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崽的炫耀,看的慕容煦只牙疼。
“他现在是不欺负你,等他长大了就不好说了。”
慕容煦嘴硬道:“总之,打铁还需自身强,你还是得把你这小肉肉都练结实点儿。”
“结实呀。”
小崽崽举起了自己的胳膊,让舅舅看:“看,很结实!”
慕容煦:“……”
慕容煦戳了戳他软嘟嘟的肉,不想说话。
一大一小一块躺着,照旧闹了好一会儿才肯睡。
次日,小崽崽睡醒后又在将军府里待了半天,到了下午,慕容煦送着他回了宫。
宫里的人也在等着崽呢。
“小七,昨儿你跟着你舅舅,都去哪疯玩儿了?”
凤华宫里,仪贵妃看着回来的崽,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一边问他道。
小崽崽乖乖的坐在板凳上,回道:“去了好多地方。”
他跟仪贵妃数着自己跟舅舅都玩了什么,数到最后,他仰着的小脸上,表情划过了一抹迟疑。
“娘亲,你有心事吗?”
“小七,你舅舅带着你,没去见过什么姑娘吗?”
“没有。”
小崽崽摇摇头,老老实实地交代道:“舅舅没见过女孩子,我们去凿冰钓鱼了。”
仪贵妃闻言,眉头拧的更厉害了。
她喃喃道:“不应该啊。”
小崽崽听见她的话,纳闷道:“什么不应该?”
仪贵妃低头,看看自家崽崽的小脸。
她抿了抿唇,犹豫几秒钟才开口道:“娘亲还以为你小舅舅有了心仪的姑娘呢。”
小崽崽一听是这事儿,立马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的,舅舅说他要打光棍。”
小崽崽以前不想要舅妈,是怕遇到坏舅妈。
现在离他的预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心里也是想让舅舅给他找个舅妈的。
可他问舅舅了,舅舅笑眯眯的说,娶妻没有意思,他要一辈子打光棍。
小崽崽交代的这话,让仪贵妃眼皮子都跳了跳。
他们慕容家是将门之家,对传宗接代什么的并不过分重视。
他们家的子嗣,在上战场起,就已经做好马革裹尸的打算了。
可虽不重视传宗接代,不代表着他们就真让自家孩子孤身一人的过生活。
“小七,你别听你舅舅的。”
仪贵妃知道面前的小崽崽跟慕容煦的关系最要好,她把小崽崽揽到身前,细细地问道:“你跟你舅舅总在一块玩儿,你有没有见过你舅舅跟谁比较亲近?”
小崽崽:“……”
小崽崽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指了指自己。
“舅舅跟我亲近!”
仪贵妃:“?”
仪贵妃耐着性子道:“除了你。”
小崽崽再次陷入了思索。
他这回足足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跟大哥亲近。”
虽然舅舅跟大哥还会拌嘴吵架,可小崽崽还是觉得他们亲近。
仪贵妃听得哭笑不得:“他跟你大哥从前是朋友,算不得亲近,你再想想。”
小崽崽又说了几个名字,他连宁绍的名字都说出来了,可仪贵妃还是摇头。
“算了,你到底还小。”
仪贵妃听他说的这些,只当他是搞不清楚什么是亲近,什么是不亲近。
母子俩在宫里玩着,小崽崽想滑雪,他找了箩筐,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滑雪设备。
坐在箩筐里,沿着雪坡,可以嗖的一下滑下去。
他玩,仪贵妃看,母子俩就这么待着,直到傍晚凌帝过来,陪着他一起玩了起来。
“小七是真的大了,爹爹现在抱你都不如以前轻松了。”
小崽崽已经不是从前萝卜头大小的崽了,他现在都十岁多了,哪怕是大人抱他,也不如以前好抱。
凌帝虽然说着抱着不轻松了,但还是把他抱起来颠了颠,估了一下他的体重。
“爹爹,崽崽抱你!”
小崽崽站在雪地里,冲着爹爹笑道:“崽崽长大了,可以抱爹爹!”
凌帝笑了笑,捏捏他的小脸:“你现在这样,爹爹是抱不动你了。你变回小白团子来,爹爹还是能抱你的”
在凌帝的催促下,小崽崽啪叽变回了小白团子。
小白团子小小一只,还没有凌帝的小腿高。
他弯下腰,高兴的把小白团子抱了起来,还往上扔了扔,然后再伸手接住。
仪贵妃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的:“你别这么丢他,万一接不住,他就要摔地上了。”
“这地上都是雪,不怕。”
凌帝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扔团子的动作还是放缓了些。
在扔团子扔了片刻后,凌帝把小团子放进筐里,又在筐上绑了绳子,然后拉着筐,在雪地里滑。
小团子自己在筐里坐了一会儿,还跳出来,让爹爹跟娘亲也坐上去。
他叼着绳子,示意让爹爹把绳子绑在他身上。
凌帝见状,还真给他绑住了。
“叽!”
