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第五期《万里挑一》选手日常视频放出后, 次日, 原戚生第二次来到杰文传媒，问原乔奇要应如是的合同。
他想看看。
其中绝大部分内容与公司其他艺人合同相同，只有一小部分格外不同。
原戚生抬眸，微困惑，“八千万？”
从没听说合约关系成立条件之一：甲方借乙方八千万。
甲方是杰文传媒, 乙方应如是。
是故违约金能开到十亿元。
原乔奇点头。
他来公司上班时应如是已经签约五年了，合同详情还是找到当时负责此事的人才知道。
说起来应如是以前也是个千金大小姐，不仅拥有天嗓，无可挑剔的模样及十三岁的年纪便精通六七门乐器, 甚至鲜为人知的乐器也略有涉及。
后者全是靠钱砸出来的。
这样的天之骄子跑来混娱乐圈叫人诧异。
陪她来签合同的是父亲, 未满年龄，她个人签字无权。
父女俩气氛形同陌路, 主要是应如是不搭理父亲。
问及母亲信息，三个月前去世。
应如是母亲是名有手段有身段的商界女强人，做外贸。
就这样一个女人因车祸丧生, 公司乌烟瘴气起来，股东纷纷夺权, 但股份主要还是在应如是母亲手上, 百分之五十一。
公司是应如是母亲创建的，一个女人白手起家，可谓强大。
去世后一切资产变成遗产, 给了应如是。
配偶堪称一分未得。
是的，应如是父亲没参与公司业务, 也没得到多少遗产，除了一套房子。
因为他算是小白脸，近四十岁的男人瞅着跟二十岁刚出头似的，这是闲养出来的。
男人搞音乐，可谓气质舒心，鲜嫩可口。
尽管一分未得，但作为应如是的监护人，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算是到他手上了。
然而能期盼被女人养了十几年的男人做什么，兴致勃勃地步入社会，第一步便是大老板，换来的是公司迅速瓦解破产——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此话不假。
其他股东还好，股份没父女俩拥有的多，负债一大半堆在二人头上。
应如是父亲是个没抗压能力的，怕了，不愿替女儿管理，怕越搞越糟，也不敢想后事。
缩在家里等天塌下来由个子高的撑。
母亲未去世前，应如是畅游音乐世界，不受世俗纷扰，含娇长大。
母亲去世后，父亲无为，被迫成长。
十三岁的应如是拖着父亲来到杰文传媒，与其说签合同不如说卖身。
八千万的金额全部用于还债。
应如是身上无限潜力，又是十年合约，公司自信能将八千万挣回来，就这么破例写下这份合同。
当然，高额违约金是必不可少，以免应如是中途“赎身”，花在她身上的心血就白费了。
之后五年更是精心培养应如是。
原乔奇透露一个信息，“……应如是爸爸好像在她签合同几个月后又结婚了，和外国女商人。”
大男人肯干活自然养得起自己，然而养尊处优十几年，由奢入俭难。
受不了凡事之苦又找了个愿意养他的女人。
其余的事原乔奇不清楚了，毕竟他不是长舌妇，好听别人八卦。
咳嗽一声，含糊道：“她爸再婚时她情绪似乎不太好，说过一些不当的话。”
是十三四岁很容易说出的“我恨你”、“要让你后悔”。
——原乔奇当初准备用来摸黑应如是的重点材料。
只要不说出事情真相，善用舆论导航，应如是表现再好也会因为人品问题跌到低谷。
他摸摸鼻子，“我知道的就这些。”
原戚生没吭声，细细读合同。
在向小叔叔讲述应如是信息时，原乔奇渐渐有了大胆的想法。
说出：“应如是偷生孩子，一个人养着，会不会因为她爸留下的心理阴影。”
觉得有父亲不如没父亲。
但这没法解释应如是爬床事件。
十八岁少女自毁前程就为了独自抚养孩子玩，开玩笑呢。
不过话到这里，应如是如今干的正是这事。
让事件拥有契机的是孩子爸是小叔叔。
原乔奇瞄一眼小叔叔。
原戚生眼皮抬起，微凉指尖点触合同，开嗓：“……违约金我还。”
声线低沉，侧脸冷峻。
原乔奇差点咬到舌头，小叔叔虽业界有名，但十亿绝对没有。
赶忙说：“没违约。”
只要他不追究，其他股东不知道，谁管应如是啊。
一个合同快到期，被公司冷藏五年的艺人。
原戚生点头，对着大侄子说：“好好工作。”
有几分长辈派头。
尽管侄子也就比他小三岁。
起身，衣服上的褶皱平坦。
欲离开。
原乔奇追问：“那应如是怎么办？还有应桐桐？让爷爷奶奶知道吗？”
原戚生瞥原乔奇，沉默几秒，轻声道：“别惹她们。”
转身离去。
原乔奇在后面喊：“合同到期还续约吗？”
“让她自己决定。”原戚生开门离去，轻轻“咔嚓”声，门被合上。
这都什么事啊——
原乔奇拿起放在桌上的合同，拨打王黑电话。
“……该照顾的就照顾……”好歹也是杰文传媒出来的，以后节目票数少了岂不惹人笑话。
远在h省的应如是不知道这些事，第六期直播逼近，彩排吊威亚。
