阮龄:“好啊。”
她应邀走进叶景池的书房,果然和她想象的没什么差别,或者说还要更加有秩序感。
阮龄随意地扫视了一周,目光停留在书桌上时,瞬间明白了之前叶景池为什么会提起自己的书房。
叶栩整理书桌的方式,几乎和叶景池一模一样。
笔都是按照颜色排列好,其他的文具也都是整整齐齐。
阮龄的脑中几乎是立刻出现了一个画面,年幼的叶栩看到自己父亲整理书桌的方式,仔细地记在了心里。
接着在之后的若干年里,一直默默地模仿着父亲的方式整理房间。
说起来,叶栩的许多小习惯,确实也和叶景池很像。
比如两个人在用餐时,第一口一定是先吃青菜。
这么多年来,或许并不只是叶景池单方面地默默把儿子放在心上。
只是两个人偏偏都不长嘴,硬生生地变成了“相敬如宾”的关系。
叶景池专注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在想什么?”
阮龄摇了摇头。
“对了。”她说,“这一个小时,你有什么想法?”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
接着,目光移动到了阮龄从叶栩房间里拿出来的那本书。
阮龄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睛微微睁大:“不行。”
叶景池失笑:“我还没说呢。”
阮龄不吃这一套:“反正不行,我是不会哄你睡觉的。”
上次和叶景池一起在卧室的经历还让她记忆犹新,她才不要再上一次当。
叶景池的眼底充满笑意:“那,我哄你睡?”
阮龄:“……”
该说不说,听他这么问,她的潜意识里还有些期待。
叶景池的声音太过好听,想象一下男人用磁性又低沉的嗓音给她读睡前故事,实在是……
实在是让人精神一振。
阮龄觉得自己听过之后,搞不好不仅不能被哄入睡,还会失眠。
想到这,阮龄坚定道:“不要。”
叶景池面露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阮龄沉吟片刻,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要不然,你就在这里读故事给我听吧。”
她扬了扬手里的童话故事书:“不过不是读这本。”
叶景池轻挑了下眉毛:“那读什么?”
阮龄在心里说:“系统,每天更新txt文档看漫话加群似而而贰武久义死七帮我找一本这个世界的霸道总裁小说,越狗血越好,然后把名字告诉我。”
猝不及防被呼唤的系统:【……】
半分钟后,阮龄要来了叶景池的平板电脑,打开一个页面后递还给他。
“我想听这个。”她说。
叶景池眉眼带着笑意接过手机,随后目光一凝。
他沉声问:“你确定?”
阮龄点头:“确定。”
叶景池的书房非常宽敞,不仅有一整面墙的书柜,还有一个双人皮质沙发。
阮龄自觉地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叶景池:“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叶景池:“……”
男人的嗓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然而读出的内容却和声音有些不搭:“柔软的kingsize大床上,容貌绝美的女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阮龄打断他:“等等。”
叶景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怎么?”
阮龄一脸无辜:“你还没念标题呢。”
叶景池:“……”
明知她是故意的,叶景池还是听从她的意愿读起了标题:“邪魅总裁和他的温柔小娇妻,柔媚小野猫著。”
男人的神色平静,声线平稳,好像正在读的是什么专业论文。
但阮龄还是从叶景池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点点不同寻常的情绪。
她幸灾乐祸地点点头:“嗯,继续吧。”
叶景池缓缓道:“容貌绝美的女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随即娇声惊呼: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
阮龄:“停!”
叶景池掀了掀眼皮,唇角微微扬起:“又怎么了?”
阮龄怀疑地看了他两秒,伸手:“我看看。”
叶景池动了动眉梢,将平板递给她。
阮龄一目十行地看了两页,发现叶景池还真是一字一句读的。
而这本小说的第一章开头,确实就是女主角睁眼,发现男主角在自己的床上。
她太久没看这类小说,差点忘了这种网文为了吸引读者眼球,往往第一章就会搞事情。
顿了顿,阮龄镇定自若地提议:“这本书太长了,从开头讲起节奏太慢,要不我们从中间开始?”
叶景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可以。”他沉沉地开口,“今晚你说了算。”
阮龄眯着眼翻了翻章节目录,点进名为“生病”的一章,默读了起来。
【温度计上三十九度的数字,预示着男人烧得不轻。男人咳嗽了几声,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的镜框……】
看了几句之后,阮龄决定,就这一章了。
男主都烧成这样了,总不能再带病和女主做运动吧?
阮龄满意地把平板还给叶景池:“就从这开始吧。”
叶景池看她一眼,接了过来。
阮龄舒服地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听着叶景池给自己读故事。
这章果然很安全,女主角上门给男主角喂药煮粥,展现着自己的温柔贤惠。
没有任何少儿不宜的迹象。
叶景池低沉悦耳的声音,配上这本小说的遣词造句,还真有一种诡异的娱乐性。
阮龄越听越放松,干脆脱了鞋光着脚,整个身子都陷在了沙发里。
……
叶景池的声音深沉而平缓:“男人伸出粗粝的大掌,轻柔地抚上女人不盈一握的腰肢,邪魅一笑:想不想试试三十九度的感觉?”
阮龄:“……?”
什么鬼?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第64章
气氛似乎有些焦灼。
阮龄原本还想问叶景池, 怎么不继续了?
就如同她刻意选这本小说,让叶景池读给自己听的目的一样。
阮龄想看这个向来镇定自若的男人,在读这些情节的时候, 会不会也露出尴尬的神情。
可是没想到戏弄叶景池不成, 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叶景池面不改色地将那些文字读了出来,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但本能告诉阮龄,如果她真的让叶景池继续念下去, 她可能就没办法好好地离开这个房间了。
阮龄清了清嗓子,开口:“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叶景池不答,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阮龄穿着睡衣, 整个人窝在沙发上, 原本是舒服又放松的状态。
可现在她发现,她竟然又让自己陷入了似曾相识的被动。
叶景池身上还穿着在宴会上的那件灰色西装马甲,里面是白衬衫,搭配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他就这样站在她身前,手里还拿着平板电脑,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阮龄咽了咽口水。
叶景池这幅衣冠禽……不,衣冠楚楚的模样,实在是太犯规了。
阮龄后悔自己把晚礼服换下来了, 否则现在至少在气势上, 不会输得这么彻底。
她咽口水的动作,让叶景池的眼底浮现出些许的笑意。
叶景池举重若轻道:“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吗?是你让我读第七十九章。”
阮龄:“……那是因为我没想到, 主角都发烧三十九度了, 这章还能有这样的内容。”
叶景池面不改色地反问:“哪样的内容?”
阮龄不上他的当:“你肯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还明知故问。”
叶景池的眉梢扬起, 意有所指:“我以为你让我读这本书,是因为你自己看过之后, 很喜欢里面的情节。”
阮龄瞪着他。
她是让系统随便找的,当然没看过。
如果不是现在分不开神,阮龄绝对要好好控诉一下这个系统,给她找的是什么不正经的书。
阮龄振振有词:“我当然没看过,不然干嘛还让你给我读?只是听朋友推荐的。”
“是吗?”叶景池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觉得写的也还挺有意思的。”
阮龄:“……”
叶景池似乎饶有兴致地拿起了平板,又随意点开了一章。
他的目光向下扫视片刻,接着气定神闲地念了起来:“男人将女人抱上了书桌,有力的双手将女人禁锢紧紧地在身前,在她的……”
阮龄忍不住了:“停停停!我都说了不用再念了。”
她终于再一次见识到了男人厚脸皮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更过分。
叶景池低笑了一声,终于不再往下读了。
只是停下之后,他似乎无意间向后瞥了一下书桌的方向。
阮龄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
他想做什么?
在叶景池的眼里,阮龄的表情很有趣,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猫科动物。
身子紧绷,圆圆的眼睛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阮龄身上睡衣其实和“性感”两个字全然不搭边,宽宽松松几乎将整个身子遮住,图案是大大小小的粉色爱心。
非要说的话,就是领口开得稍稍有些大,露出她精致又漂亮的锁骨。
从上向下看的角度,让叶景池的目光微微一凝。
叶景池不动声色地将眼神转向别处。
之前还能从容不迫地念出来的文字,忽然间又尽数蹦进了他的脑海中,以另一种形式呈现了出来。
叶景池从前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居然能变得这么丰富,能如此顺畅地将文字转变成图像。
鬼使神差般,叶景池问:“你……不好奇吗?”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好奇什么?”
叶景池缓缓靠近,嗓音微哑:“好奇……刚才那章的描写。”
阮龄:“……”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赶紧地站起来,迅速遛出书房还来得及。
否则再多停留几秒的话,事情就要完全脱离她的掌控了。
可说不清是今晚的烟花让她的心柔软了,还是她单纯地被美色诱惑了。
总之,阮龄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大脑也不完全受理智控制。
她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掌心,身体却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叶景池。
叶景池走得并不快,不知是在给她后悔的机会,还是给自己。
终于在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二十公分时,男人的动作顿了顿。
阮龄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叶景池忽然俯下身,手掌抚上了她的后背,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落在了她的背部肌肤上。
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阮龄轻微地颤栗了一下。
或许是心理作用,阮龄有种叶景池的手掌在发烫的错觉,热度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皮肤上,让她的身子有些发软。
阮龄胡思乱想着:这种程度的接触,系统应该是又被屏蔽了吧?
她在心里呼唤了两声系统,果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叶景池低沉的声音传来:“搂着我。”
几乎是没有思考地,阮龄伸出胳膊,双手交叉搂在了叶景池的肩颈处。
在感受到叶景池的另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腿弯时,阮龄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凭什么他说了,她就要听他的话?
可已经来不及了,叶景池的双臂发力,将阮龄整个人从沙发里抱了起来。
即使知道叶景池的怀抱很稳,本能的身体反应还是让阮龄将他楼得更近了一些,防止自己掉下去。
叶景池的呼吸因为她的动作有些急促。
他缓慢地,抱着她向书桌的方向行进。
阮龄趁着这段时间扭头去看。
每次越是混乱的时候,她的思绪就越容易飘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天马行空。
此时阮龄看着叶景池整洁有序的书桌,心里想的是:他把书桌收拾的这么一尘不染,难道是想到了书桌可能会有这个作用吗?
随即她又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叶景池这样的工作狂,怎么会容许这种奇怪的想法玷污神圣的工作。
说起来,这里就是他从前经常加班到深夜的地方。
叶景池晚上回复邮件,和人开跨国会议,应该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吧。
想到这,阮龄的心底里竟然产生了一阵诡异的兴奋感。
下一秒,她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试图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海。
阮龄在内心狠狠地唾弃自己:想什么呢!太不应该了!
在阮龄的内心戏无比丰富的时候,叶景池已经抱着她来到了书桌前。
这张书桌太过干净整洁,说是主人有强迫症也不会令人怀疑。
除了两侧有一些收纳好的文具,以及最里侧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之外,桌面中央没有任何杂物。
也因此不用再进行什么多余的动作,上面坐一个体型正常的成年人,完全没有问题。
叶景池的动作很温柔,小心地将阮龄放下。
为了让自己的坐姿更舒适一些,阮龄下意识地配合着他调整,努力坐稳。
或许是不确定她会不会抗拒,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总之,叶景池把她抱到这里之后,并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这让阮龄的情绪又略微放松了一些。
她忽然想,刚刚小说里的那一章,叶景池只读到一半。
男主把女主抱到书桌上之后,两个人接下来做了什么?
阮龄突然间产生了一些的好奇心,甚至脑海中闪过了让叶景池继续读下去的念头。
不过她还是很快克制住了自己:万一真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那就没办法收场了。
阮龄一边瞎想着,一边抬起头。
叶景池的身高足够高,即使这张书桌不矮,阮龄坐在上面还是得仰视着看他。
四目相对,叶景池缓缓开口:“怎么了?”
阮龄:“……”
男人的眼中似有暗光涌动,嗓音也有些暗哑。
察觉到危险的临近,阮龄本能地顾左右而言他:“我……想起来一件事。”
此时此刻,叶景池表现出了超凡的耐心:“什么事?”
阮龄看着他:“我在想,我们第一……我是说,我下楼吃夜宵,撞到你加班的那天。”
叶景池低低地“嗯”了一声,等她继续说下去。
阮龄仰头看他:“那时候,你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和那些人开跨国会议吗?”
闻言,叶景池的双眸里出现了几分探究。
不过叶景池没说什么,只是又“嗯”了一声。
阮龄咬了咬唇,莹润饱满的下唇因为她的动作微微凹陷下去,让叶景池的眸光一凝。
偏偏她毫无所觉:“那……我坐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叶景池对待工作这么认真的人,真的会任由自己在书桌上胡来吗?
片刻的沉默。
叶景池忽然笑了起来,胸腔震动:“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些晚了?”
“而且……”叶景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嗓音低沉,“是我把你抱上来的,你说我介不介意?”
阮龄彻底无话可说了。
叶景池看着她,眸光深沉:“想问的,都问完了吗?”
阮龄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如果她回答“问完了”,叶景池是不是就会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阮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叶景池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耐心地等她回答完毕。
叶景池倾身靠近,温热的气息让阮龄的呼吸和心跳陡然加快。
两人的距离几乎不能再近的时候,阮龄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
温热的嘴唇擦过她的耳垂,落在了她的耳后。
耳后的肌肤同样敏感,即使只是轻轻的一碰,还是在皮肤上留下一阵轻微的酥麻感。
阮龄的整个身子颤栗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叶景池。
很快她意识到,叶景池原本应该是想吻她的脸颊的。
是她在最后时刻下意识的那一躲,让这个吻最终落在了耳后的位置。
叶景池大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互相看着。
半晌,叶景池哑声开口:“你……是觉得不舒服吗?”
阮龄:“……”
根据她对叶景池的了解,这个时候如果她回答“是”,叶景池应该就会绅士地退开,搞不好还会和她道歉。
某种程度上,这可能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由于种种原因,一直以来阮龄都有意控制自己,不要和叶景池纠缠得太深。
每当她动心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
她只是这个世界里的炮灰反派,陷得太深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未来脱离自己的掌控。
然而这一刻,阮龄忽然很想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阮龄摇头:“没有,没有不舒服。”
叶景池的眸色陡然变深。
他定定地看了她两秒,这一次先伸手轻轻托住了她的脸。
这样的触碰还是让阮龄稍微有些不习惯,但她忍住没有躲开。
叶景池俯身靠近,在她的面颊处轻轻落下一吻。
阮龄这次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因此清晰地感受到了叶景池的一举一动。
男人温热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脸颊,停留了大约一秒,接着又离开了。
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叶景池轻轻拖着她下颌的手掌,似乎也跟着轻微地颤了一下。
阮龄忽然有些想笑。
原来叶景池这样的男人,也会因为吻一下脸就紧张吗?
这个发现,让阮龄忽然有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而且,叶景池竟然这么纯情——
哪怕已经得到了她的首肯,却还只是规矩地做了上次想要做的事情,亲一亲她的脸颊。
吻过之后,叶景池看着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阮龄忽然问:“这也是……第一次吗?”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嗯。”
然后又问她:“你呢?”