爹爹,坐!
小团子催促着爹爹坐进去,自己绑着绳子,拉起了筐。
仪贵妃没往筐里坐,她不是嫌弃那样会失了仪态,她就是不想累着小团子。
小团子拉筐拉的高兴极了。
仪贵妃看着他们俩闹,嘴角抽了下。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说的是凌帝。
正跟儿子玩的凌帝,没听见她的话,还在玩的起劲儿。
在宫里头的日子,每一天对小崽崽来说,都是快乐的。
他在宫里不是什么小县令,不用操心百姓们有没有饭吃,能不能赚到钱,生活有没有好一点,他在这里,只是宫里一个最小的皇子。
大哥他们会说,有什么事交给他们大人做。
他在这里,只用做个小孩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宫里多了不少宴会。
宴会上来的都是些年轻人,还有些半大孩子,他们聚在一块玩冰嬉,滑雪,或是其他的一起玩的项目。
大人们给他们押注,看他们玩乐,一时间,欢乐的年味儿浓郁。
小崽崽每天都痛痛快快的玩儿着,玩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睡得沉沉的。
在宫里的日子固然欢乐,可凌琛也在默默盘算着时间。
他是想把小七留下来的,可小七明显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凌琛思前想后,最后干脆把慕容煦给叫来了。
“你最会哄人,能不能把小七给哄着留下来,他在燕州做的事,足够多了,接下来的事,可以交由其他人去做。”
燕州比起都城来,到底还是差一些。
凌琛不想让崽崽太过辛苦。
慕容煦听着凌琛的话,耸了耸肩膀:“我是哄不住他,你是他亲大哥,要不你去哄哄?”
凌琛:“……”
凌琛瞅着他:“我要是能哄住,我还叫你过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说话了。
他俩谁也哄不住崽。
在安静了片刻后,慕容煦索性岔开了话题:“小七的事,你改变不了,就不要管了,眼下有件事,你要不要听?”
“什么事?”
“我上回留宿在你这儿,被人传出去了。”
慕容煦说起这事来,还瞥了眼凌琛,似乎是在怪他殿里的人嘴不够严实。
凌琛愣了下:“传出去了?怎么传的?”
慕容煦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还能怎么传,当然是传你潜规则我呗。”
“潜规则是什么意思?”凌琛对他嘴里的这个新词儿,听不太懂。
慕容煦跟关山居有一些往来,尤其是他跟张三偶尔还会有通信的。
他说的新词儿,都是从关山居学来的。
“潜规则的意思就是,你以皇帝的身份,强睡了我。”
凌琛:“!”
凌琛一张俊脸,被慕容煦这直白的话,给说的都僵住了。
他反应过来后,连耳朵根都红了:“荒唐!”
“简直是荒唐至极!”
凌琛看着面前脸色自若的慕容煦,他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你听见这样的话,还不恼?”
这样的流言,可是一次性毁了他们两个的清白。
凌琛到如今这个年纪,别说是妃子了,他连个通房都还没有过。
眼下被人说了做了这种事,他恼怒之余,心头也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我还好啊。”
慕容煦淡笑着道:“这话就算落到我耳朵里,我也不会少块肉。”
慕容煦的心态挺好,他这么好的心态,让凌琛却看得奇怪。
“出了这样的流言,你若还想寻亲事,还是会有影响。”
“有影响就不找了,陛下,您不也没纳妃么?”
凌琛:“……”
凌琛的脸绷了绷。
他们之间类似的对话,在很早之前,就有过。
慕容煦问他为什么不纳妃,他问慕容煦怎么不成婚。
两个人最后的答案差不多。
一个说要忙着政事,无心于美色,一个说要保家卫国,不能耽误了好人家的姑娘。
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理由,好像只是碰巧,都不想成婚。
殿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半晌,凌琛才开口道:“我会查查是谁在乱说话,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不留我吃饭?把小七叫来,我们一块儿吃呗。”
慕容煦的性格一向就是这样,用凌琛的话来说,就是惯会耍赖。
他跟小七差了那么多岁,有时候还要故意学着小七的语气说话。
两个人像现在这样见面,身边没了外人,这人说话也是没个顾忌。
“小七跟小六在一处,恐怕——”
“那就把他们一块叫来,正好我也挺久没见那个小胖墩了。”
“小六不是小胖墩!”