舞蹈导师鲁燕子和形象导师宋瑾南都来了。
两人目光均落在应如是身上。
《人鱼天堂》服饰设计复杂，出场第一幕便是五人共同靠在海洋背景板上，构造俯视镜头，塑造现场感。
这部分五人下半身是人鱼尾，前奏阶段都是晃动人鱼尾在背景板上摆动，当主歌唱起随着步子迈开，人鱼尾变成裤裙。
掌握时机拉开其中的暗扣完成人鱼尾的转换极为重要。
应如是不一样，结尾伴随五人和声“人鱼天堂没有悲欢——”，她被威压吊至高空，控腰，做出不染尘世的脱俗模样。
同时裤裙再次打开，扇成贝壳似的人鱼尾。
和声似涟漪展开，阔大鱼尾裙摆也会随之起波澜。
关键是要撑住，保持平衡，不然表现出摇摇晃晃的人鱼就搞笑了。
威压师替应如是调节绳索，确保无误，打手势自有人拉扯，应如是升空。
现在是给应如是找感觉。
宋瑾南在底下仰头看着，忽然又低下头。
仰头看人不是舒服姿势。
尤其是系统此时出声：【应如是身上有舞台的光芒，她会走得比你更高更快。】
宋瑾南微瘪嘴，不满。
就像家长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别人家孩子多好多好的不满。
应如是像是感应到什么，朝台下看去，这才知道宋瑾南和鲁燕子来了。
收回视线，下巴微扬。
她不想和宋瑾南有冲突。
目前看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选手和导师有摩擦也是件难事。
甚好。
试好威压，她们这一组的彩排开始。
应如是全程无过错，其他四人总有些小差错。
人和人的距离便愈发明显。
鲁燕子和宋瑾南微微提点，今日落幕。
周五，第六期直播开始。
林健打扮夏日清凉，独自在舞台上捧哏逗哏，俨然变成他个人脱口秀。
弹幕一半吐槽他耽误时间，一半哄着他多讲点，觉得很有意思。
电视前应桐桐和原戚生在两个地方同时进入节目。
应桐桐是为了看是是。
原戚生，也是。
应如是候场等上台时关溪找来。
最近两人跟各自组排练，交流都少了。
关溪道：“你今晚要火。”
唱歌登峰造极和唱跳皆登峰造极不是一个概念。
应如是无所谓态度。
穿越前她也火过，其实没啥名气也挺好，落得清闲。
不过比起清闲，大宝贝过好日子更重要。
然而，叹气：“现在一分钱也挣不到。”
她可不认为她比鲁燕子或是许昌差。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关溪关大小姐默默鄙视。
钱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
从节目录制开始，应如是就一直上网搜寻国际舞蹈界现状与变化。
和穿越前比，除了几项冷门舞种火起来，大致发展进度一样。
应如是已经做好笔记，哪些舞蹈比赛她可以参加，奔着奖金去，哪些舞蹈盛宴可以参与，奔着打开名气去。
悉数记下。
要是大宝贝愿意跟着她各地跑，她就带着大宝贝游学，而她进修、比赛。
要是大宝贝不乐意，她就先挣一波钱，打出名气，然后找个好地方驻扎下来，自己做舞团、当老板。
应如是没有考虑过唱歌事业，灵魂里她最爱的还是跳舞。
思绪回到当下，现在她还困在娱乐性节目里，挣到的钱还不是她的。
和关溪闲扯几句，等待。
而导播厅里迎来总导演，前两次直播总导演都没有来现场，他最近为自己的前途奔波，准备操刀做新节目了。
他可不知道杰文传媒对应如是的态度变了。
一路接受工作人员的瞩目来到操作台前，看了看，又走了，去了隔壁负责节目官网的房间里。
待了几分钟，出来。
被导演嘱咐的小张拖着鼠标查看导演让他关注的人。
——应如是。
导演要求给她做假票。
小张不管对方有背景还是有钱，他听吩咐办事。
瞅一眼应如是图片，胸大漂亮的妹子。
走出房间的总导演可想不到他欲抑先扬的计划带来的巨大转变。
一方面是他给应如是做假票，一方面王黑被老板吩咐不能没了杰文的气派，应如是也得照顾着，而最后一方面应如是要在众人面前展示她的舞蹈才能。
应如是的票数实在难以预料。
电视机前的应桐桐一边小心翼翼舔着冰棍，一边等着是是表演。
门铃响了。
应新君开门，送快递的。
搬进屋子，好大一个盒子。
应桐桐开心跳脚，将冰棍放进杯子里，来到应新君脚边，“亲妈，是是的礼物到了！”
声音快活。
应新君早知此事，陪着桐桐大宝贝打开盒子。
——超级大的人鱼宝宝。
应桐桐又笑又闹，缠住人鱼宝宝不松手，小脸红润。
欢快洋溢室内，应桐桐抱紧人鱼宝宝，让人鱼宝宝坐在沙发上和她一起看电视。
她想让人鱼宝宝坐直身子，可尾巴立不住，抱到她的腿上吧，人鱼宝宝又会挡住她的视线。
只好将人鱼宝宝搂在身侧。
扭头笑对亲妈说：“是是真好。”
所以活该应如是火吗？
《人鱼天堂》，没有悲欢的世界。
五人登上舞台，灯光暗，表演即将开始！