猝不及防的反问,让阮龄愣了一下。
如果叶景池问的是她这具身体,那她……好像不太清楚。
不过原主在这个世界有过前男友,哪怕系统说过两人只是浅尝辄止地谈了两个月,并没有进行到更深的一步。
但毕竟也是成年人的恋爱,牵牵手,亲一亲什么的,多半是有的。
而如果问的是阮龄自己,她都二十六岁了,在从前的世界当然也有过恋爱经历。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答案呼之欲出。
阮龄眨了眨眼,忽然伸出双手,按住了叶景池的肩膀。
叶景池原本正微垂着双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阮龄的动作之后,叶景池抬眼与她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在叶景池反应过来之前,阮龄突兀地靠近。
接着和他刚才所做的一样,将一个蜻蜓点水式的吻印在了叶景池的面颊上。
阮龄是坐在桌子上的,凑上前亲吻的动作,让她的身体重心一下子变得不稳。
她低呼了一声,身子猛地向前倾。
幸好叶景池的反应很快,在被阮龄突然袭击之后还是及时地回神,匆忙地伸手扶住了她。
阮龄顺势从书桌上滑了下来,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刚刚没多想,只是在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之后,单纯地想耍个小聪明。
她也没有在桌子上亲人的经验,忘了考虑这个动作有多危险。
阮龄扶着叶景池的肩膀,堪堪在地上站稳,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他。
对视半响,阮龄自己先没忍住笑了。
她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傻,想搞一下偷袭,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万一刚才叶景池没有及时扶住她,她真的这么从桌子上脸朝下摔下去,绝对会摔得不轻。
而叶景池在愣怔过后 ,眼底也逐渐地荡了笑意。
他不忘温声关心她:“没事吧?”
阮龄摇头:“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突然间的小插曲,打断了之前两人之间的气氛。
如果说阮龄主动去亲叶景池的脸,是刚才暧昧的氛围让她产生了某种冲动。
那么现在,阮龄猛然间又回过了神。
她看向叶景池,发现对方的眼神也和之前有些不同,两人仿佛是在对视中达成了某种默契。
阮龄眨了眨眼,率先开口:“现在几点了?”
叶景池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时钟:“十一点过一刻。”
阮龄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听到后却震惊了:“才过去十五分钟?”
叶景池此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情,眼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觉得慢?”
阮龄点点头:“是有点。”
想了想,她又说:“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答应你了。”
虽然只有十五分钟,但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一种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的错觉。
无论是刚开始听叶景池给她读故事,还是后面莫名其妙地坐到了书桌上,她的神经几乎全程都是紧绷着的。
叶景池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意思。
他的语气温柔:“累了?”
阮龄再次点头:“嗯。”
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中的意味明显: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放她回去休息算了?
叶景池沉默了片刻。
接着他温声问:“要不要去客厅待一会儿?那边的沙发更舒服些。”
阮龄:“……”
就这么小气,非要把这一个小时用完才罢休是吧?
没办法,谁让她向来信守承诺。
阮龄:“好吧。”
叶景池先走到门口,帮她打开门。
两人就这么转移阵地,从书房去了楼下的起居室。
阮龄在沙发上坐好,叶景池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叶景池问:“想看什么吗?”
阮龄随意道:“都行。”
叶景池没有再问,而是打开了电视里的播放软件,选了起来。
过了两分钟,电视屏幕里播放起一部电影。
阮龄看了几秒钟,发现自己没看过,于是偏头问叶景池:“这是什么片子?”
叶景池答:“一部爱情片。”
阮龄扬了扬眉毛,盯着他看。
叶景池失笑:“放心,不是你想的那种。”
阮龄:“……好吧。”
说真的,她现在有些累,也没有力气去精心挑选电影了。
叶景池又问:“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或者喝点饮料?”
阮龄想了想,看他:“有一点,但是我懒得去拿了。”
叶景池:“面包和牛奶可以吗?”
阮龄点头。
叶景池起身走向厨房。
阮龄拿了个抱枕抱在身前,缓慢地陷入了思考。
说实话,今天发生的种种过后,阮龄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搞不清楚了。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若是说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叶景池对自己的意思,那肯定是在装傻。
阮龄疑惑的是,她现在和叶景池,究竟算是发展到哪一步了?
如果要说是夫妻,两个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过。
若说是恋爱中的情侣,叶景池也还没有正式地对她表明过心意。
她和叶景池之间,就仿佛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定义的,极为特殊的亲密关系。
他愿意包容她,为她制造惊喜,做到了一个男朋友,甚至丈夫应该做到的绝大部分事情。
可是,或许是这一切都来得太过轻易,阮龄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她不是因为上一辈的关系嫁给了叶景池,没有成为他的妻子。
叶景池还会这样对自己吗?
……
叶景池回来时,阮龄已经又变成了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的姿势。
她接过叶景池递来的食物,先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叶景池也在她的身边坐下。
阮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电影画面,一口一口地,缓慢地啃着面包。
今天真的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的大脑几乎已经停止转动了。
阮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还有半个小时才到零点。
今晚的最后一个小时,过得尤其的慢。
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含情脉脉地对视,阮龄却只觉得音响里播放的背景音乐,似乎非常有催眠的效果。
如果她在这里睡着,叶景池还会和上次一样,抱她去床上吗?
迷蒙间,阮龄又开始胡思乱想。
明明叶景池每天不到七点就起床了,还高强度地工作一整天,为什么反而是她更困一些?
难道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比其他人更精力充沛,永远都不会累吗?
伴随着这样的疑问,阮龄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了。
昏沉之间,阮龄似乎听到耳边响起了男人温柔又低沉的声音。
“七夕快乐。”
但她实在太困了,没有来得及回答他,就陷入了沉睡。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虽然是假期,但叶栩还是很早就起了床。
昨晚在阮龄读故事的声音中,他很快就入睡了。
但身上因为过敏产生的不适感,还是让叶栩的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期间似乎还做了好几个梦。
因此今早才刚刚七点,叶栩就睡不着了。
洗漱了一番之后,叶栩将放在床头的药喝了,然后准备下楼去餐厅吃早饭。
经过客厅时,叶栩的脚步一顿。
一个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场景,出现在少年的眼前。
沙发上,阮龄抱着靠枕睡得正香。
如果光是这一点,还不足让叶栩觉得太奇怪。
熬夜看电视结果睡着这件事,很像是阮龄能做出来的。
但叶景池竟然也在沙发上睡着了,并且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吵醒。
这让叶栩彻底地震惊了。
这么多年来,叶栩还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起晚过。
无论昨晚加班到了几点,休息得有多晚,叶景池永远都会在第二天一早准时出门上班。
而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叶栩刚刚并没有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竟然也没有吵醒叶景池。
阮龄的脑袋正枕在叶景池的肩膀上,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十分的平稳。
叶栩:“……”
一个念头不自觉地出现在少年的脑海里。
他们昨晚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这么累?
第65章
阮龄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十分舒服的姿势蜷缩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她揉了揉眼睛,望着客厅的天花板发了几秒钟的呆, 然后才缓慢地回忆起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昨晚, 她应该是和叶景池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接着看着看着就陷入了昏睡。
沙发虽然比不上主卧的床舒服,但也又大又柔软, 扶手还正好可以当作枕头。
从前阮龄偶尔失眠的时候,甚至会主动去客厅的沙发睡, 有时候会有助眠的奇效。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叶景池这次怎么没有把自己抱回卧室, 而是直接把她丢在沙发上了?
虽然也给她盖了毯子就是了,但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阮龄一边想着,一边将毯子丢到一边。
她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早上八点。
阮龄从沙发上爬起来,打算先去餐厅, 和佣人说一声让厨房准备自己的早餐。
这样等她洗漱好,正好可以吃到刚出炉的早点。
阮龄伸着懒腰走向餐厅,走到门口时, 伸懒腰的胳膊和脚步同时顿住。
她揉了揉眼睛, 满脸惊诧:“你怎么还在家?”
叶景池看起来是已经冲过了澡,整个人十分清爽。
他正在灶台前煎鸡蛋, 闻言拿着锅铲转身看她。
不等叶景池回答, 阮龄已经震惊地又确认了一下时间, 发现她之前没看错, 真的已经八点了。
这个时间,叶景池不是应该早就出发去上班了吗?
阮龄瞪圆眼睛的表情, 让叶景池的眼底浮现出些许笑意。
他的语气平静:“我请了两小时的假,十点再去公司就好。”
阮龄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请假”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两个月以来,她从来没见过叶景池早上不去公司。
虽然只是晚了两个小时,也足以让人震惊了。
叶景池失笑:“嗯。恰好今天早上没有什么安排,晚两个小时也无妨。”
实际上,也不能说是恰好。
他提前让裴助理将近期的工作规划了一下,重要的工作和会议安排都特意地避开了七夕前后的这两天。
阮龄终于缓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吧。那你现在……是在做早餐?”
叶景池温声道:“嗯,在做你的那份。”
阮龄眨了眨眼:“那你的呢?还有叶栩,他还没起来吗?”
叶景池:“我和小栩已经吃过了。”
阮龄“哦”了一声,反应过来。
她每天起床的时间太不稳定,有时候接近中午才起来,所以佣人都不会提前做她的早餐。
而叶景池和叶栩的作息都很规律,佣人每天都会定时将两人的早餐准备好。
叶景池神色自然地发问:“我会做的早餐不多,煎蛋熏肉三明治,可以吗?”
阮龄想了想说:“好。”
叶景池微微颔首,转身继续煎蛋了。
阮龄想,今天的待遇可真不错,竟然有叶氏的掌权人亲自给自己做早餐。
看了叶景池的背影几秒,阮龄又问:“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来请假了?”
闻言,叶景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阮龄莫名:“干嘛?我昨晚应该什么都没做吧?”
在书房里她就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总不能这样就碰瓷到她身上吧?
叶景池用锅铲将鸡蛋翻了个面,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
阮龄:“……”
难道她真的做了什么?
自从毕业之后,阮龄就一直是独居,虽然谈过几次恋爱,但也从没和男朋友同居过。
难道她成年之后工作压力太大,养成梦游的习惯了?
阮龄干脆直接问叶景池:“你干嘛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昨晚我看电影睡着之后,应该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叶景池的语气淡淡的:“嗯,是没做什么。”
阮龄松了口气:“我就说嘛。”
梦游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常见,如果叶景池回答是,她还要怀疑他是在故意诓自己呢。
叶景池平静地补充:“只不过,你的睡姿不是太老实,所以我现在左肩膀还有些酸痛。”
阮龄一怔:“……什么意思?”
叶景池的语气像是在叙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你睡着之后靠在我的左侧肩膀上,还一直往我身上蹭。”
阮龄:“……真的?”
她有些怀疑,但又有些心虚。
她确实对自己的睡相不是很有信心,何况是在坐着睡着的情况下,姿势就更不可控了。
叶景池点点头:“嗯。”
他拿起平底锅,晃动了一下鸡蛋,接着又在表面洒了一点点盐。
阮龄的目光追随者叶景池的手部动作,忽然想起来之前的那个问题。
她问:“那你怎么不抱我去卧室里睡?”
叶景池正拿起了一个空盘子,闻言手微微一顿。
他看她:“你想让我抱你?”
阮龄一本正经纠正叶景池的措辞:“不是想让你抱,重点是,你怎么没把我弄回房间。上回我在车上睡着,你不就抱我回了卧室吗?”
叶景池淡然道:“好,我记得了,下次抱你去床上。”
阮龄:“……”
都说了重点不在抱上了!
阮龄的反应,让叶景池的神情变得十分愉悦。
叶景池慢条斯理地将煎好的蛋倒进盘子里,平静地解释:“我看你睡得不太踏实,怕吵醒你,所以一开始没有抱你去卧室。”
阮龄:“那后来呢?”
叶景池:“后来我也睡着了。”
阮龄一愣。
“所以……”她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我靠在你的肩膀上睡了一个晚上?”
叶景池的神色平静,眼底却掩藏着一丝笑意:“应该是吧。我起来的时候,你还枕在我的肩膀上,让我不要走。”
他继续说:“所以,我就没走。”
阮龄:“……”
不,她不信。
这个男人绝对是昨晚没睡好,自己想请假,休想赖到她的头上!
仿佛是猜到阮龄在想什么,叶景池含笑道:“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刚好今天上午公司没什么安排。”
阮龄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好吧。”
叶景池已经把煎蛋装好了,他话锋一转:“三明治还有一会儿才能好。你是想先吃一个鸡蛋,还是等都做好了再一起吃?”
阮龄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刷牙洗脸。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好像经常会以各种衣冠不整的样子,出现在叶景池的面前。
这次又是顶着乱糟糟没有梳理的头发,还有睡了一个晚上没洗的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昨晚换睡衣的时候顺便卸了妆洗了个脸,所以现在脸上还不至于挂着花掉的妆容。
也幸好她没有什么偶像包袱,否则早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阮龄答:“我先去刷牙洗脸,然后再过来吃。”
叶景池淡笑:“好。”
于是阮龄上楼,去她卧室里的浴室洗漱。
阮龄喜欢在刷牙的时候顺便活动身体,她做了几下转体运动,发现自己昨晚应该睡得还不错。
现在她的身体也没什么僵硬的感觉,而且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很好。
如果不是叶景池告诉她,她会以为自己是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睡了一整夜。
究竟是她昨晚太累了,还是叶景池宽厚的肩膀其实很适合靠着睡觉?
阮龄把最后那个念头甩出脑海,将牙膏沫吐了出来,正准备洗个脸,动作又顿了一顿。
昨晚没来得及洗澡,不如趁现在快速冲个热水澡好了。
阮龄脱下身上的睡衣扔进脏衣篓,接着打开花洒。
放空思绪快速淋了个浴之后,她换了新的睡裙,将头发吹到半干。
接着她拉开窗帘,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悠闲地梳起头来。
叶景池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卧室的门口。
刚刚换好衣服之后,阮龄就顺手把卧室的窗户和门都打开了。
在看清阮龄的模样之后,叶景池的神色微微一滞。
阮龄洗过澡之后,整个人还明显被水汽环绕着。
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雪白的皮肤似乎都在泛着光。
阮龄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声音扭头看他:“怎么啦?”
叶景池轻咳了一声:“早餐已经好了。”
阮龄“嗯”了一声:“我稍微把头发梳顺一些,很快就过去。”
片刻,叶景池还在门外。
阮龄扬起眉梢:“干嘛像个门神一样?你先去忙嘛,都说了我梳好头就去吃。”
叶景池依旧不语。
阮龄以为他是担心早餐放凉了,有些不满道:“反正厨房也有微波炉,凉了再热一下就好了嘛。”
叶景池忽然问:“需要帮忙吗?”
阮龄眨了一下眼睛:“什么?”
叶景池平静地答:“梳头。”
阮龄惊讶地看着他。
本来她想质疑他会不会的,但转念一想,梳个头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
只是,叶景池今天怎么好像非常闲的样子?
阮龄问出口:“你今天起来之后,怎么又是做早餐,又是要给我梳头的?你不急着去公司处理工作吗?”
叶景池云淡风轻道:“反正都已经请假到了十点,现在时间还早。”
阮龄嘟囔:“好吧。”
得了允许,叶景池这才走进她的卧室。
他眼角带笑:“你好像很想让我赶紧出门去工作?”
阮龄瞥了叶景池一眼,看他这么气定神闲的模样,故意奚落他一句:“嗯,我怕你不好好工作导致叶氏破产,明年七夕就没钱给我放烟花了。”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起来,向她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阮龄把梳子递给他,男人接过之后,站在了她的身后。
叶景池淡淡地说:“看来,为了让你每年都能有烟花看,我也得认真工作了。”
阮龄:“……”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这句话,叶景池的手指已经轻轻地拢上了她的头发。
阮龄干脆也不说话了,开始静静地享受叶氏总裁的服务。
她发现,自己和叶景池之间,似乎跟头发特别有缘。
那些电视剧里面,男主角都是不小心撞到女主换衣服,结果叶景池偏偏是撞见她梳头发。
上次也是,她莫名其妙地就被叶景池骗去给他抹什么护发精油,导致现在有时候她看到那个紫色的瓶子,都会被勾起回忆。
叶景池的动作很轻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遇到稍微有些不通顺的地方,男人的动作更是会变得极其温柔和缓慢。
刚开始阮龄还有些紧张,除了叶景池的触碰还是让她不那么的习惯之外,她还有些担心被他弄痛。
毕竟她的头发又多又长,阮龄自己梳的时候有时候都会扯到头皮,甚至扯断几根头发。
但是等叶景池这么梳了一会儿,阮龄的心情已经从担心逐渐转变为了不耐烦。
两分钟后,阮龄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你也不用梳得这么慢吧,以你这样的效率,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早餐?”
