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靠得极近，嘴唇都快要碰到云筠的下巴，但因为灯光昏暗，云筠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过即便如此，云筠也能想象到她现在的神情。
那双杏眼里恐怕已经盛满了失望，点点星光暗淡，只有冷锐的诘责。
不是要丢下你，而是……
云筠张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感受心脏传来的刺痛。
好奇怪的感觉，以前做任务的时候从未有过。
云暮见她沉默，心里的失望一点点扩大。
先前她只以为云筠口是心非，现在才知道，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真相是如此残忍。
云暮鼻尖泛酸，忍得眼睛都痛了，才没让泪流下来。
她仰头看着云筠，想把她现在绝情冷漠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仔细想来，错不在云筠而在她，早在云筠表现出对她的厌恶时，就该抽身离开，而不是想着能捂热一块石头。
她那些偶尔表现出来的善意，只是误打误撞，她却傻傻地动了心，现在被这样对待，她连发脾气的理由都没有。
云暮松开手，低下了头。
“没事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在云筠心里炸开了惊雷，一瞬间她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有预感，如果就这么让她走了，自己绝对会后悔。
抬头的瞬间，眼泪已经下来了，云暮维持着最后一点自尊心，转身快步离开，不让云筠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下意识的，云筠伸手抓住了她。
“放手！”
云筠的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云筠想给她一个拥抱，手伸到一半，脑中响起系统的声音。
【目标讨厌值上升三点，当前总讨厌值5。】
云筠的手顿住了，半晌才艰涩地开口：“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很好，但我不能喜欢你。
云暮拂开她的手，依旧低着头，下巴上的泪珠却清晰可见，肩膀也在轻轻抖动。
她本就纤瘦，现在这样看着更加羸弱了，让人心疼。
“还有要说的吗？”
很多话卡在喉咙里，云筠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云暮想要的她给不了。
等不到她的回应，云暮再一次心死，她在心里嘲笑自己愚蠢，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想给她一次机会。
云暮深吸一口气，把眼泪倒逼回去，然后抬头看向云筠。
“你这么讨厌我，跟我亲密肯定很难受吧？”
“我没……”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云暮打断她的话，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都忘掉那件事吧。”
她是喜欢云筠，但也有自己的骄傲，既然云筠不喜欢她，那她也不会强求。
云暮深深看她一眼，然后决绝地转身。
云筠脱力地靠在墙上，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讨厌值上升了，为什么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
自那天之后，云暮表面上还像之前一样，但云筠知道，她们之间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十一月二十三，两人的生日到了。
生日宴相当豪华隆重，远在国外的云老爷子都回来了。
自从妻子过世后，他就有点厌世，一个人养养花品品茶，不问世事。
这次回国参加两个孙女的成人礼，只为向外界表达重视之意。
一红一白两套礼服，款式大差不差，只不过红的那套看起来更为成熟性感，白的则偏清冷优雅。
礼服是量身定制的，云筠穿上了那条红裙，玲珑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
云暮平常是不化妆的，她的五官本就精致好看，皮肤也白，化妆反倒掩盖了灵气。
化妆师综合考虑之后，给她化了个很淡的妆容，让她的气色看起来更好，清纯灵动。
换上礼服的那一刻，不仅化妆师和佣人惊呆了，云筠也呼吸停了好几秒。
这件礼服穿在云暮身上，衬得她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般清冷圣洁，让人连呼吸都不由变轻，生怕惊扰了她。
“真漂亮！”
不知道谁说了句，夸赞的声音不断响起，大家眼里的惊艳久久不散。
云筠倚在门边，云暮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提着裙子走了。
云筠心里一空，随即无声苦笑。
自作孽不可活。
宴会还没开始，已经来了很多人，云筠刚到会场，就有一只花蝴蝶围了上来。
云念穿的比她跟云暮还要隆重，头上戴着花环，仿照某位知名女星的造型，不过不太成功。
毕竟时尚的完成度主要靠脸，而她长得一般。
这位大她一岁的堂姐做事不知分寸，嚣张跋扈，骄纵难缠，聚集了所有富二代的通病。
跟她一比，傅荟芸都变得讨喜了许多。
“筠儿~~~”
云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她的“咸猪手”。
云念不高兴的撇嘴，道：“干嘛这么嫌弃我？”
云筠：“只是怕你把我几百万的裙子弄坏。”
云念反应几秒，拔高声音：“那不还是嫌弃吗？”
“是啊。”云筠皮笑肉不笑。
云念脸色难看起来，却敢怒不敢言。
云家其他人只知道云筠不是云崖的亲生女儿，但云崖并没有让她离开云家，也没宣布换继承人，是以大家也不敢随便对待云筠。
云老爷子当众宣布了云暮的身份，云暮落落大方地站在她旁边，像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云筠看着，唇边不自觉露出笑容。云暮仿佛察觉到了，视线穿过那些宾客，落在她身上。
云筠连忙低头喝酒，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
觥筹交错，看似是生日宴，实则是名利场。
宴会过半，云筠应酬的疲累，寻了个由头去露台透气，看到了云暮和云念。
两人貌似发生了口角，云念反手拿了一杯香槟，就要往云暮身上泼。
云筠想也没想上前挡在了云暮面前，香槟悉数落在她身上，弄脏了昂贵的礼服。
云暮仰头看着她，眸色复杂。
云筠将她护在身后，转头看向云念，目光寒冷似刀。
“堂姐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没教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