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一如既往的热情而莽撞, 如他的感情般热烈而直白。轻城全无招架之力, 只能感受到他强势的唇舌在她檀口中肆意,气势汹汹, 如风暴卷过。
她颤抖得如风中之花, 心中仿佛有一簇微弱的火苗被点燃, 迅速燃遍全身,叫她浑身的气力都被无形的力量抽走, 软倒在他有力的臂膀中。
这感觉实在陌生,陌生得叫她害怕,却似乎又藏着隐秘的欢喜, 令她连心弦都颤抖起来。
等到赵玺放开她,她脑中已彻底混乱一片,玉颊绯红, 水汪汪的眼眸迷茫地看着他,勾魂摄魄,似泣非泣的娇态几乎要让人疯狂。
“姐姐,”赵玺喑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声音中压抑的感情叫人心惊,“别这样看我, 我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什么?轻城还没从混乱中恢复, 脑中昏昏, 呆呆看着他, 一时无法反应。
这样一副乖乖的, 任人采撷的模样……赵玺手上猛地加力,将她死死扣在怀中,不敢再看乱他心神的娇态。
轻城挣扎了下,根本无法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反被他越抱越紧,被动地紧紧贴着他。他的体温,他的气息迅速包围了她,两人实在靠得太近,近到她轻易就感受到了他衣衫下贲起的肌肉,混乱的心跳,以及——某处的异样。
少年人,果然是血气方刚!
她心头乱跳,面染红霞,僵直了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在她耳边从混乱到渐渐均匀,感觉到他渐渐平复。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闷闷不乐地道:“明年三月,还要好久。”
话中的意有所指叫她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了,只觉怎么接口都不对。
好在赵玺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略略松开她。见她满脸红晕,娇艳欲滴的模样,他忍不住又在她面上香了几口,这才放开她,叫了布谷几人进来服侍她起身。
因着这段插曲,轻城误了时辰,午宴时两人便到得晚了。所有人都在等他们。
轻城不由红了脸,赵玺却若无其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和轻城是正儿八经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妻,他去看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本就是天经地义。至于他趁机亲近姐姐……咳咳,又没人看到,谅他们也不敢妄加揣测。
因都是自家人,宴席只男女分桌,倒没有用屏风隔离开。楚国公眉头紧锁着,见他俩到了也没有松开,倒是夏夫人看着两人神态间的亲昵,满面笑容,吩咐开席。
楚国公府的日子平静而安逸。
轻城身份高贵,又有宣武帝和赵玺撑腰,原就无人敢得罪。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性格宽厚,素有长兄之风,另两个和她自幼相熟,感情深厚,都极疼爱她,她在楚国公府过得比在宫里不知要舒心多少倍。
虽然楚国公对她还是比较拘束,但夏夫人就不一样了,大概是存心要补偿她这些年缺失的母爱,对她简直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嫁妆上更是尽心尽力,力求完美。
轻城身为公主,宫中原就给她备有一副嫁妆,宣武帝全命人送到了国公府。夏夫人这边,因时间紧迫,许多大件来不及添置,索性给她添了许多金银器皿,布料首饰,铺子田地,还另备了一大笔压箱钱。
荣王府已在年前重新修建完毕,按照赵玺的主意,和隔壁公主府打通,地方一下子宽敞起来。两人的婚礼就定在荣王府举行。
新年刚过,宗人府就有专门负责的掌事嬷嬷到国公府,协助准备成亲各种事宜。夏夫人带着韦氏忙得不可开交,连姜玉城也常常回来帮忙。
祝家这一回倒大方得很,便是这样一来,姜玉城在娘家的日子比在自家还多,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催她常常回国公府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祝允成上回没帮上郑潇的忙,京卫指挥使司正四品指挥佥事的职位自然落空了。他又把主意打到了赵玺身上,催着姜玉城回娘家多帮忙,和轻城搞好关系,到时和赵玺开口也方便些。
姜玉城已经能心如止水地和轻城说起这些事了,自从上一次瘦脱了形,回娘家住,祝家一面假惺惺地要接她回去,一面又为祝允成纳了妾,她就对他们彻底死心了。
她对祝允成来说,唯一的价值不过就是向上爬的梯子罢了。
轻城心痛不已,终于忍不住问她有没有考虑过和离。姜玉城愣了愣,他们这样的人家,多的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和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以楚国公的古板,也根本不可能支持她。
轻城没有多说,如今说什么也没用,她还是尽早攒足营养液,将姜玉城的不幸命运删除才是。至于其它,总要慢慢来。
婚礼事宜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天家婚礼,规矩繁多,仪式繁琐,夏夫人便是有儿媳韦氏和姜玉城帮着,也累得够呛。
反倒是轻城这个当事人轻松得很。嫁衣由内务府负责,宫中的规矩她早就烂熟于心,也不用再学,甚至新嫁娘应该给夫家准备的礼物,也自有布谷几个帮忙做了。
赵玺一有空就拉着她出去游玩。他的封地已经定了,就在西北,原本早该就藩的,因为婚事耽搁了下来。宣武帝总要看着小儿子成亲了才能放心,下旨等到两人成亲了,再一起启程去西北。赵玺这段时间空了下来,便趁机带轻城在京城四处游玩。
轻城先还不肯,谁家待嫁的女孩儿整天往外跑的?又担心竹简的预言,害怕出什么意外,却架不住赵玺软磨硬泡,到最后还是顺从了他。
两人乔装打扮,也不多带人,隐瞒了身份四处游玩。轻城觉得有趣,渐渐不再抗拒。赵玺得计,一路免不得软语温存,耳鬓厮磨,旖旎无限。
楚国公知道了直皱眉,暗自嘀咕了几回“不成体统”,到底没勇气在赵玺面前开口。赵玺的混是出了名的,连宣武帝都只是笑着纵容,他不会觉得自己的面子能比宣武帝大。可终究是心气不顺,还是姜羡鱼发现了,插科打诨,婉言相劝,他才面前气顺了些。
夏夫人却高兴得很。这桩婚事来得意外,她原本担心小女儿的这个夫君年纪小,不会疼人,又是出了名的任性妄为,女儿不得已嫁了他,免不得劳心劳力,要照顾对方。可现在看来,赵玺年纪虽小,主意却大,对轻城又依恋照顾得很,两个人感情这么好,今后的小日子必能过好。
她最对不起的便是轻城,她可怜的小女儿,因为种种算计,自幼就被迫离了她,又受到夏淑妃的迁怒,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如今,能得一个知冷知热,疼伊爱伊的丈夫,两人以后琴瑟和鸣,白首偕老,也算是上苍对其曾经受苦的补偿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婚礼前夜,轻城担心的意外始终没有发生。她这才恍然意识到,她被赵玺哄着,竟全然忘了先前要和他保持距离,避免感情加深的决定。
可竹简的预言从没出过差错,这一次,难道岔子会出在婚礼上?