有人说着话,到最后,小崽崽跟六哥都被叫了过来。
几人一起吃着饭,热热闹闹的。
就是饭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慕容煦故意的,他勾的两个小孩儿都抱着他不撒手,非要闹着跟他一起玩儿。
可这会儿的天色已经晚了,要是在一起玩,无疑就需要把人给留下来了。
凌琛看看俩弟弟,再看看被抱大腿的慕容煦,按了按太阳穴,答应道:“允你留宿了,去偏殿睡。”
“微臣谢过陛下。”
慕容煦笑笑,领着俩孩子去了偏殿。
时间在小崽崽的笑声中,不知不觉的流逝着。
等小崽崽后知后觉的感知到时间流速时,他也到了要走的时候。
他这次回来的挺久了。
燕州的百姓们,还在等着他呢。
“大哥,等燕州更漂亮富有一点的时候,你可以亲自过来看看!”
“好,大哥到时候一定会去的。”
小崽崽在宫里挨个跟人道别。
凌帝是最舍不得他的,虽然凌帝的身体状况到目前还很稳定,可这个稳定,从来不代表他康复了。
小七能给他争取到这么长时间,他早就已经满足了。
他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小七,你这一走,爹爹要是不好了,怕最后都见不着你。”
“呸呸呸。”
告别的小崽崽听不得这话,他紧紧搂着爹爹的脖子,认认真真地跟爹爹说道:“爹爹可以活很久!”
“爹爹等着吧,我一定会把你接到燕州享福的。”
等他把燕州变成最好的地方,他就接爹爹还有娘亲过去享福!
小崽崽充满信心的模样,让凌帝眼里多了点笑。
“好,爹爹等着你。”
跟一圈的人都告了别,小崽崽还没急着走。
他又做了件事,才走。
大哥跟舅舅总是被催婚,大人们都想让他们纳妃娶妻,可小崽崽问过了,不管是大哥还是舅舅,都不想成婚的。
所以,为了大哥跟舅舅的幸福,小崽崽在临走前,找了近两年香火旺盛的寒光寺。
寒光寺有会批命的得道高僧,这位高僧在都城百姓心里,是极有威望的。
小崽崽去求了高僧,让高僧帮忙。他去的时候,拿了大哥和舅舅的八字。
“大师,你就说他们的姻缘,不可以强求,好不好?”小崽崽眼巴巴地求着大师。
面相看着庄严的大师,拿着小崽崽递来的八字,闭目了好一会儿。
等他再睁开眼时,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央求个不停的小皇子给感动到心软了,还是说,他有些别的原因。
他低声开了口,帮了小崽崽这个忙。只是他对外说的话,跟小崽崽教他的,还是有点出入。
他说道:“陛下和慕容小将军的姻缘……息息相关。”
当天,从大师这儿传出去的,便是慕容小将军什么时候能找着姻缘,陛下便什么时候能找到姻缘。
以及,外人不可催逼他们。
小崽崽觉着大师的话有点怪怪的,他挠了挠头,问道:“这样说的话,大哥和舅舅就不用被催了吗?”
大师没有开口为他解答。
小崽崽知道这个大师不爱说话,在大师跟前又坐了会儿,然后爬起来,对着大师道了谢,又捐了香油钱,这才离开。
等小崽崽坐上了回燕州的马车,都城里关于陛下和慕容小将军的种种议论,愈演愈烈。
而造成这一切的崽崽,对此浑然不知。
他坐在马车里,正个六哥还有蒋言陈州一块儿说话。
蒋言唏嘘的不行:“你们是没看见,我走的时候,豆包都要哭的撅过去了。他是真爱我这个哥哥啊!”
“少扯了,豆包是因为小七也走了,所以才哭的。”
小豆包的年纪在长,审美也一直在涨。
而不管他的审美怎么涨,小崽崽的脸,对豆包来说就是最最好看的。
没有小崽崽在的时候,豆包勉强是个兄控。
有小崽崽在,豆包就非要对着小崽崽叫哥哥了。
“豆包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小崽崽想想泪汪汪的豆包,说道:“还是早点把他送去上学吧,让夫子教育他,内在美才是最美的!”
蒋言:“……”
蒋言哽住了,他想了想小豆包,如实提醒道:“我弟弟不是很爱上学。”
“不爱上学也要上的。”
小崽崽的嗓音坚定:“小孩儿都是要上学的!等我这次回了燕州,就要建很多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