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得一人心
夏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闻砚居然会操心她的婚事?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呀?
夏雪失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我双亲已不在,但尚有祖母、舅母她们在呢,还轮不到我做决定。”
横竖都是嫁,嫁谁不都一样?
她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了,至少那个林子轩她也打过照面,瞧着是还挺不错的,照着剧情同他定下婚约,倒不失为一个省事的办法。
但闻砚却不这么觉得。
“妳自己写下的东西,自己还不明白吗?”
夏雪抬眼看他,闻砚皱着眉头说道:“妳明知家中长辈属意他,你俩定亲的事若无大碍,怕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旦交换庚帖,再想改变可就难了。”
闻砚最害怕的,就是夏雪自己也是心仪林子轩的。
“你说得倒容易,不嫁他,我嫁谁呀?”夏雪摆摆手,“虽然这可能是奢望,我还是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身边只有我一人,不想和其他人共享,不求他有多大的权势,只要他能做到一心待我好,任何人我都嫁得。”
面对夏雪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闻砚听了反倒没有被吓跑,而是认真地在思考。
“那个任何人,包括本王吗?”
夏雪微张着嘴,有些不可置信。
她听见什么了?
她这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念头,在这种时代下说出去是要被责骂善妒的,闻砚倒好,听了连眼皮子也没动一下,就想着毛遂自荐?
等等……难不成他竟在考虑着娶她过门的事儿?
夏雪瞪大双眼,越想越觉得离谱。
不是吧?她可没有安排男配喜欢上女主角的剧情啊?
“本王可以去向圣上求得赐婚圣旨,前提是,妳要愿意嫁。”
这个姑娘,哪怕好好地待在内院里,也容易招惹一堆麻烦,偏偏她又是“麻烦”眼中的香悖悖,他怕自己动作太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雪就被其中一个麻烦给叼走了。
可他确定好了自己的心意,却确定不了夏雪的。
真要强硬些,其实也可以直接求陛下赐下圣旨,强行将两人的婚约定下。
只是他不想这么做。
他想让夏雪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
“你这实在太突然了,哪有人直接问姑娘家愿不愿意嫁人的?”
夏雪太紧张,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发颤。
一下子有个男人告诉她想要娶她,夏雪心里说不慌乱是假的,她此刻连目光也不敢直视着闻砚。
一直以来,她都当他们两个只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他替她保守秘密,她提供他未来发展的走向。
彼此之间说熟人也不是,朋友更说不上,真要她形容,那就是点头之交的交情。
这样的一个人,在毫无预兆之下说想要娶自己为妻,夏雪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好像也不是毫无预兆,闻砚几次找借口来寻自己,那时候的她只觉得这人怪烦的,怎么当时就没发现不对劲呢?
在那段时间的相处中,她也没印象是给对方产生了什么误会,才使得他竟然有了想娶她这样的想法。
而且重点就在——这个人,还是她自己亲自创造出来的角色。
一个是她可以随意掌控命运的林子轩,另一个却是她已经无法再左右的闻砚,若想要往后的日子过得舒心,选择林子轩必不会错,可那样的生活就跟照本宣科似的,已经知道了往后会发生的事,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林子轩会喜欢上女主角是必然,因为她打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设定的,今天穿越进这本书里的即便不是她自己,而是其他的人成为了“夏雪”,那林子轩就肯定会喜欢上那个“夏雪”,只因为她是女主角的这个身份。
但是闻砚不同。
作为一个早早就该退场的角色,因为看过了手稿,使得闻砚脱离了整个故事,有了自己的灵魂,是真真正正凭着自己的意愿想要娶她的,所以夏雪才这么难决断。
闻砚将腰上的玉佩解下,递给夏雪,“如果妳愿意,就把这个信物派人送到我府上,我会立即去请来圣旨。”
连“本王”二字都不用了,闻砚迫切地想早点知道答案,早些把人娶进府,这样他也才能放下心。
等闻砚离开以后,夏雪握着手上的玉佩,微微出神。
怎么就变成这样的发展了?
***
怀王府。
听见下人的禀报,怀王十分意外。
“靖王今早去了虞相府上?”
“是。靖王当时形容狼狈,看着像是突然造访,并不像是前去做客的模样。”
这消息令怀王更意外了。
虞相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只老狐狸,向来都跟朝中权贵保持着一定距离,怎么如今竟然任由靖王以这般无礼的姿态到访,这不活生生地打脸吗?