耳边传来叶景池低低的笑声,两人离得又近,阮龄几乎能感受到男人的胸腔震动。
叶景池重复她之前的话:“放凉了没关系,热一下就好了。”
阮龄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担心凉了,我是饿了。”
叶景池:“那要不然,我们先去餐厅?你一边吃早餐,我一边给你梳。”
阮龄转头,无声地看了他一眼。
叶景池的眉梢微微扬起。
阮龄伸出手,要他手里的梳子:“不用这么麻烦,你把梳子还给我,我自己来两分钟就好了。”
叶景池却不给她:“半途而废不太好。”
阮龄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等于说,今天这个头发就必须梳了是吧?
叶景池的眼中笑意不减:“走吧。”
“好吧好吧。”阮龄妥协了,但嘴上依旧不放过他,“日理万机的叶大老板特意翘班来给我梳头,我要是不领情的话,也太不知好歹了是吧?”
叶景池只是眼角含笑地任由她说,不仅丝毫不介意的样子,还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阮龄站起身,和叶景池一起去餐厅。
她在餐桌旁坐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阮龄的眉心微动:“还挺好吃的,这真是你做的?”
叶景池在她身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阮龄觉得有点稀奇:“你不是说你不会做饭的吗?难道是骗我的?上次你煮的鸡蛋面,味道也挺不错。”
叶景池答:“确实不经常做,会的也不多,只有这几样。”
阮龄边吃边随意地发问:“那你还会什么?”
叶景池不语,而是用手指捻起她的一缕头发。
阮龄被他这个动作分了一刻的神,然后才听到叶景池回答。
“只有这些了。”叶景池说,“不过如果你还想吃别的,我也可以再向张姨取取经。”
说着,叶景池将那缕头发别在了阮龄的耳后,指尖轻轻地蹭过她的耳朵。
阮龄被他弄得有些痒,脖子瑟缩了一下。
她怀疑叶景池是故意的,但如果她问,他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于是阮龄没好气地回他一句:“那还是算了。我怕你天天这么请假给我做早餐,叶氏真的要破产了。”
叶景池又笑了起来。
在阮龄原本的印象里,叶景池是和“爱笑”这个形容搭不上边的。
即便男人的脸上时常挂着温文尔雅,又礼貌疏离的笑容,但其实笑意通常都不达眼底。
但现在,叶景池似乎很容易就被她逗笑。
阮龄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叶景池似乎都能笑起来。
叶景池回答她:“如果真的破产了,我就只能等我太太开工作室赚钱来养我了。”
阮龄嗤笑一声,不客气地回他:“你想得美,我才不会那么好心呢。要是你破产了,我是绝对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给你花的。”
叶景池的语调懒洋洋的,和她调笑:“这么狠心?”
阮龄理直气壮:“当然了,绝不留情!”
她知道叶景池也不会当真,于是毫无心里负担地奚落他。
叶景池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不紧不慢地说:“那如果……我每天都给你做早餐,帮你梳头,给你念你喜欢听的小说,你也不愿意养我吗?”
他这样娓娓道来的语气,听起来还真有点像是那么回事。
但可能是因为叶景池的形象,和他口中的这种“家庭煮夫”实在相去甚远,所以阮龄听了后反而很想笑。
她实在是无法把叶景池,和他形容的这种生活状态联系在一起。
且不说叶氏现在正是如日中天,就算叶景池真的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说不定都能稳定维持运转。
而且以叶景池的能力和作风,阮龄觉得即便现在真的让叶景池失去一切,他说不定都能白手起家再闯出一片天来。
想到这,阮龄毫不留情地回:“不愿意。”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要是真能做到你说的那样,我可以考虑每天给你三顿饭吃,让你不至于过得太凄惨。”
叶景池面不改色地回:“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愿意对我不离不弃?”
阮龄一脸理所应当:“那当然了。”
想了想,阮龄又反应过来:“等等……你说得有道理啊。”
叶景池:“什么?”
阮龄煞有介事道:“都怪你把我带偏了,你都破产了,我应该早早离婚跑路才是。”
叶景池扬眉:“你舍得?”
阮龄看叶景池一眼,发现他完全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于是得寸进尺。
“怎么舍不得?”阮龄说,“非要说的话,我可以大发善心把叶栩带走,不让他跟着你吃苦。”
反正是开玩笑,阮龄想到哪就说到哪,完全是信口开河。
说完,叶景池没继续回应她。
阮龄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叶景池一眼,心想难道是自己太过代入角色,开玩笑开得太过火,惹他生气了?
转过头,阮龄刚好和刚走来餐厅的叶栩对上眼神。
很显然,叶栩没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少年愣在餐厅门口,表情震惊又复杂。
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叶栩的心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的想法
阮龄:“……”
叶景池也没料到这个情况,他开口解释:“小栩……”
父子俩本来就沟通不太顺畅,阮龄怕他们这一来一回不把话说清楚,误会更深了。
于是阮龄接话:“我们是在开玩笑,不是真的要离婚。”
叶栩无声地看着两人。
少年来的时机实在是有点太巧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阮龄自己都觉得离谱。
叶栩终于开口:“你们……真的只是开玩笑?”
“当然。”阮龄点头,指了指男人手里的梳子,“你见过一边给人梳头发,一边谈离婚的吗?”
叶栩:“……”
少年的目光在叶景池手中的木梳上停留了一会儿,终于,眼中的疑虑消散了些许。
叶栩闷闷地开口:“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起床,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说着,他转身上楼了。
阮龄若有所思地看着叶栩离开的背影。
叶栩怎么好像……还是有些没精神的样子?
是花生过敏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因为刚才的误会,产生心理阴影了
……
早上九点半,阮龄终于把叶景池这尊大佛送走了。
上午她规划了一会儿工作室的下一个拍摄主题,接着又得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信息。
之前阮龄和乔月逛街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摄影师,把街拍的照片发给她之后就一直没有过联系。
但那位摄影师今天忽然发来信息,问阮龄的工作室招不招人。
阮龄问了一下后得知,原来对方在做了一段时间的街拍摄影师后,最近在考虑找一份工作。
在看到阮龄发在朋友圈的工作室宣传客片之后,就主动来联系了阮龄。
阮龄本来是有招人的想法,但计划是招一个助理,这一下子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想了想,阮龄回复了对方,说给她两天的时间再考虑一下。
忙了一会儿之后,阮龄上楼去看叶栩。
叶栩之前回房间后就一直没有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
敲开叶栩的房门,阮龄有些惊讶地发现,少年还躺在床上。
阮龄走上前:“不舒服吗?”
叶栩低低地“嗯”了一声。
阮龄知道,如果不是身体真的撑不住了,叶栩是不会承认的。
她在床边坐下,观察了一下。
叶栩脸上因为过敏起的疹子,今早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消了。
但此刻,叶栩的脸上又泛起了不太正常的潮红。
阮龄的手掌抚上叶栩的额头,半晌,眉心微蹙:“好像是发烧了。”
她刚站起身,身后就传来少年有些虚弱的声音:“不是很严重……你不用告诉我爸。”
阮龄惊讶地回头:“为什么?”
虽然她起来其实是想去拿温度计的,但她也没想到,叶栩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让她不要通知叶景池。
第66章
叶栩别过眼神, 不说话。
阮龄扬起眉毛:“你不说原因的话,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
原本阮龄还没想到叫叶景池,但叶栩这样支支吾吾地不说原因, 就让她的一身反骨都在蠢蠢欲动。
叶栩:“……”
他了解阮龄, 她向来说到做到。
叶栩抿了抿唇,终于开口:“小时候……我也发烧过一次,我爸就中止了会议回家看我。”
阮龄眨了眨眼:“然后呢?”
叶栩垂眸:“后来很久以后, 我听管家说,那时候叶氏因为我丢了一个大单子。幸好后来又接到了其他公司的合作订单, 不然其实很危险……”
阮龄了然:“所以你不想影响你爸的工作, 才不让我告诉他?”
叶栩默认了。
阮龄笑。
叶栩神色不自然地抬眼:“你笑什么?”
阮龄没立刻回答, 她想了想说:“我先去拿温度计给你量量,如果烧得不太严重,我就不告诉你爸爸,怎么样?”
叶栩微怔:“那如果严重呢?”
阮龄一本正经:“如果你都快烧成傻子了,那我肯定还是得通知医生和你爸都赶紧过来呀。你有什么话, 也好趁着清醒的时候和他们交代。”
叶栩一愣,瞪眼:“哪有那么容易就烧傻!”
阮龄笑起来。
叶栩看起来还是能勉强打起精神的,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你等着。”阮龄说, “我先给你量体温。”
阮龄出房间, 向佣人要来了温度计。
家里有电子温度计和水银温度计,不过阮龄还是觉得后者更靠谱一些。
于是阮龄要来了水银温度计, 坐在床边递给叶栩:“会用吗?”
叶栩嘟囔着:“当然了。”
他把温度计夹好, 抱着被子不说话。
阮龄坐在床边看他, 忽然问:“那个时候, 你几岁?”
叶栩一怔,反应过来她是在问刚才提到的那次发烧。
“应该是刚上小学的时候。”他说。
阮龄点点头:“小孩子发烧很危险的, 你爸爸担心你回来看你,也是人之常情。”
叶栩的唇角轻抿。
想了想,阮龄又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爸爸在决定中止会议的时候,就已经在订单和你之间做出了选择。”
叶栩愣住。
阮龄微笑:“像叶景池那样的人,他做出决定来看你的时候,肯定是已经做好了失去那个单子的准备。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第二套方案了呢?”
叶栩:“……”
阮龄动了动眉梢:“你要是不相信,不然等叶景池回来,我帮你问问他?”
叶栩立刻开口:“不用了。”
阮龄笑:“我就是觉得呀。如果你爸爸知道你一直在为这件事愧疚,还记到了现在,他肯定也会告诉你不用介意的。”
叶栩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阮龄的话。
阮龄也不继续说了,叶栩这么聪明,有些话不用她说太多就能听明白。
过了几分钟,阮龄伸手:“我看看,你烧到多少度了。”
她接过叶栩递过来的温度计,眯着眼看了看:“三十八度一。”
叶栩在一旁轻声问:“这算是……严重吗?”
阮龄忍不住笑:“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告诉叶景池吗?”
叶栩别过脑袋。
刚才阮龄的话,他并不是没有听进去。
可是道理归道理,潜意识里,叶栩还是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知道自己发烧了。
或许是因为在内心深处,少年依旧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给父亲“添麻烦”,影响他工作的人。
“这样吧。”阮龄笑着和叶栩讨价还价,“我给你爸爸发信息说一声你发烧了,但是让他晚上下班之后再回来看你,怎么样?”
叶栩有些犹豫。
阮龄:“怎么啦?你不相信他会听我的?”
叶栩:“……”
想起今早在客厅的那一幕,还有最近发生的种种,叶栩实在没办法说出“不相信”三个字。
叶栩:“……好吧。”
于是阮龄翻了翻聊天界面,找到了那个“饭搭子交流讨论群”。
作为他们三个都在的家庭群,群里的对话寥寥无几。
阮龄在键盘上敲字。
[阮龄:@叶景池,你儿子发烧了,三十八度一]
[阮龄:但是你儿子担心影响到你的工作,不想让我告诉你]
[阮龄:反正有我在家陪着他,你就不用急着回来了]
阮龄在叶栩的床边打下这些字,然后说:“我和你爸说完啦。”
叶栩:“你怎么说的?”
阮龄把手机递过去:“你自己看。”
叶栩看了一眼,双眼睁大:“我什么时候说我担心那句话了……”
阮龄收回手机,看他:“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叶栩抿唇不语。
阮龄善解人意道:“那要不,你在群里和他解释一下?说你没有那个意思?”
叶栩再次惊诧:“你在群里和他说的?”
阮龄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呀,你刚刚不是看了吗?”
叶栩:“……”
他就看了一眼阮龄发的内容,没注意其他的。
阮龄善解人意地把叶栩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起来,递给他。
叶栩无声地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阮龄竟然真的是在群里发的。
而且叶景池已经回复了。
[叶景池:好。]
[叶景池:那我让林医生去家里看看吧。]
[阮龄:@叶栩,行吗?]
叶栩抬头看阮龄:“……你干嘛不直接问我?”
阮龄一脸无辜:“你不是嫌弃我刚刚转达的不对吗?”
叶栩无语地看着她。
阮龄笑:“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那还是让医生来看看?”
叶栩轻轻点了点头。
阮龄:“那你和你爸说?”
叶栩转回头,声音闷闷的:“你说吧。”
[阮龄:叶栩说可以,那你叫医生来吧]
叶氏总部。
叶景池看着屏幕上跳出的信息,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他几乎能想象出来,阮龄是怎么陪在叶栩的身边,一边和叶栩聊天一边回复他。
有她陪在身边,应该会比自己陪在身边更让叶栩自在吧。
近几年来叶栩的身体一直还不错,又常常跑步锻炼,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叶景池屈指抵住眉心,轻轻地揉了揉。
记得叶栩小时候发烧,明明难受得不得了,却还可怜兮兮地握着他的手说“爸爸对不起”。
那个时候叶景池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看着叶栩难受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不知所措。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栩逐渐不再在他面前显露出内心的情绪。
沉思了片刻,叶景池在群里回复了个“好”字,然后联系了家庭医生。
接着,叶景池又单独给叶栩发了信息。
[叶景池:照顾好自己,哪里不舒服就和你妈妈说。]
[叶景池:我晚饭之前到家。]
[叶栩:嗯。]
收到儿子的回复,叶景池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他正要收起手机,又有一条新信息出现。
[叶栩:我真的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安心工作就好。]
叶景池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很快,男人的目光又变得温柔了起来。
[叶景池:好,我会的。]
裴特助走进总裁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叶景池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
……
裴特助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很时候?
今天早上的时候,裴特助就已经震惊过了一次。
裴特助之前也有一点点心理准备,毕竟这是叶总新婚后的第一个类似情人节的节日。
但真正收到来自叶总的信息时,裴特助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自从他入职叶氏成为叶总的特助以来,叶总几乎是每天风雨无阻地来公司上班。
理论上来说,叶景池作为叶氏的掌权者,请假不需要任何人来批准。
但叶景池通常都会提前告知下属自己的个人假期安排,以便安排工作。
如果有个人原因不能来公司,例如要去参加叶栩的家长会,叶景池也都会提前几天说明,并且安排好当日的工作。
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叶景池在早上临时发消息,说要迟来公司的。
本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裴特助没有把自己的惊讶之情跟任何人分享,只是公事公办地将叶总会晚到的事情转达给了需要知道的人。
但这种消息总是传得尤其的快,今天早上,已经不知道有多人来旁侧敲击地问裴特助,叶总怎么没来了。
有些和裴特助关系比较好的,甚至直接打听,叶总今天是不是请假陪夫人去了。
裴特助哪里敢多嘴,统一回答自己也不清楚,然后在心里再一次确认,果然不是自己大惊小怪,是大家都觉得稀奇。
如今站在总裁办公室里,看到叶景池如此温柔的眼神,裴特助又是心下一凛。
这种他从来没见过的眼神,那叶总肯定是正在和太太发信息啊!
