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男配翻窗
靖王府
闻砚将还冒着热气的药一口喝光,眉头不曾皱过一下,喝完后小厮利落地收走空碗,对自家王爷喝药的速度已经习以为常。
那时混进马贼窝里用的是受伤的樵夫的身分,可实际上伤却是真伤,直到回了王府才进行调理。
小厮离开以后,暗卫进门,单膝跪在地上回报查探到的结果。
“启禀王爷,属下照您的吩咐踪迎客来的店小二,他和怀王没有什么直接的接触,唯有一点,那店小二每回到王记糕点铺买了点心回去之后,怀王府的下人必定会接着他的后头跟着买了一份,且每次都是如此。”
一次两次的,还能说是巧合,可次次都是,实在让人不多想都难。
“那家糕点铺子的来历可查清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虽是如此,不妨碍闻砚做再次的确认。
“是怀王府的产业。”
果然。
“派人盯着那间铺子,将里头的伙计、前去购买的客人,这些人身边的关系都梳理个仔细。”
“是。”
正当暗一要准备退下,闻砚开口唤住了他。
“另外打听一下,相府夏大姑娘的院子在何处。”
“是。”
即便这般回答,暗一的心里头仍是纳闷不已,不过对于主子的吩咐,他没敢提出质疑。
出去将任务交待下去,最后这个他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
他能想象要是他将这个命令颁布出去,肯定会收到无数属下不解与戏谑的眼神。
开玩笑,人家好端端一个姑娘,没事查人家院子在哪里做什么?打算夜探香闺吗?确定是王爷的命令而不是自己公器私用?
暗一觉得即便他将真相说出口,只怕都没人相信。
奈何这个要求的确是他们英武神勇的王爷所吩咐的,为了维护他的形象,暗一决定自己默默承受。
不晓得自己的话带给暗卫这般纠结的心情,闻砚用手指点着桌面,看着他从夏雪那儿带回来的那几张纸,陷入了沉思。
他将手指移向其中一段,在上头轻点了两下,眉头深锁。
那上面写着:“靖王回京途中遇袭,贼人不知去向,上朝时被怀王以谋反的罪名陷害,并且手中握有他起兵的证据,从此靖王失去圣上信任,被褫夺爵位,贬为庶人。”
闻砚眼睛一眯。
怀王……他倒是从没怀疑过他。
若不是看了这篇,他也不会想到要从怀王身上下手,没想到竟真的给他找到这么多的证据。
看样子那姑娘所说的预知能力,也并非全是空穴来风。
只是往后的发展如何,后头并未写到相关的信息,比起朝堂之事,这纸上所写反倒更偏向小儿女家家的纠葛。
闻砚脑中浮现出夏雪的模样,想想也是。
毕竟这是出自闺阁女子之手,对她们而言,嫁了个如意郎君,远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女子,何人能够消受得了?
闻砚一想起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就忍不住发笑。
怎么会有一个女子面对陌生男子闯入还能这般大胆?
不仅帮忙疗伤、照料,还当着外男的面前毫不害臊地将小日子什么的给说出口,是仗着自己先知,明白不会有生命危险才这般妄为?抑或是个性使然?
这般性情、这般异能,往后若是嫁进普通人家,确实可惜了。
既然她都说过自己有预知能力,预知得了一次,那就能预知得了第二次。
为此,他有必要和夏雪再见上一面,以取得后续的发展。
再次见面,他很期待她又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闻砚嘴角微勾,进门添茶的小厮见了不由吓一跳。
天哪,他看见什么了?
王爷竟然自己一个人在偷笑!
他转头望了望天。
没下红雨呀。
这头的靖王府有了动作,怀王府上也很快得知消息。
湖畔的亭子里,一名身姿挺拔的男人低首抚弦,指下的琴音婉转流出,如珠落玉盘,清亮悦耳。
曲毕,余音袅袅,下人一时之间竟不忍打扰了这美好的氛围,驻足停步,没敢再往前。
“何事?”
亭子里的人睁眼,一双温和的眼扫向他,下人忙上前禀报刚才所得的消息。
“启禀殿下,糕点铺子疑似被人盯上了。”
怀王闻言十分意外,“是靖王?”
“十有八九。”
“这怎么会呢?”怀王拧眉。
这据点不是一直隐秘的很吗?
是他太小看了闻砚?