“此外属下还查探到另一件事。”
“说。”怀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靖王离开相府之后,回府将自己的仪态打理完毕,又再次前往相府。”那下人的表情有些微妙,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这次不是走正门,而是翻墙进的相府家的内院。”
怀王那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他赶紧咽下,一不小心被呛了好几口,咳到整张脸都红了。
再喝几口茶压一压,才总算缓了过来。
“靖王他这是……私会相府家的女眷?”
怀王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手下在报告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是那么的一言难尽。
堂堂一个王爷,看上了谁,还用得着这样翻墙探佳人?
这行为实在太诡异了。
“似乎是的,而且看靖王那副熟门熟路的模样,只怕此前就经常这样做。”
怀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哪来的天仙下凡,把靖王给迷成这样了?
怀王扯了扯嘴角刚要笑,却发现不对。
靖王三番两次地能化险为夷,还能明确将矛头指向他,而他背后的那个高人,他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怀王猜想,会不会他打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
——那个人,是女子。
“他去的是何人的院子,可查到了没有?”兴许可以从此处下手。
“查到了。是右相的外孙女,夏家姑娘的院子。”
怀王用手轻点桌面,“夏家啊……”
***
镇远侯府。
几名小厮鬼鬼祟祟地,掩护着中间一名白胖的少年,几个人挪着挪着,眼见就要挪出府门去了,谁知却突然转出一名女子,指着他大呼一声:“哈,被我抓到了吧?”
几名小厮见到来人,浑身一僵,个个垂着脑袋列成一排,露出了被他们围在其中的少年。
周欣一手扠着腰,一手指着缩着脖子当鹌鹑的弟弟,“周明磊!你又想溜出去斗蛐蛐了是不?咱们爹爹说过什么了?让你锻炼好身子,明年好进兵营磨练一番,你还成天想着玩?”
父兄在边关打仗,这个最小的弟弟却养成了纨绔,不仅一点也没武将世家子弟的风采,会的还只是些花拳绣腿,出去打架都还是哭着回来的。
周欣有些鄙弃,她说:“你真该学学人家靖王殿下!殿下他武力非凡,身姿挺拔,以一人之力能扫几十人的山匪,何等的威风凛凛。”
她捧着双颊,眼睛闪闪发亮。
事后她打听清楚了,那个领了陛下旨意前去救她跟娘亲于水火之中的人,正是当今的异姓王靖王闻砚。
那双凛冽的眉眼,每每想起,她就禁不住红了脸。
周明磊见自家姐姐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对着小厮们伸手招了招,矮着身子就想偷偷离开。
岂料周欣早就料到了这点,她喊道:“你又趁着我不注意想去哪里?”
周明磊简直欲哭无泪,他胖呼呼的手指合在一起,哀求道:“姐,就今天,我今天跟人家有约啊!这是男子汉之间的胜负,我若是失约,不就表示我不战而败了吗?这是耻辱啊!”
周欣才不管这个,她来找周明磊是来转告他一件事的,身后的丫鬟将书信递给她,她接过以后到周明磊眼前扬了扬。
“爹爹来信了,他说你今后能出府的地方只有一个,你自己好生看看吧。”
周欣一脸幸灾乐祸,那信她也看过了,不就是上回周明磊写的信错字连篇,镇远侯看了之后惊觉对小儿子的启蒙疏失,这才赶紧替他找了个老师吗。
周明磊苦着脸接过信,看完之后,他整张脸皱在一起,活像颗包子。
信上写着,镇远侯委托了虞相,让周明磊进入虞家的族学去读书,在此期间除了虞府外,周明磊不得任意出府。
“不──”周明磊哀嚎。
读书就读书,为什么要剥夺他外出的权利?他又不是深闺女子!
“我真的跟人有约啊!”他欲哭无泪。
前些时候在街上认识了一位斗蛐蛐的好手,两人说好了今天要拿着各自的蛐蛐比试一场的,不能出门的话,这不是就爽约了吗?
被人认为他怕了所以不敢来怎么办?
“你要跟人有约,派个人到他们府上说一声不就行了?”周欣提议。
周明磊要是可以的话也想啊,但是很明显那人给的是假名。
“我找过了,他说他叫云夏,这京里就没一户人家姓云的,只怕用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没法,只得派个小厮到他们约定的地点说一声了。
周明磊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