“叶总。”裴特助小心翼翼地说,“您要是忙的话,我可以一会儿再来和您汇报日程。”
叶景池的神色依旧温和:“不忙,你现在说吧。”
裴特助:“……”
说实话,如果叶景池明确说被他打扰到了,他心里反而会踏实一点。
叶总这样反常,他很慌张啊!
裴特助压下心中的不安,兢兢业业地将今天的日程汇报了一遍。
接着,他静静地等待着叶总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只见叶景池的眉心忽然拢起,裴特助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叶景池微皱着眉,活动了一下左侧的肩膀。
见状,裴特助谨慎地开口:“叶总,您是哪里不太舒服吗?”
叶景池沉吟了片刻:“帮我预约一下理疗师的按摩吧,我一会儿午饭后过去。”
叶氏的员工福利一向很好,各个办公区都配备了理疗师,任何员工都可以提前预约获得免费服务。
而像叶景池这样级别的,自然是拥有随时预约特权。
裴特助立刻应道:“好的,叶总!”
叶景池“嗯”了一声:“你先出去吧。”
裴特助恭敬地退出办公室,脑海中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歪了一瞬。
平日里定期锻炼,永远保持着最佳身体状况的叶总,竟然也会肩膀酸痛。
看来昨晚叶总和太太的约会,实在是很激烈啊。
……
另一边,家庭医生来家里给叶栩看过了病。
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由于过敏导致身体有些虚弱,所以才会发低烧。
温度暂时不高,最近又是假期,不用去学校。
因此医生让叶栩不用急着吃别的药,先多喝水注意饮食,再观察一两天看看。
期间可以先用退热贴物理降温,如果有发烧更严重的迹象,再考虑吃退烧药。
送走了医生,阮龄给叶景池发了条信息,简单地说了下情况。
接着她走进叶栩的房间:“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叶栩半躺在床上,轻轻摇头:“不用,我不饿。”
他没什么胃口。
阮龄蹙眉:“一点东西都不吃肯定不行。我和张姨说了,先不用按平常的菜单准备午餐。你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告诉我。”
叶栩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你……要给我做东西吃吗?”
阮龄看他:“想什么呢,我的手艺你又不是没试过!当然是我帮你告诉张姨,让厨房那边给你做啦!”
就算叶栩想让她做,她还担心自己的黑暗料理让叶栩的病情更严重呢。
叶栩:“……”
他似乎是松了口一气,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觉得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失望。
叶栩:“那就……鸡蛋面吧。”
阮龄扬起了眉毛:“之前你爸爸做的那种?”
叶栩目光闪烁了一下:“差不多吧。”
阮龄笑:“叶景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感动的。”
叶栩急道:“你不要又在群里和他说。”
“行!”阮龄一口答应,“那就等他下班回来,我亲口和他说。”
叶栩被噎了一下,低低地回:“随便你吧。”
阮龄好笑地叹了口气。
这父子俩,但凡有一个愿意表达的,也不至于关系这么生疏。
阮龄让厨房做了两份面,叫人端来了叶栩的房间。
叶栩房间的书桌很宽敞,佣人带了桌垫铺在桌子上,两个人并排坐在书桌前吃饭。
阮龄和叶栩一人一碗面。
吃过之后,佣人把餐具和桌面清理了。
阮龄问叶栩:“你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她自己也感冒发烧过,这个时候不吃药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多喝水多休息。
叶栩犹豫了一下。
阮龄了然:“不想躺着了?”
对于病人来说,一直躺在床上睡不着,又不能做别的事情,其实也挺痛苦的。
叶栩点点头。
阮龄思忖片刻:“那要不,我们去旁边的活动室看看?”
三层叶栩的卧室旁边有个活动室,看布置似乎是用来聚会的。
但阮龄很怀疑这个房间从来没举办过什么聚会,因为她之前去过一次,里面的大多数设施都很新。
叶栩没有意见,于是两人就去了活动室。
阮龄让叶栩在沙发上歇着,然后自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房间里的设施很全,台球桌,桌上足球之类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卡拉OK。
但以叶栩现在的身体状况,玩这些都不太合适。
阮龄找了一圈,从柜子里抱了一个大纸盒过来。
叶栩:“……”
她拿的是一盒“大富翁”,放在柜子的最里面,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动过了。
叶栩记得上一次玩这个还是他小学的时候,陈松阳约了一帮同学一起来他家里玩。
之所以会记忆犹新,是因为那个时候玩到一半,叶景池忽然回了一趟家。
把当时那几个同学都吓得半死,纷纷找了理由溜回了家,于是那一把游戏最终也没有结束。
阮龄看起来很有兴致:“好久没玩这个了,你想不想试试?”
叶栩犹豫一下,点点头。
阮龄:“真的?我没有勉强病号陪我的意思哦。”
叶栩闷声道:“真的。”
反正他现在做什么都不舒服,玩这样不怎么费脑子的游戏,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还能好受些。
于是阮龄兴致勃勃地把盒子打开,把地图和卡牌都摆好。
盒子里有几个形状颜色不同的标识,代表不同的玩家。
阮龄先问叶栩:“你选哪个?病号优先。”
叶栩:“……蓝色的吧。”
“行!”阮龄爽快地答应。
她把蓝色的摆在起点,然后视线又在剩下的几个里转了一圈。
阮龄微微皱起眉,喃喃道:“其他的这几个,怎么感觉都没有那个蓝星星好看……”
叶栩:“……”
“那我换一个吧。”叶栩说,“我要这个黄色的。”
阮龄看他,眨了眨眼。
叶栩的语气平静:“我忽然觉得黄的比较好看。”
阮龄笑起来:“行,那我就用蓝色的啦!”
开始之前,阮龄一本正经地说,“虽然你发烧了,但我是不会特意让着你的哦。”
叶栩:“……嗯。”
阮龄先扔起了骰子。
这个游戏其实也不需要太多的策略,主要就是看运气。
刚开局阮龄的运气就很不错,一连买了好几块地,收了叶栩几次过路费。
每一次阮龄都是一脸笑眯眯地数钱,仿佛真的发了大财一样开心。
“嘿嘿,一千五百块又归我啦。”阮龄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我发现我今天真的走了财运哎!”
偶尔给叶栩过路费的时候,阮龄还会故作大方地挥挥手:“没事没事,妈妈有钱,给你一点零花好啦!”
叶栩被她的情绪感染,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似乎脑袋也不怎么痛了。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种看似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居然也会这么有乐趣。
随着地图上的格子逐渐都被“买”了下来,盖的房子也越来也多,几乎每一次掷骰子,都有人需要交过路费。
玩到后面,运气忽然间不站在阮龄这一边了。
阮龄辛辛苦苦积攒的小金库,一下子就被花得所剩无几。
偏偏这个游戏很难放水,骰子扔到几点就走到哪里。
连续第三次踩到叶栩的地产的时候,阮龄瞪大了眼睛:“救命,要下次还走到你的格子里,我好像就真的要破产了!”
叶栩看她夸张的表情,没忍住说:“要不然,这次先不用给过路费了?”
阮龄瞪他一眼:“你这放水放得也太明显了,不行不行!”
这样就算她没输,也很没有成就感。
叶栩的表情无辜:“那怎么办?”
阮龄郑重其事道:“下一步非常很重要,我要慎重地准备一下。”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我要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继续和你玩。我想先点个奶茶,你喝不喝?”
没等他回答,阮龄又自言自语道:“哦,你发烧了,不能喝这些乱七八糟的。”
叶栩:“……”
阮龄给自己点了个杯冰奶茶,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也休息一会儿吧?”阮龄说,“等一会儿我的奶茶到了,我们再继续。”
两人也玩了快半个小时了,是时候起来活动一下。
阮龄先找佣人要了杯热水,让佣人帮忙拿给叶栩。
接着她去了趟洗手间,发现了一件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的事情。
这具身体并不怎么准时的大姨妈,今天终于又一次到访了。
好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阮龄就想到了这件事,她的房间里也备着充足的卫生用品。
只是……
阮龄看了一眼佣人刚帮忙拿上来的冰奶茶,有点两难。
她不清楚这具身体到底是个什么体质,万一她贪凉喝了冰奶茶,到时候痛得死去活来怎么办?
不喝吧,她特地点的,又有点舍不得。
阮龄怀着这样的心情,拿着奶茶进了活动室找叶栩。
叶栩喝完热水,刚刚取下来脑门上的退热贴,准备换一副新的。
阮龄灵光一闪,走上前:“等等!”
叶栩诧异地看她:“怎么了?”
阮龄晃了晃手里的奶茶:“你要不要用这个来降温试试?”
叶栩有些莫名:“你不喝了吗?”
阮龄:“刚才忽然想起来,我今天好像不太能喝冰的。”
叶栩的眼神有些困惑:“什么意思?”
不能喝冰的,还能是突然发现的吗?
接着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面带愧疚:“你也不舒服了?是不是……被我传染了?”
阮龄失笑:“不是。”
叶栩:“……那是什么?”
阮龄倒是没什么月经羞耻,更何况叶栩的年纪早就该了解这些生理常识了,和他说一下也没什么。
然而在她回答之前,叶栩已经猛地反应了过来。
一瞬间,少年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叶栩迅速转过身,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阮龄等了一会儿,好笑地开口:“那你要不要帮我暖一下奶茶?用你的脑门就行。”
叶栩:“……”
第67章
最后这一把“大富翁”, 阮龄还是没赢。
中途暂停休息稍微挽救了一下阮龄的运气,下一次掷骰子的时候,她没再走到叶栩的地盘。
但没过几个回合, 又轮到阮龄给叶栩交过路费, 这次她的钱刚好差几百块。
阮龄长叹一声,选择放弃:“不玩了不玩了,破产!”
叶栩看她一眼, 默默地把捂在额头的奶茶拿了下来,递给阮龄。
阮龄向叶栩投去一个欣慰的眼神, 接过杯子:“还好, 输了游戏, 还有奶茶喝。”
她先喝了一小口,温度刚刚好。
叶栩默默地看着阮龄又吸了一大口奶茶,才问:“你想再玩一次吗?”
阮龄斩钉截铁道:“不要!”
叶栩斟酌着字句:“或许……再来一次,运气就没有那么差了。”
阮龄咬着吸管摇头:“不要,我觉得今天的财运已经用光了。”
叶栩:“……”
少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阮龄不明就里:“怎么啦?你还想玩?”
叶栩轻抿唇角:“……也没有。”
其实玩什么都无所谓, 他只是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感觉。
就这么和她坐在一起,做一些或许也没有那么有意思的事情。
但也不用考虑任何事情,只是静静地度过一段平静而美好的时光。
“说起来。”阮龄眨了眨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这都快一个小时了, 你要不要回房间再躺一会儿?”
叶栩摇了摇头:“不用。我觉得已经好多了,之前还有点头疼, 现在已经不痛了。”
阮龄:“真的?”
叶栩笃定:“真的。”
怕她不相信, 叶栩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郑重其事道:“已经不怎么烫了。”
阮龄看了看他, 伸手亲自摸了一下。
真的不怎么烫了。
阮龄刚想感叹年轻人好得真快,又觉得不对劲。
她反应过来, “你刚刚帮我暖了加冰的奶茶,当然不会烫了。”
叶栩的眼神闪了闪。
阮龄扬起眉梢:“叶栩,你现在居然已经学会诓我了?”
叶栩:“……没有,是我也忘了。”
阮龄不和他计较:“算了算了,你等我,我去把温度计再拿来给你量一次。”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叶栩也迅速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阮龄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盯着他看。
叶栩被她看得不自在:“怎么了?”
“我发现一件事。”阮龄看着叶栩,不紧不慢地说,“你生病的时候,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
叶栩一怔:“哪里不一样?”
阮龄一本正经:“变得更粘人了,有点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叶栩愣住。
没等他反应过来,阮龄已经笑起来,继续去叶栩房间里拿温度计。
等了一秒钟,身后又响起叶栩的脚步声。
阮龄的唇角微微扬起:还真和个小朋友似的一直跟着她呀。
她拿了书桌上的温度计,不客气地指了指床:“坐那里量一下体温吧。”
叶栩无声地接过温度计,在床边坐好。
他又问她:“那你呢?”
阮龄指了指书桌旁边的椅子:“我在这等你。”
叶栩看起来像是放心了,点点头,然后把温度计夹好。
阮龄坐下来,有些新奇地看着叶栩:“真这么粘人呀?。”
“反正你都说我像小孩子了。”叶栩的声音低低的,“那我还不如更粘人一些。”
阮龄眨了眨眼睛。
叶栩抿了抿唇:“……你不喜欢吗?”
阮龄扬了扬眉毛,不回答。
叶栩:“其实,我也不是故意。”
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只是你在我旁边……我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阮龄没忍住笑了:“我又不是感冒药,哪有你说的这种效果。”
叶栩却是一脸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解释:“真的。上午你没来陪我以前,我觉得头好痛。但是刚刚和你一起玩了一会儿之后,我就觉得好多了。”
因为生病,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却一字一句地说得十分清晰。
字里行间,都有着一种让人不得不相信的真诚感。
阮龄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好了好了。”阮龄的声音不由得温柔了一些,“我相信了。反正我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就陪着你好了。”
叶栩闷闷地“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他很少会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刚刚的那些话,如果是平常他肯定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大概是生病之后身体没有了力气,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反而能把平常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都说出来。
虽然说完之后,还是觉得很不自在就是了。
阮龄也发现,今天的叶栩和平常真的不太一样,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这样仿佛撒娇一样的话语,若是放在平时肯定是听不到的。
真的只是因为生病了吗?
想了想,阮龄问:“叶栩,今天早上的事情,你不会还在当真吧?”
她刻意没说清楚是什么事,但看叶栩的表情,肯定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叶栩的眼神一下子飘忽了起来。
阮龄想,果然叶栩还是没忘记今天一早在餐厅,她和叶景池关于离婚的那段对话。
空气安静了片刻,阮龄说:“你放心,如果我和你爸爸真的要离婚,我肯定也会提前告诉你,不会偷偷摸摸的背着你的。”
叶栩怔然了一刻。
通常情况下如果是要安慰他,不应该是说:放心,爸爸妈妈是不会离婚的。
叶栩没忍住问了出来:“那你们,以后真的会……”
阮龄思索了一下:“至少,嗯……至少最近半年应该是不会的。”
起码要走到叶栩和校园文女主认识的剧情,不然系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叶栩:“……”
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叶景池听说他的婚姻在阮龄口中只有半年的保证期,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叶栩也不再问了。
他心里清楚,这些终究还是阮龄和叶景池之间的事情,即使他强行要来一个保证也没有意义。
半晌,叶栩忽然低着头说:“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阮龄脱口而出:“怎么站在我这边?难道如果我和叶景池离婚,你真的跟我?”
叶栩沉默了几秒。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她愿意……
阮龄发现叶栩竟然真的在认真思考,赶紧打断他:“别别别!提前说好,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肯定不会让你跟着我的!”
且不说可不可行,叶景池就叶栩这么一个继承人,真让她带走了,这么大个叶氏怎么办?
再说阮龄可没打算过上离异带娃的生活,她还想潇潇洒洒地过日子呢。
怕叶栩真的动了念头,阮龄又强调了一遍:“绝对不会!”
叶栩:“……”
……
阮龄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伸手:“我看看,现在多少度了?”
叶栩把温度计递给她,阮龄看了一眼,发现和刚才比也没差多少。
之前是三十八度一,现在是三十七度九。
阮龄把数字告诉叶栩:“我就说嘛,哪有发烧能好得这么快的。”
叶栩闷声道:“但是我真的感觉好一点了,没骗你。”
阮龄:“好吧,那你说说,现在想做什么?”