耳边忽然响起夏夫人的吩咐声:“你们都下去吧。”
她回神,看到布谷几个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夏夫人站在她对边,眼神中欢喜又不舍:“公主,你明天就要出嫁了。”
轻城愣了愣,反应过来,夏夫人这是来教导她为妇之道了。
前世,她嫁给英王的前夕,也有这一出。只不过那时她没有父母,是婶婶代替了母亲的职责。
夏夫人的眼中微微泪湿:“此后,你就是天家的媳妇了。”她的女儿,只不过回到她身边不到半年,便要嫁做人妇,以后还要跟着荣王远去那西北苦寒之地。她想一想都觉得心疼。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轻城能在家多留些时日,好让她好好疼爱,可轻城今年已经十九了,再不嫁,就成了老姑娘了。
轻城的心一下子柔软如棉:她这辈子的生母,纵然有许多缺点,疼爱她的心却是极真挚的。
她忍不住轻轻靠在夏夫人的肩头:“我即使出嫁了,也还是您的女儿。”
夏夫人抖着手搂住了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若荣王殿下让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和娘说,娘拼着得罪天家,也会为你讨个公道。”
轻城笑着应下,眼眶也有些红。若婚事顺利,一个月后她就要跟着赵玺去西北了,和夏夫人他们只怕几年都见不到一次面,便是有委屈也是无处诉的。可这是夏夫人做母亲的一片心,她自要领情。
母女俩依偎了一会儿,这才坐下。夏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开始进入正题。
夏夫人出身临江侯府,又嫁入国公府二十余年,见识自然不是轻城前世的婶婶可比。她先讲了一番如何服侍夫君,又提醒了轻城转变身份后,和太子妃、二皇子妃几个妯娌,以及宗室中人相处需要注意的地方。至于宫中娘娘的禁忌,这个轻城比她还清楚,她也就不多说了。
轻城认真听着,这些夏夫人此前已陆陆续续和她将过,如今提纲挈领地听一遍,她依旧觉得受益匪浅。
等到说得差不多了,夏夫人停了片刻,从袖中摸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小册子,推到了轻城面前,吞吞吐吐地道:“这个给你。”
巴掌大小的册子,看上去精美异常。轻城的目光落在丝绸封面“避火图”三个字上,顿时红了脸。“避火图”就是春宫,原是临嫁前母亲给女儿压箱底的。
夏夫人的脸也红了,低声道:“你先翻开来看着,有哪里不懂的就问我。”
轻城的脸儿烧得慌:“不,不必看了吧。”前世婶婶也只是草草说一遍,没要她当面看。
“这可不成。”夏夫人正色道,“夫妻敦伦,阴阳和合,天地至理,这是再要紧不过的事,轻忽不得。我听说荣王殿下连个教引宫女都没有过,你又什么都不懂,到时只怕有得苦头吃。”
轻城顿时想到那次在奉国将军府,赵玺差点将她压伤的惨案,犹豫起来。
夏夫人道:“娘总不会害你。多学点不会有坏处,还能促进夫妻之情。你休听旁人那套要端庄守礼的说辞,那是做给外人看的。夫妻相处之道的学问大着呢,对外,自然要端庄持重,维持主母风范;闺房之内,还这样端着,那是把夫君往外赶。你多懂些,放开些,夫君欢喜,自己也能得趣。”
轻城睁大眼睛,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前世婶婶可不是这么说的。婶婶说,夫妻之事也就这么一回事,男人喜欢,女人只得柔顺些,虽不舒服,无非忍耐两字,这样才能顺利诞下子嗣。
夏夫人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轻城的脸热得快要烧起来了,原来夫妻之间竟不光是相敬如宾,还能这样。
她望着夏夫人保养得宜,美貌如昔的面容,想到夏夫人这么多年都和楚国公恩爱有加,楚国公连个侍妾都未纳,在整个京城的权贵圈中都是独一份的,不由信服了几分。
夏夫人肯对自己说这番离经叛道的话,也算是看在自己是她女儿的份上,推心置腹了。轻城被说服了,红着脸打开册子。
图册中的图与她那套鼻烟壶上的图大同小异,却更为精细入微。各种各样的姿势都画得生动之极,女子蹙眉忍耐的娇状,男子酣畅淋漓的神态跃然其上,仿佛令人身临其境。
轻城面红耳赤,哪敢细看,匆匆翻完一遍,便声如蚊蚋地道:“我看完了。”
夏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翻了几页指给她,告诉她这个姿势易于受孕,那个姿势可以省些气力,又有哪些是增添闺房情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