回想了这次的计划,他随即否认掉这一点。
不对,这事不寻常。
他从未露出什么马脚,没有任何征兆就怀疑到他身上,怎么都说不过去。
“靖王那处不对劲,所有动作都暂时停止,让我们的人原地待命,不要妄动。另外找人盯着靖王,他身边许有高人出没。”
真有如此人才,被靖王笼络过去了,对他们百害而无一益。
兴许,此人身份非同一般。
相府,夏雪院子。
“一天,靖王闻砚领了差使,前往京郊彻查马匪的新据点时,双方人马起了冲突,靖王的头部被钝器所击,虽性命无大碍,却是伤了脑,独缺上回遭贼人伏击时当天的记忆。”
写到这里停下笔,夏雪从头再看一次自己写下的文,虽然毛笔字还是歪歪斜斜,至少越写越进步了点。
要让靖王失忆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伤,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就当是那天掐她脖子的一点回礼吧。
夏雪盯着纸张狡黠一笑,她可是已经手下留情了,到现在还给靖王戏份,不过算来他被褫夺王位的时候应该也差不多了才是。
只是他那里也有一份手稿,若是从上头得知自己的下场,他还会白白被人诬陷吗?
夏雪想起这一点,她左思右想,仍然琢磨不透,索性放弃。
算了,等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再说,都已经写过的剧情她也改变不了,到时候究竟是照着剧情还是另有发展,届时自有分晓。
不再纠结此点,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窗外却传来声响。
“叩、叩叩。”
“……”夏雪的动作顿了一顿,机械式地转动自己的颈子,眼神复杂地看向窗户。
这声音,让她想起了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咽了口唾沫,觉得嗓子眼隐隐犯疼,夏雪决定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叩、叩叩。”声音又传来了,这次还更大声。
夏雪做了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撩起袖子,左右看看,拎了个烛台就往窗前走。
这次她学乖了,反着敲回去之后,一打开窗子就将烛台指着对方,“有何贵事?”
闻砚被夏雪露出的那节白嫩的手臂给晃花了眼,移开目光,寻了个空隙,侧身翻进屋里。
夏雪目瞪口呆。
她有说可以让人进来了吗?
见他这翻窗的技巧这般纯熟,不由心想这究竟是翻过多少窗子?
夏雪瞄了他一眼,这回他的脸上没有脏污更没刻意伪装,可以清楚看见他的容貌。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被他察觉视线后回看过来,许是常年浸淫在战场上的关系,明明只是审视的眼神,看着却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威压,夏雪无法与之抗衡,只得认输,默默垂下眼。
“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吩咐的呀?”
不说一声就擅自闯入女子的闺房,这行为过了啊。
闻砚看着夏雪手上还攥着的烛台,无语了片刻。
“先把那个放下吧。”
以为是很简单的要求,岂料,夏雪拒绝了。
“我得拿着防身呀,外男三番两次翻入自己闺房,谁知道他是不是登徒子?很危险的。”说着还上下看了看闻砚一眼,手上抓着的烛台抓得更紧了。
闻砚会来找自己这件事在夏雪的意料之外,她眉头微蹙,自己的预感果真成真了。
事情发生变化,已经出现自己没写过的发展,面对这样的情况,夏雪不敢大意。
对于这番指控,可止小儿夜啼的靖王竟无法反驳,闻砚只得说出自己的来意。
“本王有事需要妳的预知能力相助。”
想想他会特意跑一趟也只有这么个理由,夏雪这就理解了。
“就这一次啊,当作你上回救我的谢礼。”夏雪嘟着嘴小声埋怨。
她的嘴小小的,因嘟起的关系看着略显饱满,红润润的,像什么可口的果子一般。
闻砚将目光从那娇艳的唇上拔开,视线游移,试图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看着看着,他注意到书案上写到一半的文章,在夏雪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走到桌前将纸张拿起。
夏雪原先想着的是,这人真没礼貌,随意进了人家闺房又不经同意擅自动人家的东西,等想起自己在其上写了什么后,瞪大双眼,急忙上前想要将纸抢过,闻砚却早已将内文看了个遍。
两个人有着身高上的差异,闻砚将拿着纸的手一举,夏雪即便用跳的,也够不着,只得放弃争夺。
等再度看完纸上所写,确认自己没有误会错意思之后,闻砚对着想要转身逃跑的夏雪问道:“夏姑娘,这纸上所述是何意,妳不觉得很有必要跟本王解释一下吗?”
闻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夏雪闭上眼,在心里为自己点根蜡。
老天爷呀,祢这是玩我呢!
这煞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再说了,她可不记得把靖王设定成一个每天只会闯进女子闺房的角色啊。
为什么每次她见到靖王都得这么刺激呀?
夏雪特别特别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