叶栩:“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阮龄想了想说:“其实,我现在也有点不舒服。”
叶栩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明白过来。
这一次他的反应没有刚才那么大了,不过神色看起来还是很不自然。
叶栩问:“是因为……生理期吗?”
阮龄大方承认:“嗯。”
叶栩抿了抿唇。
“那……”叶栩迟疑了一会儿,“你也多喝点热水?”
阮龄:“……”
……
虽然两个人互相让对方喝热水有点滑稽,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还好,这具身体应该不是那种生理期会痛得死去活来的体质。
阮龄只是觉得小腹处有些隐隐的胀痛感,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两个人的状态都不能做剧烈运动,阮龄想了想,决定带着叶栩下楼一起看会儿电视。
然而在沙发上做好之后,阮龄又为看什么犯起了难。
阮龄问叶栩:“上次我们两个一起看电视,看的是什么来着?”
叶栩回忆了一下:“好像是那个……夫妻吵架的节目。”
阮龄纠正他:“那不是夫妻吵架节目,人家是婚姻调解节目。”
叶栩欲言又止。
阮龄叹了口气:“好吧,我懂,确实也没什么差别。总之,这个选项首先排除。”
生理期看这种节目,阮龄很怀疑自己会气得月经不调。
阮龄:“那再上次呢?我们还一起看了什么?”
叶栩仔细回想了一下:“再之前……好像是电视剧。不过你看睡着了。”
阮龄回忆了一下,醍醐灌顶:“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许澄客串的电视剧。”
叶栩:“……”
少年不接话了。
阮龄若有所思:“话说回来,扣叩群寺二尓而五九意司弃上传本文,欢迎加入好久没有问剧组那边的情况了,也不知道许澄他们拍戏拍得怎么样了。”
叶栩还是在一旁默不作声。
阮龄自言自语了一阵,感觉耳边突然变得安静了不少。
阮龄看了一眼叶栩,恍然:“忘了你不喜欢他,那我不在你生病的时候提他了。”
叶栩:“……我没说不喜欢他。”
阮龄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嗯,你就是在心里讨厌他。”
叶栩:“……”
阮龄给他一个善解人意的眼神:“我懂,你们两个是一个年级的,又都是校草,互相看不惯很正常。”
叶栩垂眸,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又不是因为这个。”
阮龄没听到叶栩说了什么,她的注意力已经又回到了自己的小腹处。
那里的胀痛感又变得明显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容易忽视了。
阮龄干脆选择放弃,把选择权交给叶栩:“你随便选一个看吧,我要抱着枕头休息一会儿。”
晚上六点过五分,叶景池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阮龄和叶栩并排靠在沙发上,电视上正播放着一档肥皂剧。
比起脑袋上贴着退热贴的叶栩,阮龄看起来倒是更像个病号,靠在沙发上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叶栩正递给阮龄一杯热水,一时间看起来不知道是谁在照顾谁。
听到叶景池回来的动静,叶栩的动作顿了顿,看过来。
而阮龄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是没精打采地说:“你回来啦。”
叶景池的眉心微微拢起。
他走过去,将手放在阮龄的额头上:“你也发烧了?”
阮龄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不是。”
叶景池:“……那是?”
阮龄:“生理期,肚子疼。”
叶景池:“……”
男人沉默片刻,看了看叶栩:“小栩呢”
阮龄抱着枕头,有气无力地讲了个冷笑话:“他不是生理期。”
叶栩:“……?”
少年开口:“我还好,之前在房间的时候量了温度,三十七度多。”
阮龄虽然没精神,还是不忘纠正他:“是三十七度九。”
叶景池拧着眉毛,看了看沙发上脸色都不太好的两个人。
两秒之后,叶栩自觉地站了起来:“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下来。”
叶景池犹豫了片刻,嘱托道:“记得再量一下体温。”
叶栩点点头:“知道了。”
叶景池目送叶栩上了楼,又看向阮龄。
阮龄瞥他一眼:“你看我也没用,我熬过今天估计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叶景池沉默不语。
阮龄补充:“不要让我多喝热水,我一直在喝。也不用给我煮红糖水,阿姨帮我弄过了。”
叶景池:“……”
现在的状况,确实是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
思索片刻,叶景池无声地在阮龄的旁边坐下。
阮龄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她抬了抬眼皮:“你干嘛?”
叶景池:“我陪你坐一会儿。”
他神色自然地将手掌覆上阮龄抱着抱枕的手,眉心微动:“有些凉。”
阮龄没什么力气地回:“是你的手太热了。”
叶景池看着她,征求意见:“我帮你暖一暖?”
说着,握着她的手指更紧了一些。
阮龄:“我肚子疼,你给我暖手有什么用?”
叶景池眉心微蹙:“那……我帮你暖暖肚子?”
阮龄眨了眨眼。
见她没有反对,叶景池试探地隔着睡衣,将手放在了她的腹部。
阮龄稍微挪动了一下。
叶景池立刻问:“怎么了?不舒服?”
阮龄:“……没有。”
叶景池又问:“那要揉一揉吗?”
看得出来,叶景池的确对暖肚子这件事非常没有经验。
阮龄摇了摇头:“不用。”
她记得自己在网上看过,生理期不能随便揉肚子,会引起什么病之类的。
闻言叶景池不动了,只是安静地把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电视机里还在传来肥皂剧的声音,阮龄却莫名觉得很安心。
叶景池的手心很暖,似乎真的对缓解疼痛有些作用。
阮龄感受着从男人掌心传来的暖意,甚至觉得还想要更多。
她盯着叶景池的手,心想如果能够不用隔着衣服,肯定会更舒服。
叶景池仿佛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柔声问:“在看什么?”
阮龄摇了摇头。
其实现在就已经有点太过亲密了,还是就这样保持现状比较好。
想了想,阮龄歪了歪脑袋,将头靠在叶景池的肩膀上。
然后又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角度。
良久的沉默后,阮龄忽然说:“我现在觉得,结婚似乎还是有一点点好处的。至少肚子疼的时候,可以有人帮忙暖一暖。”
叶景池失笑:“就只有这个好处吗?”
阮龄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我现在就只能想到这个。”
说着,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叶景池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
不知又过了多久,叶景池忽然沉沉地开口:“那以后你不舒服的时候,我都帮你暖。”
……
因为身体不舒服,吃过晚饭后,阮龄就早早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阮龄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了。
果然这具身体和她之前的一样,只有生理期第一天是最难受的,后面就好受很多了。
阮龄和叶栩一起吃了一顿清淡的早饭,然后看着他又量了一遍体温。
温度已经降到三十七度了。
阮龄忍不住感慨:“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发个烧一天就好了。”
叶栩问:“那你今天……要出门吗?”
阮龄摇头:“不出门。”
她最近在筹划新的拍摄主题,所以没有急着接新客户。
之前工作室开业的时候,阮龄满心都是兴奋,也没有考虑太多。
但如今运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阮龄发现自己之前的规划还有很多问题。
而且在和苏琴聊过之后,她又有了不少新的想法。
于是七夕过后,阮龄决定先不着急接单,而是趁着这段空档期好好地做一下未来的计划。
听到阮龄说不出门,叶栩的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几分。
叶栩:“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可以帮你。”
阮龄也没推辞:“行,需要帮忙我再叫你。”
不过目前来看,她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阮龄在房间里画了一上午的图,顺便在网上买了一些用来布置场景的道具,和一批新的衣服。
在苏琴那边的专业人士的帮助下,阮龄也联系到了一家工厂,最近在沟通衣服打版的事情。
另外她还联系上了之前来找的摄影师,约了个时间和对面当面聊一下。
昨晚的时候阮龄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确实可以考虑把摄影的任务交出去一部分。
这样她也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来规划拍摄的场景和造型,比起单纯地给人拍照,她更喜欢这种整体设计的过程。
中午过后,陈松阳和苏君若来家里看了一趟叶栩。
之前知道了叶栩过敏,陈松阳就一直在群里嚷嚷着要来探病。
于是今天叶栩退烧之后,两人就一起结伴来了。
陈松阳还想拉着阮龄一起,四个人再一起打几盘游戏。
阮龄原本也想答应,刚好她工作了一上午,准备放松一下。
但忽然有一通未知电话打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系统音。
【宿主请注意,这通电话关乎即将发布的主线任务,请务必接听。】
阮龄让叶栩他们待在房间,自己拿着手机走了出来。
按下接听键,扬声器里传来的是一个阮龄不太熟悉的女声。
“龄龄。”女人的语速很慢,语调关切,“好久没有和你联系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听起来,对面似乎和原主还挺熟悉的。
阮龄淡淡地回:“还可以。你是?”
“呵呵,龄龄你真会说笑。”手机那头传来了几声笑,阮龄的脑海中几乎立刻出现了一个女人捂着嘴假笑的场景。
阮龄耐着性子回:“你是谁?不说的话,我就挂了。”
女声:“龄龄,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们毕竟也是……”
阮龄翻了个白眼,把电话挂了。
【?!】
系统抓狂:【我都说了是关乎主线任务的重要电话了!你怎么挂了!】
阮龄一脸无辜:“你刚刚只说让我必须接听,又没说不能挂断。而且我觉得,她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怎么说话这么磨磨蹭蹭的?”
【……】
阮龄终于想起来问:“对了,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啊?你应该知道吧。”
系统:【……是阮明伟现在的老婆,林美娥。】
阮龄“哦”了一声,面露可惜:“那我后悔了,刚才我确实不应该挂的。”
闻言,系统稍稍欣慰了一点:【是的,你终于有了一点自觉了。这个人名义上可是你的母亲,绝对是帮助你完成主线任务的重要人物!你最好和她保持好一些的关系,毕竟阮家的其他人已经全部被你得罪完了——】
阮龄打断系统:“不,我是在后悔,刚才怎么没有先骂几句再挂断。”
系统:【?!】
阮龄掰着指头数:“阮明伟那个渣男,还有他的那对儿女,我已经都骂过一遍了。现在这一家子的极品里面,我确实也就差林美娥还没有骂过了。”
【……你这是在完成什么收集成就吗?】
“差不多吧,总要给自己找些乐子。”阮龄轻飘飘地说,“你还没和我讲,林美娥相关的主线剧情是什么?”
系统:【是这样的。按照原书中的剧情,这个时候你已经开始逐渐意识到,叶景池和叶栩都不是你能搞定的人了。】
阮龄掀了掀眼皮:“然后呢?”
【正巧这个时候林美娥来找到你,希望你能在叶景池面前说情,给阮家一些生意上的好处。你想着反正已经不可能在这段婚姻中得到爱情,不如就用自己的身份为阮家多谋些利益。这样以后即使离婚,也有娘家这个靠山。】
阮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林美娥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想让我给叶景池吹耳边风的?”
【差不多。】
阮龄:“但我已经把电话挂了,那任务就消失了?”
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那她以后只要不接阮家那边的电话,岂不是就不用做相关的主线任务了?
系统惊恐:【你不要动歪心思,该接的电话还是要接的!不然如果主线崩到无法修复,会有不可预计的后果!】
阮龄语气坦然:“那现在怎么办?”
【……】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有恃无恐地反问我?
第68章
林美娥没有再继续打电话过来。
也不知道是被阮龄挂电话的行为气到, 一气之下不打算再联系了,还是又回去想别的办法了。
阮龄也不在意,是对面打电话来找她, 着急的反正不是自己。
陈松阳他们去了活动室, 正在琢磨玩什么。
见到阮龄,陈松阳大着嗓门问:“阿姨!你想不想玩这个桌上足球?咱们四个人正好可以二对二!”
话音刚落,苏君若已经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我不想玩, 这个多累啊,到时候再不小心打到我的胳膊怎么办!”
陈松阳不服气地嘟囔:“我就是问问阿姨嘛, 万一要是阿姨想玩呢?”
阮龄笑:“你不是来看叶栩的吗?问我想不想玩干嘛?”
苏君若跟着点头:“就是啊, 陈松阳你就知道瞎张罗。”
陈松阳理直气壮地回:“反正栩哥都是听阿姨的嘛, 咱俩又听栩哥的,那最后还不是大家都听阿姨的?”
说着,陈松阳给叶栩使了个眼色:“是吧,栩哥?”
叶栩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君若:“……”
一时间, 她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陈松阳。
说话间,阮龄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打版师那边发来的消息,说是有些衣服的细节要和阮龄再沟通。
阮龄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先玩吧, 我还有点事情要忙, 一会儿来找你们。”
和打版师确认了几个细节后,阮龄忽然来了灵感, 又把之前设计到一半的场景完善了一下。
这次阮龄设计的新主题是生日写真, 乔月的设计稿是类似小礼服的款式, 刚好和这个主题契合。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几个小时, 阮龄终于放下笔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再上楼的时候, 活动室里传来了陈松阳唱歌的声音。
活动室里有一个小型卡拉OK,有点歌台,各种设备也都齐全。
陈松阳正坐在屏幕前的高脚凳上,精神满满地唱着网络热曲。
整个三层都是陈松阳的声音,幸好小区里都是独栋别墅,不会吵到其他邻居。
沙发上,叶栩和苏君若中间的位置空着,阮龄走过去坐下。
她冲叶栩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
“你们唱了多久啦?”阮龄在叶栩耳边问。
叶栩:“二十分钟吧。”
阮龄点点头,才开始没多久,怪不得陈松阳的中气这么足。
苏君若也凑过来在阮龄耳边说:“阿姨你快管管陈松阳,他唱得这么难听,我都快被吵死了。”
陈松阳刚好唱完前半部分,眼尖地看到苏君若正在和阮龄说“悄悄话”。
“阿姨你来啦!你们在聊什么呢!”陈松阳拿着麦克风兴冲冲走过来。
苏君若不客气地说:“在说你唱得难听呢。”
陈松阳瞪眼:“哪里难听!让你和栩哥唱,你们又都不唱!”
苏君若不甘示弱:“叶栩他发烧才刚刚好,唱了以后嗓子疼怎么办?”
陈松阳反问:“那你呢?刚好下一首歌是男女对唱,你要不要唱女声的部分?”
苏君若一怔,随即脸上有些发红:“我才不要和你对唱,你唱得那么难听,拉低我的水准。”
阮龄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个高中生,忽然觉得苏君若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若是按照常理,有男女对唱这种事情,苏君若不是应该首先想到叶栩吗?
阮龄意味深长地看向叶栩,心想难道校园文的女二号,要被男主的发小撬走了?
叶栩和阮龄对视,神情有些莫名:“怎么了?”
阮龄:“……”
好吧,看来叶栩要不就是完全还没开窍,要不就是对苏君若一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这样也好,好兄弟为了一个女生反目的戏码,看来是不会出现在叶栩的身上了。
陈松阳絮絮叨叨地劝了苏君若几句,苏君若还是不愿意。
想了想,陈松阳又把目标转向了在场的另一位女性。
“阿姨!”陈松阳问,“你会不会唱下面这首啊!要不然咱俩——”
话音未落,就被叶栩打断了:“不行。”
陈松阳:“为啥?就是唱首歌而已。”
这首也不是那种缠绵悱恻的情歌,没什么不合适的歌词。
叶栩不为所动:“你想都别想。”
苏君若也在旁边说:“就是,人家阮阿姨怎么会和你唱这种歌!”
“好吧好吧。”看两个人都反对,陈松阳打消了念头,“那你陪我唱嘛。这首歌我练了好久了,一直都没机会唱!”
苏君若:“……”
半晌,苏君若终于撇了撇嘴:“好吧,就这一首,下不为例。”
苏君若接过麦克风,走到前面和陈松阳一起唱歌。
阮龄在沙发上和叶栩聊天:“你刚刚有没有唱歌?”
叶栩摇头。
阮龄:“我还从来没有听你唱过歌呢,你要不要唱一首给我听?”
她以为叶栩会不假思索地拒绝。
但叶栩犹豫了一下,先问:“你想听什么?”
阮龄想了想,发现自己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这个世界都有什么歌。
她眨了眨眼:“世上只有妈妈好?”
叶栩:“……”
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神。
阮龄笑起来:“算啦,你的病才刚好,就不为难你了。”
男女对唱的歌曲结束,陈松阳又来热情地邀请阮龄唱一首。
陈松阳:“阿姨,你真的不唱一首玩玩?随便唱什么都行,你选你喜欢的!”
阮龄确实也好久没唱过歌了。
这个世界的歌曲她知道的不多,不过这几个月她空闲的时候,也看了几部电视剧。
“好吧。”阮龄点点头,走上前点了一首剧里的插曲。
……
晚上六点,叶景池回到家,先在客厅环顾了一周。
昨天这个时候,阮龄正虚弱地靠在沙发上休息。
找了一圈没找到阮龄,叶景池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三层传来的动静。
叶景池跟随着声音来到活动室,推开门。
活动室的最角落里,阮龄正坐在椅子上,拿着话筒唱歌。
伴奏的声音很大,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叶景池的出现。
阮龄唱歌的声音和平常区别不大,只是由于唱腔和咬字的原因,多了几分慵懒感。
叶景池没听过她唱的这首歌,他一边凝神去听,一边走过去。
等他走近,阮龄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阮龄转身去看来人,嘴里还在唱着副歌部分的歌词。
“西装革履在外,却是斯文败类……”
等两人对上视线,阮龄刚好看着他唱下一句:“温文尔雅的浅笑,背后尽是虚伪……”
叶景池:“……”
男人无声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西装,收敛了唇角的笑意。
……
陈松阳和苏君若都不敢和叶景池一起吃饭,晚饭之前各自找了个理由溜了。
餐桌上,叶景池提起下周是他母校的校庆,问阮龄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叶景池的声音温和:“上次和你提过的,江云帆和他的太太,这次应该也会来参加。”
阮龄想了想:“就是你之前说的,和你一起打游戏的本科室友?”
叶景池微微颔首。
阮龄问:“你这次参加校庆,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叶景池:“我会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一个见面会,有一段小型的演讲。不过时间不长,大约一个小时就能结束。”
男人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去参加一个普通的亲戚聚会。
但阮龄想象了一下,像这种级别的名校,校庆活动场面应该是挺大的,说不定还会有媒体到访。
做出一番事业后回到母校演讲,应该是属于一个人的高光时刻了。
只不过光是这样,阮龄也没有特别感兴趣。
再厉害也是叶景池的成就,又不是她这个叶太太的。
阮龄思索了一阵:“你们校庆有什么好玩的活动吗?”
闻言,叶景池先用简短的几句话,有条不紊地将校庆日当天的安排大致讲了一遍。
接着,他又状似不经意地补了一句:“学校里有一家小食堂的味道很不错,在北城所有大学里都很出名。平常只有在职的教职工和学生可以去,只有校庆的时候会放开限制。”
阮龄的眼睛一亮。
“几号?”阮龄问,“如果那天没有其他的安排,我就和你一起去。”
……
第二天一早,阮龄再次收到了林美娥的邀约。
这次林美娥打电话的时候学乖了,上来就自报了家门。
接着不等阮龄追问,林美娥又主动说明了来意。
说是最近市里新开了一家咖啡店,味道很不错。
她想到好久没有和阮龄联系了,就想着邀请她下午一起坐坐。
除了林美娥本人之外,她还邀请了两位其他的太太,据说都是阮家的老朋友,之前和阮龄的关系很不错。
当然,这一切都是林美娥本人的说辞,阮龄一个字都不信。
阮家的朋友,不帮着阮明伟和林美娥一起把原主吃干抹净就算了,还能关系不错?
接电话的过程中,系统诚惶诚恐,不停地提醒阮龄这次一定不能再轻易把电话挂了。
等阮龄和林美娥说完,系统立刻迫不及待地发布任务。
【主线任务:请宿主赴约和林美娥见面,并且完成林美娥提出的要求。】
发布完任务,系统还不放心地嘱托。
【这是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一次会面,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原书中你就是在和林美娥见面之后,彻底下定了决心站在阮家那一边,这是一个重要的剧情转折点!】
阮龄挥了挥手:“知道了,我会去的。”
说完,阮龄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玩她新下载的一款游戏。
【离你们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了,你现在不提前准备一下吗?如果你好好打扮一番,穿得有气质一些,说不定能……】
阮龄正在操控游戏里的人物,闻言轻飘飘地回应:“她不配。”
【……】
……
等时间差不多了,阮龄在系统的催促声中随意地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衣服,又从衣帽间里拎了个轻便的包。
咖啡店里,三位太太已经都坐好等了半天了。
她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然而直到两点二十,阮龄都没有出现。
“美娥。”穿着白色套装的妇人问,“你和龄龄提前说好时间了吗?她怎么还没来啊?”
另一位穿着青色旗袍的太太也跟着说:“是呀,我记得以前龄龄她可守时了。咱们那时候的下午茶聚会,她从来都是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你是不是说错时间了,要不再问问她?”
林美娥焦躁地看了一眼手机,挤出一个笑容:“呵呵,可能吧。龄龄说她最近忙,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催她。”
内心里,林美娥对阮龄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
这个继女,从前在阮家的时候装得还挺像样子,对谁都是柔柔顺顺的,也从来不敢顶撞自己。
林美娥本来还以为阮龄和郑晓月一样,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也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谁知道自从嫁入了叶家,这个继女就和换了个人似的。
不仅不肯帮她宝贝儿子的事业铺路,还害得她的宝贝女儿被拘留了十天。
阮浩森本身的能力长相就不出众,如今接不到什么娱乐圈的工作,天天待在家里混吃等死。
而阮滢从拘留所出来之后,就跟丢了魂似的。
林美娥给阮滢安排的那些相亲,阮滢也不愿意去了,每天就是哭哭啼啼地感叹自己没有阮龄命好。
偏偏阮明伟那个不中用的老男人,怕叶景池怕得要死,不去帮她给一对儿女出头,还拦着自己不许去找阮龄。
林美娥在家盘算了半个月,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就算不为自己的荣华富贵争取,为了一对儿女的未来,也要找阮龄好好地谈一谈。
在内心深处,林美娥还是看不上阮龄的。
从前的大家闺秀郑晓月,都成了她林美娥的手下败将,她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儿又能成个什么气候?
但想起阮明伟对自己的提醒,林美娥终究还是不敢太冒进,也不敢对阮龄表现得不客气。
又等了五分钟,在林美娥快要坐不住了的时候,咖啡厅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阮龄一身随意的休闲装,施施然走进店里。
她的目光在店里逡巡了一圈,接着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三位妇人。
林美娥心中一喜,刚刚挤出一个笑容。
阮龄淡淡地开口:“你就是阮明伟的老婆?”
林美娥:“……”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另外两位妇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阮龄看来是完全没把林美娥放在眼里,说话半点都不带客气的。
林美娥虽然心里气得不行,想起阮明伟的嘱托,还是勉强地冲阮龄笑了笑。
“龄龄啊,怎么连你美娥阿姨都不认识了?”林美娥用一副温柔的口吻说道,“我特意为你留了最好的位置,等了这么久,你可算来了。”
等阮龄坐好,林美娥又笑着寒暄道:“龄龄,自从上次你的婚礼之后,我们已经有两个多月都没有见面了。我还记得你在婚礼上的模样,那可真是光彩照人啊。”
阮龄“嗯”了一声,轻飘飘地回:“我也记得,那天你带着你的女儿,想让她来继承你的衣钵呢。”
林美娥一怔:“什么——”
阮龄的神色冷淡:“可惜了,要是你女儿也和你一样当上小三,现在你也就不用眼巴巴地请我过来喝咖啡了。”
林美娥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你……”
那个时候她明明是避开了所有人,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带着阮滢去找的叶景池。
连阮明伟都不知道的事情,阮龄怎么会知道?
林美娥小心地对上阮龄的眼神,发现对方的眼里十分笃定,并不像是在诈她。
电光火石之间,林美娥想明白了:是叶景池自己告诉的阮龄!
林美娥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叶景池会把这种事情都告诉阮龄,到底是意味着两人的感情真有那么好,还是叶景池其实是在给阮龄警告?
毕竟,当年自己嫁给阮明伟的时候,阮明伟也是好生敲打了自己一番……
林美娥还在思考,又听到阮龄凉凉地开口。
“怎么不说话了?”阮龄说,“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当年上位时的情景,感叹你的女儿没有你那时候那么不要脸,所以才会失败?”
林美娥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阮龄:“你——”
阮龄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而且,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偏偏现在阮龄有了叶家这个靠山,否则林美娥早就忍不住骂回去了。
林美娥深吸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龄龄……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叙叙旧,关心一下你的近况。”
“你看……”林美娥指了指另外的两位妇人,“这是你张阿姨和梁阿姨,你还记得她们吧?她们和你爸爸的关系都很不错的,你小的时候,可能还抱过你呢。”
说着,林美娥给那两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帮自己说几句。
然而,两位妇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姓梁的妇人首先开口:“呵呵,美娥今天邀我们来喝咖啡,我们刚好也没什么事,就一起来看看。没想到龄龄你也会来,早知道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家里人聊天了,呵呵。”
另一位妇人也附和:“是啊是啊,美娥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提前和我们说呢?”
这两人都和阮明伟有亲戚关系,前些年阮明伟发达的时候,也跟着沾了些光。
林美娥叫两个人过来,是想让她们打个亲情牌,帮忙劝劝阮龄。
可现在,看着林美娥和阮龄互相之间的态度,这两人都看出来了。
阮龄如今的地位不同往日,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乖顺的女儿了。
刚刚阮龄说得那么难听,可林美娥连反驳都没敢反驳一句,就已经能充分说明问题了。
连林美娥都对阮龄这么忌惮,不敢轻易得罪,那她们要是被林美娥当了枪使,那不是死路一条?
两位妇人赶紧急着和林美娥撇清关系,生怕惹祸上身。
林美娥听出她们的意思,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阮龄轻轻地笑了一声:“看来这个旧也不用叙了,林美娥,你有什么事情找我,还是直接说吧。”
林美娥刚丢了脸,如今面色铁青。
阮龄悠闲地喝了一口柠檬水,继续道:“我很忙的,你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林美娥瞪眼:“你!”
阮龄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手表:“我再给你两分钟的时间。”
林美娥气得嘴唇直发抖。
然而想到昨天阮龄毫不手软地挂断自己的电话,林美娥怀疑如果自己现在不说,阮龄真的会直接甩手走人。
咬了咬牙,林美娥开口:“龄龄,是这样的……”
她吸了口气,努力放柔了声音:“最近你爸爸那边……资金周转不太灵。龄龄你看看,能不能和景池说一声,帮帮你爸爸?”
阮龄:“还有吗?”
林美娥一愣。
阮龄又看了一眼时间:“你还有一分二十秒。”
林美娥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阮龄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阮龄面无表情地开口:“还有一分钟。”
……
两分钟后,看到真的从咖啡店里走出来的阮龄,系统咆哮。
【你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到现在满打满算,整个见面的时间还没到五分钟!】
阮龄无所谓道:“哦,任务成功了不就行了?”
系统看着面板上判定成功的结果,无言以对。
阮龄说得有理有据:“而且,我还给了林美娥两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仁慈了。我本来在想,如果我不给林美娥把要求说出口的机会,说不定任务也能判定成功。”
【……】
你是来卡BUG的吗?
阮龄话题一转:“就是还要专门跑过来一趟,浪费了我的时间。要不我顺便在这里逛逛?”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准备看看旁边有什么去处。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女人赶了过来。
阮龄转身,发现是刚刚和林美娥一起的两位妇人之一,她记得对方姓梁。
妇人看样子是一路小跑着赶过来的,气还没喘匀。
阮龄的眉梢微动。
终于,妇人清了清嗓子:“呵呵,龄龄啊。晓月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大家也都关系不错的。那个……要是发生什么,在美娥和你之间,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阮龄挑眉:“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很忙。”
妇人想起刚才阮龄是怎么对待林美娥的,顿时心中一凛。
“是这样的。”妇人急匆匆地开口,“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关于美娥的事情,我都可以和你说。”
第69章
阮龄对林美娥本人不是很感兴趣。
但郑晓月和林美娥之间的往事完全不是原书的重点, 因此系统的数据库里只有寥寥几笔的记载。
如果阮龄想要了解上一辈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
于是阮龄没有直接把这位姓梁的妇人赶走,而是找了家店坐了下来。
这位妇人是阮明伟的亲戚, 前些年阮家的生意不错, 她和丈夫也分得了一杯羹,也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和阮明伟和林美娥保持着联系。
只是现在阮家已经自顾不暇,自家的资金链都要断断裂了, 自然也没办法顾得上这些亲戚们了。
今天见了阮龄,妇人心里一盘算, 觉得阮家如今已经靠不上了。
如今林美娥不敢在阮龄面前造次, 那她们这些原本跟着阮家吃剩饭的, 与其继续跟着阮家,还不如直接讨好阮龄。
因此对于阮龄的提问,妇人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和这位妇人喝了二十分钟的茶,阮龄把想知道的事情都问的差不多了。
阮龄懒洋洋地靠在后座的真皮座椅上, 回想着从刚才那位妇人口中得到的信息。
阮明伟和林美娥之间,其实并不是一直保持着情人的关系。
两人第一次勾搭上是在郑晓月的孕期,也是在那个时候, 林美娥有了阮滢这个女儿。
但当时阮明伟其实并没有打算认阮滢, 一是当时郑家虽然有衰败的趋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郑家的资源依旧可以给阮明伟不小的助力。
另一个原因就是, 林美娥生的也是个女儿。
在阮明伟的认知里, 女儿都不是正统, 只有儿子才是他阮家的香火。
于是在十几年的时间里,阮明伟和林美娥差不多是断了联系, 也因此郑晓月一直没有察觉到异样。
直到后来在一次活动中,两人再次旧情复燃,林美娥也为阮明伟生下了一个儿子。
那时候郑家已经彻底衰落,阮明伟又急于让自己年近四十才盼来的儿子认祖归宗,因此才选择和郑晓月摊牌。
系统不解:【你了解这些做什么?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而且都和你的主线任务没有太大的关系。】
阮龄抬了抬眼皮:“我就是觉得,阮明伟和林美娥这一家子有点像赶不走的苍蝇,时不时就来烦我一下。”
【所以呢?】
阮龄漫不经心地回:“所以我要了解一下这些苍蝇的生活习性,万一以后能用到呢?等有机会再一巴掌把他们拍死,我以后的生活也能清静一些。”
【……】
系统:【提醒你,你的主线任务还没做完呢。刚才林美娥提出的那些要求,你都要完成才可以。】
林美娥在刚才的那两分钟里,提出了两个要求。
一个是让阮龄询问叶景池,能不能帮一把阮明伟,另一个就是让叶氏旗下的娱乐公司能够关照一下阮浩森。
以星盛娱乐的资源,想要捧红一个明星简直不要太容易。
阮龄“哦”了一声:“你提醒我了。”
她拿出手机,给裴特助发了一条信息。
叶景池告诉过她,星盛娱乐的相关事宜,都可以直接联系裴特助处理。
[阮龄:能不能帮我查一下,阮浩森最近手里都有什么角色,包括正在试镜的项目。]
裴特助几乎是秒回。
[裴特助:没问题,太太。]
十分钟后,裴特助就发来了一个详细的表格。
阮龄回复了一个“辛苦了”,然后大致地浏览了一遍。
看来阮浩森最近确实混得不怎么样,除了有一部待播剧的配角之外,近期参加的几部电视剧的试镜都没有定下来。
之前在阮明伟的帮助下,阮浩森带资进组出演了几个男配角,但一直没什么水花。
现在阮明伟手头的资金紧张,没有闲钱再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投资影视剧玩了,于是阮浩森也就没了资源。
想了想,阮龄又给裴特助发了两条信息。
看清阮龄都给裴特助发的内容之后,系统都震惊了。
【你是不是记错了,林美娥说的是,让你特别关照一下阮浩森的资源!】
阮龄:“是啊。把阮浩森签到星盛旗下,然后不让他有角色演,这绝对是最高级别的关照了。”
【……根据我的资料,这应该不叫关照,叫封杀。】
另一边,裴特助对于太太的要求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立刻联系了星盛那边,一切按照太太的吩咐来。
……
晚餐过后,叶景池在书房里加班。
今天的工作安排有些多,但叶景池还是准时下了班,晚饭过后才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阮龄基本不会在叶景池工作的时候找他,主要原因还是她自己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就已经够多的了。
不过今天不知道叶景池会忙到几点,想了想,阮龄还是敲响了叶景池的房门。
房间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请进。”
这个时候家里的佣人还没下班,见是阮龄,叶景池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叶景池站起身,温声道:“怎么了?有事情找我?”
阮龄点点头:“嗯,你现在有时间吗?”
叶景池微微颔首,拿起一杯水杯递给阮龄,看向不远处的沙发:“坐下说?”
阮龄接过杯子坐下,随口问他:“你在公司的时候,也是这么接待客户的吗?”
叶景池云淡风轻地否认:“不是。”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阮龄手里的杯子:“平常客户过来,倒水的工作都是助理来做。”
阮龄饶有兴致地问:“那只有最高级别的贵宾,才能让叶总亲自倒水咯?”
叶景池不置可否:“差不多吧。”
阮龄刚想追问都有谁。
叶景池又淡淡地补充一句:“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
阮龄笑出声。
要论装腔作势,叶景池排第二,她还真想不出她认识的人里面谁能够排在他前面了。
不过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实力和地位的确在那呢。
阮龄试图揭叶景池的短,“那在你成为叶氏的总裁之前,总给别人端茶送水过吧?”
叶景池失笑,配合地更正了自己的说法:“在我接手叶氏之后,你是第一个让我亲自倒水的。”
阮龄眨了眨眼:“好吧。”
改得这么快,她都没办法继续打趣他了。
阮龄喝了一口水,然后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说。
她开口:“我来找你,是有阮家的事情想问你。”
叶景池的神色微微一动:“你说。”
阮龄思索了一下,问:“阮家的生意……最近是不是已经很不好了?差不多快要破产的那种?”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看了阮龄一眼,反问:“阮家的情况,你不清楚?”
阮龄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我现在每天住在你这里,怎么会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
这句话似乎让叶景池的神情变得愉悦了一些。
叶景池:“阮明伟那边的情况,应当确实不太乐观。之前和阮家合作的几家公司和叶氏也都有来往,据我所知,那几家公司最近都有直接和叶氏合作的意向。”
阮龄思考了两秒:“那你说,阮明伟就不着急吗?”
叶景池:“你的意思是?”
她很少主动和他提起阮家的事情。
但阮明伟毕竟是阮龄的生父,叶景池想,如果她希望他出手帮阮家,那么他确实可以干预一二。
对于叶氏如今的体量来说,分出去几个订单不过是举手之劳,在财报上甚至不会有什么影响。
阮龄托着腮:“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他更着急一点?”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
阮龄:“他们那一群人现在太烦了,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彻底没办法打我的主意就好了。”
她原本还想着,只要阮明伟别再想着来吸她的血,那她就当这个爹死了就好。
现在阮明伟自己是不来烦她了,但他那一对儿女先是来了一遍,如今连林美娥都不甘寂寞地来找她。
阮龄眨了眨眼,看着叶景池。
叶景池的眸光微动。
他沉声和她确认:“你确定?”
阮龄笃定地点头:“嗯,很确定。”
叶景池沉吟道:“好,我知道了。”
阮龄满意了:“那如果你那边有什么进展,记得告诉我。”
对于叶景池一句承诺的分量,阮龄还是有信心的。
阮龄愉快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啦。”
叶景池叫住她:“等等。”
阮龄:“嗯?”
叶景池:“这周日的校庆活动,你想好要去了吗?”
阮龄想了想:“应该会去吧。”
那天她没什么事情要忙,正好可以去玩玩。
叶景池:“好,那当天我们一起出发。”
阮龄:“几点?”
叶景池:“演讲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我们大约两点从家里出发就好,司机会来接我们。”
阮龄捕捉到了叶景池的言外之意:“那天你不先去上班吗?”
叶景池:“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周末也要去公司吗?”
对上阮龄讶异的眼神,叶景池平静道:“所以我想,今后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周末我就不去叶氏了。”
阮龄瞪眼看着他。
她的表情,让叶景池的眼底漾起笑意:“怎么了?”
阮龄:“这么简单?你说不去就不去了?”
叶景池点头:“嗯。”
阮龄:“……”
她之前还想,叶景池一个霸总还不是要天天加班,也没比她好到哪去。
现在,她是真的有点羡慕叶景池了。
周末当天,阮龄吃过午饭后,特意给自己挑了一套衣服。
这次去参加大学校庆,阮龄决定把自己打扮得青春一点,就当是再体验一回学生时代的感觉。
而且她现在也就二十六岁,穿的嫩一点伪装一下大学生也不过分。
可惜衣柜里符合要求的衣服不多,阮龄也没有太多选择的空间。
她花了五分钟,选了一件白色印花的短袖T恤,又搭配了一条蓝色牛仔裙。
换好衣服之后,阮龄扫视了一圈,找了一根看起来质感很不错的蓝色波点发带。
她给自己扎了个马尾辫,然后用发带绑在头发上系了个蝴蝶结。
最后阮龄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给自己画了个简单的淡妆,涂上了粉色的唇釉。
做完这一切,她对着衣帽间里的镜子照了照,很满意。
阮龄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大学毕业后刚工作的时候都要好,果然每天吃好睡好是最好的美容药。
从衣帽间里出来,正在客厅里的叶景池看到她,微微怔了一怔。
阮龄眨了眨眼:“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为了让叶景池看清楚,阮龄还原地转了一圈。
牛仔裙的裙边扬起一个弧度,让叶景池的眸光跟着闪了一闪。
叶景池沉声道:“好看。”
阮龄满意地“嗯”了一声,接受了男人的夸奖。
对于被夸好看这件事她早就习以为常,即便夸的人是叶景池,也只不过是让阮龄的内心有那么一点点的波动而已。
她顺便打量了一下叶景池,发现他还是穿得和平常上班差不多的西装。
阮龄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叶景池,发自内心地感叹:“我觉得现在我们两个人,看起来代沟更大了。”
叶景池:“……”
想了想,阮龄又说:“不过也有一个好处。”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潜意识告诉他,阮龄接下来要说的不会是什么让他听了高兴的话。
果然,阮龄意味深长地开口:“这样我们两个人如果走在一起,大家说不定会认为你是我的长辈,那就不会影响学弟们来和我搭讪了。”
叶景池沉默地看着她。
阮龄一本正经地感慨:“说真的,和你结婚之后,我的桃花运就少了很多。之前我可是走在路上,三次里至少有一次会被要联系方式的人。自从成了已婚人士,上次被搭讪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叶景池忽然开口:“三个星期之前。”
阮龄一怔:“什么?”
叶景池的表情平静:“你上次被搭讪的时间。”
阮龄:“你怎么知道的?我都不记得了。”
叶景池的声线平稳:“你和小栩的朋友一起吃火锅的时候,有人去和你搭讪。”
阮龄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这都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叶景池的语气轻描淡写:“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阮龄“哦”了一声,神色有些失望。
叶景池:“怎么?”
阮龄:“我还以为是你吃醋了,所以才一直记在心里。”
叶景池深深地看她一眼,突然说:“也有这个原因。”
阮龄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地承认,微微一愣。
叶景池的目光扫过她的手指:“所以……为了不让我吃醋,你要不要考虑戴上戒指?”
阮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然后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她理直气壮:“我今天特地打扮得这么青春,戴个戒指,那不是破功了?”
阮龄盯着叶景池:“说起来,你怎么不配合我一点?虽然你的年龄和大学生是不太像了,但是好歹脸和身材还不错。换一身休闲一点的装扮,说不定我们两个就看起来比较相配了。”
说着,阮龄还真来了些兴致。
叶景池平日里的装扮可以称得上是无聊,上班的时候就是一整套的西装,在家一般也是衬衫配休闲西裤。
如果叶景池换一身穿衣风格,不知道能不能有点小鲜肉的模样?
阮龄对于“换装小游戏”还是很有兴趣的,之前给叶栩搭配衣服的时候,她就十分兴致勃勃。
反正只要换装的对象是帅哥,阮龄就会非常有干劲。
思索了片刻,阮龄问:“你有没有牛仔裤?再搭配个浅色的衬衫,感觉就会很不错。”
叶景池的目光有些无奈:“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可以给我买。”
阮龄撇了撇嘴:“好吧。”
再过半个小时就该出发了,现在买确实也不太来得及了。
阮龄稍稍低落了两秒,就又恢复了愉悦的心情。
叶景池今天要去演讲,打扮得太不庄重确实也不合适。
那就她自己一个人独自美丽好了,到时候叶景池万一真被认成她的长辈,介意的也不会是她。
叶景池忽然问:“不过我还没有选好搭配的领带,你要帮我吗?”
最后几个字,叶景池说得很慢,仿佛是在刻意地引诱她。
……
阮龄终于还是没能拒绝诱惑,跟着叶景池来到了他的衣柜前面。
叶景池的领带还真的有不少,包含了各种颜色和花纹,乍一看甚至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领带都被整齐地收纳在了架子上,阮龄伸手摸过去,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
阮龄想,这些领带肯定都不便宜,摸起来就和普通的布料不太一样。
搞不好和叶景池的西装一样,也都是私人定制的。
她稍微有些走神,脑海中在想,平日里叶景池打领带的动作会是什么样子的。
说起来,阮龄很少有机会见到叶景池出门上班的画面。
叶景池每天基本上七点过一点就出门了,那个时候不出意外的话,阮龄都还在卧室里睡得正香。
阮龄正在想象叶景池打领带的画面,忽然被男人的声音打断了。
叶景池的声音似乎比往日里还低沉了那么一点点,也因此更加富有磁性。
“选好了吗?”
阮龄一怔,猛然回神。
大约是发现她走神了,叶景池低低地笑了起来。
阮龄瞪他一眼:“着什么急嘛,不是还有时间吗?是你让我帮你挑的,现在又催我。”
叶景池轻笑着:“好,不着急,不催你。”
阮龄“哼”了一声,又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领带上。
她思索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叶景池。
叶景池的眉梢微动,坦然地任由阮龄的目光从上打量到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阮龄抿了抿唇。
叶景池今天穿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身黑色的西装。
但衣柜在卧室的角落,从落地窗洒进来的午后阳光,刚好落在叶景池现在正站的位置上。
叶景池的人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中,身形显得尤其得修长挺拔。
金色的阳光洒在叶景池的脸上,让他面部轮廓的优势更加明显,五官也更加深邃。
阮龄差点又走神了,好在她及时地克制住了自己。
她转回头去看领带,思考了一阵。
黑色的西装很百搭,阮龄想了想,最后选了一条蓝白色条纹的领带。
阮龄将那条领带抽了出来,拿起来端详了一下。
脑后突然有些痒痒的,是叶景池的手掌抚上了她今天扎的那个马尾。
因为没有触碰到肌肤,所以阮龄的感受不是很清晰。
叶景池似乎是在用手摩挲着她脑后的那个发带,动作缓慢而轻柔。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也从她的耳边传来:“和你的发带颜色一样。”
阮龄的心头一跳。
她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把马尾从叶景池的手掌中抽了出去。
叶景池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因此她这个动作做的很轻松。
阮龄转头没好气地回:“你不说我也知道,不然我干嘛选这个?”
叶景池的眼角含笑,丝毫没有被她的语气影响到。
他甚至又低头扫了一眼,气定神闲地补充:“和你的裙子也很搭。”
阮龄:“……”
由于要挑选领带,阮龄站在衣柜的前面,被打开的柜门阻挡了一部分的视线。
而叶景池就站在他的身后,男人的身材高大挺拔,让阮龄有一种自己被堵在了角落的感觉。
这让她后知后觉地不自在起来,有一种事情脱离了掌控的感觉。
安静片刻,阮龄深吸一口气,把领带塞到叶景池的手里。
动作有些粗暴,也不考虑会不会把这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领带弄皱。
阮龄的声音脆生生的:“选好了,我们下去吧。”
叶景池似乎又闷闷地笑了一声。
不过他还是很快地让出了通路,让阮龄得以从他的身侧走出去。
走出房间,没有了那种被他堵在角落的压力,阮龄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她的步子也轻快了一些,几乎是小跑着下了楼。
叶景池的脚步依旧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由于腿长优势也并没有被落下。
回到客厅,阮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到两点。
阮龄问:“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叶景池神色自然地看她一眼:“不急。”
顿了顿,他问:“想不想帮我系领带?”
阮龄:“……?”
不等阮龄提出质疑,叶景池又面不改色地补充:“是你自己选的领带,你自己来系,可能会更有成就感一些。”
阮龄:“……”
照叶景池的意思,他还是在为她考虑是吧?
第70章
阮龄看着叶景池, 陈述事实:“我不会系领带。”
叶景池:“我可以教你。”
阮龄默默地看着他。
这个领带,今天是非系不可吗?
叶景池的眼底带着笑意:“不想试试吗?”
阮龄眨了眨眼睛。
“你就不怕……”她拉长了语调,“我学会之后, 帮别人系?”
叶景池看着她, 从容发问:“帮谁?”
神色平静,尾音微微上扬,仿佛笃定她说不出其他人。
阮龄:“……”
一时半会儿, 她还真想不起能说谁。
其实要是一心一意想气叶景池的话,阮龄的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人选, 例如她那个演员前男友, 或者某某前同事。
但她不想为了嘴上赢过叶景池, 最后恶心到自己,这属于伤人八百自损一千。
至于阮龄认识的那几个未成年人,如果拿他们开玩笑,她会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于是,阮龄只能瞪着叶景池表示不满。
她这副表情, 反而让叶景池的神情更加愉悦了。
叶景池伸手圈住阮龄的手腕,轻轻托起,让她的手心冲上。
阮龄心想, 叶景池对自己动手动脚似乎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都不提前征求她的意见了。
但她自己好像也愈发习惯起了男人的触碰,以至于下意识地任由他摆布, 没有挣扎。
阮龄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一定是叶景池的动作太轻柔了, 才让她失去了反抗的念头。
叶景池把她刚刚选的那条蓝白色领带放在了她的掌心, 然后又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按了按她的手指, 让她捏住了那条领带。
他压低了嗓音,就像是在对她耳语:“试试?”
阮龄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 好像又被叶景池迷惑了。
她听见自己说:“……好吧。”
叶景池笑起来,胸腔震动。
他的声线平稳,不紧不慢地开始教她:“你先把领带从我的脖子后面绕过去,搭在领口。”
阮龄“哦”一声,把手里的领带展开,然后第一步就犯了难。
她的身高不矮,但叶景池应当至少有一米八五,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
不至于够不到,但操作起来总归是有些不方便。
阮龄原本是想让叶景池坐下,但她想象了一下,总觉得那样两人的姿势会更奇怪。
而且低着头弯腰操作,也不太方便。
于是阮龄伸直了胳膊,这才勉勉强强把领带挂了上去。
只是挂得有些歪歪扭扭的,领子后面的部分也没有整理平整。
阮龄撇了撇嘴:“你自己整理一下领子那里,我不好弄。”
叶景池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阮龄看着他,一脸“你赶快自己动手,不然老娘不干了”的表情。
多年的谈判经验告诉叶景池,这个时候如果再得寸进尺,她可能就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叶景池就没把那句话说出口,而是从善如流地抬起手,自己把领子后面的部分捋平整了。
整理好之后,他温声道:“好了。”
果然,阮龄的怒气值平复了一些,看着他“嗯”了一声。
叶景池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从未想过会把谈判技巧用在这种场合,工作已经足够让人疲惫,他不想再让这些东西影响到他的个人生活。
可偏偏此时此刻,叶景池发现自己竟然乐此不疲,似乎和她“斗智斗勇”是一件十分有趣,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阮龄看着他,追问:“然后呢?”
叶景池的嗓音清冽而平和:“然后把领带的两端交叉,将压在上面的这一头由交叉处从内至外穿出去。”
阮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伸手捏住领带的两头,按照叶景池所说的操作。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阮龄,婚后她会给出门工作的丈夫系领带,阮龄一定会嗤之以鼻。
是自己没有手吗?还要老婆伺候才能出门。
但阮龄现在终于明白了,当那个男人的长相足够俊美的时候,事情就变了一种性质。
刚刚叶景池整理领带时候的样子,唇角轻抿,眼眸微垂,睫毛在眼下映出两片阴影——
一副禁欲又柔顺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勾人”来形容。
阮龄的动作还是有些不熟练,每当她有些迟疑的时候,叶景池就会适时地在她耳边提示。
男人的嗓音低沉好听,说话时的气息让阮龄觉得耳朵有些发痒,思绪不自觉地又开始往外飘。
阮龄努力克制着,才终于没有走神,一步步地按照叶景池说的做。
但其实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完全没有记住任何步骤,只是叶景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如果下次再让她系一次的话,肯定又什么都不会了。
最后一步打结的时候,阮龄没控制好力道,有些太用力了。
叶景池的呼吸一滞,随即无奈道:“轻一点,你想要勒死我吗?”
阮龄抬眼看他,喃喃道:“是有点。”
她说的是真心话。
叶景池刚刚那一下子急促的呼吸声,让她的心跳都跟着加快了几分。
阮龄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要被发掘出什么奇怪的爱好了。
都怪叶景池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她心想。
完成之后,阮龄退后一步,拉开了点距离。
她问:“这样可以了吗?”
由于叶景池的指导很清晰到位,阮龄一次就成功完成了系领带的工作。
不过作为新手,她最后的成品还是有些歪歪扭扭的,和叶景池身上熨烫平整的衬衫,以及精致到袖口的高级定制西装有些不搭。
阮龄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叶景池的“刁难”了。
没想到,叶景池低头看了看后,只是沉沉地“嗯”了一声:“可以了。”
阮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真的?”
叶景池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
阮龄不知道的是,刚刚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走神的时候,叶景池也在克制着自己。
她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在他的脖颈处作乱,有几次指尖还轻轻地划过了他的喉结附近。
叶景池忍了又忍,才终于没有中途叫停。
否则以他对阮龄的了解,她可能就直接半途而废,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了。
见叶景池就这么放过了自己,阮龄反而有些蠢蠢欲动了。
阮龄仔细观察着叶景池的表情,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些熟悉又陌生的情绪。
有些像是那天在书房里,他吻她的脸时的眼神,深情又克制。
阮龄就是这样的性格,危险时不自觉地想要逃开,可当对方主动退却时,又忍不住想要撩拨一二。
安静了片刻,阮龄咬了咬嘴唇,问他:“真的不用我再帮你整理一下?”
叶景池沉沉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阮龄大着胆子又靠近他一步,正要上手。
叶景池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背。
阮龄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抬起头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再次近在咫尺了。
比刚才她给他系领带的时候,还要更近一些。
阮龄的心跳和呼吸都有些乱。
五感似乎被放大,她敏锐地注意到,叶景池的呼吸似乎也乱了。
叶景池的目光先是停留在了她粉嫩饱满的唇上,注视了片刻。
接着,他的眼神又缓缓地移动到了她的眼睛上。
四目相对,叶景池仿佛征求意见般看了阮龄两秒。
接着当男人再次靠近的时候,阮龄终于反应过来。
“不行!”她伸出两只手,抵在叶景池的肩膀上。
叶景池的眼眸深沉,声音低哑:“……怎么了?”
阮龄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涂了唇釉,如果……会弄花到脸上的。”
为了搭配今天的青春校园装扮,她抹的是镜面的粉色唇釉,还专门涂出去了一点点,让自己的唇形显得更加丰润饱满。
如果叶景池亲上来的话,肯定会把她的唇妆搞得乱七八糟,多半还会蹭花旁边的粉底。
闻言,叶景池微敛了眸光。
阮龄看到他的眼神又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连忙补充:“亲脸也不行!”
叶景池:“……”
阮龄有些心虚地解释:“脸上也有粉底和腮红,还有定妆用的散粉,弄花了重新再化很麻烦的。”
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刚刚系领带耽搁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两点。
想到这,阮龄又理直气壮地说:“都怪你非要我帮你系什么领带,现在我想要再重新化妆肯定是来不及了。”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眼里依旧有暗光涌动。
阮龄再次坚定地拒绝:“现在真的不行!”
叶景池的唇角轻抿。
他突然问:“那脖子呢?”
阮龄一怔:“什么?”
叶景池声音低沉得不像话:“脖子上有化妆品吗?”
阮龄的脑子有些发懵。
她化妆的时候不习惯在脖子上抹粉,为了避免色差,她选的粉底液色号都是和自己的脸差不多颜色的。
所以如果要认真回答叶景池这个问题的话,那就是“没有”。
可是这么回答代表的意味,让她有些不敢把真实答案说出口了。
明明刚才叶景池还那么克制,所以她才有恃无恐地靠近,以为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事情是怎么演变到现在这样的?
看叶景池的眼神,似乎她不让他亲一下,今天就出不了门了。
见阮龄迟迟不答,叶景池仿佛明白了什么。
下一秒,在阮龄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推拒之前,叶景池抚在她后背上的手掌加大了力道。
阮龄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靠上了男人的,紧接着叶景池温热的唇瓣贴上了她的脖颈。
如同一片羽毛,轻柔地落在了她的颈部肌肤上,却带来了一连串的战栗。
阮龄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被叶景池吻到的那一小部分皮肤上。
一开始,叶景池仿佛只是试探般地,将唇瓣轻轻贴在她的脖子上。
阮龄觉得很痒,又忍不住沉溺于这种有些奇异的感觉。
慢慢地,叶景池加重了力度,也让这个动作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吻。
这让阮龄的身子更软了,几乎把全部的身体重量都压在了叶景池的肩膀上。
当感受到男人似乎是微微张开了唇时,阮龄的整个身体都颤了一下,唇角也忍不住溢出了一声轻哼。
叶景池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手指更加用力,几乎要透过棉质T恤在她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但阮龄也已经分不出心神去仔细分辨后背的感觉了,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马上就要出门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
阮龄深吸一口气,用力推了推叶景池。
她其实有些害怕,怕叶景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继续下去,那以她的力气可能推不开他。
毕竟刚才,她也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但在阮龄推第二次的时候,叶景池就放松了禁锢着她身体的手臂。
顿了一顿,他的唇缓慢地离开了她的皮肤。
叶景池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深邃,眼底有一丝疑问。
阮龄咽了咽口水。
她想说,不能再亲了。
可是莫名地,又有些舍不得。
见阮龄不说话,叶景池的目光缓慢地从她的眼睛向下移动。
她说她的嘴唇抹了东西,扣叩群寺二尓而五九意司弃上传本文,欢迎加入叶景池不太懂,但他确实能看出来,她的嘴唇看起来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
阮龄的嘴唇本来就很好看,唇形精致又饱满,不涂口红时是淡淡的粉色。
但现在她的嘴唇亮晶晶的,像是某种很好吃的果冻,让人忍不住想品尝其中的甘甜。
叶景池的眸色极暗,虽然还依稀记得她的叮嘱,却控制不住地想要尝试。
几秒之后,他又靠近。
阮龄注意到叶景池的动作,赶紧又伸手推他。
她的声音虚弱极了:“真的不能再亲了。”
不论是哪里,脖子还是嘴唇。
事到如今,已经不只是要重新补妆的问题了。
阮龄怕叶景池再这么亲下去,他们就真的出不了门了。
不只是叶景池能不能忍住,她也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
和叶景池一起坐上去学校的车时,阮龄终于差不多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她拿着粉饼自带的镜子,给自己重新抹唇釉。
由于再不出门,叶景池的演讲就真的要迟到了,所以阮龄只能在车上补妆。
好在周末路上不堵,司机的车又开得很稳,因此阮龄可以仔细地勾勒自己的唇线。
至于为什么她还是要重新化唇妆——
其实最后叶景池也没有亲她脖子以外的部位,但她在期间无意识地咬了自己的嘴唇好几次,还抿了几次唇。
阮龄选的这个唇釉优点是清透好看,缺点是不太成膜,因此刚刚那一番动作之后掉了不少。
终于,阮龄画好了最后一笔,满意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嘴唇看了看。
很完美,形状和厚度都刚刚好。
她把唇釉的刷头放回去拧好,接着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刚才阮龄补妆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叶景池一直在看着自己。
阮龄问:“你看什么?”
叶景池的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涂好了?”
阮龄“嗯”了一声,顺便警告他:“幸好只是唇釉有点花了,没有蹭到别的地方,补一下还算简单。我好不容易化好妆出门,你可不许再破坏它。”
叶景池的眉梢微动,指出事实:“我没有破坏它,刚才我都没有碰到你的嘴唇。”
阮龄瞪他,有理有据地反驳:“你是没有直接碰到,但是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亲她的脖子,怎么会让她把自己的唇妆弄乱。
叶景池看了看她:“是吗?”
阮龄扬眉:“怎么?你不服?”
叶景池失笑。
“没有。”叶景池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是略微觉得有些可惜。”
阮龄微微一怔:“可惜什么?”
叶景池若无其事地说:“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早知如此,还不如……”
阮龄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打断他:“叶景池!”
叶景池不说话了,而是低低地笑起来,神色愉悦。
阮龄想再说他几句,奈何前面还有司机。
虽然叶家的两位司机全都有着极佳的职业素养,阮龄就没见过他们有过偷听的迹象。
无论她和其他人说些什么,前面的司机都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聋了一样,绝对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反应。
可以说在车里的时候,她几乎可以当作司机不存在。
但阮龄也不可能真的当人家不存在。
阮龄想说话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气得不去看叶景池了。
她刚看向窗外,手一暖,被叶景池握在了掌心。
阮龄瞥他一眼,发现叶景池正一本正经地闭目养神,仿佛做小动作的根本不是他。
她尝试着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抽走。
阮龄:“……”
算了,就这样吧。
……
前面的司机表面上正襟危坐地开着车,实际上也确实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司机:“……”
这是他能听的吗?
结了婚的叶总,果然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
在路上,叶景池又重新地整理了一下领带的结,确保他的领带不至于成为那个一眼看过去就十分不和谐的部分。
阮龄在心里说了一句活该,谁让他非让自己这个新手来系。
叶景池的母校S大离别墅不远,再加上路况不错,于是两人虽然出门比计划迟了一些,还是在两点半赶到了校门口。
门口的保安在检查了邀请函之后,就直接把叶家的车放进了校园。
司机去停车场停车,两人则直接在举行演讲的礼堂附近下了车。
下车没多久,两人走到礼堂门口,就立刻有一人迎了上来。
“叶总,您来了!”一位看起来不太像学生的地中海男士走过来,和叶景池打招呼。
两人应该是早就认识,叶景池微微颔首:“黄主任,今天是你负责接待?”
地中海男士十分热情:“是的,叶总。礼堂里已经准备好了,学生们一会儿就会有序入场。演讲在三点钟准时开始,您看可以吗?”
叶景池:“没问题。”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地中海男士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阮龄身上。
男士的表情明显地迟疑了一下,看样子是不确定她的身份。
阮龄心思一转,后退了一步,和叶景池拉开距离。
注意到阮龄的动作,叶景池无声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地中海男士却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这次活动是S大的九十周年校庆,是近年来最盛大的一次,邀请了各界的杰出校友以及一些校外的人士来参加。
也因此,学校启用了不少志愿者来引导。
看这位志愿者长得这么漂亮,叶总还和她有眼神交流,想必是对她的志愿工作还比较满意。
不过上面领导交代了,一定要由他亲自带叶总进礼堂,以示尊重。
于是地中海男士看着阮龄开口:“后面的引导工作就交给我吧,你带叶总到这里就可以了,辛苦了。”
想了想,为了在叶景池面前展现自己对学生的亲切关怀,地中海男士又说:“你是哪个学院,哪个年级的?工作做得不错。”
叶景池:“……”
阮龄差点笑出声。
本来她之前还是单纯地和叶景池打趣,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虽然也有她故意误导的成分在,但看着叶景池吃瘪的表情,阮龄只觉得心情愉悦极了。
阮龄随便报了个学院,然后善解人意地说:“那黄主任您带叶总进去吧,我就不打扰您二位了。”
说着还特意地又后退了几步,一副自己的职责已经完成了的样子。
见状,地中海男士不再理会阮龄。
他再次对着叶景池发出盛情的邀请:“叶总,您和我一起进去吧!这一转眼您也离开学校十几年了,咱们学校礼堂内部的变化可不小啊,我一会儿和您好好介绍一下,呵呵。”
叶景池点了点头,脚步却没动。
地中海男士有些奇怪,跟随着叶景池的视线,又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位“志愿者”的身上。
叶总和这位志愿者,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阮龄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解释,或者跟上的意思。
叶景池看着她,面露无奈。
他看着阮龄缓缓开口:“刚刚让你帮忙打印文件的时候,U盘好像还没给我。”
说着,叶景池迈步走向阮龄。
阮龄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叶景池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一旁的地中海男士反应过来后,在后面跟着催促:“那你还不赶紧把U盘给叶总,里面的重要文件丢了就不好了。哎,小姑娘就是不靠谱,这孩子,刚刚还夸你呢……”
听到地中海男士的话,叶景池的身形微微一滞。
阮龄忍笑忍得很辛苦。
看来她今天的装扮非常成功,完全没有被怀疑。
叶景池走到她身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稍微逛一会儿,然后去礼堂听我的演讲,我让人带你进去。”
阮龄看着他,也同样轻声地回:“那我要是不想去呢?演讲感觉好无聊啊,还是在外面逛逛有意思,说不定还能遇到帅气的学弟。”
叶景池看着她,神色无奈。
阮龄有恃无恐地和他对视,反正他刚刚已经默认了自己是“志愿者”了,那肯定就不会再立刻拆穿她。
叶景池忽然伸出手,轻轻牵起阮龄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阮龄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位地中海男士。
叶景池挺拔的身形几乎把她完全挡住了,那人应该看不到他们的动作。
不过即便如此,叶景池的动作未免也有些过分,万一被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阮龄瞪他。
叶景池眼角带笑,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记得准时过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